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重重的叹口气,“我怎会怪夫人呢,夫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肯定是她犯了大错,要不然夫人不会下重手处罚她,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她自个儿作下的,只是……喜鹊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喜鹊摇摇头,“这个您得问康伯,这个事也只有康伯晓得。”
长生也上去扶陈妈,“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咱们都别提了,尤其是别在夫人面前提,夫人对我们都很好,是草儿自己不懂事,怪不得旁人,娘,你也别挂心了,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陈妈点头,扶着门框,一步一步的走回去了。
襄王府里又多了两个小娃,一大清早的,院子里可热闹了。
唐皇睡的好,起的也早,这几日手脚多多少少能动一些,早上起来之后,便跟着赫连明德和木老爷子,一起站在院里打太极。
朝堂上的政务,大都交给尚书房的人打理,一些不能批阅的,才会拿来上报,即使他们事先过滤了,但是等到送来时,还是几箱几箱的搬运。
唐皇绝对是老谋深算,他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木香,然后让她帮着一起批阅。
木香借口要操办女子学堂的事,脱不开身,又不给她将宅子要来,她哪有空理会他。
木朗去上学的时候,彩云跟巧儿,带着两个小女娃在院里玩耍,有时何跟胖妞也会过来。
这两人进展神速,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形影不离了,胖妞也不知累的,还是高兴的,体重又降了十几斤,现在只剩一百三斤左右,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瘦了些,看上去没那么夸张了,顶多也就是富态而已,木香问何安,要不要顺便,也给他俩办定亲宴。
何安听到这话,吓坏了。一口拒绝,说是他俩就算定亲,也不用搞这么大排场,最重要的,还是得问过胖妞娘家的人。
唐焱也恨死木香了,可再怎么恨,宅子还是得重新修整,该花的银子还是得花。
康伯开始张罗订亲的事,菜谱酒水,都按着标准来,但是木香不想弄的人尽皆知,所以只请些相熟的朋友,以及店里的伙计,一起热闹热闹,这样就好了。
至于京城里的那些官,还是免了的好,否则就不是定亲宴,而是攀权附贵宴了。
府里的事,由康伯张罗,长生负责修葺一处园子,作为日后的新房。当然了,没成亲之前,他俩又不能住一块,装好的院子,只给刘晨一个人住。
今儿一早,吃过早饭,木香带着彩云去摩登一品挑几身喜庆的衣服,顺道也去看看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了。开店之后,这儿的生意,都是交给红叶看着的,她还没得及过问呢。
红叶走了一日,她刚迈进店里,就听见店员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牛子衿是新任的掌柜,他眼神好,瞧见木香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账本,恭恭敬敬的迎了出来,“小人见过主子!”
他站的离门口较近,兴许是那几个说话的店员,说的太投入,又是兴奋的偷着乐,所以没发现店里又进来人了。
牛子衿见木香的眼睛,盯着说话的那几个人看,他面上有些难堪。知道主子肯定要因为这个事不高兴,于是他张嘴,欲要提醒她们,但被木香制止了。
木香慢慢的靠近那几个店员,听到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无非就是议论着京城里发生的那些八卦,谁家男人跟女人又打架了,谁家婆婆又张罗着给儿子娶小妾。
当然,那天发生在酒楼门口的事,也没能逃脱她们的议论。
木香站到她们身后,这时店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客人,她们也瞧见了,就推了一个年纪小些店员去应付,而她们几个,仍旧坐在那里快活的聊天。
那位被推出来的小姑娘,大概是新来的,头一次见到木香,见她面色不善,怯生生的看着她,“这位客人,您需要点什么?是要春装,还是过季的冬装?”
木香看了她一眼,并未理她,然后又将视线放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子头上,声音清冷似冰,“你们平时就是这么上班的?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
那几人寻着声,回头看她,几个人眼神都不一样,认识她的,一脸惶恐,急忙站起来,想要解释,不认识她的,则用轻蔑傲慢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她们一贯常用的眼神,因为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家摩登一品,真正的主人是 襄王妃,京城风头最盛,连几个皇子都被比下去的襄王妃。
店的主子不一般,来这儿的客人自然也不一般,普通的客人,他们敢进来吗?
再看看木香此时的穿着,不认识她的人,是万万想不到,她会是大名鼎鼎的襄王妃。
牛子衿暗道不好,瘸着腿,快速挪了过来。他一着急,腿就瘸的很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见过襄王妃!”他一吼,那几个眼神异样的女子,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给木香道歉。
“奴婢见过襄王妃!”几人站成一排异口同声的对她行礼,可这说话的声音却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木香在她们几人面前来回踱步,一一审视着她们。
想必自从红叶走了之后,这些人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红叶在的时候,管理严格,她们不敢,那也就是说,她们对牛子衿的管理,不服气,不服他的约束。
牛子衿见着木香脸色越来越阴沉,自知管理疏漏,于是上前请罪,“主子莫要生气,是小人监管不严,日后定当积极改正,不辜负主子的重托。”
对面站着的几个人里头,有个衣着最漂亮的小姑娘,大概是看着木香不讲话,又觉得年纪跟她差不多大,所以也不怕她了,一脸傲慢的说道:“这会客人又不多,我们也没偷懒,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主子竟也要这般苛刻的对我们吗?”
木香轻抿着唇,认真的看着说话的丫头,还是不说话,而是让将彩云推了出去。
彩云吓了一跳,这种事,一向是大姐处理,怎么把她推出来,让她处理了?
木香淡淡一笑,“你总会长大的,既然是我妹妹,就该有我的风范,去吧,按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之前说好的,要培养彩云,日后开起的酒楼生意,都给她打理,现在不让她锻炼,怎么能成。
彩云犹豫了下,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随后,看着她们几人,漂亮的小脸上,全是严肃的神色,“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进来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在我们进来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你们看见了,却当作没看见,这是一个店员该有的态度吗?”
彩云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震慑力也不够,说完了,没见对方有什么表情,倒是她自己粗着大气,紧张坏了。
这可是她头一次骂人,自然没有木香骂的字字都在点子上,字字戳中人心。
木香好笑的将她拉到身后,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好好看着,有的时候,骂人也是一门学问。”
她又看向牛子衿,“既然你是掌柜,就该拿出掌柜的气势,如果你把掌柜做成了伙计,那是你的失职,是你的无能!”之所以这些店员不把他当回事,这肯定跟牛子衿的来厉有关。
红叶管她们,她们心服口服,可是牛子衿出身乞丐,他算个什么?
“小人知错,”牛子衿没有为自己狡辩,他知道木香,只喜欢干实事的人。他也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多干,把活干好了,就能得到主子的赞赏,可是他错了。很多事情,不是只卖力就能行的。
木香随即看向那几人,目光幽暗似深潭,声音更是清冷似冰,这样的她,单单只是往那一站,就能给人无形的震慑力,“你们是不是觉得,牛子衿不配做这个店长,又或者说,你们出身都比他高贵,当然比他更适合做这个店长,是吧?”
她一出口便直达重点,戳中所有人的心声。
那几个女子,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眼牛子衿。虽说他长相也算俊秀,眉眼清晰,五官比端正还要多上几分。但是他瘸了一条腿,虽然后来木香命人给他治过,可是骨头已经长坏了,再怎么治,也回不到原先的模样。
现在,他只要一着急,或者走路走的多了,便会瘸的狠,一拐一扭的,实在是难看。
牛子衿知道她们眼神中的意思,头垂的更低了,他明白,木香说这些话,没有恶意,他也知道木香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可他还是不敢抬头,属于男人尊严,他也是有的。
木香看着几个店员露出鄙夷的神色,也不生气,只是微不可闻的,冷哼道:“你们的出身,你们的高贵,是你们自以为的,在本夫人眼里,牛子衿可比你们高贵的多,有用的多,之前红叶在的时候,想必也跟你们说过一些,本夫人最近忙,很少到店里来,所以对店里的事,难免顾及不到,所以你们才这般放肆,连刚开店定下规矩都忘了!”
她巡视了众人一眼,见她们的表情,变的十分紧张。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主子会突袭检查,还以为红叶走了,她们就可以恣意妄为。
“夫人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我们不敢了,之前我们工作也很努力的,只是这一两日怠慢了,还请夫人看在从前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
有两个胆子小的,都已经吓的跪下了。
其余几个胆子稍大些,还有之前一脸傲慢的几个小姑娘,也都变了神色,看着木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但是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还没达到木香的要求。
她不理会这些求饶声,语气仍然冷硬,“你们劳累,你们辛苦,店里不是没有给你们休假的机会,在这里上班,每七天轮休一天,也就是说,七天之中,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次休息的机会,这样好的待遇,试问,哪家店铺能有?还不包括奖金,分红,就连最基本的月钱,也比别的店家,要高上许多,你们以为本夫人钱多了,烧的?”
“还是我这个人不在乎钱,所以无所谓,在你们身上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哼,要是这么想,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本夫人不抠门,因为本夫人很珍惜自己赚来的每一文钱,不该花的钱,不会多花一分!”
“之所以给你们开这么高的条件,那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做到,别家伙计做不到的事,早先红叶招聘你们过来的时候,所有的要求,都是跟你们说过的,现在,既然你们做不到,那留着你们还有何用,到账房那里把银月钱结一结,都走吧!本夫人最容不得心术不正的员工!”
就连牛子衿也没想到,她竟真的动怒了,这是要开除她们吗?
他一时摸不透主子的心思,没敢开口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几个女店员吓坏了,全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主子饶了我们吧,奴婢们知错了!”
“主子要打要罚,奴婢们都认了,就是别开除我们,我一家老小,还靠着我在这里挣的银子养家呢!”
“我也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母亲身子不好,求主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木香皱着眉,忽然看向牛子衿,“子衿,你意下如何?要不要开除她们?”
几个年轻女娃,似乎没想到,主子会把问题抛给牛子衿。
想想她们之前是怎么对他的:不听他的吩咐,不听他的命令,扫地擦灰搬运,什么活都让他干。
牛子衿平时不怎么说话,他不说话,只干活,别人就以为他好欺负,加了他还是个瘸子,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之前对牛子衿的态度,此刻主子竟然把她们的生死大权交给牛子衿,他肯定得乘此机会,报复她们。完了,她们真的要被辞退了吗?
牛子衿也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样说,会将决定权抛给他,但随即又很快明白了,主子这是要给他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
他双手握着,对木香弯腰一拜,“主子切莫动怒,她们是一时糊涂,但最主要的,还是小人管理不严,请主子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小人定然不让主子失望!”
木香微笑着道:“既然你们店长为你们求情,开除的事,暂且搁着,若日后再犯,立马收拾包袱走人!”
几个女子听到这个结果,大大松了口气,刚才这心都悬到半空了,还好还好,没有被开除。
“你们高兴什么?不开除,并不代表没有惩罚,这个月奖金全扣,月钱扣一半,你们有意见吗?”木香厉声道。
众人用力摇头。她们哪还敢有意见,感激都来不及呢!同时,此刻她们也知晓了,原来传说中,襄王妃做事雷厉风行,都是真的。
木香再道:“今日本夫人这之所以会放过你们,是看在牛子衿的面子上,他虽然出身寒微,可是论起聪明,论起能干肯吃苦,你们连他半个都比不上,从今天起,再本夫人知道,你们以下犯上,对上司不敬,可就不仅仅是被辞退的事了,本夫人会让你们在京里混不下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赶紧的爬起来,去招呼客人!”
几人这回动作麻溜了,再去招呼客人的时候,态度恭敬,语气轻柔,耐心讲解。
牛子衿自觉惭愧,他一个大男人还得靠木香才能竖威望,看来他要改变的,还不少呢!
木香不再跟他罗嗦,直奔主题,“今日我来,是打算给彩云做两件新衣裳,你看着给她挑挑,颜色要鲜艳一些,别弄的太成熟,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就行。”
“是,主子放心,小人一定办好,二小姐,请这边看,”牛子衿收起多余的情绪,脸上摆出公式化的笑容,领着木彩云云挑料子了。
“大姐,你不陪我一起去选吗?我怕选不好,”彩云走了两步,回头看她。要定亲了,她心里也紧张着呢,刚才进来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
木香笑了笑,“我相信牛子衿的眼光,你也得相信他,人家是专业的,不会挑错。”
牛子衿确实是个人才,看看这店里挂的样品,就知道他的品味,丝毫不拘泥于陈旧思想,也很大胆,比如这件短袖长裙,盘扣斜襟的样式,底下是鱼尾式裙摆,飘逸古典,颇有旗袍的风采。
听说这件衣服,是卫曾专门画给红叶的,能不能穿出去,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希望有一天,红叶能穿着这件衣服,站在他面前,与他携手到老。
红叶顺着她的视线,也在看那件衣服,可是她看着,又是全然不同的感受,“这衣服露了肩膀,还能穿出去吗?”
“怎么不能穿,不过是圳了胳膊,又不是露肚子露胸,有什么可奇怪的,行了,你快进去挑衣服,尽量挑有成品的,现做恐怕来不及了,快进去吧,”木香暗笑,这丫头也古板的很呢。
牛子衿笑着送彩云进去挑衣服,临进里头的时候,停下脚步,对木香说道:“若是能给这件衣服加一件薄纱的披肩,想必一定很好看,还能遮住不该露的地方!”
他说完便进去了,留下皱眉思索的木香。
披肩加短袖长裙?
或者是披肩加无袖长裙?
如果将长裙做的短些,看上去简单利落一些,那么夏天穿来,肯定又凉快,又能方便干活,而且加了披肩,会使得肩膀看上窄了很多,很显瘦。
木香脑子里灵光乍现,走到柜台后面,一阵写写画画,不一会,十几张图样就画出来了。
搁下笔,她自己看着,十分满意,没有意外,这些款式将会是今年夏季最流行的夏装。
“大姐,你快看,这些衣服好看吗?”彩云抱着几件衣服,从里面跑出来。
“你不穿在身上,我哪知道好不好看,快去试试吧,我就在门口透透气,穿好了叫我,另外,你再给刘晨挑几身,他的尺寸,这里有留存,到时问问牛掌柜。”
“都存着呢,二小姐只管挑款式,其他的,都交给小人就好,”牛子衿紧随其后,一脸淡笑的走出来。心情好了,走的也慢,瘸腿就不那么明显了。
可当他看见柜台上摆着的十几张设计图的时候,一双眼睛猛然亮了,“主子,这都是您画出来的?”
木香略一点头,“不错,是我画的,你拿上这些设计图,卫曾不是又陪养了几个设计师吗?把这个交给他们,虽然现在才刚开春,但我画的这些,如果将布料做的厚些,便是春装,用薄透的料子做,自然就是夏装,也就是说,春夏皆宜,当然了,具体该怎么做,得看他们的想法。”
牛子衿认真的看完了在设计图稿,心中赞叹,这衣服设计的太好看了,别出心裁,极具特色,若是再配上背景,俨然就是一副绝代佳人图。
牛子衿的注意力,全被这些设计图吸引了,舍不得转开眼睛。
彩云便挑了两个女店员,带她进去换衣服。
另外有人给木香搬了凳子,摆在门口,给她坐着。
店里人多,空气流通不好,她待着憋闷。
……
今儿街市上的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经商过路的,也没有节日可庆祝,所以连卖艺耍杂技的都没有。
木香无意识的抚了下自己的小腹。这娃儿越来越喜欢闹腾,白天也不闲着,只要她一坐下,便在里面翻腾开了,还好,没有让她太难受,就是有些担心,他再这样活泼的跳着,会不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正在这时,从北边的方向,走来一群人,张扬的姿态,就跟螃蟹似的,熙攘的声音大的不得了,隔几里路之外都能听见。
领头的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调戏路过的年轻小姑娘,不管有没有得到人家的回应,都是放声浪笑,有时还乘着人家逃走之迹,伸脚将人绊倒,又或者偷摸人家小姑娘的屁股。
木香注意到的,还不止于此。
就在几人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有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斗笠上遮着黑色面纱,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木香可以肯定,这男子盯住的人,是这群貌似小混混其中的一个。
再看这群招摇的二赖子,木香有些疑惑,前段时间,她救牛子衿的时候,见过这群小混混,但不是全部,这回好像加了新人。
那几人走到摩登一品的门口,有几个认得木香。原本摆出的架势,瞬间就蔫了下去,拽了拽走在正当中的那个人,小声的对他道:“咱们快走吧,这个女子惹不起,还是躲开的好。”
被他扯住的这个男子,少说也有十六七岁,年纪不小,但是那一张脸,看上去,白白嫩嫩,让跟刚出锅的嫩豆腐似的。
这个比喻,不是说,他长的有多好看,就是单纯的夸他长的白胖白胖,比襄王府那只猪,还要圆乎,还要白。
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锦缎棉袄,里面也不知塞了多少棉花,臃肿的跟个球似的,好像生怕他被冻着似的。
那白胖子听口音,好像是北方的人,他见着木香的长相,顶多就是个小媳妇,哪有他们说的那般邪乎,就算真的邪乎,那又如何,他偏偏就是个不信邪的。
“躲什么躲,咱们是大老爷们,只有女子见了我们躲的份,不就是她吗?那个什么襄王妃,我还以为是个腰肥体壮的撒泼妇人呢,搞了半天,就这个小身板,把你们一个个个都撂倒了,丢不丢人!”
先前扯他的人,有些怕怕的偷瞄了眼木香的脸色,见她只是一味的笑着,顿感不妙,上次被她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记得她当时还放话来着,见他们一次,便打一次。
现在见到了,她不会真的打吧?
“小侯爷,不是我们胆子小,是她真的很厉害,而且还不讲理,什么人的情面都不讲,您真的惹不起她,”这人此时说的话,若是仔细去琢磨,是很有深意的。
可惜这个白胖子完全听不出来,不屑的哼了声,啪一声,将扇子合上了,“本侯爷还不信了,天子脚下,我看谁敢跟本侯爷作对!”
牛子衿不知何时走到木香身后,给她介绍这人的来历,“他是护国公的亲外甥,护国公膝下无子,将这个外甥当亲儿子疼爱,连姓都跟着护国公本家蒋姓,听说最近护国公回来了,这位肯定是借以探望舅舅的名义,来京城混吃混喝的!”
“哦?混吃混喝?难怪长的又白又胖,再胖些,过年就可以杀年猪了,”木香轻声讥讽。
牛子衿以为木香会忌惮护国公,于是劝阻道:“您还是离他远些的好,毕竟他舅舅是护国公,连皇上都很尊敬他,得罪了他,怕是不好收场,再说,您犯不着跟他这种小人一般见识,还是让奴才去给您挡了。”
还没等木香说话,牛子衿便走上前,站在了木香面前,对蒋荣鞠躬,“小人见过蒋小侯爷,不知小侯爷要给什么人挑选衣服,本店以女装居多,男装样式布料都是常见的,怕是入不了小侯爷的眼。”
蒋荣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拦着本侯爷做什么,还不快闪开!”
蒋荣性子急躁,抬脚就想踹他。
牛子衿虽然腿脚不好,但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加上,蒋荣也不会武功,所以,他很轻松就躲开了。
他这一躲,蒋荣可不高兴了,“嘿,我说你这人,爷要踢你,你为什么要躲,你要不是爷身手敏捷,这会说不定都摔地上了,爷看你是成心的吧,成心要看爷的笑话,成心想让爷摔跤,是吗?”
牛子衿从前就听说此人难缠,又不讲理,几年前,他来过京城,当时可是在京城风靡一时,把整个京城的水,搅合的浑浊不堪。
现在,教他也碰上了,只因他躲开了,没让他踢着,便是得罪他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侯爷,小人腿脚不适,自然不能跟侯爷的贵脚相比,还请侯爷高抬贵手,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牛子衿的态度已经放到最低了,要是搁在平时,他万万不会这么做,骨气虽然于他来说太过珍贵,可也不是没有。
但是主子不是有身孕吗?只要能保得主子平安,他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蒋荣又嘿了一声,“你腿脚不好?那只腿脚不好啊?是瘸了,还是断了,走两步叫爷看看,要是走的不好,小心爷收拾你!”
他就是故意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就是要打狗,给他身后主子看。
牛子衿脸涨的通红,紧咬着牙,“侯爷想看小人走路,也不是不行,小人若是走了,还请侯爷,莫要在此闹事,我们还要做生意。”
他说完,就准备走给蒋荣看。
走几步路而已,他可以的。
“好,只要你走的让本侯爷满意,今儿便不为难你,赶快走啊,记得要走的好看些,”蒋荣放声大笑,拍着折扇,笑的好不张狂。
他也不傻,乘着笑的空档,偷偷的观察牛子衿身后的那个女子,不是说她很厉害的吗?他闹了这么久,咋都没见她动弹呢?
不光是不动弹,还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着他。
牛子衿知道,对面的几个浪荡世公子,都在等着看他笑话,他强忍着满心屈辱,挪动着步子,走到台阶下面,一步,脚步刚刚抬起……
“等一下!”一直坐着没吱声的木香,身子靠向椅背,语气慵懒的开口了。
“干什么?”蒋荣几乎是反射性的问了回去。
“不干什么,就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让他走不可,或者,你还不知道,他是我的人,你可没有权利差遣他,”木香微微挑了眉,忽然换了话题,“你说你是护国公的亲外甥?”
蒋荣一拍扇子,桀骜不逊的吼道:“是又如何?既然知道本侯爷的身份,你最好还是别开口,让他走几步给爷看,把爷逗乐了,可以考虑考虑,不找你们的麻烦!”
木香奸诈的笑了笑,若是她没看错,之前他们来的方向,好像是赌场,也就是北门的方向。
北门啊,她在北门赢过不少好东西呢!
“你找不找麻烦,我没兴趣知道,本夫人喜欢什么事都用赌注说话,最近手里有点闲钱,想找人赌钱,却没有机会,唉!”她装作万分惋惜的仰天长叹。
果然,蒋荣一听到赌这个字,眼神中闪着狂热与痴迷,“你一个女子还会赌钱?爷不相信,你认得色子吗?认得牌九吗?”
木香冲他眨眨眼睛,“我敢说,自然是会的,就怕你不敢赌,”一个激将法不够,她再加一剂,“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不如咱们来赌一局,我若是输了,就给你磕三个响头,称你一声蒋侯爷?如何?”
这个赌注好诱人啊!
能被襄王妃尊称一声侯爷,那样的话,岂不是连襄王也矮了他一头?
护国公一直骂他没用,只会吃喝玩乐,如果这次,他能赢了襄王妃,看那个老头子还敢不敢训他。
这样一想,蒋荣心里就跟在几万只蚂蚁挠的一样,痒的不得了,“成,赌就赌,本侯爷怕你输不起!”
木香脸上的笑容,很像个好人,“别急嘛,我还没说,若是我赢的,该如何呢!”
------题外话------
今天迟了一点点,妞们别生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