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晟不理会他,而是擎着寓意颇深的笑,看着唐墨跟太子唐昊,“两位这是迎接本王跟夫人回府吗?”
唐昊一手负手身后,勾唇冷笑,“你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站到一边去,本王要迎接父皇到太子府。”
唐墨没说话,而是看了看随后走来的两辆马车。
唐昊不等赫连晟再说话,便大步走到龙辇旁,抱拳请安,“儿子恭迎父皇,府中已摆下宴席,还请父皇移步。”
木香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唐皇的龙辇前,对着龙辇里的唐皇,笑着说道:“皇上,家里的人都等急了,我先回去做饭了。”
唐皇掀开帘子,笑的很慈祥,“去吧,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你都得了,好好做一顿饭,不枉朕破这个例!”
“是,”木香盈盈一笑,对着唐皇微一福身,再转身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对不住了,府中的食材不多,就不请太子过府用膳了,等过几日备好了酒菜,再宴请太子。”
她说完了,也不看唐昊一脸雷劈似的表情,又走向唐墨,用同样笑容,很客气的对他道:“府中也没有烧五皇子的饭,您自便吧!”
“呵呵……”赫连晟跟唐皇,都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赫连晟是笑,他家小娘子太可爱了。
唐皇是笑,这小丫头倒是很有趣,想必跟她生活在一块,也很有趣,难怪赫连放着他家宝贝公主不要,非她不可。
他俩是笑了,可唐昊跟唐墨,脸色却难看了。
当众打脸,打的还是太子皇子的脸,这丫头胆子未免也太子了吧!
可没等唐昊摆出太子威严呢,人家已经跑的没影了。
赫连晟笑看唐昊,“殿下勿怪,夫人还不习惯跟皇子打交道,外面天寒地冻,两位还是各自回宫去吧!”
赫连晟挥手,示意龙辇继续往前。
在龙辇路过二人面前时,唐皇掀了帘子,“等你们府中的伙食有了改善,朕再去你们二人府上。”
一句话,择清怀疑的苗头。言明了,他是为厨艺去的襄王府,别无他意。
唐昊跟唐墨站在寒风里,看着渐行渐远的龙辇,心情极为的不爽。
唐昊阴沉着脸,“那丫头,就是你们口中的村姑吗?我看她不像村姑,她的脾气比公主还刁蛮!”
“太子多想了,她是性情使然,还不懂得尊卑有别,等过些日子,习惯了京城的生活,想必不敢再对太子不敬,”唐墨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不这么想。
现如今,有了皇上跟赫连晟的庇护,她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
太子?只怕她更不会放在眼里。
唐昊似笑非笑的看他,“想不到连五皇帝也帮她说话,改天,本皇子非得好好会一会她不可,连唐宁的手都敢废,她可真是了不起!”
他回府之后,听上官芸儿禀报了裳品阁里发生的事,令他对木香这个小村姑,十分的好奇,正想着何时会一会她,想不到,竟这么快就见到了,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很好,非常的好!
“太子,唐宁是自己跑去找人家的麻烦,父皇宠着她,逼着赫连娶她,三封加急诏书,召了赫连回来,可回来又如何,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如今又跑去找木香的麻烦,她是自己往刀口上撞,怨不得别人,”唐墨忍不住又替木香说话。
唐昊气坏了,他说一句,唐墨护几句,真想爆打他,“她再好也不是你的王妃,你护个什么劲!胆敢伤了公主,又使计把父皇骗出来,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等父皇回宫,知道了此事,看她该如何收场!”
唐墨也怒了,“本王先回宫,太子殿下要站便自己慢慢站吧!”
他跟太子的关系,一般般,先前跟赫连晟的关系倒是不错,可因为多了木香在中间,他看赫连晟不舒服,赫连晟看他也不爽。
木香就更直接了,干脆视他眼中盯。
他容易嘛他?
还不是老皇帝,催着说金库吃紧,要他想办法,再增加些收入。
想到这些烦心事,唐墨郁闷的要吐血,走了几步,又回头,往街市的方向去了,走过唐昊身边时,忽然又停下,扭头看他,“太子可要一起去喝一杯?”
唐昊瞄了眼太子府的门口跪的莺莺燕燕,再看看皇上的龙辇,刚刚停下,太子府门口跪着的人,恭恭敬敬的恭迎皇上,跟他一样,以为皇上是到他们家的。
可是呢,皇上看也不看太子府一眼,转身便进了襄王府。
唐昊惨兮兮的一笑,“好,喝酒,去醉仙楼!”
“去醉仙楼?不是去酒馆吗?”唐墨步子一顿。
醉仙楼可不是只喝酒的地方,当然了,亦不是明目张胆的青楼。
若是青楼,皇子大臣们总是去的,既不好听,也不好看。
于是,就有人想出了点子,首先得说明一下,想出这点子的人,是木清扬。
别看他总是一副斯斯文文,好像很守礼的读书人样。
要是真的知书守礼,就不会想出在醉仙楼,弄出漂亮酒娘这个点子了。
没错,醉仙楼的特点,就在于,它有酒娘。
陪你喝酒,给你唱曲,还会跳舞。
虽然不像青楼,玩的尽兴,楼上就是厢房,客人随便开,但也差不了多少。
醉仙楼的后院很在,分别隔出许多个院落,有特殊需求的客人,便可去后院过夜,院落与院落之间隔着竹林,又隔着很长的路,所以隐秘性很好。
唐墨去过几次,只觉得银子花了很多,酒娘也就那样,会喝酒,能喝酒,比男人还能喝。
唐昊回头瞅着唐墨一脸不情愿的样,哈哈大笑,“去什么酒馆,咱们喝酒,当然是醉仙楼,去选个院落,既清静,又不会被打忧,听说楼里最近新来了几个,不去瞧瞧,太可惜了!”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尚未娶皇子妃,正好跟着哥哥去见识一番!”
最终,唐墨没经住唐昊三催四请,两人带着家仆,往醉仙楼去了。
酸仙楼在京城之外,两人为了避开过多的视线,便选择坐马车,从南门出去,绕到西门外。
此时的襄王府,却是十分热闹。
木香回来之后,就奔着厨房去了。
陈妈子跟哑婆,听说皇上要来府上用膳,两人吓的手抖,腿也抖。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咱什么都没准备,就这几样菜,哪能端的出去,这样不行啊,夫人,不如我去外面预定些菜,让酒楼的人,送过来可好?”陈妈子着急的道。
王妃稍话来,说是晚上要亲自下厨,食材她们都准备好了。
就是一些羊肉,一些香菜跟菠菜,豆腐、土豆、萝卜、以及一篮子香菇跟草菇。
鸭血旺也必不可少,在京城可以很方便的买到。
豆腐是冻过的,刚刚下过雪,只要把豆腐往雪堆里一塞,几个时辰之后,出来的就成了冻豆腐。
冻过的豆腐更容易吸收汤汁的鲜味,所以搁在火锅里吃着,口感更佳。
陈妈子一急,哑婆也跟着急。
木香系上围裙,“你们两个就别再瞎转了,陈妈,你赶快帮我用鲜猪肉,家里有马蹄子吗?”
“马蹄子?有有,我在早市上刚买到的,不过还没收拾,都是泥巴呢,”陈妈子道。
“那好,现在,哑婆,你去削些马蹄子,陈妈,你去跺些猪肉馅,记得再切些香葱,等到马蹄子削好了,切成碎末,跟猪肉拌在一起,清楚了吗?”木香拿着菜刀,淡定的指挥她俩。
“哦,清,清楚了!”两人木纳的点点头。
“姐,要不要我做什么?”彩云从外面进到厨房。
“你一个人来了吗?木朗呢?”
“他跟皇帝爷爷下棋呢,”彩云一脸轻松的回答。
“下棋?他俩能下什么棋?”木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唐皇跟木朗坐在一块对弈,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搞笑。
“下的是象棋,皇帝爷爷一边教他,他俩跟他下,也不晓得怎么了,他俩边下边吵吵,我嫌他俩吵的太烦了,所以就到厨房来帮忙。”
唐皇能跟木朗吵架,是木朗变聪明了?还是唐皇返老还童了呢?
木香讪讪的笑道:“那好,你帮我烧火吧,出去让大飞抱些木柴进来,我知道他就在外面,吃货一个,一到饭点,就守着厨房,”
彩云笑着跑出去,果然看见大飞抱着剑,又搬着小板凳,坐在那,“大姐说说让你去抱柴,再打些井水来,免得你坐着还冷呢!”
“行,这就来,”大飞也没二话,凡是跟吃有关的活,他都没二话。
有了彩云帮着烧火灾,做菜快多了。
木香先把火锅底子烧出来,辣锅子用她自制的火锅料子,口味嘛,考虑到唐皇年纪不小了,不能吃的太辣,否则烧心,便选了中辣,加入新炖的老母汤,那鲜味,绝对的正宗,不是鸡精调出来的人工鲜。
至于鲜锅子,就用剩下的鸡汤调配出来。
忽然,木香把锅铲一搁,想起一事,自言自语道:“哎呀,要是有竹笋就好了,竹笋炖鸡汤,肯定很鲜。”
“夫人?您说什么?”陈妈正按着她说的,跺了猪肉馅,听见她在那嘀嘀咕咕,便凑上去问。
“没什么,何安呢,吴青呢,他俩跑哪去了?”
“何安在前面伺候人皇上跟殿下呢,小五子也在那,刚刚过来取了水,应该是去泡茶了,至天吴统领,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陈妈如实回答。
木香犹豫了,要不要去搞竹笋呢?
答案是肯定要了,把老皇帝荤糊弄好了,对她日后的事业,可是有很大帮助呢!
木香奔到厨房门口,对着夜空,大喊一声,“告诉吴青,本夫人限他一柱香之内,挖三斤竹笋,不得有误!”
“是,属下即刻通知吴统领!”黑漆漆的夜空,有人应声,却不见有人出来。
陈妈又好奇了,“夫人,啥叫竹笋?”
彩云添着柴禾,快笑喷了,又来个刨根问底的。
“等东西拿来了,您就知道了,”木香手边的活还多着呢,实在不想费口舌去解释。
陈妈也不再问什么,赶紧将猪肉馅跺好了,交给木香,“夫人,这是要包饺子吗?”
木香尝完了辣锅子的味道,才摇头,说道:“不是包饺子,你帮我起个小炭炉,记得要小的就可以了,再给我找个大铁勺子,待会我要用,还得切一块肥肉放在边上搁着。”
“好,奴婢这就去弄!”陈妈见她胸有成竹,也不念叨到外面酒楼买菜了。
火锅的味道调的差不多了,只是底料,回头吃什么,再随心添加就可以。
木香又吩咐哑婆,把羊肉切成剥片,并让彩云帮着她,找些漂亮的小碟子,把这些菜见样都装一些,等下全都端到前厅去。
小炭炉起的也方便,从灶台里面夹些烧红的木炭搁在瓦炉子里。
木香拿了大铁勺,将打好的鸡蛋搁在一边,端了小凳子,坐在小炭炉跟前。
铁勺子要先预热,等烧热了之后,再夹着肥肉,在勾子内壁蹭上几圈。
肥肉有油,在铁勺壁摩擦几下,便会有油出来,这样比单纯的抹猪油,来的要香。
用一个小勺舀了鸡蛋液,浇在大铁勺内部,同时得转动铁勺手柄,防止鸡蛋都窝在一起,那样就做不成鸡蛋皮,成了鸡蛋疙瘩了。
这门功夫,得练上几次,才能熟练掌握,否则,要么鸡蛋皮不成形,要么就是鸡蛋皮弄烂了,包不了馅。
鸡蛋做的皮,可比面皮来的要脆弱。
在鸡蛋液淋到铁勺上时,就得把铁勺从火上撤开,利用余温,让鸡蛋慢慢凝结成形。这时,搁馅的动作也需很快,再将皮子合在一起,用筷子压实。
陈妈跟哑婆停了动作,看她技术娴熟的包着鸡蛋饺子,两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陈妈笑呵呵的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鸡蛋包的饺子,瞧这黄灿灿的颜色,看着就喜人。”
哑婆不会说话,只一个劲的点头,笑的合不上嘴。
木香笑了笑,手不停歇,“这也没啥,不过你们俩出去可不要乱说,手艺能赚钱,本夫人还指着这门手艺赚大钱呢,你们谁要是把王府厨房里的事说出去,本夫人可不会饶了她!”
陈妈赶紧表态,“夫人放心,咱家厨房的事,我们出去,保准一个字也不说,叫他们羡慕去!”
哑婆也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眼神坚定。
彩云笑道:“你们的五皇子就偷了我姐的菜谱,自己拿出去赚钱了,为此,我姐夫都跟他翻脸了,你们可得守口如瓶,出去不能乱说,只要你不乱说,日后你们在府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陈妈点头,“这是自然,我们都是襄王府的人,犯不着帮着外人。”
木香忽然说道:“过年的时候,府里有给你们发红包吗?”
“有,康伯每年都会给我们发红包,王爷不在,也会发,今年我们每个人都发了红包,有一钱银子呢!”
木香想了下,“你传我的话,让康伯到库房里,挑些棉布料出来,再请个裁缝师傅,给府里每人再做两身新衣服,按着统一的样式做,哦不对,男式的跟女式的不一样,你让裁缝师傅看着做。”
“做新衣服啊?嗳,那感情好,奴婢一会看见康伯了,一定跟他说,”陈妈子喜不自胜。
要说府中这位新夫人,她是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喜欢。
不像京城的那些个千金大小姐,娇气的很,整天只会看花扑蝶,又或是躲在屋里绣鸳鸯。
瞧他们家的王妃,凡事都亲力亲为,大事小事都能拿得起,叫人心服口服。
厨房里的香味,渐渐飘满了整个襄王府。
唐皇正跟木朗吵的不可开交,他俩也奇了怪了。木朗闷墩的性子,遇上唐皇,竟也能吵的起来。
而且吵的重点,竟在于,争论哪个棋子该走哪一步。
赫连晟坐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对着一颗棋子争论不休,好笑着摇摇头。
唐皇的棋艺真的不怎么样,长年居于深宫,身边的人跟他下棋,全都想尽办法一切办法的让着他,让他赢棋。
时间久了,唐皇就以为自己的棋艺果真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
而木朗的棋艺是他教的,这小子对下棋很有一套,又是个耿直的性子。
即使遇上皇帝,也不可能会让着他。
于是,争吵再所难免。
唐皇正为惨败的局面,烦恼不已呢,就闻见厨房飘出的香气。
“这是烧的什么,为何朕从未闻过?”
赫连晟也闻见了,正要回答。木朗抢先插嘴,“这是火锅,我大姐的独门秘方调出来的锅底子,不外传,她说了,以后要拿这个挣大钱的,肯定香了,不香咋能挣到呢!”
唐皇呵呵一笑,用手揉了把他的短发,“还独门秘方呢,不就是一道汤吗?撑破天,它也就是一道汤!”
木朗眨着大眼睛看他,直摇头,“不对,是火锅,不叫火锅。”
赫连晟也道:“的确是火锅,不叫汤,待会您看见了,便会知晓。”
“好好,既然你们都说是火锅,那便是火锅吧,朕倒要看看,她厨艺究竟精妙在哪,”唐皇也不跟他们争辩,眼睛忽然一亮,找到棋盘上的一处漏洞。
木朗一愣,“不对啊,我的马明明不在这儿的,啥时候跑这儿来了?”
“它本来就在这儿,是你走过之后,又给忘了,”唐皇喝了口茶,若有其事的说道。
木朗急的揪耳朵,“还是不对,就算不在这儿,那也不应该在这儿啊,这不是送到你的门上了吗?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唐皇笑的很惬意,“臭小子,是你记错了,朕怎么可能记错呢,快走棋,等会就要用膳了。”
“真是我记错了?”木朗一脸纳闷的嘀咕,继续走棋。
坐在一旁的赫连晟,将经过都看在眼里,嘴角抽抽的别开脸,暗想,皇上这真是返老还童了,竟学会跟小娃耍赖,真叫人无语。
厨房里,吴青准时准点的,抱着几颗刚挖出来,还粘着泥巴的竹笋往厨房地上一扔。
“夫人,这是您要的竹笋!”
大晚上,黑漆嘛乌,去弄这几棵竹笋,他得费多大劲啊!
木香还剩几个鸡蛋饺子没有包好,只好喊来陈妈,教她怎样削竹笋,怎样烫竹笋。
最后,也是一样的切成薄片,用小盘子装好,要吃的时候再烫即可。
陈妈本来还想问的,可是木香一句,皇上应该饿了,便堵了她所有的问题。
配菜收拾的差不多了,木香便让栓子跟吴青他们,将火锅先置上,再将配菜都端去,这些菜凉了也没事。
厨房准备的配菜多,小盘装着的,都是送去前厅的,至于剩下的大多数,都是给其他人吃的。
康伯眼见他们端着好些生的菜,就往前厅去了,急匆匆的追上吴青,一问之下,才晓得夫人是要请皇上吃火锅。
可他也不懂火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按说皇上来了,是该多准备些菜式才对,怎么竟弄些生的呢?
康伯疾步赶到厨房,路上又遇见柱子端着大瓦锅,往前厅去。盖着盖子,他也没瞧出里面装着啥。
先不说装着啥,这锅也太难看了,府里有的是漂亮盘子,咋不能弄的好看些呢?
等他走到厨房门口,木香一面指挥着彩云炸山芋干,一面揉着饭团,她找了几个做糕点的模子,印出来的饭团,造型倒也十分好看,很是赏心悦目。
“夫人,皇上来府上用膳,就吃这些吗?”康伯小心翼翼的问她。
“是啊,咋了,吃这些不好吗?”木香将最后一个饭团,放在盘子里,“皇上在宫里什么没吃过?你就是上一百道菜,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行了,厨房的活我都做好了,剩下的这些都是给你们吃的,前厅那边不用送饭过去了,陈妈,你待会端个蒸锅去前厅,我们吃凉的饭团没事,我担心皇上吃不惯,老年人,晚上还是不要吃凉的好。”
她只端了两盘饭团,也够他们几个人吃的了。
招呼上彩云,两人一并去了前厅。
“嗳,您放心去吧,厨房的活有我呢,”陈妈满心感动的送她们到门口,喃喃道:“夫人心肠可真好,做了吃食,也不忘了咱们。”
康伯也惊讶了,“是不是咱们吃的,也跟皇上吃的一样?”
大飞从外面挤进来,拿了几个饭团就往嘴里塞,嘴里含糊着说道,“自然是一样了,在老家那会,你家殿下还跟我们坐一桌子吃饭呢,不光是他,唐少爷也是。”
康伯跟陈妈的表情,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主子跟下人一起吃饭,那样的场面,他们想都不敢想。
大飞见他们愣着不动,急着催促,“你们都愣着干啥,赶紧把锅子烧上,咱们也开吃啊,我告诉你们,这火锅就得乘热吃,才好吃呢,火辣火辣的,吃出一身汗,爽快!”
大飞最馋这一口,每回吃火锅就属他最积极。
小五跟柱子闻着香味也过来了,前厅那边不用他们伺候,木香让他俩回厨房吃饭,等吃过了,再过来等着收拾。
“好香的锅子,这,这菜要怎么弄?弄煮吗?”小五看着翻滚的,红彤彤的锅子,直咽唾沫。
柱子看的是鲜锅子,“小五,这里面有好些鸡肉,哑婆婆,今儿到底炖了几只老母鸡啊?”遇上吃的,柱子话也多了起来。
哑婆伸出两根手指,挥了挥。
本来是炖给夫人吃的,吃晌午饭的时候,就扯了些鸡腿肉下来。剩下的是准备给夫人做宵夜,或者晚上,做些鸡丝面。
小五瞪大眼睛,“就两只鸡,夫人还给我们吃吗?”
哑婆说不得话,狠狠的敲了他一下。
什么叫就两只鸡,又不是府上伙食不好,只不过主子一向节俭,从不在吃食上铺张浪费罢了。
大飞拿了一副碗筷进来,见他们都围着桌子站着,奇怪的道:“你们都站着干啥?赶快吃呀,吃完了还得干活呢,你们这夫人今晚肯定要洗澡,回头多烧些水送过去。”
“哎呀,我最喜欢吃冻豆腐了,羊肉也得来一盘,就是鸡蛋饺子太少了,你们要是不吃,那我可就吃了。”
大飞才不跟他们客气呢,客气多了,回头菜就该没了。
小五跟柱子见他大吃特吃起来,正要下筷子呢,就见着吴青进来了。
“你们都站着不吃饭吗?大飞,你能不能夹慢些,烫不死你,”吴青正要去拿碗,就见大飞夹着一块刚刚烫好的豆腐,就往嘴里塞,也不管那豆腐是不是能把他舌头烫掉。
大飞顾不得说话,指着自己的嘴,摆摆手。意思是,他没事。
他这嘴,早练出来了。
吴青暗骂:“吃货,早晚得把你烫死!”
大飞傻呵呵的笑,烫死了也不冤,饱死总比饿死的好。
吴青招呼大家都来吃,别叫大飞一个人吃完了。
康伯想起来王海还没吃饭,要是他们在这儿吃,也不好,便赶小五去请皇上的随从都来吃饭,不然漏掉哪一个,都是得罪人。
小五舍不得把碗着搁,于是端着碗就跑去了。
“嗳,你慢着慢,别摔了碗,回头再磕着嘴巴,”陈妈刚刚送了蒸屉去前厅,刚到厨房门口,见小五跟鬼撵似的往外跑。
小五哪顾得上理她,背着对她摆摆手,就消失不见了。
“这臭小子,还是莽莽撞撞的,”陈妈笑骂,可一进厨房边上的偏,看这几人的吃相,她愣了,“你们干啥都站着吃饭,这不是有椅子吗?”
“你也快过来吃吧,不然一会都让他们几个吃完了,还真别说,夫人做的火锅味道虽然辣了点,可就是香,”康伯吃着刚刚涮好的羊肉,辣的眼泪直流。
柱子给陈妈让了位子,又给她夹了好些菜,“这个香菇最好吃,还有夫人炸的山芋干子,您尝尝,又软又甜。”
康伯一拍他的脑袋,“待会王总管要过来吃饭,你们几个夹了菜,都出去吃,吴青,你留下,拿壶酒来,我跟王总管喝一杯。”
陈妈一听,忙说道:“要不我再去备些烫锅子的菜,就这么些,怕是不够。”
康伯直摆手,“都拿来,这帮小崽子们,弄的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哦,对了,还有何安没过来呢!要不给他留些……”
“我来了,来了来了,真是的,你们吃饭也不叫我,要不是碰见小五,我还不晓得你们都吃上了,夫人做的火锅,这会吃,最过瘾了!”
何安像一阵风似的卷进偏厅,速度那叫一个快,只怕连吴青的轻功也赶不上。
不久,小五将王海请了过来。
突然要请他吃饭,王海受宠若惊。哪回陪着皇上出门,也没这个待遇,都是回宫之后,小太监留着饭,他再简单吃些。
今儿,原本他是不敢过来吃的,还是襄王妃发了话,说是再去晚了,连汤渣都得没了。而且他闻着前厅里飘出的菜香,的确也是饿了。
康伯搁下碗,出来迎他,“王总管,几个小菜,慢待了,您老可别见怪!”
王海是皇帝身边的人,跟他搞好关系,对襄王府,对夫人,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吴青也出来迎他,并去酒窖拿了一壶酒,他刚刚也给主子送了一壶酒去。
王海笑着摆手,“康爷客气了,这哪是小菜,能跟皇上吃的一样,是咱们当奴才的荣幸哪!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有这等待遇,今晚可真有口福喽!”
康伯引着他坐下,陈妈又去拿了些烫菜跟干净的碗筷过来,“王总管,您慢慢吃着,有什么不够的,再跟我们说。”
连饭团,她也上了一份,摆在桌子上。夫人做的不少,但他们几个,也学尝个味道,主食还是吃米饭。
王福掏了块丝巾出来擦手,又擦了擦筷子,然后收起丝巾,这才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个饭团,慢慢吃着。
“嗯,夫人这饭团做的好生特别,既是米饭,又不同于米饭,实在新鲜。”
康伯用干净的筷子,从辣锅子里夹了些羊肉给他,“您再尝尝这刚烫好的羊肉,辣味足足的,配着小酒喝着,岂不美哉?”
“好好,老奴试试看,”王福翘着兰花指吃上一口羊肉。他不怕辣,所以并不像康伯,辣的直吸溜嘴,“辣的过瘾,这个味道吃着很过瘾哪!”
见他吃的高兴,康伯觉着时机差不多了,在给他斟酒的同时,试着说道:“我家夫人虽说是从乡下来的,可能干活,也会干活,瞧着这一手的厨艺,不是我康伯吹牛,京城就没几个能比得上,您说是不是?”
几杯酒下肚,半碗辣羊肉下肚,王海也话匣子开了,把桌子一拍,红着脸,嚷道:“当然是了,你们是没瞧见皇上吃饭的模样,老奴已经很久没见过皇上吃的那么香,还跟你们家的小娃抢肉吃,哎哟哟,老奴看着皇上吃的香,我这心哪,比吃蜜还甜哟!”
康伯对吴青使了个眼色,吴青赶忙站起来,给王海只倒了半杯酒。倒多了,万一他喝醉了,这可不行。
吴青倒完了酒,接着康伯的话,说道:“日后皇上若是在宫里吃腻了,尽可到我们府上来,可是,就怕有些人眼馋,觉着我们家夫人抢风头。”
“对,”康伯一拍桌子,“人说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要是人家再拿我们家夫人的娘家说事,那我家夫人肯定要吃亏了,您说,这爹娘能选吗?我们家夫人靠的是自己的,不靠娘家,夫人在老家还建作坊了。”
康伯说到这儿又停了,何安吃的差不多了,便把话接过来,“咱家夫人确实很能干,过了年,便要单独做生意,店铺都选好了,她想先在老家把底子打好,再到京城做生意,您听说过刚刚流行的香肠吗?”
王海倒也没喝多,“香肠?老奴知道,前阵子皇上可喜欢吃了,御膳房的的厨子就把香肠加工,费了好些道工序,等到做好了,那香肠就变样了,皇上大怒,罚了御膳房的厨子好几个月的俸禄,这事宫里的人,都知道。”
吴青笑道:“我家夫人说了,有些食料就得原汁原味的吃,才好吃,就比如香肠,只要蒸熟,就可以吃,不必费什么事,太费来了,反倒没味。”
王海食指点个不停,“说的太对了,皇上也这么说,可御厨们却不懂,他们做菜是咋复杂咋做,跟变戏法似,那样不行,反正皇上是不喜欢,后宫的妃子倒是很喜欢,反正她们吃的也不多。”
康伯乘机道:“所以说,我们家夫人最得皇上的心思,您说是不是?这往后在宫里,还得仰仗您,多费些心思,夫人初来京城,好些礼数都不懂,这要是在宫里冲撞了哪位贵人,您可得多庇护着些才是!”
最关键的问题说到了。今儿下午发生在街上的事,他听说了,所以才担心哪!
殿下虽说护着夫人,可殿下也有不在的时候。
皇上的后宫,王爷们不得进去,若是哪天夫人被皇后召见去了,王海是最能管上用。
王海这回在襄王府得了这么高的重视,能不高兴吗?
阉人在宫里的地位是很低下的,时常得受后宫妃子,以及朝中在臣的贬低挤兑,甚至是羞辱。
今儿他吃到襄王妃亲手做的菜,比送他金银还要贵重。
给了金银的人,背后都没说过好话。可亲手做饭菜的人,那可是实实在在的。
王海喝干中酒,拍拍胸脯,“老康,这你放心,夫人真心对老奴,老奴这心里都记着呢,你放心,老奴心里都有数,都有数的,来来,喝酒!”
“有您老这句话,我这心算是放下了,来,喝酒喝酒!”
四人就着火锅喝酒,越喝越到兴头上,竟不知不觉,喝多了。
当然,是康伯跟王海喝多了。
何安跟吴青只喝了一点,就瞅着他俩,你好我好,哥俩好的喝着。
前厅里,也是同样的热闹。
要不是木香拦着,不让唐皇吃的太多,怕他消化不良,唐皇这会都得吃撑了。
“彩云,快去倒些茶水来,给皇上消食,吃那么些,您也不怕辣着胃,”木香拿了软垫子,给唐皇半靠着,又拿了床棉被给他盖上。
唐皇直摆手说自己没事,“朕就是多吃了些饭,没什么要紧的,朕身体好着呢!”
“好什么好?我们村里比你年纪大了轮的,还能下地干农活,再瞧瞧你,怕是连锄头都拿不动,”木香很不客气的批评道。
赫连晟今晚喝的也有些多,看着他家小娘子,贤惠的伺候老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嘴上说的厉害,可心里却是关心唐皇的。
恐怕在宫里,也没几个人真正关心皇上的身体。补药吃了一大堆,御医十二个时辰候着,可唐皇的身体,还是一日比一日差,吃的一餐比一餐少,睡的也不好,夜里睡不着,白天精神就不好。
这样下去,能好才怪!
木朗在一旁嘀咕,“就是呢,一大把年纪了,还跟我抢肉吃,他不是皇上吗?皇上难道还缺肉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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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可爱滴小存稿君,还是偶,主人不在,偶才是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