670.第645章 匪患

第645章 匪患

劍州境內的渭水運河,商船,甲板上。

慕南梔披着禦寒的大氅,坐在鋪設軟墊的大椅上,一手抱着白姬,一手握着竹竿垂釣。

左側,擺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小竈炭火熊熊,燒着一鍋魚。。

許七安和苗有方坐在桌邊,吧唧吧唧的吃着魚。

白姬從慕南梔懷裡探出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巴巴的看着。

“這幾天不是魚就是臘肉,吃的我屎都拉不出來。”

苗有方罵咧咧道。

許七安反手一巴掌,把他拍下椅子,然後朝着白姬招手。

白姬掙脫王妃的懷抱,邁着歡快的四條短腿,屁顛顛的跑到許七安腳邊,昂着腦袋看他。

許七安抱起白姬,夾了一塊軟嫩的魚腹肉放在碗上,白姬把臉埋進碗裡,小口小口吃起來。

“你的進展很快,我估計再有一個月的磨鍊,你就能踏入五品化勁。到時候,只要不自己作死,招惹頂尖人物,天大地大,哪裡你都去得。”

許七安喝一口濁酒,有些欣慰。

他們此行南下,前往南疆十萬大山。

小團隊裡目前只有三個人,一隻狐。

天地會成員裡,李妙真俠肝義膽,喜歡行俠仗義,適逢災情洶涌,各地民不聊生,總想着要做點什麼,所以很難安分的待在許七安身邊。

楚元縝是浪蕩不羈的劍客,四海爲家,居無定所,嚮往的是隨心所欲的自由。

遊歷江湖的途中,能與故人相逢,喝個酒,快意恩仇,便是他最開心的事。等酒喝完了,事情了了,他又會踏上旅途,追尋他的劍道。

恆遠大師和聖女是一樣的心態,出家人慈悲爲懷,濟世救人責無旁貸。

至於李靈素爲什麼沒有跟着南下

當日,大夥清晨醒來,聖子已經走了。

給天地會成員留下一封信,意思是,自己近來心境有所突破,要獨自一人上路,領悟太上忘情的真諦。

其實他走的時候,天地會成員都知道,就大夥的修爲,方圓數裡的動靜一清二楚。

許七安躺在溫暖的被窩裡,還給在心裡給聖子唱了一首送別歌:

那一晚知道你要走,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只能讓笑容留在心底.

聖子走後,許七安便釋放了東方婉清,柴杏兒依舊關押在浮屠寶塔裡,定期投喂,定期召喚出來洗漱,定期讓苗有方當苦力洗刷馬桶。

這時,商船的負責人,朱管事匆匆過來,恭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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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大俠,前方就是金水灘,水流平緩,常有水匪攔江搶劫。通常來說,只要交點銀子就能過去。”

見苗有方點頭,他繼續道:

“如果不發生意外,您就不用出手了。”

苗有方倨傲的“嗯”一聲,保持着自己“高人”的風範。

朱管事躬身退下。

這艘商船是劍州商會的商船,要去禹州做生意,而苗有方現在的身份是劍州商會新招攬的一位客卿,負責商船南下時的安全。

許七安的身份沒有暴露,只是平平無奇的跟班。

商船航行了半個時辰,水流果然開始平緩,又航行一刻鐘,船速便的極慢。

只能依靠艙底的船伕搖櫓航行。

噔噔噔.朱管事帶着十幾名武人奔出船艙,持刀背弓,神色戒備。

許七安朝左岸眺望,看見岸邊數十艘小船破浪而來,速度極快。

之前,它們還好好的停靠在岸邊,等商船進入這段平緩流域,岸上的百餘名水匪立刻跳上船,划動雙槳,劈波斬浪般的靠攏過來。

這是一種兩頭削尖的小船,它長不盈丈,闊僅三尺,篾闥圈棚,二櫓一漿,體輕而行捷

“這,這怎麼那麼多的水匪?!”

朱管事瞠目結舌,臉色發白。

苗有方看他一眼:“以前不是?”

朱管事定了定神,臉色依舊難看,苦笑道:

“這條水路我走過幾次,以前水匪總共也就二三十人,而今這人數,怕是有百餘名了。這,這胃口也就大了啊.”

許七安突然問道:“這些船叫什麼。”

“這是槍船,以敏捷著稱,是水匪常用的船隻。”

朱管事心情極差,耐着性子解說:

“在水勢平緩的流域裡,商船沒這些小船快。他們手裡的槍是用來捅穿我們船底的,槍不是他們唯一的手段,還有燒船的火油。”

說話間,槍船羣離商船已經不足三丈,朱管事走到船舷邊,吸一口氣,拱手大聲道:

“各位英雄,在下朱問,四海之內皆兄弟,出來討生活不容易,朱某爲諸位兄弟準備了五十兩銀錢,還望行個方便。”

五十兩銀子,是一筆數額相當大的過路錢了。

許七安在京城任職打更人期間,不吃不喝,一年也就五十兩的俸祿。

“五十兩,打發叫花子呢?”

一艘槍船上,傳來譏笑聲。

朱管事等人循聲望去,那是一個穿着黑衣,披着大氅的男子,腰間挎着一把刀,穩穩的立在船頭。

他大概三十出頭,皮膚粗糙黝黑,目光銳利桀驁。

朱管事不識得他,印象裡,這夥水匪的頭子,是一位叫“野鴛鴦”的武夫,練氣境的修爲,還算講規矩,給銀子就給過去。

“閣下不是野鴛鴦,他人在何處”

他剛要開口循聲,那披大氅的男子已縱身躍起,狠狠砸在商船的船頭。

轟!

整艘船的船頭,猛地一沉,讓船上衆人東搖西晃,險些摔倒。

黑衣男人掃過唯一巍然不動的苗有方,以及幾名背弓挎刀的護船武夫,呵了一聲:

“還有幾個練家子嘛。

“野鴛鴦?你是說那個不識擡舉的傢伙?他已經被我砍了腦袋沉江了,不過我還算仗義,有替他好好照顧婆娘。”

朱管事沉聲道:

“閣下想要多少銀子,不妨直說。”

黑衣男人擡起手掌,五指張開:“這個數。”

五百兩.朱管事沉聲道:

“閣下莫要開玩笑。”

整艘船的貨,純利潤都沒有五百兩。

黑衣男人笑眯眯道:

“我們不但要錢,還要女人,手底下兄弟這麼多,沒女人日子可沒法過。

“本大爺給你們一個折中的辦法,一個女人抵十兩,姿色好的,抵二十兩。”

說着,他看了看許七安身邊的慕南梔,嫌棄的“嘖”一聲:

“就這種貨色,五兩銀子不能再多,也就夠兄弟們消遣幾天。”

慕南梔一臉冷笑。

“出來混江湖,莫要把事做絕.”

本欲好言相勸的朱管事忽然噎住,因爲這時候,黑衣男子刻意麪朝陽光,皮膚上有一層淡淡的神光。

六品,銅皮鐵骨!

遇上狠茬子了朱管事臉色微變,他忍不住看向苗有方。

通常來說,遇到這種層次的高手,只能認栽。

朱管事估摸不準苗有方的水準,只能把決定權交給他。朱管事相信,苗有方會權衡利弊。

“婆婆媽媽,本大爺耐心有限!”

黑衣人走到桌邊,抓起酒壺灌了一口,吹了個口哨。

篤篤幾聲,十幾個鐵鉤子纏上船舷,水匪們順着繩子爬上來。

未附繩攀爬的水匪,則將長槍對準船底,或打開了火油罈子,只等黑衣人一聲令下,叫鑿船燒船。

他們是水匪,可不是生意人,誰還跟你討價還價?

水匪們上船後,黑衣人吩咐道:

“去裡面搜刮財物,把女人都帶出來。”

又指着慕南梔:“這女人也帶走吧,不過不算銀子,當個添頭。”

語氣輕鬆,但並沒有鬆懈,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

當即就有兩名水匪朝慕南梔走去,持着刀,做出凶神惡煞姿態。

突然,砰砰兩聲,水匪剛靠近慕南梔,就被一股巨力震飛,吐血倒地。

許七安在黑衣人劇變的臉色中,探出手,箍住他的脖頸:

“讓他們下去。”

“下,下去,統統下去”

黑衣人滿臉驚恐,他現在的心情和剛纔的朱管事一樣——遇到硬茬子了。

水匪們騷動起來,他們萬萬沒想到,一招就斬殺前任首領的人物,在這個平平無奇的男子面前,竟弱小的像一隻鵪鶉。

僅僅是一個跟班就如此強大,苗大俠的實力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恐怖.朱管事心裡暗驚。

這一路上,許七安是以苗有方跟班自居。

蜂擁而來的水匪,又蜂擁而去。

“閣下高擡貴手,有話好商量,今日是我有眼不識高人。”

黑衣人語氣誠懇中帶着哀求。

他相信,對方除非不想要整艘船的貨物,否則不會和自己魚死網破。

有時候,像他們這樣的水匪根本不怕高手,因爲很多高手會出於傷亡、貨物等方面原因,選擇妥協。

能用銀子辦完的事,沒必要用命。

許七安果然沒殺他,問道:

“哪裡人士?”

“禹州!”

一番問答後,許七安知道這個黑衣人叫孫泰,禹州人士,江湖散人,因爲作奸犯科的緣故被禹州官府通緝。

這讓他失去了在某地創建幫派的可能,因爲朝廷的通緝令各洲之間是共享的。

孫泰開始浪跡天涯,雖說快意恩仇不缺銀子,但終歸是隻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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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今年入冬,寒災遍地,各洲之間秩序隱約崩壞,再沒人會搭理他這個通緝犯了。

孫泰開始收攏流民和其餘江湖散人,在此地佔水爲王,如今麾下水匪百人,算一股頗爲不錯的勢力。

按照局勢發展,再這樣下去,類似的土匪水匪,就會變成推翻朝廷的義師,或者割據一方的“諸侯”,成爲大雪崩裡的一份子許七安輕嘆一聲。

“想活着嗎?”許七安問。

孫泰立刻點頭。

許七安指着苗有方:“殺了他,你就能活,我不會干預。”

接着對苗有方說:

“這是你的第一個試煉,兩刻鐘後,提着他的頭來見我。失敗的話,你我之間師徒情誼就此結束。”

噹噹兩聲,許七安把孫泰和苗有方踢出商船,兩人朝着岸邊墜落。

他接着讓朱管事拋錨,停在原地,與慕南梔並肩觀戰。

朱管事都嚇呆了,沒想到這個跟班纔是正主。

慕南梔見他神色凝重,問道:

“擔憂苗有方?”

“我在想,如果我是魏公,該如何治理這些以武犯禁的武夫?”許七安低聲道。

大奉的敵人不只是雲州逆黨,還有這些趁勢作亂的江湖人,還有爲了果腹,走到哪裡搶到哪裡的流民。

王府,書房裡。

神色頹廢的王首輔抱着一隻烤手的暖爐,指頭點了點桌面,問道:

“二郎,這是各地送上來的摺子,入冬以來,各地匪患嚴重。江湖散人乘勢而起,聚攏流民,打家劫舍。內憂外患啊。

“今日陛下殿內斥問諸公,如何解決?你有什麼意見。”

許二郎知道,王首輔在考校他。

類似的考校,再過去的幾個月裡,時有發生。

王首輔喝了一口茶,緩緩道:

“你資歷太淺,在王黨內無法服衆。我這身子骨,不知道何時能好,也有可能好不了。

“經營了這麼多年的班底,拱手讓人,委實可惜。”

許新年凝眉不語。

“不用着急,三天內給我回復便可。”王首輔疲憊的揮揮手:

“你且去吧。”

PS:先更後改,繼續下一章,明天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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