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街闹市,人群熙攘。
这些时日,慕夕就如落重殇的小跟班,前前后后进进出出,只要有他落重殇俊逸的身姿,身边必定跟着一个女扮男装,小书童打扮的清俊少年。
当然,这清俊小少年正是将军府大小姐林慕夕。
这一身贵气,行止优雅的公子,顿时成了青木国都城里盛传的一则八卦。势头之强,快要颠覆了号称第一美男的南宫长歌了。
于是,城里面现在有两股势力暗暗较劲。
一边是倾向于南宫长歌的守旧派,一边是被落重殇迷得神魂颠倒的花心派。
两边谁都不让谁,都觉得自己支持的那一位才是青木国第一美男。
后来,不知谁跳出来提醒了一句,那新起之秀俊朗无双的美男子其实是南岳国人,还是个什么传说中的号称人中龙凤的苏莫邪公子。
顿时,都城再掀起一股热浪。
好吧,人家既然是南岳国人,就不强迫人家做青木国的第一美男了,花心派怏怏叹气,守旧派这一仗算是胜利了。
而跟在这美男子身边的小书童也成了大家口中的膜拜对象,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女孩子对这小书童起了痴慕之心,暗暗私下里到处打听那小书童的喜好,身份,变着法子送礼物,围观。
慕夕幽然叹息,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出名的事儿,此般跟着落重殇这家伙。竟然也红了一把。
做名人压力大,走哪儿都是眼睛盯着自己,慕夕觉得极其的不习惯。可落重殇似乎不受影响不说。他貌似极其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时刻。有的时候,跟着他坐在酒楼吃饭,引来无数围观,他竟面露微笑向众人挥手致礼,一副首相视察兵士的架势,饶是慕夕再低头捂眼,都觉得浑身汗蹭蹭的。不自在。
“喂,我说。咱能低调点儿么?”慕夕终于忍不住,瞧着桌子,指着那盘子水晶糕点与他商讨。
落重殇优雅的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本公子从不知道低调怎么写。”
慕夕翻了个白眼。作吐血状。
“待会儿随我去赌场。”落重殇起身理了理衣袍,喊来店小二结账。
慕夕扒着嘴里的饭粒,乐呵呵点头,“以后你想出去玩,咱就去赌场。”
去赌场好啊,进了赌场都要带面具,那时候没人留意到他们的真面目,自然少了很多只眼睛的注视,而且啊。最近她迷上了赌博,运气好的不得了,逢赌必赢啊。那叫一个爽!
店小二认出面前此人正是城里传的热火朝天的南岳第一美男苏莫邪,顿时两眼放光道,“那,那个,今天这顿饭的钱已经有人帮公子付了,不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给小的签个名?”
“签个名”仨字儿一出,慕夕一口汤丸没吞下去。呛在喉咙里,万般鄙视的瞅了一眼那两眼冒星光的店小二。
落重殇别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爽朗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手诗赠与那店小二。
店小二屁颠屁颠的捧着宣纸,如获至宝的跑了出去。
“感情跟你出来吃饭还有这等技能?刷脸就可以吃饭么?我看啊,待会儿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首饰铺子,衣服铺子,哦,对了,我最近看上一只古琴,咱们待会儿去完赌场,再去一趟古琴铺子如何?……喂,你觉得如何?”
落重殇早已踱步出门,慕夕抓来手帕擦了擦嘴,喊他,“你到底觉得如何嘛?”
最近城中新开了一间赌场,可谓是金碧辉煌,气势宏伟,壮丽不可言喻。
赌场名为“逍遥楼”。
这名字跟赌场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可是站在这块金字铜牌匾下,慕夕愣是觉得这仨字儿起的实在是绝!
想想看,逢赌必赢是何等的逍遥!
与落重殇一前一后往里走,在门口领取了管理人员递上来的面具,是一副黑白两色的骷髅面具,男的一般带黑色,女的一般带白色。那管理人员递给他俩都是黑色,落重殇瞧了瞧,跟那人要了一只白色递给慕夕。
那人也见怪不怪,因为每次这俩人来,那小书童总戴白色。
落重殇帮慕夕戴好面具,眸中是满意的色泽。
慕夕冲他甜甜一笑,眸子清透的如冬日里的一汪清泉。
赌场里面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赌桌前都围满了人。
甚至通道里没有任何缝隙。落重殇伸手牵过慕夕,道,“跟紧点儿。”
慕夕也不推辞,任他牵着。有一个宽大的身影帮自己挡开拥挤的人群,何乐而不为呢。
俩人在人群中穿梭,钻入赌场最里面。
最里面没有外面这么多人,因为最里面的赌桌筹码十分大,一般百姓是赌不起的。
落重殇扫视一周,选了一张靠右边的赌桌,道,“就这里吧。”
慕夕附和的点头,此时赌桌上堵得正是毫无技术含量的押大小。
但规则却比外面较之不同。
一般押大小,是先压了银两,等摇色子的人摇动色盅。
而这里面的规则是,先听要色子的人摇色盅,后下筹码。但这筹码是一万两黄金押起。
落重殇,携着慕夕立于一侧,在他们身边还站着几名衣着显贵的富家公子,上一盘赢了此时正兴高采烈的吆喝着。
那摇色子的人待众人准备好,一声钟下,开始摇晃手中色盅。
色子碰撞瓷盅的声音清脆明亮,慕夕眸子闪闪,仔细听着。
色子落定,赌客们有十秒钟思考的时间。
慕夕想都不想。直接将筹码抛出,押在了小的那一边。
落重殇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那几个富家公子斜眼瞅过来,见慕夕身材矮小,衣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阴阳怪气道,“这位小公子,你可想好了再投啊,要不要跟哥哥投一边。免得待会儿输了哭鼻子去。”
哈哈哈,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少年公子大笑。“我看这次一定还是大,就押大的那一边。”
慕夕斜眼瞧了他们一瞬,声音清亮,“我看你们最好跟我押小。免得待会儿哭鼻子。”
“你说什么?”那名公子傲慢道,“本公子就押大。”说着,将赢来的全部筹码都推向押大的那一边。
慕夕嘴角轻抽,眸子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待众人押完筹码,摇色子的人这才打开色盅。
周围爆出一阵哄闹声。
慕夕喜滋滋的将赢来的筹码收入怀中,各别那几名富家公子哀嚎阵阵,看慕夕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落重殇始终站在她身侧,不言不语,可身上总透着那么一股凌冽之气。让那几名公子有些望而生畏。
慕夕抱着筹码。等摇色盅的人再次摇动色盅。
那几名富家公子不信邪,纷纷嚷嚷道,“再来。老子就不信了。”
色盅停下来,慕夕眨巴的眼睛,毅然将怀中筹码推向押小的那一边。丢出筹码后,还挑衅般的瞅了一眼身旁的那几名富家公子,“怎么,不跟我一道押小么?”
姿态慵懒。话语随意,也正是这份漫不经心的姿态。惹怒了那几名富家公子。
为首的那名不屑道,“老子就押大。”说着,将筹码丢向赌桌。
其余几名也表明态度,跟着他把筹码丢向赌桌。
慕夕耸耸肩,抬头对落重殇说,“他们真任性。”
落重殇眸子满是笑意,说,“他们有钱。”
“嗯,”慕夕点头,对摇色子的人说,“大哥,可以开色盅了么?”
那摇色子的人吆喝一声,打开色盅。
周围再次爆出一阵唏嘘声,“又是小?”
慕夕乐呵呵抱过自己赢得筹码,笑声舒朗道,“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继续继续!”
而押输了那几名公子,嘴角抽了抽,不信邪的瞪着眼睛,又瞅了瞅慕夕,不忿气道,老子一路赢过来,这小子一来,老子就一直在输,难不成这小子动了手脚。
但又见她只身立在赌桌前,似乎并未做过什么?心里纳闷,又不甘心。
“再来!”他从怀里掏出筹码,等着色盅再次开启。
这次,慕夕没有先下押,而是有些踟蹰的歪着头,对落重殇道,“你说,我这盘是押小呢?还是……”
不等落重殇答话。身侧那几名公子就嚷嚷开,“我们押小!”
“对,押小。”
一众人,一股脑的将筹码丢向押小的一边。
慕夕为难道,“怎么都押小呢?我觉得这次该是开大的那一边。”
话语不急不缓,动作不紧不慢的将筹码押出。
那几名公子先是愣了一瞬,转而想到连续两盘开小,难不成这次真的开大?
可是筹码已经压下,又不能反悔,只能拼了命的喊“小小小…….”
色盅打开,慕夕欢呼一声,“果然是大啊!”
她雀跃的伸手抱住落重殇,“待会儿本小爷请你喝酒吃肉去!”
她修长的的手臂软若无骨,迎面扑来带着一股清淡的茶香,落重殇凝黑的眸子有一瞬的颤动,垂头看看怀中的人儿,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他戴着面具,没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连输三盘的那几名公子,终于有些扛不住了,此时满脸愤愤不平,又不能把慕夕如何,只叹自己运气太差,甩甩手,离开了赌桌。
而慕夕与落重殇在这里一顿豪赌,阁楼上的木窗子后,一双幽然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他们。不,确切的说,是紧紧的注视着慕夕。
“王爷,他们再这么赢下去,今日赌场的收入怕是要成负数了……”一名小厮在青木赫身边耳语。
青木赫微微抬手,那小厮还欲说些什么,但见他神色冰冷,眸光如刀,心里一颤,忙闭上嘴,低着头退了出去。
“揽雪……”青木赫突然开声,将立在门外的揽雪唤来,吩咐道,“戴上面具,随我下去。”
揽雪领命,取来与慕夕一模一样的两张黑色骷髅面具,随着青木赫自二楼走了下去。
此时慕夕正赌的酣畅淋漓,赢得手脚发软。兴致盎然,不亦乐乎。
落重殇只站在她边,说的是她陪他来赌场,可是他从来都不赌,每次来都是慕夕赌的忘乎所以,他在一旁默然观看。
不过每次,慕夕赌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便会带她走,不让她继续赌下去,唯独这次,慕夕就快赢下一座城池,他都没有喊停,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只是很随意的想这么一直赢下去。
俩人每到一张赌桌,便赢一次,转遍整场,竟没有输过。
很快,人们便注意到了他俩,有些跟风的人,见他俩押什么,就跟着押什么,一时间,赌场气氛高涨不已,连赌场的管理人员都有些接受不了,神色开始慌张。
这俩人是来砸场子的么?
管理赌场的七爷心中暗忖。他方才已经派了一名手下上楼给青木赫报信,可是青木赫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他们一直赢下去,整个赌场非得赔出去不可。七爷很是捉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