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自准备,牛有道又朝黑牡丹招了招手,指了下自己的头,“我也要换换行头避人耳目,帮我把头盘一下。天『籁小
『说”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了。
黑牡丹有些忍俊不禁,找了自己用的梳子,走到了他身后,帮他梳理之余,调侃道:“道爷,咱们这般亲昵,郎情妾意的,你就不怕别人看了误会?”
“误会?”牛有道嗤了声,“你宣扬我看了你洗澡,还有比这更大的误会吗?”
黑牡丹“咯咯”笑,笑得花枝乱颤,声若银铃,惹得众人古怪目光看来,想不怀疑两人之间有猫腻都难。
牛有道闭上了眼,想起了那个经常给自己梳头的丑八怪女人,那是真细心,根根丝都能感觉到的温柔和细心,手感比这女人强多了……
青山郡。
旷野中,大军连营,拒马联排,旌旗招展,‘商’字旗迎风。
横阻的大山坳口,森严壁垒,关墙上的驻军紧盯旷野,巡回人员满脸疲惫。
赵国金州大军压境,燕国南州集结重兵防御,商朝宗趁虚兴师问罪,一举攻下整个青山郡,溃败大部人马如今坚守关隘,若此关攻破,后方将一马平川,将给南州刺史周守贤造成巨大威胁。
商朝宗的行为令各方拥兵自重的诸侯蠢蠢欲动,整个大燕随时可能陷入烽火之中,内忧外患,朝廷紧急派人来谈判。
经过几轮谈判,商朝宗暂停了进攻,实际上靠借来的广义郡人马,再打下去也无力占据。
远处,一队骑兵隆隆而来,‘凤’字旗猎猎,一身战甲的凤若男银枪白马,一马当先,身后十几名背剑修士追随,千骑隆隆在后。
哨楼上号角呜呜吹响,营门大开,拒马搬移到了两旁,中军帐内一行人快步而出,为者正是商朝宗,商淑清亦穿上了战甲紧随哥哥身后,脸上未蒙纱,这个时候没人在乎这个。
凤若男纵马冲入大营,紧急勒停,身后人马分赴左右排开。
跳下战马,手中枪扔给了手下,大步朝前来迎接的商朝宗走去,近前拔出腰间令箭,单膝跪地,捧令箭道:“卑职幸不辱命,四安县乱兵已全部剿灭,特来向大帅复命!”
商朝宗接了令箭,转手交给了一旁的蓝若亭,继而双手将凤若男扶起,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脸上满是尘土的女人,感慨道:“夫人一路辛苦了!”
正式的程序已经走完,众目睽睽之下什么夫妻之间的调调让凤若男浑身不自在,有些尴尬,身子晃了一下,脱离了商朝宗的相扶,“大帅若是没其他吩咐,容卑职告退。”
商朝宗干笑笑,双手有点僵硬地放下了。
蓝若亭忙对一旁道:“郡主,带王妃下去休息吧。”
商淑清走了出来,行礼道:“嫂子辛苦了,去洗洗吧。”
一见商淑清,凤若男立刻露了笑脸,主动牵了她的手,与商淑清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其实长的丑也有长的丑的好处,丑人多载福,不是没道理的,至少不容易让女人嫉妒。
至少凤若男对商淑清一向不错,甚至有时还捧着商淑清一点,处处表示不在乎美丑的样子,怕一不小心伤了她。
对商淑清接触的越久,凤若男就越为她惋惜,人品、才华、性情、身材等等,哪样不是上上等的女人,却硬生生被一张脸给毁了,老天爷何其不公!
每每看到商淑清,她就会觉得老天爷对她其实还是不错的。
这边刚安顿下来没多久,山坳那边也有了动静。
关隘大门出沉默呜咽声敞开,门外拒马迅被士兵搬开,一行十余骑纵马冲出,一路跑下崎岖山路,冲向旷野连营的大军。
为者,一袭黑色披风飘扬,两鬓斑白,面容白净,目光阴沉,正是尕淼水。
他不但是燕皇身边的近身太监,也是中车府令,同时也是燕京这次派来的谈判人员。
一行冲到军营门口停下,得了通报,全部下马后才放行入内。
一进营门,又被人封了经脉,下了禁制,才继续放行,被人领着直奔中军帐。
中军帐内,挂着的行军作战图已放下垂幕遮住,商朝宗端坐在上。
白遥抱剑在旁护卫,边上还有一些虎视眈眈盯着来客的天玉门弟子。
不管怎么说,商朝宗的皇族身份还在那,还没有被取缔,尕淼水等入内后,还是一起抱拳行礼道:“见过郡王!”
商朝宗沉声道:“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条件就那些,答应了则罢,不答应则战场上见!”
尕淼水直起身,“王爷,全部答应你是不可能的,若都依了你,诸侯皆效仿,燕国立马要陷入水火之中!”
商朝宗:“不答应还有什么好谈的!”
尕淼水:“京城那边已经给了我最后的底线,治周守贤的罪万万不可能,青山郡可以划到王爷治下,朝廷也可以颁旨任命,但公开昭告天下绝无可能!除了这两点,其他的都应了,朝廷也只能让步于此。王爷若是再苛求,非要让朝廷颜面尽失,那朝廷也只能是与王爷战场上见,届时倒要看看王爷这点人马能抵挡多久!”
哗啦!商朝宗霍然站起,怒目相视。
蓝若亭忙上前劝阻,拱手道:“王爷,陛下毕竟是王爷的伯父,既然陛下已经做了让步,王爷不妨念在同族亲情的份上也退上一步吧!”
于是一番劝慰下,一场战争似乎就此结束,双方签下了协议,各执一份。
目睹此情此景,一旁的天玉门修士面有喜色,天玉门的势力范围又扩大了,足足吞下了一郡之地啊!
慢慢收起协议的尕淼水脸色不太好看,盯着商朝宗道:“有些事情最好适可而止,再闹下去,大燕垮了对王爷也没好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再有下次,不可能一直忍让,王爷自己掂量一下后果,我什么意思王爷应该清楚!”
蓝若亭微笑道:“尕公公是指那十万鸦将吗?”
此话一出,尕淼水和白遥脸色同时一变,没想到蓝若亭居然会当众说出这个秘密来,这岂是能乱说的。
商朝宗倒是神色淡定。
蓝若亭复又哈哈大笑:“尕公公,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妨挑明了,当年王爷被栽赃进天牢,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有人要置王爷于死地!我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在京城运作,弄出个‘十万鸦将’的幌子来,若非如此,王爷怕是难以活着离开天牢!”
尕淼水骤然眯眼,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披风一甩,大步转身而去。
临出帐门时,又顿步,霍然回头看了眼,锐利目光紧盯商朝宗,想起了当初城门楼上宋九明的话,放虎归山呐!
目送尕淼水离去后,抱剑怀中的白遥出声了,“蓝先生,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蓝若亭慢慢转身看着他,“意思很简单,十万鸦将本就是个幌子,根本不存在!王爷在京城遇险,不得不想办法脱身,离了京城也难逃朝廷毒手,为了得到贵派的支持,不得不巧计借兵,一直到今天拿下青山郡,一路都是设计好的!”
白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把天玉门给耍了!
他慢慢走到商朝宗跟前,“王爷,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
商朝宗面无表情不吭声。
蓝若亭走上前,“法师!天玉门有损失什么吗?并无任何损失,反而得到了这大大的好处,有王爷为天玉门守这一郡之地有什么不好吗?”
“论能力,王爷不比凤凌波差,这么多年,凤凌波有能力帮天玉门扩张势力范围吗?王爷来苍庐县才几个月便奉上一郡之地,如此贤才,若天玉门不要,天下有的是门派抢着要!”
“论亲情,凤凌波是彭掌门女婿,王爷也是彭掌门的外孙女婿,同样是一家人,何分彼此?还有凤凌波比不上的,王爷是大燕皇族,有些事情名正言顺!退一步说,金州那边的条件法师也知道,青山郡离了王爷,没人镇的住!王爷愿为天玉门效劳,法师为何不问问师门愿不愿给王爷这个机会?”
给不给这个机会,白遥不知道,他也做不了这个主,师门未话,他也不敢拿商朝宗怎么样。
但他看出了一点,商朝宗这边今天敢明目张胆地摊牌,是因为有恃无恐!
白遥慢慢转身,绷着一张脸慢慢离开了。
其他天玉门弟子面面相觑,也带着惊疑不定神色离开了。
不一会儿,商淑清走了进来,凤若男在沐浴洗尘,她便回来了。
“我刚看法师脸色不好看,难道和朝廷那边没谈妥吗?”商淑清关切地问了声,眼中略带焦虑。
商朝宗叹了声,“谈妥了…鸦将的事,已对天玉门摊牌了。”
商淑清默默,明白了白遥脸色为何会那么难看。
蓝若亭忽笑道:“不管怎么说,大势已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拿下青山郡,今后凤凌波再难掣肘王爷,王爷终于真正拥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新的开始,可喜可贺!”
“计娶嫂嫂,借兵广义郡,立足苍庐县,金州赴险,力挽狂澜,促成联盟,才有今日吞并青山郡的顺利!”商淑清幽幽提醒一声。
两人闻听皆沉默点头,商朝宗慨叹:“道爷居功至伟!”
商淑清轻轻走到帐门前,看着苍茫天色,喃喃道:“许久没他音信,也不知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