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海,金贝沙滩,月圣湖行宫。
净化人心灵的的乐声,丝丝缕缕的有形纹理,融入虚空,沟通阴阳,波及岁月河流,像是远古的呼唤,未来的禅唱,化作涟漪点点,与现世的音律共鸣。
清音仙子确实很强,她走的路与众不同,有独到之处,以乐声入道。她十根手指轻灵地抚琴,划过瑟,悠扬的乐符跳起,如浪花一朵朵,星辰一颗颗,飞向高空,没入天穹。
一时间,宇宙之浩瀚,深空之无尽,大道之壮阔与无形,皆在妙音中呈现。
宏伟的巨宫内,超凡者都入静了,聆听这天籁之音,和那降临而来的无形道韵交感。
两名清音仙子分不出谁是化身,琴与瑟都是她具现化出来的产物,那晶莹的弦,和她的手指还有精神共舞,轻震不止。
阴阳二气在她的一体两面间流动,黑白之光交融,这也是道的一分为二的体现。
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他们是受益者,也是奉献者,精神上的共鸣,加持琴瑟之音,引来更为恢宏的大道。
甚至,有人看到了,大道的部分有形痕迹,缓缓接近,要和他们融合在一起。
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景。
有人见到自己少年离家,背剑远行,再回归时,却已是沧海桑田,昔日故址连块瓦砾都没留下,余生只剩下一口仙剑陪伴,唯有登天路,寻道而去。
也有人看到,煌煌大道化成无边盛景,宇宙林立,仙国无数,道场高悬,大世绚烂。在海量超凡者的竞逐中,唯志坚韧不拔、志存高远者不朽,余者皆在大道之光远离时,模糊了,破碎了,只剩下残影。
那些暗淡的影子,在黑火中渐渐燃烧,成为别人的背景板,化作不朽者的养料,最后,飞灰扬起,落向尘埃。
王煊寂静,但是心神间却是波澜起伏,他确实颇为惊异,此地还真引来了大道之音,净化所有人。
他认为,这是一种共修,所有人都参与了,精神上的频谱趋向一致时,接引来了更为壮阔的道韵。
其中,枢纽自然是清音仙子,她是组织者,是中枢,通过她去沟通无形的大道。壮阔的涟漪,神圣的光,如云烟,似汪洋,从那深邃的天宇中缓缓逼近,压落,笼罩这里。
“了不得啊!”他赞叹。
“你也了不得,还没静心?”伍六极开口,身为绝顶异人,他自然能时刻清醒,至于其他超凡者,早已是画中人才对,成为其中的风景。
“静了!”王煊回应,而后收敛心神,不给他感应的机会了。
谁都知道,清音仙子在借力,得到的好处最大,但众人都安之若素,当成一种莫大的机缘,沉浸其中。
乐声化成一幅幅美丽的风景,不再是声音。
王煊能清醒,保持冷静,置身事外观察,是因为他的部分元神没入迷雾中,超脱现实世界之外,在审视这一切。
金贝沙滩上,人们皆看到,那宏大的涟漪,壮阔的光海,无边的规则,还有密密麻麻如蛛网的秩序,一起降落,交织成各种奇景,没入那座巨宫中。
很多人嫉妒,羡慕,扼腕长叹,没有预定的门票,无法入内,错过了一次不小的奇缘。
甚至,有真圣道场的弟子都在遗憾,没有赶上这场超凡天音盛会。
没有人干扰,因为,这会得罪各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门派的弟子在被净化,而且有门中的高层跟着。
光是异人,都不知道有几尊。
王煊看到一个湖泊,金色水波点点,荡漾出去,像极了超凡光海具现化,缩小了。
这湖倒映着他的面庞,在涟漪浮现时,也照出了昔日模糊的景。
那是母宇宙的密地,他第一次进入的超凡星球,就是那里。
他随赵清菡家的队伍,去宇宙深处探险,看到赵清菡在夜月下被怪物抓起,飞向夜空,他纵身一跃,追了上去,那是两人走近的开始。
那时,在恐怖的夜月下,她看到他追上来,露出灿烂的笑颜。
被大道湖光照耀后,王煊看到的人还有景,都是他平日刻意隐去,不想分享给别人看的净土。
接着,他又看到王晔、王昕、王晖三个子女,从幼时蹒跚走路,学语,到白发苍苍,最后他离开时,他们三人风烛残年,随时都会走向生命的终点,三人执意要自然而逝。
他不忍看到结果,那一天他上路了,远去,只身杀向超凡大宇宙。
那一天,他的父母王泽盛、姜芸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为三个孙儿孙女续命,还是任他们生命自然枯竭?
王煊不愿去看结果。
接着,他又看到了最好的朋友秦诚长眠,还有吴茵等人老死在时光中。
大道湖光倒映,最后显照的是王煊只身横渡大宇宙的身影,他没有回头,看不到过去的旧景了。
他一声叹息,每个人心底都有些柔弱的部分,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会去一个人驻足,注视。
“你还在叹,竟不受影响,没有沉浸当中?”伍六极颇为吃惊,真仙也能超脱出这种大道之音?
“沉浸了。”王煊轻语,不再出声,默默接受道韵之光的冲刷,像是在被抚慰心灵。
青木潸然泪下,他看到了旧土那个过去的自己,废柴青,修行不快,但他却在苦修,想要跟上超凡的脚步。那时,说他是大龄青年,其实都四十几岁了,修为比废柴秦诚都强不了多少。
他很努力,可和身边的人比起来,却显得平庸,但他依旧在用力追赶。
“一起都成过往,如今我是舰修,我要走下去,直到有一天倦了,累了,我会回母宇宙,在那里停下脚步,不再去追赶谁。”这是青木的心声。
陈永杰寂静,看着过往,他这一生什么都晚,五十几岁晚婚,又晚来得子。庆幸的是,关琳一直等了他很多年。在修行上,他生不逢时,遇到神话腐朽的晚景,没有他生存与拼搏的超凡土壤。以他的天资,若是生活在正常的超凡年代,最差也是一方教祖。
他自语:“虽然迟了,晚了,但我还是上路了。终有一天,会当凌绝顶!说大话了吗?可是,若没有这种心愿,怎么飞腾,冲霄?我要给自己一个梦。那么,就先为自己设立一个小目标吧,从攥张教祖的脖子开始。”
张道岭就坐在他的旁边,两人精神略有触碰,交感,老张第一时间有所觉,恶狠狠地朝陈永杰望去,道:“你们都是什么臭毛病,一个个都这个德行!”
他想到王煊也这般,还想和他探讨攥脖子2.0版呢,现在又来个陈永杰版本的小目标。
老钟平和,宁静,他内心在自语:“想我钟庸,一百多岁了,还能在神话腐朽的年代,拼死一搏,牢牢抓住机会,重回少年身,实现逆天改命!如今进入超凡中心,在这样的大环境,大背景下,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方雨竹神圣,宁和,沐浴大道之光,与道共存,在她的世界中也有波澜,也有身影,最后是无边的大道浪涛,冲击而来,她步履坚定地踏着浪尖而行。
“我看到了那条路……”冷媚内心自语,精神之光,共鸣共振,唯我唯真唯一,而后她看到了远方的王煊。
“我名伏晟,真义是伏圣!”伏道牛在精神世界中仰天咆哮。
机械小熊懵懂,而后眼神清澈,保持赤子之心,身上道韵绵绵不绝。
……
此时,月圣湖的这片行宫附近,盘坐下了密密麻麻的身影,许多人没法亲临现场,便在远处感悟,也有些效果。
可见,这场超凡天音盛会多么的让人看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道鸣声有些飘渺了,规则余韵在远去,预示着一切都要结束了。
琴声和瑟音像是清泉潺潺,自碎石上流过,自云雾中消失。
它拂去人们心中的尘,净化肉身,有形的神圣乐符带着人们的精神置身云端,在最后大道的余辉中,徜徉,漫步,接受洗礼。
观大道之海,聆听天音,发光的涟漪漾起,把众人的心澄清,积淀下波澜壮阔的道韵,直至画面定格。
这场洗礼结束!
所有人都大有收获,将会在未来的悟道与冲关中得到体现。
当日,超凡界又热闹了,起源海一场天音盛会,登上新闻界面,众多超凡者集体被洗礼,被净化的奇景,引发热议。
“天空都被大道之光覆盖了,如神海,似原初之光,无比庞大的奇景,真是惊人。这次的共修,悟道,非同小可!”
“羡慕啊,我错过了一场大机缘,还有没有清音仙子这样的人了,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举办天音盛会?”
……
在外界一片喧哗时,王煊上路,准备渡劫!
他正在飞向起源海的深处,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冲关,若是在宇宙星海中渡劫,他担心被人看到。
起源海,壮阔到没有尽头,连太初母舰都曾迷航,只要不是真圣劫,足以遮掩下一切。
方雨竹、张教祖、陈永杰、抱着机械小熊的青木、老钟,自然都是一路跟随,要到现场观看。
伍六极带着冷媚和伏道牛,负责断后,避免有尾巴跟随。关于这次渡劫,他比正主都上心,那可是6破,前无古人,不止是他“外甥”的劫,还关乎他的成圣之路!
至于手机奇物,早已飞到前面去了,探查合适的海域,亲自引路。
它也很郑重,不比伍六极关心的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可能更严肃,更在意。
它很清楚,历代以来,诸圣都做过实验,6破真仙被证伪,不可能存在,如今若是诞生,意义将完全不同。
它深知,有些绝顶真圣在推演,在设想,却因6破真仙不存,而无果。现在王煊渡劫,若是成功,将有非凡的意义。
王煊空明灿烂,早已做好准备,在天音盛会现场,他就多次差点没克制住,险些来个当场渡劫。
真要那么做的话,问题就太严重了,会破坏所有人的感悟,中断一群人的洗礼过程,同时他自身6破的事也将会全面暴露。
还好,他压制住了,一路来到湛蓝的汪洋深处。
“就在这里吧。”手机奇物为他选了一片地带,远处,一些海岛宁静如画卷中的美景,海面波澜不惊,蓝的晶莹,醉人。
海下,那些礁石清晰可见,珊瑚无数,景色瑰丽。
“伱们都走吧!”伍六极亲自施展大神通,将这片海域中所有鱼类和海怪等都给清空了,避免走漏风声,将它们送走,并让它们沉眠在远方的海底。
接着,所有人都后退,散去,没有人出声,不去打扰王煊,将中心的海域留给他,远远地观看。
轰!
一道雷光通天彻地,前所未有的刺目与庞大,将这块海面轰穿,把无量海水都蒸干了。
“什么见鬼的状况?雷棍,有一支大棍从天外而降,把起源海都给捅了一个大窟窿,好恐怖!”
黎旭在远处怪叫,他没看错,那不像是雷电,更像是一根粗大无边的铁棒,一端直接戳下去,威势惊天动地。
甚至,他在棍子的末端那里,看到一只模糊的大手。
“特殊的天劫!”黎琳开口,她跟了下来,带着自己的侄儿,临近这片区域。
伍六极的心都在发抖,真的引来了天劫?是6破领域的劫吗?应该是吧!
他霍的回头,看向远方,发现黎琳在接近。
“没事,让她过来吧。若有其他人,则不允许接近了。”手机奇物发声。
“这雷劫怎么会这样怪,形状,还有源头等,都很特别,什么情况?”黎旭不解,看向自己的姑姑。
黎琳轻语:“确实很古怪,他终于要从终极真仙晋升了吗?正式踏足天级领域。可是,我为什么又觉得……不太像。”
有些书友说,黎旭早已知道王煊的身份,不应该认为他是异人。回答下,这个肯定是看得不仔细,黎旭曾经短暂知道这些,但他姑姑反手一巴掌将他拍走时,又斩去了他的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