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威并施,自古以来的君王之术。
赫连薇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只勾了勾唇,这一趟灵隐寺之行恐怕是不会如太上皇所愿的那般清静……
“大小姐。”赫连薇薇刚想进厢房用膳,就被一个长相出挑的丫鬟轻声叫住了脚步。
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常年伺候在苏颜沫身边的贴身婢女,小莲。
她慢慢的朝着赫连薇薇走了过来,穿的是一身嫩粉色色的长裙,外面套的绸面的缎子,虽不算十分艳美,却透着一股长年养成的风情。
这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可吃的用的,却比她这个真正的赫连一脉都要好。
“大小姐,夫人知道你被赶出了家族,心里难受,身上又没带多少银子,命了奴婢给你送些首饰过来,夫人说,你也是快出嫁的年纪了,需要这些个东西。”
不愧是跟在苏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那眼里明明藏着不屑,却又字字说的得体。
赫连薇薇并没有立刻把她手上的首饰包接过来,只扬唇一笑,像是漫不经心:“你到护国府多少年了?”
小莲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答道:“奴婢进着护国府都快八个年头了。”
可不是是八个年头吗。
七岁那一年,母亲去世。
护国府邸就此易主,苏氏掌权,她虽然活着,却被养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眼睁睁的看着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鸣!
原来,已经是过去八个年头了……
赫连薇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呼吸间都能差距到丝丝的凉意,越是这样,她笑的越是无害:“这些首饰我就收下,回去告诉苏夫人,就说我赫连薇薇谢谢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
小莲皱了皱柳眉,看着赫连薇薇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刚才那番话对方是话中有话,不过仔细一想之前这废物的做事,小莲便释然了,她不是没有耳闻,也听说了最近赫连薇薇的事迹,但任凭这她如何厉害,在行人做事方面还是没有长进,这样不顾后顾的性子最容易着了人的道,左看右看也不过是有了些武修才能,其余的东西半点都没有。
就凭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和娇儿小姐过不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以前夫人不屑对付她,是因为简简单单的捧杀,就让这丫头活的云里雾里。
现在这丫头竟然不想这样活着了,那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小莲垂下眸,眼睛里印下的是满满的毒意。
“夫人。”
“嗯。”
走在人群中的苏颜沫慢下步子来,小莲俯身过去,嗓音低沉:“奴婢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将首饰盒给了那丫头,果真如夫人所料,对于钱财之物,那丫头向来都不会拒绝。”
苏颜沫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夕阳落下,遮住的是满寺的光辉,夜色渐渐笼罩下来,雨后的寺庙竟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阴森。
素斋后,按照历年来的规矩,院生们可以休息,也可以去别院烧香卜卦求姻缘。
等到太上皇祈福完毕之后,才是凉亭赏诗。
赫连薇薇刚刚走到自己住的厢房,随手执起木桌上的茶壶,想要倒杯水,就听了外面一阵敲门声。
开了门,只见今日和她同乘一辆马车的沉温婉正站在门外,手上打着伞,换了声衣服,嗓音沉沉:“妹妹,是时候动手了……”
哗啦一阵大雨临门。
不得已所有的院生们都披上了斗篷,带着纸伞进大殿,对神明难免有不敬,但让院生们在外面等着,太上皇也并非那般不通情不达理之人,见外面的雨势这么大,干脆就吩咐孙公公把人都叫到偏殿去,也省的他们淋了雨。
传话的小太监正是给赫连薇薇安排马车的那一个,他摇了摇头:“真是邪门了,今年的雨下的怎么这么大,往常来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不就是一场雨嘛,你说的也太离奇了点吧。”另外一个不以为然。
小太监眸子转了转,煞有其事:“哪里离谱,你看那咱们来的时候,路边的树。那么粗都给断了,按照民间的说法,这可是大凶大邪之兆。”
“真的?”那人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浑身发冷。
小太监沉了音:“一般来说,女子是不允许进寺庙的,不过这些小姐们各个都是千金之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怕就怕有人天生命里带着克人之相和佛祖犯冲呢。”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
屋檐下,两个人嘀嘀咕咕,难免会被人听了去。
这样的气氛下,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总爱谈下八卦,正好也就拿这件事当成了是引子,越说兴致越高,也越说越离谱。
赫连薇薇站在一侧,身子斜在窗边,望着外面稀里哗啦的大雨,轻轻的皱了皱柳眉。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好的缘故,从刚刚开始赫连薇薇就觉得自从进了寺庙之后,心里就有些摸不到底。
大概是原冥又沉睡了吧,少了他欠揍的声音,她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这次倒不是因为他要修行,而是魔与佛本来就相冲……
“妹妹,太上皇快出来了,你好生看着点。”沉温婉就站在赫连薇薇的一旁,悄声提醒着:“不要忘了我交给你的东西。”
赫连薇薇淡淡的嗯了一声,跟着站直了身子。
木门打开。
由方丈主持领着太上皇一行人走了出来,他两手合十,半点都看不出来刚进山时的暴躁,反而是大师风范,慈悲心肠:“阿弥托福,善哉善哉,太上皇一心向佛,实乃我佛门之大幸。”
“大师多礼了。”太上皇也是双手合十,朝着方丈还了个礼,嘴边的笑意显得十分宽容大量。
方丈主持笑了一声,往前继续带路:“按照您每一年的习惯,老衲已经让人备下了泉水清茶,您请。”
“我也老了,独爱大师这里的清静,这次带的人多了些,大师可别嫌烦的好。”太上皇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大师也给看看,这里头哪一个女娃的命格好,我那孙子也要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