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王大夫,要不是耽误不得,我们也不会这么急。”
纵然明白道理,那王大夫还是轻哼一声看了眼周均,见他也直直的看着自己,王大夫莫名心中一慌,立马扭过头认真的去把脉,心里却在计较着,他何必跟一个土匪计较那么多?
屋内瞬间安静一片,好似每人的呼吸声都那么突兀,良久,那王大夫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慢慢起身,他低叹一声,“唉,不是我说,这杨大哥本就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可如今你们……”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杨母也瞬间大哭起来,“都怪我,都是我害了老头子……”
“娘,这不关您的事。”杨小隐拉住杨母不断捶肩的手,继而看向那边的王大夫,“那我爹……什么时候会醒?”
说这话时,杨小隐声音也带着丝哽咽,直到这时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肩头,杨小隐不禁对上周均关切的眸子,她心中莫名一定,眼中朦胧水雾也逐渐褪去。
“若是好好养着,杨大哥或许还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命,可如今这情况……”王大夫摇摇头,“我也说不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杨母不敢置信瞪大眼,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而杨小隐也震的瞬间软倒在周均怀中。
周均抱紧她颤抖的身子,扫了那大夫一眼,“你只需说可有药物能医治?”
“这……”那王大夫思索片刻,忽然认真道:“照杨大哥这情况看,想要根治怕是难,如今只能用人参吊着他这一口气,然后慢慢温养,说不定还能活个几年。”
听到还有一丝转机,杨母险险松口气,跟着又扑倒在床前大哭起来,屋内气氛也瞬间被哀伤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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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参,普通人家见都没见过那东西,她们如今这情况,去哪里找人参?
等杨小隐懊恼的回过神时,那大夫已经开了药走了,屋内依旧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伤,入骨侵髓。
夜色如漆,沉重压抑的氛围让人透不过气。
如果杨小隐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就是绑,也要留下杨柳。
“折腾一晚上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周均握住他布满冷汗的手心。
杨小隐摇摇头,“我想在这陪陪我爹。”
说着,她便上前拉起杨母,“娘,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不不不。”杨母连忙摇着头,踉踉跄跄把杨小隐往外推,“你们今天晚上也累了,都去休息!”
杨小隐看了她娘一眼,没有说话,良久才微微点头,与周均一起出了屋门。
如今她娘心中肯定很愧疚,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让她心里好过些。
虽然已经出嫁,可她的房间依旧很干净整洁,想来她娘时常有过来打扫,可这个时候,她又如何能安心睡下?
夜空中只有几颗并不明亮的星辰在闪烁,杨小隐倚在门口,目光悠远的飘向那无边的黑夜。
“你说现在参片多少钱一两?”她忽然出声。
周均点好烛火,回身将他拉入怀中,轻声呢喃着,“钱是次要,岳父的身体最要紧。”
感受他胸膛灼热的体温,在这一刻,杨小隐终于忍不住揪紧他的衣袖,将脑袋狠狠埋进他的怀中,一抹湿意逐渐染透他的衣襟。
周均眸光一闪,大手渐渐缩紧,感受着怀中人儿轻轻颤抖。
“我父亲有很多姬妾子嗣,而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那一年,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后院那群女人给活活打死,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杨小隐身躯一震,愕然的抬起头,可周均平静神色依旧很平静好像在讲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一般,没有丝毫波动。
眸光一转,他忽然走出屋子,看向那无边无际的星空,“那时候我也埋怨过老天的不公平,可渐渐我才发现,在这世间,我该埋怨的就只有自己,因为那时我还不够强大,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大手一紧,他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你……”杨小隐欲言又止的拉住他宽厚的大手,“你……怎么忽然和我讲这个?”
这么久以来,她从不问他的过去,一是不想提及他人的私隐,二是想着总有一日他会主动告诉自己,却不想,这段过去是如此跌宕起伏。
“想说便说了。”他徒然一笑,对上她星光璀璨的眸子,声音微沉,“我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是一个人。”
眼眶一涩,她紧紧握住他大手,半响都没有言语。
“对不起,我应该看开点的…”她一抹脸上的泪痕,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弧度。
至少她爹现在还没有离开,一切都还有希望,她不该这么消极。
只是她没想到周均的身世竟这般曲折,虽然他只是说了寥寥几句,可杨小隐察觉的出他的不不平凡,想来他必定也是生活在高门大院,只不过后宅争斗严重,所以他的母亲才会如此早逝。
那后来呢?后来他有没有报仇?
却又为何出现在这?
深呼吸一口,杨小隐没有再多问,只是看着他轻声道:“睡吧,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微微点头,周均便拉着她进屋,纵然无眠,两人还是在床上休息了几个时辰。
后面杨小隐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外面日头才刚刚出来,而身侧的人早已不见。
“娘,周均呢?”
杨母正在院子里打水,扭头见杨小隐醒来,连忙回道:“他一大早就去镇里了,刚刚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人找他,他又走了。”
说着,杨母忽然松了口气,“而且小周还买了一包参片,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钱。”
杨小隐闻言不由伸了个懒腰,这才走过去替她娘提水,“他昨天就和我说要去买参片,您也不要多想,只要爹能好,花点钱又算什么。”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杨母面上还是一脸的愧疚,她拍拍杨小隐的手,叹息一声,“周均是个好的,你要好好珍惜。”
一开始杨母还觉得对不起杨小隐,可看到周均对她如此好,杨母心里倒也好过些,毕竟没有哪个夫家会这样不留余力的帮衬娘家,还花了这么多钱,真是不多见。
“好啦,我知道啦。”杨小隐淡淡一笑,不由问道:“对了,是谁叫走的周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