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一直都在忍着她,让着她,不想同木凤亭计较,实在是今儿要防的人太多,无暇顾及木凤亭,而且她也深知,皇后才是主谋,瞧她躲的如此之快就知道了。
而窦皇后要想害她,必然不可能是她一个人行事,那么这些人里头,有可能受了皇后指使的,便是木月岚了。
而木凤亭,不过是被皇后推出来的箭靶子。
再次交锋,木香只是静静的看着木凤亭,看着她高贵端庄的坐在那,披着一身华丽,价值千金的华服,在重重包裹之下,虽显得端庄,却又很老成,她是生生的把自己打扮的老气横秋,否则怎能镇住后宫,比她位份低的妃子呢1
这回,木凤亭身后的女官,不知是得了木凤亭的暗示,还是为了护主,站出来,对着木香,怒目而视。
“襄王妃好大的谱,我家娘娘几次三番的同你说话,你竟然置之不理,以下犯上,这可是死罪!”
这一通训诫,木凤亭听的十分舒服,虽然也知道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哪能真的去治木香的死罪,她收费回的,是她的威仪。
但这话听旁人耳朵里,却好似成了笑话一般。
唐焱跟唐鑫以酒杯做掩护,藏下嘴角的笑意。人家根本不拿你当回事,你却非要扯下脸皮子,赶着奔着贴上去,怎能不叫人耻笑!
木清扬脸色难看的很,打了木凤亭的脸,就等同于打他的脸。
唐墨只顾喝着闷酒,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看任何人,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
至于窦寒烟以及其他的小姐,却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态。
此时,太子府的舞姬跳完了一曲,退了出去。
上官芸儿这回也不吱声了,淡定的吃着自己的饭菜,但有一点,她与木香一样,就是不碰桌上的河豚鱼。
殿里忽然静了下来,木香慢悠悠的抱起红毛,抚着它的毛,长长的叹息一声,“吃个饭也不让人安宁,早知宫宴就是如此,不来也罢!”
好长的一声叹息,直叹的木凤亭差点恼羞成怒,唯有唐焱,笑的意味深深。
先前质问,骂她的宫女,吃了一个好大的瘪,不上不下的,万分尴尬的立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襄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娘娘请您赴宴,还错了吗?您对谁都爱答不理,是觉得自己的地位比皇后还高吗?”
她虽是贤妃的宫女,但她不会傻到,把贤妃搬出来,要搬也是搬皇后,要拉仇恨值,也得从皇后身上拉,把贤妃撇的干干净净。
木香目光淡淡的看着那宫女,红唇微启,“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有人莫名其妙,有人听不懂她的话,但听懂的,都在一旁偷着乐。
木凤亭在后宫混的久了,怎能听不明白。
她狠狠瞪了身后的宫女一眼,让她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叫人家抓到了把柄,蠢货!
唐焱喘着粗气,轻笑着道:“贤妃身边的宫女,了不得!”
他说半句,藏半句,其中的含义,是个人都能听懂。
木凤亭摆正了身姿,挑着下巴,勾唇一笑,“奴才是护主心切,四皇子又何必计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为襄王妃鸣不平呢!”
众人心惊。这贤妃脑子进水了吗?还是故意要置谁于死地,可最关键的问题是,人家襄王也不在,你这会捅出这么个问题,难道是想让人把消息传给襄王,你再坐收渔翁之利吗?
窦寒烟听不下去了,她不允许,自己倾慕的男子,跟一个有夫之妇扯上关系。
“其实说到底,都是襄王妃失了礼仪,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也是一样,她一个当奴才的,这种场合,哪有她说话的份,贤妃娘娘该严惩才是,否则乱了理法纲常,丢的是皇上的脸面,四皇子身为皇子,为皇室担忧,何错之有?”
她才不惧贤妃,首先,她是皇后的侄女,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要站到皇后一边。而贤妃在宫中的势力,仅次于皇后,于公于私,窦寒烟都要表明立场,因为她知道,皇后虽然不在此处,但前殿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再有一点,她不允许,有人将唐焱跟木香扯上关系,一个糙妇,如何能跟天之骄子相比。
其实皇后是不介意她跟唐焱走近的,一来,唐昊登基,需要更多的支持者,需要更多的辅佐者。
唐焱若是能为他们所用,自然是大有益处,若是不能,安插一个窦家的女儿在他的王府中,既是密探,也是必然的同谋。
唐焱一听见窦寒烟为自己说话,便重新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啪嗒!”
木香扔掉了刚拿起的筷子,突兀的声响,在偌大的宫殿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缓缓的道:“好好的一个宫宴,非得纠结于一个宫女吗?严忠,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处理了那烦人的东西!”
“是!”严忠身影不动,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双筷子,就在众人还没醒过味的时候,只听那站在贤妃身边的宫女惨叫了一声。
她捂着喉咙,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在她捂着喉咙的指缝里,慢慢的流淌出鲜血来。
不出三秒钟,那婢女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已气绝身亡了。
木凤亭猛的抓紧椅背,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大到敢在宫宴上杀人。
对于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的木凤亭来说,一时之间,慌了神,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才好。
不光是木凤亭慌了,下面的众多小姐公主郡主们,也同样是惊慌失措,更有甚者,打翻了酒杯,撞掉了碗碟。
唐墨厉声道:“都慌什么,不过是死了个宫女,来人,把那贱婢的尸体搬出去,以免污了眼睛,再重新摆上酒宴,舞姬在哪里?都唤上来!”
从踏进殿内的第一刻起,唐墨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当他的隐形人,也不知这会怎的就开了口。
瞧他一脸的不耐烦,紧锁的剑眉,以及狂傲与尊贵并存的气势,总让人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与世无争,不再是只爱赚钱,不为朝政的闲散人士。
唐焱跟唐鑫同时朝他看了过去,接收到二人的视线,唐墨紧抿着唇,狠狠喝下一杯酒,不再看任何人。
有了唐墨的命令,死人的尸体,当着众人的面,被拖了出去,那血迹顺着拖拽的路线,一直延伸到宫殿门口,长长的一条血痕,看的几位娇弱小姐,几欲作呕。
不过,很快便有奴才太监,拿着抹布,跪着将地上的血迹拖干净,又点上檀香,熏走血腥气。
窦寒烟轻捂着鼻子,不悦的埋怨道:“这位襄王妃可真是心狠手辣,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得罪了她,便惨遭害命,襄王妃的胆子,也忒大了!”
唐焱只喝酒,不接她的话,也不理她,这会倒是忘了咳。
木香一早就知道窦寒烟对她的敌意,也知道窦寒烟明里暗里的冷嘲热疯。
这个女人,嘴巴那么欠,她要是不还些给她,岂不是对不住她的滔滔不绝吗?
“比起胆子,又哪里比得过窦郡主,还未出阁,便快要跟四皇子挤一张桌子,敢问二位,什么时候办喜事,若要办的话,可千万别忘了给我张帖子,到时本夫人一定送份大礼,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等的姻缘,实属难得!”
她这话里话外的,就差没指着窦寒烟的鼻子,说她倒贴着往人家四皇子身上蹭了,脸皮够厚的,也够无耻的,就她这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此话一出,窦寒烟又气又羞,都快哭了,坐在那,更是觉得自个儿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尤其是那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更是快笑掉了大牙。
她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委屈的道:“位子都是太监们摆的,兴许是太监们不小心,把我的位子摆错了。”
这话说的,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钱冬儿就是其中最不信的一个。
“奴才们眼睛瞎,郡主眼睛没问题吧,况且这殿内空着的地方还多着呢,若是真错了,让奴才们挪过来就是!”
周曼青跟她是同一个鼻孔出气,铁冬儿前脚说完,她后脚便道:“男子们坐的地方,反正我是不会坐在那儿的,有伤风化!”
确实很突兀,男宾女宾的席位,都是分开的。
也只有窦寒烟一人,独独坐在几个男子中间。
这一幕,也不是只有木香看见,谁看不见呢?
只是她们不好意思说罢了,也没几个像她似的,专挑个大的找刺。
木凤亭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虽说窦寒烟不是她的人,但眼下,在对付木香一事上,她们也算同一阵营的。
“都胡说什么,不过是个座位而已,是本宫让郡主坐在那儿的,四皇子不是身子孱弱吗?身边多个人心细的人照应,又有何不可,再者说了,他们二人,郎才女貌,纵然互生情意,也未尝不可,何须计较,都看歌舞吧!”
唐墨刚吩咐了新的舞姬上来,跳的仍旧是那一套动作,没什么新意,但碍于贤妃的旨意,又不得不看。
与内殿相连的宫门后头,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前面发生的事。
当器乐声响起时,那双眼睛忽然从殿门后消失。
“皇后娘娘,食物没有动,”总管太监跪在一间寝殿外禀报,却不敢推门进去。
半响,殿里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再去探,吩咐宫女,该给她们尝尝宫里新酿的美酒,就说是皇上亲赏的,务必让她们每人都喝一点。”
总管太监似有些为难,“娘娘,旁人倒还好说,只是这襄王妃,若是她不肯喝,只怕也没人能勉强得了。”
“哼,她嘴再硬,腰杆再直,难道还敢抗旨吗?赶紧去!”窦皇后的声音透着万分的不耐烦。
“是,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太监不敢再多言,赶忙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等到太监走了之后,窦皇后的腰上忽然多了双手,男人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脖子响起。
“娘娘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事生气,反正今日她是离不开这座岛的,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吗?”
窦皇后狠狠的拍掉他的手,“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你去查宁儿的事,究竟查的怎么样了,好端端的一个公主,怎么说没就没了,她是我的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给我找到才行!”
这几日为着唐宁的事,窦皇后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是多了好几条,无心保养之下,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她不买账,木坤也懒得敷衍,独自走到一旁,端了杯茶品着,“公主的事,微臣自会尽力,兴许公主只是一时淘气贪玩,等她玩够了,闹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娘娘子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想想如何铲除外面的人,微臣听说,皇上近日对六皇子越发喜爱,四皇子与六皇子乃一母所生,四皇子重病已久,知道自己活不长久,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将六皇子推上皇位,现在他们与襄王府走的近,微臣还听说,襄王妃有个妹妹,年纪与六皇子相仿……”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皇后也已然猜到,“你是说,他们两家有意联姻,这怎么可能,那丫头的妹妹,不也一样是个小村姑吗?如此低贱的身份,皇上又怎么会答应!”
相比较皇后的激动,木坤则是一脸的淡笑,真正的老奸巨猾,“皇上会答应的,一个身份而已,若想解决,举手之劳,随便找个人,认做义女,又或者,请个旨,封个郡主公主的,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这有何难。”
皇后忽然失了力,一屁股坐了下去。如果将来的情形,果真如木坤所言,这一对姐妹,她是非除不可了。
话又说回来,其实唐焱起先还没有打这个主意。
一来,彩云年纪太小,按照木香爱妹心切的脾气,肯定是不愿意的。
二来,他是真的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直到他了解了唐鑫的心事,才醍醐灌顶,恍然醒悟。好好的捷径不懂得走,真是傻到家了。
前殿的乐声,已到了高氵朝部分。
一曲完毕,数十名宫女又捧着托盘进来了,有人在贤妃耳边低语了几句,贤妃点点头,对众人道:“这是皇上亲赏的要仙人酿,听说还是出自襄王妃的家乡,如此美酒,襄王妃可是非要尝一尝不可呢!”
木香与红叶对看了一眼,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且不说她如今有了身孕,不宜饮酒,即便是能喝,她也不会沾,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碰这里的任何食物,反正她坐马车的时候,也吃了不少零食,现在倒是不饿。
“你怀了身孕,这酒我代你喝吧,”红叶命身后的婢女,将她身前的杯子拿了过来。话是对着她说的,声音小的,也只有她们二人听到。
木香笑了笑,“多谢姐姐,你也少喝些,等咱们的酒楼开张,我请你喝咱们自己酿的酒。”
“哦?你还会酿酒吗?这我可不知道,酿什么酒,是白酒还是米酒?”
“都不是,现在不是流行用花瓣酿酒吗?咱们也效仿,我那蛋糕铺子,每天都要收购鲜花瓣,要是收的多,便可以用来酿酒,等到春季,桃子结了,还是酿些桃酒,虽然没试过,但我觉得可行,等咱们的服装生意步上正规,这件事,就可以尝试着做了。”
红叶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只是你这肚子……”
人家怀了娃,都要在家里安安份份的养胎,她可倒好,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得到处去瞎折腾。
“肚子怎么了?我可没那么娇弱,再说了,我家娃儿,跟我一样的皮实,放心吧,这么长的路程,颠簸回来,它愣是一点事没有,现在连孕吐的反应也没了,要不是郎中说准了有,我还怀疑是假孕呢!”
红叶丢了个白眼给她,“瞎说什么呢,你这都快两个月了,想做假也做不了,只是每个人怀娃的反应都不一样,我那会怀女娃娃,每一个反应也不一样,后来的一个,她们都觉着是男娃,结果一生下来,还不是女娃!”
“女娃怎么了,女娃也顶半个天呢,你瞧着吧,咱们开的店铺,优先录用的,都是女子,她们不光可以干体力活,如果肯学肯动脑筋,做管事都不成问题,听说明白,学堂就要开学了,我准备送彩云跟木朗都去学堂上学呢!”
眼下她怀了娃,京城的麻烦,又还没解决,老家怕是不能回去了。她已经修书一封,命人送了信去玉河村,让王喜跟林长栓他们照看着香肠作坊的生意。
春节刚过,香肠作坊的生意肯定很繁忙。
她最近也听说,唐墨新盖的工厂,也做起了香肠跟皮蛋的生意,只是打的名号不一样,他生产的东西不叫香肠,叫灌肠。
可不管怎么叫,他都逃脱不了抄袭的嫌疑。也正因如此,唐墨面对她时,越发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毕竟是理亏嘛!
木凤亭见木香不肯喝酒,前仇加旧恨,虽然表面还能维持着牵强的笑,可心里,早已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襄王妃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吃不喝,不把把皇后放在眼里,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胆!”
木香正想着生意上的事,冷不防又被她点名,简直烦不胜烦,“贤妃娘娘也真是奇怪,总看着我做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您故意找我的茬呢,今日我身子不舒服,勉强坐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你还非要我笑脸相迎,我倒想问问,你想做什么?”
贤妃差点没被她噎死,当下一拍桌子,把桌上的碗碟震的哗啦作响,“大胆,你别忘了,说到底,你也就是个臣妻,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你目无尊卑,罔顾国法家规,来人,将襄王妃拉下去,按宫规,重打二十大板!”
殿中众人皆哗然,说了半天,这会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所有的女眷,都不敢插嘴,她们躲都来不及,哪还会替那个女子求情。
木月岚正愁着找不着机会,眼见贤妃开了头,立即站起来,喝令宫外的御林军,“你们没听见贤妃娘娘的话吗?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下去受刑!”
窦寒烟丢给木月岚一个白痴的眼神,急功近利,惩罚的事,哪能操之过急。果然,皇后跟妃嫔的智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红叶有些着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贤妃下了令,这是非要治木香的罪不可了,纵然木香是无辜的,可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贤妃脸色看,那样绝对会落下,以下犯上的罪名。
“贤妃娘娘息怒,宫宴是高兴欢聚的地方,不宜动怒,更不宜动刑,娘娘请三思!”
木凤亭是打定了主意,非治木香的罪不可,就算不能真的打她,逼她低头认罪也是好的,但她不要红叶的低头,一点用处都没有。
宫外站着的侍卫,倒是进来了两个,但一听说要抓的人是襄王妃,他们犹豫了,没敢上前。
见侍卫们不动,她勃然大怒,“都愣着干什么?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到底你们是皇上的亲兵,还是他襄王府的亲兵!”
范老太的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作响,“好了,都吵吵什么,好好的一个宫宴,非要找茬吗?贤妃娘娘,不过是几道菜,几壶酒而已,吃不吃,喝不喝,全在各人,你非要逼着别人吃,究竟是你仗势欺人,还是襄王妃以下犯上?真是够了,早知如此,说什么老身也不来!”
她是个直脾气,骂完了,起身便要走。
贤妃知道她也是个爆脾气,也一直忌讳着她的威望,哪里能想到,没激怒木香,倒是把她老人家激怒了,这算个什么事。
范老太的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连她自个家的媳妇想上去劝,都被她一掌挥开,可见气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她临走时的一番话,又将贤妃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留下的几个夫人中,也有朝中武将家的,她们很赞同范老夫人的话。
“贤妃娘娘如此行事,只会让人觉得您一味的针对襄王妃,”
贤妃已经气的快冒烟了,下了命令责打人家,却又无人肯动,简直成了笑话,她敢说,这事若是传到宫中她铁定会成为后宫最大的笑柄。
她转眼对身后的宫女打眼色,想让她们前来执行,可她身后的宫女,联想到先前被严忠杀死的同伴,几个人都很犹豫,不敢上前。
“咳咳,咳咳!”唐焱的咳嗽声,在此时听起来,份外的突兀。
木香正等着木凤亭的下文,想看看她如何接下去,如何了结此事呢,被他这么一打断,怒火攻心,张嘴便道:“四皇子身体不适,还是早回去休息的好,总这样咳着,万一把自己咳死了,凭白给人添了晦气!”
腹黑阴险的家伙,用孱弱的外表欺骗别人,最不要脸,至少在她看来,是的!
窦寒烟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唐焱,听到她毫不客气的讽刺,又气又急,“襄王妃,你……”
“多谢襄王妃关心,本王暂时无碍,死不了,之前听说贤妃要演一出好戏,本王还以为请了戏班子,没想到竟是贤妃娘娘自己当主角,果真是好看,本王还听说,接下来,还有献艺是吗?本王迫不及待的想看呢!”
这和稀泥和的,高明啊!两边都不得罪,成功的扯开话题。
木香终于明白,这厮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如今,为了唐鑫,他也是够拼的。
“就你这身子骨,还想看献艺,吃得消吗?血够流吗?要不要把太医备下,随时候着!”
唐焱笑意融融的回看木香,“不必了,本王最近操心的事不多,所以调养的很好,一时半会,无碍!”
他万分庆幸自己早年间,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否则被她这么一气,纵然没病,也非得气到吐血而亡不可。
唐墨用怪异的眼神,扫了眼唐焱,看不清他的意图,也看不清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皇后娘娘驾到!”
老太监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窦皇后去而复返,想必是坐不住了,非亲自出马不可了。
她刚一坐下,便开口道:“本宫才离开一会,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贤妃也是冲动了,有些话是不可胡乱说的,襄王妃既然身子不适,不喜欢宫里的食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犯不着为了这档子事,坏了气氛,四皇子说的极是,今日是个天气好,凤临台的花儿开的也份外娇艳,各家小姐也都是有备而来,不如咱们挪到外面,凤临台刚设了一处临水台子,正好可以给各位献艺之用,也好让本宫开开眼,见识一下咱们南晋的美人儿。”
窦寒烟站起来,对着皇后盈盈一拜,“是,臣女等这就去准备!”
她今日可是有备而来,等着坐上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宝座,怎能坏在区区一个小村姑的手里。
木月岚的心思倒不在这里,但她在等,她也深知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个话,便顺水推舟,“那就有劳各位贵客移步!”
殿中的年轻小姐,郡主,公主,纷纷退了出去。
她们走了,木香跟红叶却未动。
窦皇后端着高贵的笑,看着她们二人,“既是都要献艺,襄王妃也不该例外,免得叫人笑话了,襄王妃也该乘此机会,证明自己,虽然出身寒微,但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就在唐焱等人,都以为她会拒绝,不是以为,是一定以及肯定会拒绝。
以她的脾气,肯定会说:“我有没有才艺,与皇后无关,皇后操心操的未免太多了!”这才是她的风格,才是木香能说的话。
但叫他们几人大跌眼镜的是,她不仅没有生气,没有拒绝,反而满脸笑意的应下了。
唐墨傻呆呆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唐鑫也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唯有唐焱,在最初的疑惑之后,微微一笑。
如果没有赫连晟,他无疑是最了解木香的一个人,还有安平钰,说到底,他也是个好男人,明知自己的心意,却从没奢求过什么。
爱一个人没有错,谁能管得了自己的心呢!
正午时分,外面的艳阳高照,微风拂过花海,景色宜人,温度更是宜人。
宫人们摆下的桌椅,就在一片桃花林的旁边,放眼望去,美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美的如临仙境。
小池塘的中央,摆了各式乐器,四周也用花盆装饰着,顶上还有个凉亭。
木凤亭在皇后递来台阶之后,已经不情不愿的迈了下来,她也深知,皇后不高兴了,因为觉得她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做为一国之母,她自然是不高兴了。
反正她也知道不能拿木香怎么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添堵,给她树敌而已。
这会坐到了花园里,她当起了闲人,吃吃瓜子,喝喝茶,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到了外面,自然不必像在殿里似的,坐的那么分散,也没那么多规矩。
唐墨跟木清扬选了个最清静的角落,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病相怜,坐在一起对饮,是再好不过的。
唐鑫紧跟着唐焱,而唐焱自然是要坐的离木香近一些。
在坐下之后,唐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木香,“你家小妹为什么没有来?”
他这话问的很突兀,木香并不知她俩私下见面的事,但是少男少女之间,那点朦胧的爱意,一瞅唐鑫的眼睛,便立时明白了三分。
她浅浅一笑,“六皇子倒是很关心我家小妹,她今日有事,再说了,这样的场合,我不希望她参加的太多,反正她日后也不用嫁与皇室的人,参不参加,都无防!”
唐鑫的心,在那一瞬间落到了谷底,急迫的追问道:“为何不可?皇室不好吗?你不还是一样做了襄王妃,怎的到了她身上,就不可了,你可曾问过她的意见,连问都没问过,便替她拿了主意,你这是武断!”
木香本意是提醒他一下,也好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急了,当即脸色也拉了下来,“六皇子是否严重了,家妹要许配什么样的人家,与你何干?皇子还是管好自己吧,莫要冲动之下,错乱了主意!”
“我……”唐鑫虽年轻,但也还是属于很稳重,今日突然变的口无遮拦,连唐焱也不得不多看他几眼。这个弟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红叶见两人气氛又不对了,连忙插进话来,“彩云年纪还小,谈婚论嫁也为时尚早,不急的。”
唐焱也道:“不错,二小姐年纪尚小,先前听王妃说,有意让她跟三少爷去学堂上课是吗?本王认识青松书院的院士,王妃若是同意,本王可以去求他通融通融。”
红叶笑道:“这个好,有个熟人总是好的,那些院士先生,都是老古董,油盐不进,死板的很,若是四皇子能帮你说动说动,也省了你很多麻烦!”
他们指的麻烦,是彩云入学。
其实木香这两日也打听了,只有高级学院才收女学生,而且都是世家的小姐,托了大关系才能进去,数量少的很。其他的,都是在家请了私人先生,在家中讲课。
木香权衡着,唐鑫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该替彩云决定什么,未来的路是好是坏,都该是她自己去蹚出来,“好吧,那就麻烦四皇子了!”
说完这话,她看见唐鑫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笑。她说的话,怎么很像正中他的下怀!
停了下,见那些献艺的仍在准备,木香想到一事,“听说皇上要封王了,恭喜四皇子,不知封了什么号!”
南晋国的规矩便是如此,封了王,设了王府,分封了土地,便没了继承王位的可能,除非能当皇帝的皇子都死绝了,才会轮到他们。
一般情况来说,四皇子是没了可能,轮也轮不到他,不过他也不在意,一副千疮百孔的身子,能有何作为。
唐焱眼底光芒有些碎,看了眼皇后所在的方向,眼底在碎裂的光芒迅速掩去,“父皇厚爱,几年前就已定下的事,现在不过是重提罢了,皇后娘娘本是属意六弟,但是王妃也知,六弟年幼,本王不放心他独立门户,万般请辞之下,才换了本王。”
木香怎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皇上的抉择,谁又能动摇,再说,如今太子无大过,朝中稳固,本源不动,别人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太子勤于朝政,虽然实权不多,但最近一段日子似乎很讨皇上的喜爱,又在军中历练了半月,皇上看在眼里,更加信任了。”
唐昊最近真是老实了许多,也不知听了谁的意见,不争不抢,在木香失踪的日子里,赫连晟也不在军中,他便乖乖去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倒也收卖了不少人心。
他在军中积极表现,自然也有人将他的事,回禀给皇上,龙颜大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唐焱看了眼唐鑫,扬唇一笑,“襄王妃说的极是,本王明白了,王妃果真是聪慧至极!”
他并不是不懂得早下手为强,太子无过,位子自然坐的稳当,皇上老了,肯定不喜欢皇子之间为了争夺皇位,大开杀戒,更不喜欢看到相煎何太急的画面。
木香白他一眼,“漂亮的话,少说点吧,待会美人们上台表演了,你也该选个王妃,我看窦家的两位郡主对你们二位,中意的很,王爷不考虑一下吗?”
“不了,本王身子差,娶了谁,便是害了谁,命不及矣的人,又何必再造孽,”唐焱说的真有几分伤感,不再像是演出来的。
唐鑫郑重的道:“皇兄不必消极,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治你的病,不管有多难,都会找到!”
红叶忽然道:“听说陇西人,善用巫术,若是寻常大夫没有办法,四皇子倒是可以试试!”
“多谢夫人提醒,本王的病拖的太久,十几年了,早已病入骨髓,行将就木,不治也罢,”唐焱叹息道。
木香按住红叶的手,暗示她别再问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何必刨根问底呢!
正在这时,皇后宫中的女官走出来,“启禀皇后娘娘,以及各位贵客,第一位表演的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轻轻抬手,“那便叫她们开始吧!”
“是!”女官略一福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