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思绪后,她端了端神色,“既然是晋国客人,自是不便怠慢,速去放行!”
“是!”李将军拱手领命,继而快速离去执行。
“唉,这偌大个火神庙还未好好看过,难得出宫一趟,既然来了,就前前后后的看看吧。”兰贵妃牵了女儿的手,一群人开始陪同游逛。
来了这里,是寄希望于神灵的,她本就没打算匆匆来匆匆回,怕亵渎,只不过此时更不愿匆匆离去而已。
山下,李将军到,兰贵妃放行的意思也到了,封锁的山路放开了。
“请!”舒了口气的郭文尚伸手请客登山。
谁知众人刚挪步,李将军忽又伸手一拦,“修士不得上山!”
他不用猜也能想到,这些人身边肯定有随扈法师。
对于这点,大家也能理解,人家职责所在,是为了贵妃和公主的安全。
然郭文尚、麦德满的随扈法师都能拦下,唯独贾无群身边的元从不便留下,没了元从不好沟通,贾无群非元从不可的话,谁能搞懂贾无群指划的意思?
最终,在郭文尚的疏通作保下,连魏多都拦截了下来,一行修士中唯独元从随行上了山。
山路漫行,一路山景,登行渐高,走走停停聊聊,四处望,别有一番风情。
抵达盘踞整个南陵山巅的火神庙,环顾之下,贾无群借元从的口连夸气派,不愧是晋国最大的一座火神庙,说是难得一见的景观,说郭文尚带他来对了地方。
好听话谁都喜欢,郭文尚与有荣焉,为贾无群指点介绍。
当然,贾无群因为说话不太方便,大多时候都是郭文尚话多。
最终免不了抵达主殿,入内一观。
见那高立且狰狞威武的火神雕塑,不管信还是不信,贾无群都上了香,之后又示意麦德满捐了一笔香火钱聊表心意,出手还算大方,惹来庙祝的连连感谢。
面对这些人,庙祝倒是没敢再神叨叨乱说什么,反而面带小心谨慎。
麦德满捐钱后,对贾无群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贾无群莞尔,亦对庙祝点头微笑,之后转身而去,于风云中轻转身姿,甚是从容不迫。
众人离开后,庙祝手在胸口捂了捂,深呼了口气,似乎有些紧张。
一群人刚出主殿,下了台阶正四处指指点点之际,一名老太监来了,“郭大人,贵妃娘娘听说来了宋国的贵客,怕避而不见有失礼数,特遣老奴来,请贵客一见。”
“呃…”郭文尚没想到兰贵妃会主动召见,意外之余又看向贾无群,这事还得征求一下客人的意见不是。
麦德满当做贾无群不知兰贵妃是谁,恭敬在旁解释了一通。
贾无群目光若有若无地观察了一下那老太监的神色反应,略抬手,元从便横步到了他身前,指划下代言道:“贾某一介白身,唐突拜见娘娘恐有不妥,娘娘好意心领了。”
“这…”老太监一怔,这是要让他完不成娘娘的交代呀,当即笑道:“隐相大名,娘娘久仰。”继而又朝郭文尚道:“郭大人,公主的事您也知晓,娘娘今日心情好不容易宽敞了些,出来进香也是陛下同意了的,老奴不敢给娘娘添堵,也不敢惹陛下不高兴,还请郭大人…”说罢躬了躬身,请求帮助,一切尽在不言中。
会说话,话说到这个地步,郭文尚也不好视而不见,转而干咳一声,对贾无群道:“先生,贵妃娘娘通融让我们上了山,当领情。何况先到为主,是我们打扰了主人的清净,这里又是在晋国京城,娘娘主动召见,是一片美意,若是有违,似乎不是为客之道吧?”
贾无群略沉吟,手指再写划,元从道:“好!客随主便!”
老太监当即躬身笑吟吟伸手相迎,“贵客请!”
他在前领路,一群人当即跟了他去,一路绕行到了偌大的火神庙后庭。
后庭主厅已经暂时被宫中来的贵人给占了,厅外侍卫错落分布,目光四处警惕着。
一行进了厅内,郭文尚和麦德满等人皆对主位上一站一坐之人拱手行礼,“拜见兰贵妃,拜见公主!”
贾无群口不能言,只是躬身拱手而已。
兰贵妃抬手示意免礼,明眸扫过众人,问了声:“哪位是宋国隐相贾无群?”
老太监立刻上前,指着贾无群俯身在兰贵妃身前嘀咕了一句。
贾无群拱手表示是我之后,又示意了元从上前,指划,“隐相之名,乃世人妄言,贾某愧不敢当!”
其实他是真的挺讨厌‘隐相’这个称呼的,奈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这称号早年就传出去了。
拔了舌头喂了狗?兰贵妃目光略有好奇地上下打量来人,只见一身素布长衫,清瘦精神,面容白皙而双眼藏神,举手投足间从容,气华而内敛,还真看不从是个有那种遭遇的人。
不卑不亢的从容之风,总之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兰贵妃心中暗暗点头,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笑道:“贾先生自谦了……”又是一番客套。
双方来回客套一番后,贾无群目光忽盯向了郁郁寡欢的太叔欢儿,指划下,“七公主的事,贾某听说了,还请节哀!”
此话一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兰贵妃脸色瞬间变了,太叔欢儿银牙咬唇。
麦德满的目光左右乱瞟。
郭文尚更是一惊,沉声喝阻道:“贾先生,贵妃、公主面前,还请自知而慎言!”
贾无群:“郭大人多虑了,并非妄言,而是见到七公主寡欢,忽心有唏嘘所感,有一言欲发自肺腑,可让七公主对过往之事释怀!愿听,贾某则言,不愿听,贾某无舌之人自当闭口不言。”
一句“无舌之人”再次触动了兰贵妃的心思,兰贵妃抬手示意了一下,阻止了郭文尚再言,“郭大人,本宫非无容人之量之人,贾先生是贵客,既有肺腑之言,听听也无妨。贾先生,尽管直言!”伸手请了一下,倒要看看火神是否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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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尚小心盯着贾无群,怕他又乱说什么。
谁知贾无群左右看了看众人,忽微笑摇头,竟又不肯说了。
兰贵妃会意,有些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当即挥袖道:“尔等都退下吧。”
“贵妃娘娘…”郭文尚欲言。
兰贵妃再次挥手,语气中带了几分喝斥意味,“退下!”
郭文尚欲言又止,最终拱了拱手告退,转身之际,又对贾无群低声道:“先生还请慎言!”明显在警告不要胡言乱语。
贾无群微笑,待其离去,又给了麦德满一个眼色,后者也告退。
“你们也退下!”兰贵妃又示意身旁的伺候太监等人。
老太监等人不敢拂逆,恭敬着退了出去。
然贾无群还是不语,盯着兰贵妃左右的随扈法师。
“退下吧!”兰贵妃挥手示意。
一女修道:“娘娘,贾先生的身边有修士,要退一起退。”盯着元从,显然怕出事。
兰贵妃好气又好笑,那是给贾无群代言的,退下了怎么交流,劝道:“无妨,宋国贵客不至于对本宫妄为,退下吧。”
见状,两旁随扈搞不懂这位怎会突然这么听外人的话,勉为其难告退,不过退开前扔提醒,“娘娘,有事需及时示警。”
只有在贾无群身边亲身经历了一切布置的元从才知道,这没舌头的家伙不是一般的狡诈,能让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乃是充分利用了这母女二人的心态,真是算尽人心!
待所有人退下了,贾无群回头看了眼外面,只见那退出修士只是站远了避听而已,人还站在花坛上,紧盯堂内动静。
兰贵妃再次伸手相请,“贾先生,有何肺腑之言令公主释怀,还请直言。”
贾无群手指写在元从身后:若有人靠近窥听,当及时示警!
元从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贾无群目光在母女二人脸上扫了扫,若只有太叔欢儿一人,他有一套说辞,如今母女二人皆在,他自是另有说法,若无这点临机应变的能力,他也没这胆子、也不敢轻易蹚入这滩浑水中。
心思稍转,贾无群这才借元从之口给出了第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兰贵妃哦了声,不解道:“先生意指何人?”
贾无群:“听闻,导致公主受辱者,乃陛下身边幸臣邵平波,不知可对?”
这话,兰贵妃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而谈及此事,太叔欢儿显然有些受刺激,双手十指纠结在了一起。
贾无群不管她感受如何,“世人谣传公主清白毁于陈长功,此乃谣传,绝无此事,娘娘和公主当自辩,岂能容人随意诽谤!”
兰贵妃面露悲苦,“先生所言,本宫岂能不知,然谣言已传开,让本宫如何去辩?”
贾无群:“解铃还须系铃人,邵平波可平世人谣言,邵平波可证公主清白!”
兰贵妃精神略振,“先生此话何解?”
贾无群:“献策令公主受辱者乃邵平波,是非黑白邵平波最是清楚,倘若邵平波站出来说公主只是权宜,栖居西屏关时并未委身于陈长功,公主仍玉璧无暇…世人也许不信,可若是邵平波娶公主为妻,谣言岂非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