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欢正在榻上躺着,看着书。怀孕之后,她被当做是宫中的宝贝一样,里里外外都是有人照看着的。她也越发嗜睡,每日都会白天睡上几个钟头,晚上更别说睡得有多么香了。
肖淑妃是抽空来看她的,却是见到了吟欢慵懒着,似乎还未曾洗漱,只是将头发用一支翡翠的簪子随意别着,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斜靠在床榻上,好不逍遥快活。
见到吟欢如此逍遥,她便是更加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不好受了。总是说皇后是后宫中最有权力的人,但现在肖淑妃执掌凤印之后,才是觉得,后宫中最委屈的人莫过于皇后了。
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众多的妃子亲昵,而她还要装作是大方的样子,将所有的场合都里里外外安排妥当。笑脸迎上去,还要看着那些个宠妃是不是买账。这个代理皇后做的倒是尽心尽职,倒是正牌的皇后实在是让人心中生寒,竟然如此逍遥快活!
吟欢将书本放好,正要去看肖淑妃,却是见肖淑妃脸色有些红,又有些白,显然是被人气的厉害。
吟欢难得见肖淑妃如此可爱,免不得要调戏几句。这一调戏,倒是听说了今日肖淑妃在珍贵妃那里受了气。
“还有这事?虽然说珍贵妃娘娘是宫中的主子,而且是有着太后娘娘的凤鸣剑,但若是说起来,皇后娘娘的凤印才是嫔妃中最大的啊。怎的就能让淑妃娘娘在贵妃娘娘那里吃了瘪呢?”安德碎碎叨叨着,似乎有些不满意。
安德对于肖淑妃倒是没有特别的好感,大概在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别的人都是安德看不在眼里的。只不过珍贵妃是安德最看不上的。
原本安德也算的上是珍贵妃的救命恩人,就算是不知恩图报也不是大事,只不过上次他在花园听到了珍贵妃和飞柔说了皇后娘娘的坏话,心中便是生出了芥蒂。
都说人前的菩萨,背后的蛇,是让人畏惧的,如今的珍贵妃不就是了吗?在人前一副贤惠的模样,却是在人后说着吟欢的坏话。平日里也未曾来见过皇后娘娘,更别说是怀孕之后了,更加是躲得厉害。
吟欢白了一眼安德,示意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话,安德有些不高兴,悻悻接着迦鹿端进来的炭火盆,蹲在一边加火去了。
吟欢听完之后也是心中生疑,上次见到珍贵妃的时候,还是在太后的安宁宫中。当时珍贵妃便是说了奇怪的话,让吟欢小心提防着之类的话。但吟欢未曾计较,如今听肖淑妃说珍贵妃竟然找茬,难道说是珍贵妃上次的话是恶作剧吗?
在事情未曾查清楚之前,吟欢也不好下短论,只好是摇摇头道:“若是珍贵妃真的对你有所不满意,你倒是可以和太后娘娘说说。虽然太后是她的姑姑,却也是后宫中最有威严的人。前些时候,太后还来找了本宫,说你管理的不错,让本宫多多教导你呢。”
吟欢这话说出来,前半句是让肖淑妃难以高兴,但后半句,却还是闪亮了双眸。
“太后娘娘自然是宽宏的,但珍贵妃娘娘,恐怕就……”肖淑妃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话之时,眼神还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见肖淑妃的模样,吟欢心中也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按照吟欢方才说的话,未曾有可以让肖淑妃有此种反应啊,可是肖淑妃这又是如何?
迦鹿将门关上出去之后,才是见肖淑妃靠近吟欢,低沉在吟欢耳边附耳说了一句话。
只见吟欢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一瞪,闪过明亮的和光泽。
“你可是真的听清楚了?这种事情可是不好胡说的。”吟欢有些犹豫,若是肖淑妃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谁料肖淑妃身子一紧,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那还有假?难道说本宫会骗你不成?这件事其实不是一个偶然,后来听说之后,本宫特意去查过的,好像,那个时间她确实是出现在那里的。而且当时天很黑,似乎她身边还有一个太监陪着她,听玉瑾说,好像是一个很小个子的男孩子。”
“男孩子?”吟欢眼睛一晃,想到了当时在她的房间里的那个男子,那个男子是一个身高不满一米五的小孩子,皮肤洁白,却是说话的时候是一口中年人的腔调。让肖淑妃去查的那个良妃,究竟是不是和这个小孩子有关系呢?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这个男子扯上了关系。那么这个男子究竟是谁呢?
“是啊,好像是一个小公公。”肖淑妃眼神飞扬,回忆道:“当时本宫正要回宫,却是看见玉凤宫的飞柔从宫门口着急的走过去。珍贵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出现了,太后那里都是开始少去。那日本宫正是从太后的宫里出来,才回宫去的。太后说珍贵妃身子不适,所以并未却她那里请安,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飞柔可是从来不离开珍贵妃身边的,如此一来,不免有些奇怪。”
吟欢眉头微微一紧,的确如此,飞柔那个丫头,她是见过的,不只是说话做事十分严谨,对于珍贵妃的衷心也可见一斑。这个丫头会离开珍贵妃,还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若是那件事真的是她参与其中,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后来呢?”吟欢不动声色,既不是懊恼的样子,也并非是怒不可遏,只是象征性的询问着肖淑妃。
肖淑妃见吟欢没有激动,也便安心继续说道:“后来本宫就让玉瑾去看看的,玉瑾跟着飞柔走了没有多久,便是看见了珍贵妃。珍贵妃身边有一个小个子的太监,似乎二人很是亲密的模样。话语间,她们谈到了‘皖诚’……”
吟欢果然身子一僵,虽然这件事一直未曾提及,但在吟欢的心中总是一个痛。皖诚和萧格的消失,让她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但查遍宫中都是无一所获,这件事情也便只好是安静的放着。就连太后也不怎么提及玉儿了,看来阿宁已经让太后越来越舒坦,太后对于玉儿的思念也少了几分。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的,等到有机会再去查看。可忽然听到了皖诚的消息,还是让吟欢有些吃惊。
“恩,本宫知道了。你也累了,这些日子也已经耗费了你太多精力,至于珍贵妃你要多上些心,但也不要太过于上心。她始终是宫里的老人儿,虽然做事有些骄纵,但还是合情合理。你只需要让人盯着些就好了,不要妄自行动。”吟欢拍了拍肖淑妃的手背,似乎是一个很轻柔的动作,但她的眼神却是极其严肃。
肖淑妃对上了她的眼神之时,还是微微一震,随即脸色有些泛白,淡淡道:“你该不会觉得珍贵妃她……”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我们不和她交好,她又是宫里的老人,若是你不能自保,难免不会被人吃掉。”吟欢深知后宫中的凶险。生存在后宫中,如同是生活在牢笼中一般,若是等着他人赏赐你的食物,你便只有饿死的份儿。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不让自己任人宰割,唯有自己动手,成为主人。况且还是珍贵妃那样骄傲的人呢?
肖淑妃知道吟欢的话不过是说了一半,虽然未曾多说,但多多少少还是说出了她害怕的话。肖淑妃眼神一暗,低下来头,手中握着吟欢手掌的力气也使松懈了不少。一直以来,虽然肖淑妃和珍贵妃没有多大的交集,却也是两方安好。可今日吟欢的提醒,却不无道理。
珍贵妃手中有着太后的凤鸣剑,有着和太后一样豪华的宫殿,有着贵妃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执掌凤印,或者说只是在六宫管教。她骄傲的内心,怎会平息呢?
吟欢淡然看着窗外泛起红色光泽的天空,如此醉意酡红的天空,只怕是明日又要有一场大雪了。
果真,第二日,吟欢起床之后,便是对上了一场大雪。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枝头的雪花纷纷洒洒被吹开的时候,还是在她身上撒了一身。
早上的时候,苍凛尘便是已经来传命令,让吟欢今日去祖宗祠堂谢祖宗恩德。
历来,祖宗的祠堂都是不允许妃嫔去的,只有皇帝和皇后可以去。虽然吟欢只要听到寺庙的钟声便会觉得头疼,但一听说所谓供奉祠堂的大庙在灵水寺的附近之时,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答应了。
皇后有喜,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情。更何况这个还是还是苍凛尘最为重视的一个孩子?他巴不得他早日出生,因此有必要去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宗庙有喜,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皇后娘娘,随奴才出门吧?今日皇上特意搬了大的仪仗过来,让您和他同辇。”元祥毕恭毕敬走到吟欢身边,将吟欢的胳膊扶起来,却是见吟欢今日身着的竟然是一身金黄色的凤纹披风。
虽然发饰没有过于隆重,不过是单边发髻上边坠了一支粉红色玛瑙和银色相匹配的步摇,而耳坠也不过是简单的珍珠镶嵌了金线的一款。但吟欢今日的富态和雍容,却是将寒冷的冬日都照耀的温润十分。
“起身吧,本宫这就走。”吟欢朝着元祥点头,却是将两只手左右各自放在了安德和元祥的胳膊上。
从东宫门口的石阶上下来的时候,吟欢如同是站在金色祥云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她的容颜十分清秀,今日的妆容,不过也是淡淡的,只是在眼角涂上了些许金色的粉末,用来装饰昨夜并未休息好,而眼角上残留的眼袋。
只不过,从来不在双鬓上做过多装饰的吟欢,今日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庄严肃穆,甚至有种万佛朝宗的独一无二。
吟欢轻轻迈开今日穿了的素粉色绣着祥云和凤纹的鞋子,由二人搀扶着从东宫那漫长的阶梯上一步步走下来。
苍凛尘正在轿子中看着书籍,风将窗帘吹起的时候,他的眼竟然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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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吟欢,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仿佛她的美丽,是难以用言语形容,也只有世间最有名气和手法的画家才能描绘她的绝色和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