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穿戴好衣裳,往青木赫的正屋走去。才走一半,就见青木赫穿戴整洁,站在树下练剑。
听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幽幽的吐了一口气。王爷就是王爷,连身子的构造都与他人不一样。
这彻夜赶路,连觉都没睡过,此刻居然还有力气练剑?
转眼瞅见站在一边钓鱼的揽雪,听风差点笑抽。
只见这小子站的笔直,眼睛瞪的如铜铃大,但双目毫无神色,脑袋一会儿垂一下,一会儿歪一下,明明就是站着睡着了嘛!还睡得这么有姿势?听风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牛掰,不由得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作为青木赫的贴身侍卫,揽雪与听风是轮班制,听风睡觉的时候,便是揽雪值班,揽雪睡觉的时候,那么听风便要一刻都不少的守在青木赫身边。除非青木赫有特令,叫他俩不必候着,爱干嘛干嘛去,他俩才可能同时出现去干点啥的。
“王爷。”听风几步走近青木赫,颔首报道,“上官璟在府外求见。”
手中的剑猛地收住,青木赫眼色一凌,“什么时候来的?”
“听小翠说昨儿个半夜就来了,等了一宿。”
“带他进来。”青木赫将长剑收起,“别让人看见。”
听风应道,“是。”
大概是青木赫的声音太过沉冷,打着盹的揽雪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便听见青木赫吩咐道,“揽雪,你回去休息。”
揽雪大喜过望。点着头直往侧厢房走。
他实在太困了,困得一闭眼睛,就能秒睡。听见王爷让自己去休息,马上一溜烟的便跑走了。
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青木赫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对于自己这两个贴身侍卫,他是打心眼里疼惜的。
书房中,丫鬟们送来了早点和清茶。清粥小菜铺就了一桌子。隐约还冒着袅袅热气。
青木赫稍稍用了些。便叫丫鬟们撤去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他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执着只狼毫。另一只手抚摸着那枚圆润光滑的琉璃吊坠,似乎在想着什么,神色很是专注。
不多时,听风便带着上官璟走了进来。
上官璟依旧穿着那日打斗时候的黑色锦袍。锦袍上污浊不堪,还有几处被刀剑挑破了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
青木赫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眸中含着莫测的意蕴,声音寂冷,“你还敢来见我?“
“诶,王爷。”上官璟讨好的走上前,想要套近乎,被青木赫一个眼神镇住。又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声音谄媚道,“王爷。我这次来是为了那慕夕姑娘。”
一听到他提到慕夕,青木赫眼中立马划过一抹狠厉,拔剑便架上了他的脖子,慕夕被他一剑刺入背脊的画面依然鲜活如昨日,他不提还好,他一提这档事儿。青木赫恨不得把他剁成一块块的去喂猪。
“诶呀,王爷。王爷冷静。”上官璟被他的气势震慑的双腿发软,讨饶道,“都是那狗皇帝抓了慕夕姑娘来挡剑,否则慕夕姑娘也不会受伤,小的知道王爷很担心慕夕姑娘,实不瞒王爷,那日小的在剑上抹了毒的。”
抹了毒?青木赫更是眼眸火红,“什么毒?”手中的剑已经挑破上官璟的脖颈,鲜红的血潺潺流下。
上官璟不敢动弹,强装镇定道,“是时花毒,唉,那毒本是给狗皇帝准备的。”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解药,“这是时花毒的解药,请王爷笑纳。”
青木赫一把抓过解药,收起剑,转身回到桌前,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药丸。
“王爷,慕夕姑娘一定还没死…….”
说道死这个字,青木赫又是抬眼一瞪,愤怒的火光能将人烧融化了。
上官璟咬了咬牙,继续道,“据小的估计,他们救了慕夕姑娘,可以吊住她性命十日,可是他们却没有解药。解药仅此一颗,小的想着王爷很在乎慕夕姑娘,便冒险给王爷送解药来了……”
他解释的这么面面俱到,还不是想邀功?青木赫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逐冷冷道,“你想得到什么?”
“诶,不敢,不敢,小的就是想跟着王爷办事儿。”上官璟慌忙跪下,磕了个头,“求王爷收下小的。“
青木赫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可以留下,但是,若是被本王发现你另有企图的话,哼……”
笑声阴冷,刺人心骨,上官璟一个哆嗦,垂下头去,“小的不敢,不敢。”
“听风,带他下去,换个身份。”青木赫吩咐道。
上官璟这个身份可是背着刺杀皇上的罪名,这身份已经暴露,若想留在王爷府上,必定是要换个新的身份,这个上官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于是也不抗拒,只乐呵呵的跟着听风去
解药有了,但该如何交给慕夕呢?
自然不能以他王爷的身份去。
该寻个什么理由,或是找人转交?
青木赫还未整理好思绪,门外便有丫鬟来报,说是府外来了个带着黑色面具的公子求见。
一听黑色面具,青木赫首先想到的便是落重殇。而事实证明,他想的确实没错。
此时王府门前,落重殇环胸而立,脸上黑硬的面具泛着幽幽的寒芒。长如绸缎的墨发轻散于身后,风过扶苏般,肆意飞扬。
青木赫放下心头的思绪,起身往府外走。
他要亲自去看看,落重殇这个时候出现,是何目的?
像是早知青木赫会亲自出来。落重殇嘴角展现出一抹从容的笑,只是声音都听起来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解药。”
干净利落俩字儿。
青木赫顿住脚步。脸色一暗,眸中顿时迸射出一丝警惕。
“什么意思?”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落重殇是来问他要解药的,而这解药恰巧还是给慕夕要的。
他方才还考虑如何将这解药以正当的理由交给慕夕,现下突然就有了好的解决方案了。
可,落重殇怎么着知道他有解药的呢?
青木赫脑子飞速的转动着,他静静的盯着落重殇,等待他的回答。
落重殇环在胸前的手随意的松开。很自然的托着腮,轻轻敲了敲下颚。“能解时花毒的药,你不会没有的。”
风拂过他的发丝,身上那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就连站在一步之外的青木赫都觉得有股压迫人心的力量扑来。
他稳住心神,道。“有是有,但,为什么要给你?”
“你可以不给我,那这样的话,我只能让慕夕慢慢死掉了…..”
‘死掉了’三个字,他说的很轻很轻,仿佛真有人死掉了也跟他毫无关系,一切都无关紧要一般。
但,听在青木赫耳朵里。却有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怒。他不允许任何人说慕夕死掉了,他压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道。“我如何相信你?”
当日他把慕夕掳走了,带去了南岳国,还是南宫长歌前去将人救了回来,如今他会这么好心的特意来帮慕夕讨解药?
怨不得青木赫做出怀疑,他的行为本就不大正常好么。
落重殇轻笑一声,“慕夕是我从南宫长歌手上带回来的。我知道你有解药,但你有解药却没有正当的理由交给慕夕。所以我来了,你该感谢我才对,而不是,怀疑我?”
青木赫神色一沉。他确实说的没错。可是这一切从他口中说出来太过的诡异,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
青木赫利用慕夕去刺杀皇上,慕夕不知那人是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如今受了伤中了毒,暂且不说慕夕现在是否弄清楚这一切,即使她还没弄清楚,他也不能亲自将解药送给她,若是送了,那么他将染上带人去刺杀皇上的嫌疑。南宫长歌完全可以以此为由,给他扣上罪名。
一招不定,满盘皆输。
青木赫再担心慕夕,也不能走坏了这一步。
思前想后,他脸上的阴郁逐渐的散去,随而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意,“若是解药没有到了慕夕手里,你该知道的,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他将手中的解药丢给落重殇,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可眼中的色泽却如七尺寒冰,凌厉而又危险。
落重殇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惜他戴了面具,别人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快意。
他稳稳的接住药丸,走近一步,凑着青木赫的耳边道,“我不是你的敌人。”
一句蕴含了无数意义的话清淡飘出,似有似无的消散在风中。青衫浩淼的身姿,远远的遁向远处。
只留青木赫一人,神色困惑,又忧心备重的呆立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眼看着最后一抹霞光便要隐没在远山之后,屋子里的光线也在轻轻的往外移动着。就是等不到落重殇回来的身影。
慕夕俯卧在床上有些焦虑。
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呢?该不会出事了吧?
想想他这人强悍的吓人,该出事也是别人,怎么可能是他?
思绪翻涌着,猛地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屋门口停住。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
“进来吧。”慕夕心里一热,终于回来了啊。于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方才那样子瞎猜测乱担心,不禁有些暗自发笑。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带了几分责备却又掩不住欢快的声音,慕夕眯着眼睛,有些看不清黑暗中,进来人的面孔。
听见她的问话,那身影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不确定的询问道,“慕夕?是你么?”
这声音不是落重殇的啊,是……?
“南宫长歌?”慕夕提高了些音量,伸了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