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娘求你了!”杨母歇斯力竭的抓住杨小隐胳膊,死死的摇晃着。
杨小隐不得不蹲下身,去扶她,“娘您先起来再说。”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杨母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疯狂的执拗,眼角还泛起了泪珠。
杨柳瘫坐在一旁,脸上早以没了来时的高傲,滚滚泪珠默默滑落脸颊,她怯生生的看着杨小隐,似乎深怕她不答应。
闭上眼,杨小隐紧了紧抓住杨母胳膊的手,“我答应你。”
“真的?”杨母顿时喜上眉梢,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点点头,杨小隐努力让自己眼中的泪意退回去。
见此,杨母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连忙扶着杨柳起来,似乎深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压住心间的苦涩,她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言语,转身离去。
“姐姐。”
杨小隐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四目相对,杨柳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不,是我和爹对不起你们。”杨小隐苦涩一笑,迈步走出屋子。
她没有没有再去大厅,只是让红杏送景昭他们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杨小隐发现她头疼的厉害,可她喜欢这种疼,那样总比浑浑噩噩好。
屋内炭火烧的极暖,华贵不凡的房间一片暖意,放眼望去,四处摆设也是一片价值连城的物件。
杨小隐记得当初刚穿来时,一眼望去却是一片家徒四壁,破烂的木桌还需要用砖头垫着脚,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很倒霉,可后面又是庆幸,庆幸老天给了她一个家,一个爱她的爹爹。
那几年虽然穷,可她却很开心,和周均在一起也很开心,那时候虽然整日都在为了钱而奔波,但却很踏实,可是如今她有了高贵的身份,用不尽的钱财,但杨小隐却觉得心里很空。
她不想承担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不属于她,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些什么国家责任为何要她背负?
“夫人,太子殿下来了。”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杨小隐揉着疼痛难忍的额心,深呼吸一口,理理衣服,端端正正的来到她院子里的小厅。
唐铭端着一杯青花茶盏悠悠坐在那品茗,听到声音,这才斜眼瞥去,进来的女子眉眼俏丽精致,此时那明亮的眸子却透着抹清冷,一袭松花素色狐裘衬的她肌肤越发白皙,比如初见时的标志,她此时却是多了一抹让人难以言说的气质。
来到上首坐下,杨小隐不咸不淡的瞥了他眼,“太子殿下驾到,倒是臣妇有失远迎。”
唐铭拂了拂袍上了皱子,淡淡一笑,“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如今看来,我倒也没看错。”
“喔?”杨小隐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也不正眼看他,“那太子殿下倒是说说,臣妇哪不同了?”
厅内没有第三人,只有红杏在外面伸头缩脑的望着里面,似乎她也没想到太子会来找她家夫人。
别说她不相信,就连杨小隐也不相信,可有些事让她不得不相信,只是输人不输阵,她也想看看这个太子找她有何贵干?
“这就得问问你爹了,他教出了的好‘女儿’,又岂会是平庸之辈?”唐铭随手将茶盏放在一旁,声音依旧清淡。
杨小隐眸光一紧,随即又徒然一笑,伸手扶了扶鬓上朱钗,语气清淡,“太子殿下真会说笑,我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又怎入的了太子殿下的眼?”
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还这么平静,唐铭越发肯定她定是知晓了自己身世,忍不住正声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本殿下前来,也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杨小隐眯眯眼,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唐铭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慕容均肯定也知道了,果然,他真的一直在骗自己。
“说吧。”杨小隐声音微冷。
唐铭扭头看了眼外面的红杏,后者立马退了下去,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他才回头看向杨小隐,“我知道慕容均给了你半边虎符,只不过他不好意思再拿回来,所以,我希望你把它交给我。”
听到他这番话,杨小隐不禁冷笑出声,定定的凝视着唐铭,“不知道太子殿下哪来的这种不知廉耻想法,慕容均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别说你问我要,就算他亲自来拿,我也不会给!”
“呵呵!”唐铭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目光冷厉的射向杨小隐,“这明白了自己身份就是不一样,竟然敢这样与本殿下说话!”
从他身上散发的一股杀意蔓延至整个小厅,杨小隐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那,脸色丝毫不变。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云国,你可以不要命,可你那个‘爹’呢?”唐铭面上带着一丝冷意,现在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杨小隐手心一紧,随即又直直看着他道:“我不信在这将军府,你能动我们一根汗毛?”
说到这,她嘴角又勾起一抹冷笑,“到时别说你想得到虎符,我还会把它送给五皇子,想必他一定很需要这个东西吧?”
唐铭眼眸一眯,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
“对了,你不是说要和我做交易吗?说来听听,若是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或许还会答应你。”杨小隐懒懒的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可紧握的手心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不知道那块玉佩现在在谁的手里,只能希望为了虎符,这唐铭会把它交出来。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早就你心眼多,也就慕容均那个傻子才会相信你,我真为他感到不值!”唐铭食指轻敲着桌面,身上杀意似乎收敛了些。
杨小隐嗤笑一声,“别跟我提慕容均,我们之间的事你根本就管不着,说到坏心眼,谁又有你多?当初放火也是你出的主意吧?也就只有慕容均这个傻子才会相信你这个兄弟!”
“你住口!我与他的兄弟情谊岂是你这种女人可以比拟的!”唐铭面色有些不好,今天在这里,他怒意三番两次都没能控制的住。
小厅内顿时静瑟一片。
半响,唐铭才控制好情绪淡淡道:“你把虎符交给我,我可以放过你和你爹。”
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的,杨小隐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可以啊,你不是慕容均最好的兄弟吗?你说我和他同床共枕时,半夜三更,我突然把一把匕首刺进他脖子,你觉得他能不能发现?”
唐铭骤然站起身子,满目冷光的盯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杨小隐冷冷瞥了他眼,毫不畏惧的道:“你不是说我心眼多吗?对,我心眼的确很多,多到你不敢想象,你也最好别拿我家人来威胁我,我疯起来,可是什么事也做的出来的!”
“你!”唐铭指着她,渐渐握紧拳头。
那紧皱的眉头充分说明了他的暴怒,须臾,可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又轻笑一声,甚至笑出了声。
他抚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尽显嘲讽,“你以为慕容均为何会对你这般好?那不过是因为你肚子里怀了他的种,不然当初他又怎会放火离开?”
“一个大男人还搞什么挑拨离间,太子殿下也不觉得跌份?”杨小隐冷笑一声,并没有把他话放在心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慕容均,文韬武略,才德兼备,又为云国立下赫赫战功,朕着实欣赏,今九公主年以及娣,适婚配之龄,与爱卿实乃天造地设一对,念爱卿府有糟糠之妻不弃,特将吾儿赐予平妻,一切礼仪,由礼部择日办理,钦此!”
看着杨小隐那逐渐褪去血色的小脸,唐铭似乎显得很满意,“你也不要怪他,现在父皇疑心病重,若他不接旨,还会以为他要谋反,而且让一个公主给他做平妻,可见父皇有多看重他,不过这个他应该还没与你说吧?因为也是昨日才下的圣旨,不过我那个妹妹可是开心极了。”
“对了,你可以去他书房里的书架第四排看看,那里应该有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唐铭扫了杨小隐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忍不住笑着踱步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杨小隐坐在那半天都没有动弹,外面飘进来的冷风仿佛冷到了她骨子里,冰彻入骨。
唐铭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杨小隐紧紧握着椅背,握被手背冒出青筋,鼓的老高。
红杏进来时,杨小隐依旧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平静的仿佛陷入了沉睡。
“红杏,你们将军呢?”
红杏一惊,见是杨小隐问话,立马恭声回道:“回夫人,将军还在宫中未回来。”
“他是不是接了圣旨?”她声音寒彻入骨。
红杏身子一僵,猛然抬头去看她,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告诉我,是不是!”她吼到脖间青筋暴露。
红杏立马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她这个反应,杨小隐忍不住笑出了神,她扶着额心,用手遮挡住不断落下的泪珠。
压抑的抽泣声让红杏揪紧了心,她偷偷看着自家伤心的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皇上下的圣旨,而且九公主只是平妻而已,将军还是很…夫人您去哪!”红杏话语一顿,看着疯狂跑出去的杨小隐,连忙追了出去。
书房在将军府最深处,那里守卫极其森严,每十步就有看守的侍卫,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杨小隐来到书房门口时,不出意外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夫人,书房重地,您不能进去!”一排侍卫顿时拔剑拦在她身前,满脸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