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之中立刻响起厉无咎的声音:“裴凌,你现在方便么?”
裴凌道:“方便,父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厉无咎沉声说道:“讨伪大战战况激烈,宗主要你前往参战,此事,厉氏已经为你推掉。”
“接下来注意,不要去九嶷山,不要回重溟宗,也不要去伪道其他四宗的地界。”
裴凌面色迟疑,九嶷山与重溟宗,不用厉无咎说,他接下来也肯定不会再去的。
但正道其他四宗……他接下来的打算,正是借道燕犀城,尔后去琉婪皇朝炼丹,尽量多救助一些凡人……
不过,能让九阿厉氏特意传音提醒他此事,定然是有着什么非常重要的原因。
想到此处,裴凌立时试探性的问道:“父亲,这是为何?”
厉无咎说道:“别问那么多,照老夫说的做就是。”
裴凌微微皱眉,但还是说道:“好,我知道了。”
又说道,“父亲,我前些日子得到机缘,修为有所进步。不知可否给我一些化神所需之物?”
“化神?”厉无咎有些意外,“你刚刚晋入元婴中期没多久,考虑化神,还早了点。”
“当然,这些东西提前给你也是无妨。但宗主如今对我厉氏盯的很紧,现在给你送化神所需之物,非常冒险。”
“而且你所得机缘,确定没问题?”
“以你的底蕴,化神是早晚之事,千万不要为了急功近利,揠苗助长。此举完全就是浪费你的积累与资质。”
“如今你已是圣宗圣子,前途远大,来日方长,眼下苏离经在位,你暂且忍耐,顶多数十年,猎月接掌圣宗,到时候,自会迎你归来,届时诸般资源,你大可任意取用。”
“就算要报复苏离经与苏氏,也大有机会。”
“切莫在此刻任性使气,自绝前途!”
“明白么?”
裴凌点头道:“是。
”
厉无咎“嗯”了一声,旋即语声微冷,警告道:“老夫知你年岁尚轻,血气方刚,难免贪玩。”
“但既然已经与猎月结为道侣,自当收敛心性,莫要再做出胡闹之事。”
“我女儿身份容貌资质,难不成还辱没了你?”
“此番宗主夫人之事,既然已经过去,老夫也不想多说什么。”
“但,绝无下次!”
裴凌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他跟素真天天姬之事,岳父他应该不会知道……
于是,他立刻说道:“是,父亲放心,我不会对不起猎月的。”
厉无咎淡淡说道:“那就先这样,接下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别暴露身份,否则但凡留下蛛丝马迹,都可能会被宗主找到。”
“是!”
话音未落,符箓迅速熄灭下去。
见厉无咎已经切断传音,裴凌收起传音符,微微沉吟:正道五宗去不了,重溟宗地界也肯定不能回,鱼龙混杂的万虺海有幽素坟盯着……眼下,他能选择的地方,只有三个。
轮回塔、天生教以及无始山庄。
这三个地方,他没有特别的偏好,随便去哪。
但想要弄到化神材料……
他有天生教真传弟子康少胤的命格,最好的选择,自然便是去天生教!
想到这里,裴凌看了眼身侧百无聊赖,正昏昏欲睡的玉雪照,顿时吩咐道:“接下来,你不用扮我妹妹了,扮我炉鼎。”
“啊?”
※※※
天生教。
祭坛昼夜喷吐血煞火光,映照整座城池。
距离祭坛极近的一座府邸,后院。
琪花瑶草掩映婆娑,八角凉亭静静矗立草木深处,四周垂下鲛绡珠帘,遮蔽视线,只能看到内中影影幢幢的人影。
一名白袍金环的弟子,眉心宝石通体蔚蓝,快步穿过枝叶簇拥的小径,至亭前行礼:“少教主,修士王高的相关消息,已经全部调查完成。”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鲛绡后的人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讨伪大战爆发,教主都亲自上前线坐镇。
少教主更是身先士卒,前段时间一直在九嶷山境内活动,甚至多次深入敌境,怎的忽然返回宗门闭关?
而且,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调查一名散修?
正想着,却听帘后传来嵇长浮的语声:“说。”
这名弟子不敢怠慢,连忙收敛心神,说道:“回少教主,天下叫王高的修士很多。但少教主遇到的那位,应该是琉婪皇朝最近一次论丹大典的魁首。”
“此人精通丹道,所炼丹药,不论难易,皆为极品,从无失手。”
“前些日子,九嶷山彻州邈城原本已经耗尽丹药,陷入绝境,却忽然得到大量极品辟邪丹,甚至还能支援其他城池,定然是出自此人之手。”
“也正是那些极品辟邪丹,我等才能确认,此人便是皇朝论丹大典的魁首。”
“只是,那位魁首丹师虽然丹道造诣惊人,本身修为却不高。”
“其参加论丹大典的时候,才不过筑基。”
“就算在皇朝以及‘小自在天’得到机缘,算起来如今顶多结丹。”
“别说实力超过琉婪皇朝的四公主终葵镜伊,就算是突破元婴期,都不太可能。”
“这是其唯一不符合少教主所言的地方。”
“此外,这段时间,那位丹师一直没在邈城露面,甚至整个九嶷山境内,都没有再发现对方的身影。”
“是以目前无法判断其行踪。”
亭中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方道:“继续查。”
“这王高的真正身份,未必是伪道五宗出身,甚至,未必是人族!”
弟子躬身道:“是!”
语罢,见亭中再无吩咐,他遂行了一礼,悄然告退。
后院重归寂静,鲛绡飘摇之际,露出些许奢华情形。嵇长浮白袍金环,眉心空缺的宝石,已经重新镶嵌了一块天意玉。
只不过,这块天意玉,很明显没有从前那块莹润剔透。
他面容俊朗,身形高大,此刻随意的靠坐在软榻上,一名容貌姣美、身段玲珑有致的绝色少女,身披轻纱,衤果露出欺霜赛雪的双臂,坐在榻头,让嵇玉浮靠坐在自己怀里,正用柔荑般的十指,为其轻柔的揉按着额角。
此外还有两名同样美貌绝伦、神色妩媚顺从的纱衣少女,跪坐在榻前,一人手捧果盘,一人玉手执壶,皆以迷醉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嵇长浮。
仿佛眼前的男子,是她们平生挚爱。
除却他之外,这天下所有人,都是脚底泥,唯独眼前是天上云,是情之所钟,魂牵梦萦。
再远一点的地方,则是三名月貌花容的宫装少女,分别拿着琵琶、玉笛以及骨筝,素手调弦,顾盼之际,眼角眉梢都在嵇长浮周身游弋,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