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置菜园

看着天色还早,她让牛大海去找了把旧铁锹,随后在茅屋附近看了看,最终选定屋子西边的一块空地。

这一处茅草屋,坐北朝南,太阳从她家门前经过。

而且这一处茅屋就在村口,除了离她家有点近的一间房子之外,其他人家的屋子,离的都有些远。

而这个近的,正是林婆婆的家。

一条笔直的大路,把村子各家连在一起。

还有那不在主路上的,紧挨着邻居的房屋盖。

总是大路是大路,零零散散的还有些小路。

空地不大,再者她年纪也小,种不了太多的菜地,就挖个三四垄,种些应季的蔬菜就好。

等有时间了,再将菜地扩充。

牛大海总不好看她一个女娃在那干活,于是跟小结巴两个人,又回家偷了两把铁锹。

三个人干活,方七就在旁边,把土里的石头跟杂草除去,顺带着还要看小妹。

农家的小娃可怜。

小妹虽说已经两岁多,可她生辰小,算起来,才一周半多。

能这么快走路,已是奇迹了。

可她还不懂事啊,坐在那,时不时的抓着地上的草,往嘴里塞。

结果又咽不下去,吐了出来,弄的胸前的衣襟,都是混着青草的口水沫子。

“小妹,这个不能吃,你乖乖的,晚上姐给你做好吃的,”方七用自己的袖子,把她嘴上的沫子擦掉。

小妹抬起粉嫩的婴儿脸看她,然后举起肉嘟嘟的手,往她跟前递,“吃吃……么么……”

“快扔掉,吃这些是要坏肚子的,”方七掰开她的心,拍掉她手里的脏东西。

小妹也不哭不闹,手里没了,再去抓。甚至偶尔蹦到身边的蚂蚱,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小丫头胆子大,抓了就往嘴里送。

所以方七可真得一心二用,否则让小妹吃坏肚子,她们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牛氏出来找儿子,“大海!回家吃晚饭了!大海!臭小子,又跑哪疯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喊。

牛大海一听见他老娘的声音,吓的把铁锹,往肩膀上一扛,“十一,我得先回去了,你放心,我一有空就来帮你干活,小结巴,跟我走!”

围着茅屋后面的有一条水沟,从茅屋的东北角,延伸到西北角,再到西南,再从村子大路旁边的一条水沟,通过石桥洞,流到村子大路对面,也就是茅屋对面的池塘里。

再由池塘,流到距离姚庄不远的一条小河里。

那条河不深,旱季的时候,河下游的浅滩水没不过脚踝。

而且水下也不是淤泥,而是层层叠叠的鹅卵石。

总的来说,方十一的茅屋四周,除了东面没有小沟之外其他三面都被水沟环绕。

需要灌溉的季节,河里的水会被抽上来,再通过池塘,经过茅屋前的水沟,流到村子各处的小水沟。

这样一想,这一处茅屋地势还是不错的。

事在人为嘛,越是糟糕的环境,有可能就是一片沃土呢!

但是这个茅屋还不属她,她得想办法,把这个茅屋,以及这块土地弄到手。

在村子大路旁,修个篱笆院墙,以后这块土地要种什么,就是她一个人做主了。

牛大海跟小结巴,就是从小沟里摸出去的。

那边有水草挡着,他俩摸出去,根本没人看见。

前脚他俩刚走,后脚牛氏就来了。

牛氏长的很壮,很结实,但不是胖,一张脸黑黑的,一看就是在常年在地里劳作,晒太阳所致。

她站在大路上,双手掐腰,脸色不好的瞪着方十一,“方家丫头,看见我家大海了吗?”

方十一停下锄头,用袖子擦了擦。就在牛氏以为她就要回答时,方十一又弯下身,继续干活。

牛氏气的一噎,“哼,没教养的丫头!”

方十一不理她,她还不想理方十一呢,死丫头,有什么可拽的。

这路骂声,方十一懒得鸟她,手里的活一大堆,谁有空搭理她。

方七又把小妹挪了个地方,也好更靠近方十一,“阿姐,那边的草要除掉吗?”

方七指的是水沟边,长着好多三棱草,青麻,水边还生着水辣子,红红的一片,颜色倒是很发看,就是怪讨厌的,长势极快。

香蒲生在水边,占了很多水面。

当然,还有野生的茭瓜,不晓得是不是两季的茭白。

不管有没有,方十一都打算下去看看。

从前在孤儿院时,她真的啥啥都干过。

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反正不管日子怎么困难,也别想把她饿死。

“当然要除,否则很容易招蛇,方七,你拿根棍,到那边去敲一敲,以防有蛇,”方十一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可是我们家没竹竿,”方七犯难了。

方十一又叹了口气,幸好她手里还有把铁锹,否则真要命老命了。

茅屋后面有几棵竹子,竹子根都挤在一块,竹子又细又矮。

最高的,也就比她长一点。

竹子在古代乡下,绝对是好东西,方十一嘀咕着,回头要把这个地方收拾一下,让竹子长起来,以后能有大用。

长起来……

砍完了几根比较长的竹子,方十一站在那里,瞅着茅屋的后墙,再看看水沟的方向,估摸着竹林能搞多大。

四五十个平方左右,到了春天的时候,可以采竹笋,再时不时的砍掉细竹子,留着粗的,以后兴许可以盖房子用。

扛着铁锹,拖着几根竹子,方十一再次回到还未弄好的菜地。

用铁锹切掉竹子的分节。

没有砍刀,只能这样了,将就着用,就是怪刺手的。

方七冲她竖起大母指,调皮的笑道:“阿姐,我发现你简直万能啊,难道撞下头也能变聪明?那你说,我要不要也撞一下?”

方十一很认真的看了看她,最终总结,“也许吧,要不要我给你试试,拿这个敲,绝对够狠。”

她举起铁锹,在方七面前晃了晃。

“呵呵,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够聪明了,不像你之前太笨,”方七干笑两声。

“什么?你敢说我太笨?小样,我看你是欠收拾,看锹!”方十一痞性的一抹鼻子,举着铁锹,就要敲她的脑袋。

方七哇呀呀叫着跑开了,方十一装模作样的挥着铁锹。

逗的小妹咯咯直笑。

方十一故意板起脸,瞪她,“笑什么笑,看看你,才长了两颗牙,在你这个年纪,不是应该长好几颗了吗?没牙的小老太太,看你怎么吃肉!”

方小妹以为阿姐在逗她玩,举着两个攥着青草的拳头,笑的那叫一个欢快。

方七也没跑边,手里举着竹竿,挥的那叫一个起劲。

反正也不晓得从哪看来招式,跟耍大刀似的,呼呼生风。

呃……不对,呼呼生风,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人力配音。

方十一又继续整理还未盛开的菜园。

挖好,翻过来的泥土,还得经过两天的暴晒,才可以做为菜园使用。

当然,也少不了肥料。

挖了大概有二十平方左右的面积,就得分垄。

为了方便浇灌,她还是选择分成两个半平方左右的小菜垄。

从中间铲出一条小路,再从另一边再铲一条,形成一个十字形。

铲出的小路,需要平整好,弄的方方正正。

没办法,她有一点点强迫症。

不严得,但也绝对受不了菜地的路歪歪扭扭。

因为菜地了茅屋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她跟方七两人,一人拔草,一个清理小路,弄了条一尺宽的小路。

忙好这一切,天就要黑了。

没油灯,她们得赶紧做饭,还得把澡洗了,否则就得摸黑干事。

在此之前,还得解决蚊子的问题。

要是晚上睡不好,白天可怎么干活哟!

站在茅屋门口,方十一回头看着小小的,低矮的屋子,心中对方有财等人的行为,唾弃千万遍。

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亲戚,就是普通邻居,都比他们地道。

他们最好向上天保佑,有朝一日,不会求到她的面前,否则今日的账,她非得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也不知是谁的良心发现,方有财吃饭晚饭,把她们姐弟三个之前留着的衣服,都送了过来。

当然了,也是因为那堆衣服,都是旧货,要是新衣服,估计他们死也不肯送来。

除了衣服,还扔了两个破碗,一口豁了半边的铁锅,上面的铁绣厚的呀!

最后,还有个破木箱,是马娟扔给她们的。

说是她们的娘亲,当年嫁人的嫁妆。

马娟可不会要这些东西,别人的嫁妆,她才不稀罕要呢。

给了这些东西,方有财心里更坦荡了,也许是方十一下午的话提醒他了,他这是要准备永远占着她们爹娘的房子。

方十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能忍一时之气,有朝一日,就能解百日之恨。

有了东西,就算是破烂,那也比没有的好。

说好要掰茭瓜的,让方七将铁锹送回去,方十一便卷了裤腿准备下到水沟里掰茭瓜。

想要弄到的,不自己动手哪行呢!

这个季节的水不凉,反倒清清爽爽的。

方十一的小脚踩进淤泥里,感受熟悉的触觉,要不是场景不对,她还以为自己在孤儿院的乡下呢!

“阿姐,水凉吗?”方七抱着小妹,蹲在小沟的岸上看她。

“还好啊,你要不要下来?”方十一故意逗她。

方七噘嘴哼了声,“才不要,你自己玩吧!”

方十一弯腰找茭白,刚开始摸了两个都没有,后来再往里面掰,才找到几个。

“方七,接着!”方十一把茭白,连着叶子一起扔到岸上。

“姐,还真有啊,我以为只有春天才有茭白呢!”方七欣喜的捡起扔到岸上的茭白,剥开外面一层层的外壳,终于看到里面的茭白肉。

这是后来长的,并不是春天的那一拨,否则这会一定老的吃不动。

方十一又陆陆续续扔上来几个。

其中有老的,也有嫩的。

方七挑了能吃的,摆在一边,不能吃的,又回水里。

看着弄的差不多了,方十一又琢磨起了别的事,“方七,从明天开始,咱们得把小沟里的淤泥清理一下,把淤泥挖到岸上,晒干了以后能当肥料呢!”

淤泥虽然臭,但越臭说明它越肥。

这就跟大粪一样,没那玩意,谁也别想种出好吃的蔬菜。

方七爽快的应了一声,“行,那咱们弄个筐,你负责挖,我负责往菜地里运,不过,姐,咱家的菜园要种什么,咱们一点菜种都没有,要不然管他们借一点?”

“当然是种大白菜了,冬天咱挖一个地窖,把蔬菜储存起来,再弄点酸菜,想想就得滚口水啊!”方十一想着吃的东西,干的起起劲。

两人又挖了些茭白,方十一便准备上岸了。

脚上的淤泥在沟边洗了洗。

小沟的水挺干净的,清澈的见底。

这个年代,也没有工业污染,更没有乱丢垃圾塑料袋什么的,所以小沟里的水,真是纯天然,

方十一站在小沟边,又看了看远处的水塘,嘴里滴咕着什么。

方七仔细去听,才晓得她说的是,要在小沟边弄个洗衣裳的跳板,还得把靠近菜园,最方便浇水的地方,挖个方便浇水的台阶出来。

菜园的事,方七也不是很懂,也就没往心里去。

茭瓜有了,但是没有油盐。

方十一干脆把茭白,放在火里烤,虽然不怎么好吃,但也只能这样凑合。

时间不早了,她们得赶紧准备别的事。

吃过饭,方七负责把那几个破碗洗了。

方十一就在池塘边提了水,看着水质,其实并不太好。

方十一想着,还得尽快打口井。

姚庄水资源丰富,打井应该不难。

目前她最缺银子,有了银子得先置办些油盐酱醋,还有蚊账跟粮食。

唉……这样一算,她需要钱的地方还真多。

但只有先搞定这些,才能想办法去挣钱。

洗过碗,方十一把那个破箱子擦干净,当桌子用的,摆在茅屋的一角,碗筷都搁在上面。

洗澡的水,也是那个半旧的铁锅里烧的。

之前借林婆婆的锅,已经送回去了。

这年头,谁家日子也不好过,人家说不定也等着锅用呢!

她俩先给小妹洗了澡,也没木盆,索性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拿水淋。

小妹不喜欢洗澡,因为以前每次她俩洗澡都会弄到她的眼睛,再说了,淋着洗澡,也不能玩水,所以她一点都不高兴,挣扎着凑凑合合,总算是洗干净了。

然后是方七洗澡,方十一抱着小妹出去了,让方七弄个东西把门抵上。

背着小妹,方十一在小沟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

然后又走到大路上,开始来回的走。

姚庄的土地总体来讲,并不少。

只不过有很多划了界碑的,那是乡绅富人家的地。

有些是多年积攒他们买来的,越积越多,然后家里雇佣长工,农忙的时候,再雇佣短工。

再不然,把地租给百姓们种。

租地种庄稼,那是有风险的。

万一赶上灾年,收成不好,甚至棵粒无收,也不能少缴一分租子。

要是丰年,在粮食价格不涨,地主家没有增收租子的情况下,农户才能笑的出来。

方十一不敢走远,因为方七在洗澡,那个茅屋太旧了。

她只在茅屋周围的田地里看了又看。

她发现茅屋东边,是一块旱地,大约有六分大小,也就是四百多平米。

能引起方十一注意,不光是因为这块地整个很大,而是这地的正在茅屋的隔壁,太近了。

其他的地,都得走上一段距离。

她背着小妹,跳过水沟,找到界碑,仔细看了看地头竖起的界碑。

上面刻的好像是个吕字,下面一个甲。

“嗳,小丫头,你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猛然响起,吓了方十一一大跳。

不是她胆子小,是她看的太认真。

拍拍胸口,她气呼呼的回头瞪着那个吓唬她的人。

喊她的人,是个长着胡子的中年大叔。

因为前面的事,方十一对中年大叔很有抵触。

“不看什么,随便走走,”她托着小妹的屁股,就要跳过小沟。

刚迈开腿,忽然看见小沟边长着她要的东西。

方十一心中一喜,啥也不管了,弯腰就去拔,可想了想,拔了不就得死了吗?

还是挖回去种上好了。

没有铁锹,她就找了个木棍,将薄荷草周围的土都拨干净,一点一点的将它挖了出来。

小沟对岸的人,掏出烟杆,干脆坐在大路边,饶有兴致的看她捣腾一颗草。

“你是方老兄家的大闺女吧?听说前两日受伤了,要不是手头临时有点事,大叔正要去看看你呢!”

方十一把薄荷草拎在手里,扔掉棍子,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轻盈的跳跃,背上还背着孩子,也一点不影响她跳来跳去。

她虽然没有记忆,但也认出这人是谁。

跟牛大海长的一模一样,不是他爹,还能是谁!

方十一现在还不晓得人家是敌是友,就算是友,家里有那么个婆娘,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她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还好,死不了,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姑娘的后福大着呢!谁也别想收我走,老天爷也别想!”

看她说话时,傲娇的模样,牛耿呵呵直笑,“你这丫头,摔了下脑袋,脾气大了,说话也更逗了。”

牛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背上包袱。

他的确是刚从外面回来,当看见方十一背着小妹没进村子,还是拐进了荒地上的茅屋。

他诧异了,“丫头,你怎么住这儿?”

“怎么不能住这儿啊,天为被,地为床,我觉得挺好,”方十一不以为意的说道。

牛耿哪会不明白方有财的为人,顿时气的快冒烟,“丫头,是不是方有财把你们赶出来了?这个王八蛋,当初你爹没出接济他们,现在他们日子过的好了,又不是没房子住,干啥要霸占你家的房子,不是人的东西,丫头,你等着,牛叔去给你讨回公道!”

方十一被这一通喷的直愣。这位大叔不止嗓门大,底气还很足,惊的林间鸟儿扑腾乱飞。

见他气的脸都红了,卷了袖子,真要去干架。

方十一有点相信他是关心她们姐妹三个,但现在不是干架的时候啊!

“牛大叔,大叔,你别去,”方十一扔掉薄荷草,急忙追了出去。

牛耿以为她是害怕,拍着胸脯保证,“丫头,你别怕,有牛叔在,定叫方有财那混蛋乖乖把房子交出来。”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你听我说,”方十一知道他是误会了,要是打架能解决问题,她早拎着板砖,闯进他们家,一人给他们一砖头了。

“牛叔,我不是怕方有财,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自有我的主张,真的,那个破房子不要也罢,但我想问问您,我爹那个房子是啥时候盖的,大概住了几年!”

牛耿将信将疑,“你才多大,你能有什么主张?”

“我说有就有,您别小瞧人哪,快回答我的问题,”方十一催促他。

牛耿抓着脑门子想了想,“也没多久,五六年了吧,没花多少钱,那些木料土坯啥的,都是他自己弄的,大概十两银子左右,当初你爹带着弟弟妹妹,逃荒到的这里,起初家里穷,要不是你娘不嫌弃他,恐怕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后来日子好过了,弟弟妹妹的婚事,都是他张罗的,这不,干的太狠了,落下病根,不然哪能这么早就去了。”

“原来是这样,”方十一明白了,难怪都没人听到关于爷爷奶奶的事,原来是逃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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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轻烟想了下,还是根据自己小时候的场景去写,结果超有感觉,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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