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之缩了缩脖子,仍旧不妥协的道:“打死人可是要偿命的。”
“不娶?”古闻清冷冷的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立刻有男子手持木棍站了出来,“乱棍打死。”
他可不想被祖母打死。
一个乡下丫头,玩玩还可以,娶她?万万不能。
“你敢?”姚景之立刻驳道:“我不娶她。”
古闻清看了一眼朱红花和赵氏,又看向姚景之,道:“他必须立誓迎娶朱家丫头,而且,必须名媒正娶,八抬大轿。我们环山村有村规明示,像他这样的,如是不娶也行,那就由我们乱棍打死。”
姚宸之就问:“村长,可还有事情吩咐?”
这时,古闻清和赵氏一起喊道:“等一下。”
“是,少爷。”虎杖拱拱手,领令而去。
“虎杖,押他下去。”姚宸之挥挥手,“你明天就押他回苏城见族长,并将他在外玷污清白姑娘的事情也一并禀了。告诉族长,此风不可长,他姚景之丢人不要紧,姚氏一族的脸面不可失。”
不是成亲后的第二天就开祠堂,上香,拜祖,正式入族谱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雅汐还没入姚家族谱?
杜父惊讶看向杜雅汐和姚宸之。
“哼——”姚景之冷冷的哼了一声,“族里可不会接受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进族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还没有去祠堂上香,拜祖,正式入族谱吧?”
这一刻,一根种子悄悄的在心里发了芽,扎了根。
这一刻,她眼里只看到了他。
这一刻,心怦怦而动。
杜雅汐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回握住他,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眸底却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村祠堂里静悄悄的,众人都被他的话,他的态度给震撼了。
姚宸之一字一句的道。
“她是我的媳妇,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我都会第一时间维护她。你们说的,我不信,就算是我亲眼看到的,只要她说不是,我就不会相信。”
姚景之瞪着姚宸之,道:“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媳妇都和自己的伙计红杏出墙了,居然还这么维护她。”说着,他看了一眼众人耻笑的看着自己,心里就更恨姚宸之了,“姚宸之,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明天就回苏城,我将她红杏出墙的事情如实告诉三伯公。我看你还怎么维护她?”
自虎杖拉风的出场后的一系列的举动,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现在又听到他们的交谈,不禁笑了起来。
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了……
杜雅汐站在他身后,只觉他高大的背影如同一座屏障,让她感到无限安心。
“打得好,姚景之就是一个二货。”
姚宸之很受教的点点头。
“噗……”杜雅汐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虎杖朝杜雅汐看了一眼,笑着应道:“少夫人说了,对付二货,就不能手软,虎杖心想,既然是二货,当然得给他配个合适一点数字。”
“为什么是二十二巴掌?”姚宸之不明,问道。
他拍拍手灰,笑着对姚宸之,禀告:“少爷,二十二巴掌。”
众人不禁揉了揉眼,朝姚宸之看去,只见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玄衣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
再定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一道黑影嗖了一声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已听到一声声脆响,再定眼一看,姚景之已被人抽回了猪头。
姚宸之冷冷一笑,突然挥了挥手。
“对我不客气,大堂哥可千万不要动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又是吐血又是昏倒的话,那就是景之的错了。”
闻言,姚景之立刻就笑了。
“姚景之,闭上你的臭嘴。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的嘴里再蹦出一个臭不可闻的字眼,你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抬头望向姚景之,脸色不善,俊容释出戾气。
感觉到紧握的手一僵,姚宸之心中发紧,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场,将她护在了身后,轻道:“雅汐放心,一切有我。”
姚景之似是现在才发现姚宸之的出现,立刻就将讥笑的对象转为姚宸之,他看着恩爱的两个人,笑道:“大堂哥,我实在佩服你的胸襟,你头戴绿帽,竟还如此自得其乐,浑然不知。”
感受到他的关切扣怜惜,杜雅汐眼眶一热,她咬着下唇,轻轻颔首,“好多了。”
姚宸之紧紧的将杜雅汐的手包进手掌心,心疼不已,“好点了没有?别怕,有我在呢。”
“荒唐!”古闻清直摇头。
“闭嘴?”姚景之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的都是事实。”
“闭嘴!”赵氏气得浑身颤抖,厉声喝道。
姚景之反讥之,“见就见,谁怕谁?”说着,他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朱红花,轻佻的道:“红花,你就打算不替你的男人说句话。”
“押他去送官。”古闻清一脸带彩,一身狼狈。
她移目看向姚景之,见他已经被人拉开,正恨恨的瞪着古闻清,伸脚用力作势要踢古闻清。
她本以为那草堆里的人是苏齐,没有想到却是姚景之。
苏齐是怎么脱身的?
朱红花看了看苏齐,又看着姚宸之对杜雅汐嘘寒问暖,她不禁又嫉又恨。
丽婶直接把丢回了家,又交待让他去找姚宸之,让他领着姚宸之来村祠堂,没有想到姚宸之在听到他的坦白后,姚宸之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只说了一句让他震撼的话,“我相信雅汐,你不再解释了。”
旁边,苏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微涩,可一想到在小木屋里发生的惊心之事,他又不禁佩服姚宸之的胸襟。
“雅汐,你好不好?听说脚卡在石头缝里了?可有伤到?”姚宸之摸索着去拉杜雅汐的手,触及她冰凉的手。他不由脸色大变,惊道:“雅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受了风寒?”
听到这焦急的声音,杜雅汐的心头一热,连忙奔至他的身边:“宸之,我在这里。”
这时,姚宸之由胡荽和苏齐扶着走了进来,姚宸之进来后,就伸出了手,着急地唤道:“雅汐,雅汐……”
众人纷纷看傻了眼,一时之间,连帮忙都忘记了。
古闻清则是又忍不住的上前扯着姚景之就要开打,可姚景之正当年少,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他早就被古闻清打得心火纵生了,于是,他不甘示弱的抱着古闻清,两个男人就在村祠堂里扭打起来。
一句话,朱红花生生往后退了几步,脚下发虚。
姚景之见古闻清被自己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更是神气,看了一眼朱红花,又道:“红花,你可要为我作证。”
她终是宠坏了这个孩子。
赵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眸氏一片哀戚。
一旁,朱红花早已苍白着一张脸,身子不禁瑟瑟发抖。
也都大概的知道朱红花为什么会如此恨杜雅汐了。
而被提亲的这个人正是杜雅汐,众人忍不住一件一件的事情都连串起来,越来越发现这中间大有文章。
可是,他不是曾让请媒婆去杜家提亲吗?
刚刚在小木屋里,大伙可都是亲耳听到他喊朱红花的闺名的,又见他当众亲朱红花,这么说来,他的相好是朱红花了?
他说来见自己的相好?
众人缩了缩脖子,第一次见古闻清生这么大的气,纷纷看向姚景之,又看了看朱红花,眸底有着藏不住的好奇。
“你——”古闻清猛的一拍桌面。
姚景之一听,神气的抬了抬下巴,不屑一顾的道:“哼——,我没有偷偷潜进环山村,我也没有企图对谁不利,你就是把我押到官府,我也还是这句话。我只是见自己的相好,你情我愿的事情,何来不良之说?”
村祠堂里灯火通明,古闻清一脸怒气的坐在主位上,指着被人强行按跪在地上的姚景之,喝道:“大胆狂徒,居然趁夜色潜进我们环山村,企图不良,被人发现还企图反抗。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我们环山村的厉害,稍后再送你去官府。”
众人见古闻清吃了蹩,不约而同的上前帮忙,不一会儿就将姚景之牢牢制住,押到了村祠堂里。
古闻清稳住了身子,气红了眼,又扑了过去,“你个小王八蛋,我今天就打到你连你爹都不认识你。”
杜雅汐听着姚景之的话,低头咬唇偷笑。
“死老头,你才不见脸呢?”姚景之快速闪开,古闻清扑了空,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古闻清一听,气得差点岔了气,撸了撸手袖冲了上去,作势又要打他,“今天老子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姚景之拉开蒙眼布,刺目光线射来,他立刻以袖遮眼,过了一小会儿才站起来,神神气气的瞪着小木屋里的人,“刚刚是谁的我的?”
今天姚景之本是偷偷潜进环山村来看杜雅汐的下场的,可他并不知道,环山村暗中有姚老夫人的眼线,他一进村就已经被盯上了。
就是这一句,让她和姚景之狼狈为奸,姚景之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便诱哄了朱红花。
那天朱红花跑到镇上去向苏齐表白,结果却被苏齐一口拒绝,她气不过,便跑到【回春药堂】去买药,她买了药得意之下说了句,“杜雅汐,这下我看你还怎么神气?”
这应该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如果傅氏真愿意让朱红花嫁进姚家二房,以姚景之的性子,朱红花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当她收到消息时,她本打算阻止朱红花嫁进姚家二房,可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的耍计害自己,那她也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杜雅汐朝她笑了笑,用唇语说了一句,“这个惊喜够大吧?我还给你的,你就好好的接着吧。”
她扭头看向杜雅汐。
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朱红花则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谁?
“别打,别打,我是姚景之,你们别打啊——”那人狼狈的被爆打一顿,他一边用手护着脑袋,一边喊道。
王八蛋,居然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儿。
“我打死你这个下流的浑蛋。”打着,他又招呼着村里的其他男子,“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忙把这个浑蛋打出去。”
古闻清气打一处来,撸起衣袖,恶狠狠的扑了过去,抡起拳头就对那男子一顿拳打脚踢。
就在他的一呆一愣间,赵氏拉起了朱红花,紧紧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恨恨的瞪着眼前的蒙眼男子。
那男子明显的一愣,很明显并没有想到,这屋里还有其他的人。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赵氏率先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伸手去拽那个压着朱红花的男子。
众人纷纷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眼前这荒谬又火热的情面。
呃?
一张狼嘴朝她脸上亲了过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红花,你可真坏,居然想到这种玩法。”
忘记了反应。
她不禁一愣。
用力去拨干草,突然,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猛的被一个蒙着眼的华衣男子给压在了地上。
朱红花冷冷的扫看了众人一圈,突然甩开杜雅汐的手,亲自上前去揭开谜底。赵氏在后面急喊:“红花,不要——”
眼中却都充满了好奇。
众人见杜雅汐如此惶恐,都不自觉的相信了朱红花的话,考虑到杜雅汐如今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都不敢上前去拨开那高高耸起的干草堆。
“不——”杜雅汐惊呼一声,面带哀求的看向朱红花,“红花姐,千万不要!”
黑暗的小木屋一瞬间就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朱红花紧紧的扣住杜雅汐的手腕,伸手指着角落里的干草堆,道:“她和那男人的东西就在那草堆里。”
半夏恨恨的瞪着朱红花的背影,低声的骂道:“贱人,别落在我的手里。”
几个丫环推搡着半夏,恨不得动手狠狠的抽她一顿,可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一脸悔恨样,又忍了下来。
她侧目看向朱红花,眸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杜雅汐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随着一起走向小木屋。
她刚嫁进姚家,又与姚少爷恩爱有加,她怎么会放着坐享荣华富贵的少夫人不做,而与他人在野外幽会呢?
这怎么可能?
杜雅汐和男人在小木屋里幽会?
此言一出,立刻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说完,她转身就夺过赵氏手中的灯笼,走过强力拉着杜雅汐就往小木屋里走去,“大家都跟我一起来,杜雅汐今天就是在小木屋与男人幽会。”
站在人群中的赵氏走到了朱红花身旁,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却不料被朱红花一把甩开,微怔间,朱红花已指着杜雅汐,道:“你今天别想为自己狡辩。”
或许,赵翠意说的没有错,这个孩子被宠坏了。
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
古闻清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不知道朱红花在搞什么鬼,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朱红花搞的鬼。
众人又齐齐的看向朱红花。
“如果你没有帮我洗手绢的话,我的手绢你应该还带在身上啊。”杜雅汐看着她,好心的提醒。
“你?”
装,今天就大家一起装白莲花。
杜雅汐点点头,一脸想不通的看着她,道:“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啊,可是,大家同村一场,你说有事儿,我也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下午哭得噼里啪啦的,我还借自己的手绢给你擦眼泪呢。”
反正这在环山村也不是什么秘密。
“杜雅汐,咱们都别装了,咱们从小到大都是水火不相融,你认为大家会相信,我找你哭泣的事吗?”朱红花干脆就挑明了两个人的关系。
杜雅汐掩唇轻笑,嗔了一眼朱红花,道:“红花姐可真是爱说笑,我们明明就是有见过面的,你还跟雅汐哭诉了一场。”
只是,她这样把自己逼进没有路的死胡同里,这样真的好吗?
杜雅汐不得不重新审视朱红花,只见她嘴角带笑,眸中含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今天这事有点难办了。
这信,她用的根本就不会是本人的笔迹。
杜雅汐将手中的信又塞回了袖子,她算是明白了,朱红花事先就什么都设计好了,如果她拿出信,她一定会说是苏齐以她的名义约自己见面。
而且,这个傻傻的半夏,竟是成了这女人的帮凶。
这个时候了,她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这个朱红花根本就是冲着她们的少夫人来的。
闻言,紫苏几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半夏回到了杜雅汐身边,轻声道:“少夫人,对不起!”
众人满面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那信不是我写的,是别人让我转交给雅汐的。”朱红花笑了笑,没有指明是谁让她带的信,却让人隐隐觉得这中间还藏有什么猫腻。
半夏心里很是不高兴,转身面带歉意的看向杜雅汐。
直觉自己是被这个女人给利用了。
半夏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头钗,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姑娘,上午我和雅兰小姐到村里去玩,你还让我转交了一封信给我家少夫人。你可不能装傻啊。”
她虽然不知朱红花和杜雅汐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是真的有在地里看到朱红花。
范氏就点点头。
微微一愣,朱红花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即又装作一脸糊模的道:“雅汐,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和我在小木屋里见了面?但是我今天真的没有和你见过面。我今天一直在地里呢,范婶子也是有看到的,我们两家的地就靠在一起。”
惊喜的望着她手中的头钗,杜雅汐立刻给半夏示了个眼色,道:“红花姐,你真好!我还以为掉了,四处寻找,一不小心脚就卡在石头缝里了。你我未时在小木屋里见面后,我就一个人四处走走,发现头钗不见了,就四处寻找,结果就这样了。”
朱红花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嘴角带着阴笑,突然举起手中的缕金宝钗,道:“没什么事,只是我在那边的小木屋里捡了一支头钗,不知是不是你的?”
“红花姐,有事?”
今天,就把自己连同前主的仇都报了。
也好。
一计不成,又生毒计吗?
她这算什么?
杜雅汐扭头朝她看去,玉容隐隐释着戾气。
半夏和紫苏一人一边扶着杜雅汐往林子外走去,突然,身后传来朱红花阴森森的声音,“站住!”
众人连忙摆手,因为大部分人都签了上工协议,也就都跟着村长改口。
“嘿嘿,不用,不用。少夫人客气了。”
闻言,杜雅汐便面带歉意的朝众人福了福身子,道:“谢谢大家。”
杜父心疼的看着她,却是舍不得再指责她,“你呀,真是不小心。一个人出门也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可把大伙都急坏了。你瞧乡亲们,一个个为了帮着找你,都快把村里翻了个底朝天了。”
“没事!只是脚卡在里面久了,现在有些发麻。”杜雅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怪我不小心,害大家担心了。”
她很快就把脚拔了出来,紫苏连忙帮她穿上鞋子,几个丫环把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圈,问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杜雅汐看着他们的举止,不禁弯唇浅笑。
众男子齐齐转过身,回避。
几个丫头看着那绣花鞋,相视一笑,皆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石头下面有一个缝,紫苏好不容易才把手给伸了进去,过了半晌才把杜雅汐的鞋子脱了下来。
紫苏点点头,众人连忙齐齐举高了手中的灯笼,把大松树下照亮。
她曾经在这个石头缝上吃过亏,所以,刚刚情急之下,她把自己的脚伸了进去。
杜雅汐看向紫苏,道:“紫苏,你的手小,你试着伸手从下面钻进去,慢慢的把我的鞋子脱了,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拔出脚来。”
如果她用掌力把石头震碎的话,一定会伤到杜雅汐,可石头又搬不开,这下可急了她们。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们蹙眉相视一眼。
“少夫人。”半夏几人跑了过来,探首一看,连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搬石头,却发现石头纹丝不动。
“让我瞧瞧。”
杜雅汐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指着自己的脚,道:“我的脚卡在石头缝里了。”
杜父从人群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看着坐在大松树下的杜雅汐,焦急的问道:“雅汐,你这是怎么了?”
总算是把人找着了。
众人纷纷朝大松树下走去,举灯一看,不禁松了一口气。
杜雅汐也没有闲着,迅速的走到十米外的大松树下,冲着灯火处,应道:“我在这里。”
如果自己刚刚真的就这样跑的话,不管是哪个方向,他都一定会被人撞见。
苏齐傻傻的看着丽婶,只觉腰身被人一揽,嘴角被捂住,嗖的一下,自己就被鸟儿一样穿梭在林中,只看见林子里的周围的四面八方都有灯火移动,这一发现,让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杜雅汐看着来人,立刻就展唇笑了,“丽婶,你来得真及时。”
杜雅汐拉住了他,冲着他摇摇头,“你若是这样被人撞见,咱们就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绝对不能坐于待毙。
“少夫人,我跑得快,我走。”突然,他猛的往外跑。
苏齐惨白着脸,呆呆的站着。
不得不说,她这一计,用得很好。
如果她与苏齐在这里被人抓了个正着,那她不仅在环山村呆不下去,就是姚家也会将她扫地出门。
朱红花还真是死性不改,居然想到了这么一个毒计来害她。
“咱们谁都走不了了。”杜雅汐目光一沉,攥紧了拳头。
他怎样的都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害了杜雅汐。
这若是被人瞧见了,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什么?”苏齐慌乱的抬头,忽的听到有人听杜雅汐的名字,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这…这…少夫人,你赶快离开这里。”
杜雅汐听着林子外传来的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灯光,苦笑了一声,“你来不及找她算账了。”
“少夫人,你别担心,我这就找她算账去,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害了少夫人吗?”苏齐站了起来,风吹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了单衣,忽的脸色一变,睁大眼睛四处找自己的外袍。
杜雅汐点头,心里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我想,我们都被我也差不多……”
“少夫人,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苏齐结结巴巴的问道,他皱了皱眉,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立即呆住了,“少夫人,你也是朱红花约来这里的吗?”
“苏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杜雅汐忍不住的问道。
说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苏齐用力揉揉眼,看着月光下的杜雅汐,突然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一定又是做梦了。”
她站起来,正想离开,忽然的听到身后响起一丝细微的呻吟。她转头一看,却见那人也站了起来,扭头四处张望,他看着站在门口的自己,惊呼一声,喊道:“雅汐?”
一定是朱红花。
她记得朱红花约她来这里,因为又是在松树林,她不由的想起那个飞镖的主人,一路上都走神,忽然的,她心头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
杜雅汐迷惑不解。
她怎么会在这里?
朦胧的光线下,她依稀看见自己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松树林的木屋里,杜雅汐只觉头痛想吐,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天已经黑了,蒙了纱的月亮将淡淡的月亮洒了进来。她猛然惊醒,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睁大眼睛四处张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花这个孩子这几天都怪怪的,可别又惹出什么事来?
赵氏忙在后头喊道:“红花,外面天黑,你打个灯笼啊。你听到没有?你小心一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赵氏连忙取了灯笼,关了家门,也出去看看情况。
朱红花嚯的站了起来,一个人就往外跑去。
“红花,要不你也陪我一起去帮着找找吧?”
赵氏瞧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红花径自沉溺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嘴角溢出一抹冷冷的笑,并不理会赵氏。
赵氏望了一会儿,转身看着坐着不动的朱红花,风吹来,烛光闪动,映在她的脸上竟有一种狰狞的感觉。赵氏愣了愣,就问:“红花,你可有见过雅汐?”
那人一想朱红花和杜雅汐的关系,想想杜雅汐也不会来这里,便点头走开了。
“不曾见过。”赵氏摇摇头。
朱家,赵氏看着外面的大阵仗,一头雾水,喃喃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找雅汐?”她倚靠在门口,不一会儿就有来从她们家路过,冲着她问道:“朱家嫂子,你白天里可有看到了雅汐?”
“少夫人,少夫人——”
“雅汐,你在哪里?”
村庄里,到处灯火通明。
“好啊。”
他知道她的事情,还真的是太少了。
姚宸之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四妹,要不你给大哥哥多讲讲你二姐的事情?”
她难道也像自己一样不爱出家门吗?
喜欢在家里呆着?
“我二姐喜欢在家里呆着。”杜雅兰立刻应道。
姚宸之停了下来,循声望去,轻轻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找到你二姐没有?四妹,你知不知道你二姐平时喜欢上哪里去?”
“大哥哥,你是在抬心二姐吗?”
杜雅兰在一旁支着下巴,目光随他走动而移动。
家里只留下了姚宸之和杜雅兰,一屋子的静谧。杜雅兰见姚宸之紧抿着唇,眉头也紧紧的皱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就不时的看向他,却是不敢出声打扰他。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姚宸之渐渐心急火燎起来,他站起来背负着手来回不停的踱步。
大伙纷纷出了家门,分头寻头。
“哦,我知道了。”杜雅兰也感觉到了家里紧张的气氛,连忙乖巧的点头。
杜父朝杜雅兰招了招手,“雅兰,你陪你二姐夫在家里等着,可别捣乱。”
他不是担心她走丢了,而是担心她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再说,她怀有身孕,丝毫马虎不得。
可心里却是更急了。
姚宸之轻轻颔首。
见姚宸之一脸焦急,杜父又轻声安抚他,“宸之,你别太担心,雅汐是在这村里长大的,不会走丢了的。我们都出去找找,你在家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瑞兆,你快去村长家一趟,看看你二姐是不是在给你古婶子诊治?”杜父连忙安排人到村里去寻找,“玉凤,你去苏大娘家看看,剩下的人四处找找。”
家里人原都以为杜雅汐在房间里,现在听半夏和姚宸之一问她的去向,大家都急了起来。
半夏也不禁着急了。
“那她会去哪里?”姚宸之急急往外走,心急之下,脚被凳头给绊了下,幸亏有半夏及时扶住了他,半夏看着他,道:“少爷,你别心急。我们先问一下亲家夫人,看看她知不知道少夫人上哪去了?”
“酉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半夏摇摇头,突然意识到姚宸之看不见她的动作,她又应道:“我也是未时末看过少夫人了,我还以为少夫人在房里照顾少爷呢?”
闻言,姚宸之皱起了眉头,问道:“少夫人不在家里吗?”
看着空荡荡的床,半夏疑惑的问道:“少夫人呢?”
“少爷,你醒啦。”说着,她蹙眉着了一眼没有点灯的房间,连忙找了火折子,把油灯点亮。
下床穿鞋,就听到门嘎吱一声响,半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屋里静悄悄的,他努力的瞪大眼睛,眼中并没有那抹模糊的倩影,他用力闻了一下,空气中属于她的味道淡之又淡,很显然此刻她并不在房里。
“雅汐。”他轻唤了一句。
酒真不是好东西,他只是喝了几杯而已,酒后却是招来这般的头痛。
夜幕降临,姚宸之皱眉抚着额头醒来。
半夏从厨房里走出来,却没有再看到杜雅汐,以为她是在房间里照顾喝了酒的姚宸之,她也就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了。
杜雅汐将信收入袖中,起身就出了院门。
自己不会是转递了一封不该转递的信吧?
那个人不是说她是少夫人的发小吗?她也是有看到杜雅兰叫她红花姐姐的,可少夫人看信时,为何是那样的表情?
她怎么感觉少夫人看了信后,有些不太高兴。
“是,少夫人。”半夏福了福身子,轻瞥了一眼桌上的那封信。
“没事!”杜雅汐摇摇头,朝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道:“待会你到厨房煮碗醒酒汤温着,少爷中午喝了酒,我怕他醒来会头痛。”
半夏见她敛目沉思,便上前轻问:“少夫人,这信?”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有关于姚宸之的事情呢?
朱红花找自己做什么?她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还说这件事情关系到姚宸之。
她将信装了回去。
杜雅汐走到鸳鸯藤下坐了下来,折开信封,纸上只写了短短的几句话。
本来她是不想转交这信的,可是,念及那姑娘和她家少夫人是同村的人,又是发小,所以,她就应下了这事。
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杜雅汐来到院子里,半夏拿着一个信封交到了她的手上,见她不明白,便解释,“半夏和雅兰小姐出去的时候,有一个姑娘让我交给少夫人,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她伸手抚自己的肚子,又看向姚宸之,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什么会想要对他好呢?
可他刚刚所说的话,却是让她感觉到了真挚。
不是说世间薄唇皆薄情吗?
泼墨般的剑眉,浓长而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暗淡的薄唇……她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他的唇。
她掰开他的手,替他掖好薄被,又拭去他眼角的泪痕,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细细的打量着他。
“宸之,宸之,你是醒着的吗?”杜雅汐在他耳边轻唤了他几句,可他没有回应,这下杜雅汐知道,这家伙是酒后吐真言了。
心,骤然抽痛。
“我一定会给他满满的父爱。”姚宸之说着就没有了声音,杜雅汐惊讶的朝他去,却见他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紧闭着眼泪,嘟哝着:“可…可我…还有时间吗?”
他?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