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吟欢再次被马车拉到之前那个大宅子里,一路上,在马车之内的吟欢都是微闭着眸子,却在暗地里记算着时间和路线。而皖诚也已经早早的候在门口,见她出现,立刻迎了上来,“吟欢,盟主犯病了,请你快些去看看。”
内院之内,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侍卫,所有人都被皖诚调去外院守着,想必,是冷傲天不愿自己如此失态的一面被人看到。也正如皖诚所说,冷傲天顶天立地的一代武林盟主,怎么可以活得这么没有尊严?
皖诚打开门,吟欢只听得见里面传出阵阵如同鬼魅般的嘶吼声,冷傲天痛苦的蜷缩在床上,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皖诚正要往里面冲,却被吟欢喝止住,“你若是想要本宫救你的门主,最好不要妨碍我办事,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命人准备热水,半个时辰之后,我要用的。”说完,便要往里面走去。
皖诚心急间,用手拉住吟欢,“门主此时虽然已经武功全失,可是,力气却大得惊人,我是担心他会伤到你,吟欢,让我进去保护你吧。”
吟欢嘲讽一笑,“想必,你是怕我会趁机伤害你的门主吧?我只会先行施针缓解他的痛楚,没看到我想要的人之前,也休想我会做些什么。”
皖诚双唇紧抿着,点了点头,便见吟欢已经关上房门,两人在瞬间的对视之中,他只看得见她清明的眸子里一片陌生。
她是不想让皖诚看到她对段傲天的病束手无策。
坐在桌边,看着沉睡中的段傲天,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无药可解的毒,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救,要看她愿不愿意,和值不值得。
门外传来一声轻唤,“吟欢,热水已经备好,可以用了。”
她上前打开房门,冷冷的瞥了一眼,“将冷傲天泡在热水里,水的温度不能变,要持续七日,我会想办法让他将毒大部份先排除体外,余下的,则要后期再处理。”说完,以衣袖拭去额边的汗珠,“我的事可处理好了?”
皖诚转头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朝着吟欢恭声说道:“娘娘,请。”
吟欢跟着那人便走了下去。
一条长长的小径,幽草从生,桥石之下的溪水轻快的流过,只余一串清亮剔透之声,冷风吹过,于草木间响起叶片‘嗖嗖’竟让人略起一丝惊骇之意,“娘娘无需害怕,只需再往前走几步路便到了。”
吟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现在武林盟主的性命掌握在她的手上,她也自然相信,就算皖诚想要杀了她灭口,也不是现在。一条长长的秘窒,直到最后暗处,灯火突然明亮起来,囚室之内,两个昏迷着的男人,正是夜行欢与苍承靖。
吟欢眸色一变。
那侍卫立刻轻声说道:“娘娘请放心,他二人平安无事,只是他们武功高强,怕是不易对付,所以我等才会给点了他们的昏睡穴。另外,盟主交待过,靖王的大婚之日推后半年,等到靖王出征回国,凯旋回来时,再行举办。”
吟欢冷冷一笑,“没想到,你们盟主连靖王的大婚之日也可随意更改。对了,靖王府里,还有一位姑娘呢?”
“盟主有令,娘娘近日可能需要长住此处,若是身边没个姑娘服侍,怕是有些不便,所以,请娘娘放心,你要的人,毫发无损。只是,因为要救出他们,得罪了外面那些势力,近期盟内可能会有大动静,盟主也是为了要保证娘娘的安全,还请娘娘包涵。”侍卫说话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却将责任悄然推到了她的身上,也让吟欢不由得另眼相看。
吟欢转身看着他,“杀萧剑的凶手呢?”
侍卫脸色微微一变,“娘娘,这个要等到盟主亲自给娘娘说。在下真的不知道。”
吟欢见侍卫已经打算让她离开了,转头看着夜行欢,他身上的伤已经让人处理过,衣服也已经换了新的,秀眉微微一蹙,‘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也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在这里住下的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如果夜行欢知道她和这个冷傲天所做的交易,怕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就算是地狱,他也会硬闯。
“这是自然。”侍卫咧嘴笑了笑,“娘娘,这里始终久未见过光,多是有些不适的,还请娘娘先行回去吧。”顿了顿,接着说道:“娘娘请放心,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靖王府。”
吟欢侧头看了一眼夜行欢,一拂衣袖便朝着门外走了去,那些去靖王府的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将靖王府里诸多高手杀于悄无声息间,会让一个武功盟主退避三舍,会让夜行欢被活捉,可是,他们却与紫烟之间有些不可切割的关系。若是让她相信紫烟初来乍到,便认识如此厉害的江湖门派,她也是不信的,莫非,真的是赢国人?
而在宫里,紫烟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她布局了这么久,不可能会输给夏吟欢,绝对不可能,几个黑影一闪,天牢的狱卒纷纷倒地气绝,寒光一闪,大牢的门应声而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近紫烟,她隐约只能看个大概,咬了咬牙,轻声说道:“是你?”
然后,紫烟便晕了过去,来人将手搭于她的额上,见她发热,手轻轻一挥,所有人连同紫烟,转瞬消失于大牢之中,仿佛这些人从来没有来过。
……
安德已经将整个东宫翻了几个底朝天,仍然没能找到吟欢的踪迹,娘娘昨日出宫时说过,她要去给一个故友治病,这句话,骗骗别的宫人可以,可是如何能瞒得过他安德?娘娘来自赢国,身边更无可交心的挚友,除了萧剑与夜行欢之外,算他自己不识趣,也算一个进去,不过三个人而已。更何况,现在萧剑已经……
夜侍卫也不知去向,他急得恨不得把院子踩出几个坑来。
紫烟昨夜突然从牢里失踪,死了五个狱卒,还有两个身受重伤,至今也未苏醒,刺客手脚利落,而且对皇宫的布局了若指掌,否则,也不会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便从天牢里劫走一人。
他有种预感,娘娘近日来的失态,夜行欢的失踪,都有可能和这群刺客脱不了关系。
可是,娘娘在离宫之前吩咐过,没有她的手喻,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冷宫半步,娘娘是不想消息传出去,让有心人知道,还是怕惊扰到太后,在这一刻,他心乱如麻,已经不得而知。
虽然冷宫守卫严密,但是皇后失踪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于宫里传开,甚至有人在说,皇后所料这次皇上必败无疑,已经于先一步离开皇宫,以求安身立命。安德恨不得将这些人的嘴巴撕烂,可是,他却不能离开冷宫半步。
直到,太后驾临。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吧,安德,哀家听说皇后失踪,可是真有其事?”
安德垂头而立于旁,轻声说道:“太后娘娘,主子做事向来都极有分寸,此次离宫,若非是紧急事,必不会如此,宫里的流言蜚语,太后娘娘尽可一笑置之。”
“哀家知你护主心切,也深知吟欢的为人,萧剑一事尚未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她必不会离开皇宫。”说完,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哀家也不知道此次这样逼迫皇上是对还是错,但是,哀家也听说皇后将紫烟囚禁起来,严刑逼供,这事若是传了出去,皇室声誉将大大受损。皇上朝令夕改三度废后,已经于民间广为流传,若是在这个时候紫烟再深受其害,外面必会说皇上昏庸,任由皇后于后宫滥用私刑。”
“太后所言甚是。主子也并非一个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太后,烟妃已于昨夜被人连夜救走,刺客行动利落,杀了守卫五人,两个重伤,无一人看清刺客的真面目,只说一切都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被刺客得手。依奴才所见,这次的事,必定不简单。”安德说完,眉头紧紧的皱着,“奴才甚至担心,娘娘已经落于这引起贼人之手。”
太后神色一征,如今皇上出征,皇后失踪,偌大一个皇宫,便由她一人主事,在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自乱了阵脚。“安德,哀家刚刚收到靖王府的书函,说靖王大婚已经延后半年。这件事,大有蹊跷。哀家已经宣过靖王进宫,可却听来送信之人说,靖王妃身染重疾,靖王要筹备出征之事,稍后才能来见哀家……”
安德身子一紧,“太后,你的意思是……”
“这些事有这么多的巧合,绝非偶然,吟欢向来心善,她既坐上后位,便料定了要替皇上打理后宫,不出乱子,在这个时候她贸然抗旨出宫,必有大事发生。你替哀家走一趟靖王府,以示哀家的慰问之意,无论如何,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你都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说完,转头看着莫离,“你替哀家拟旨,立刻宣平阳王回京。”
“是,太后。”
莫离神色如常,安德却是脸色一变,“太后……”
“哀家知你心意,在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哀家多想,哀家是唯恐京城会有大变故,不得不先做提防。也知你是担心平阳王进京一事若是传了出去,会对皇后有所危害。但是,安德,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当下的局面,哀家绝不能因为皇后一人,而置整个皇城上下于不顾。”太后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赶紧去吧,莫要再有所担误,哀家会候着你的消息,给你三日的时间找到皇后,否则,哀家便会自行做事。”
安德没敢再说话,跪在地上磕头称是。
这个平阳王本是皇上的堂兄,贤王之子,贤王于十年前曾经暗中积精兵,欲谋朝窜位,但此事被人发现之的一,先皇便夺了贤王兵权,将他投闲置散。而平阳王十七岁时,曾经因在一战之中成名,是难得一见的将士之才。可是,因为有贤王的前车之鉴,皇上.将他安置于漠北一带,驻守大擎左翼要塞,虽然快马加鞭,离京城也不过几日的时间,可是却得未得传召,不得回京城的圣旨。
也由此,这十年来,平阳王虽说有封王之号,却从未回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