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发生的事情,安宁自然一概不知。她们回去以后,周李氏便迎了上来,询问她们同那些小姐相处得如何。
安宁同周慧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挑拣一些好听的话,哄得周李氏眉开眼笑的。
等第二天,她就收到了沈家的回礼。
周李氏翻了翻礼物,疑惑:“最近没有什么节日吧,怎么突然送礼过来了?这礼物甚至比过年的年礼还多呢。”
安宁只是忽悠过去,“之前我们帮沈以玫找到她心爱的簪子,所以才有这样的谢礼的。”
她直接拾起夹在贺礼之中的两本书籍,兴致勃勃翻阅着。
周李氏笑着将东西收进库房之中,又夸沈家有礼数。
在前几天,她娘终于又买了一对年约四十的夫妻和一个妇人作为家中的仆役,男的直接负责守门,当门房,人称章古,女的身材微胖,直接叫做章大娘。另一个是年岁三十的寡妇,夫姓是吕,人称吕娘子。原来还是一户小官家的厨娘,只是那官员因为被贬的缘故,遣散了家中的一些下人,吕娘子也是其中之一。
章娘子负责给周李氏帮手,平时则是做做家务,吕娘子则是打理厨房这一块。多了这三人,周李氏和周青梅也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从家中仆人的增加来看,周家的确是越来越有大户人家的派头了。
玉容和桂圆都是服侍安宁,红枣跟着周慧,聪哥儿身边也有卫隆,说是一起陪读的,其实玩伴居多。周安平两夫妻死后,周金宝跟着他们,周李氏对周金宝虽然没有聪哥儿那般疼爱,但也不亏待他,转眼给他寻了一个年岁相仿的,叫罗永。周贝贝年纪虽小,暂时没有丫鬟,但也有一个负责照看她的奶娘张春。
至于卫先生,那是安宁同周慧的教养先生,自从知道她出身后,周李氏便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每个月掏了五两银子做束脩。
现在周李氏和周青梅身边也多了一个章大娘,厨娘吕娘子。外加门房章古和护卫蔚海和蔚景。
周李氏伸着手指一个个数着,嘴里感叹道:“若不是现在有了点银钱,哪里使唤得了那么多人啊。”
每一个可都是需要给月钱的,每一季还得给他们每人做上两身衣服,若家中有喜事,还会给赏钱。
安宁笑了笑:“蔚景和蔚海的不必我们给。”这两个都是蔚家给的,以他们的身手,若是愿意出去,恐怕多得是人家愿意一个月花几十两聘请他们。
周李氏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额头,“蔚家给是蔚家给,我们家是我们家,知道什么叫做御下之道不?”
安宁嘴角抽了抽,御下之道这个词还是她教她娘的,结果她娘现在就会现学现用了。
在母女两相互抬杠的时候,一脸焦急的李南冲了进来。
“安宁,卫先生在吗?”
老实说,安宁许久没看到她舅舅这种表情了,自从娶了媳妇以后,这个前半辈子都在打光棍的人哪天不是笑得像傻子一样。
现在却难得是这种反应……安宁第一个就想到,难道是她舅母出事了?
没等她询问,李南已经道出了来意,“青青这几天比较容易疲倦,最近生意很好,我以为她累着了,就让她在家里休息,谁知道刚刚突然晕过去了。”
卫先生会医术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即使她更擅长的是毒理,但她所掌握的医术也足够治疗平时的一些毛病了,甚至比城里的大夫还要好些。所以两家人若是身体有不适的地方,第一反应便是找卫先生。按照周李氏的说法是,卫先生这老师请得值啊,既可以当家庭老师,还可以当家庭大夫。
安宁同张青青关系一直很好,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
于是她便找了卫先生,跟着她一起看舅母。
李南的宅子就在他们家旁边,几步路的路程而已。
周李氏也不放心张青青,也跟着一起来了。
张青青躺在绣着缠枝的大红被褥上,脸色有些苍白。
卫先生伸手,开始给她把脉,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搭在张青青手腕处的手指。
一会儿后,卫先生收回手,反而一反严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恭喜,青青这是喜脉,已经两个月了。”
这句话如同石子丢进池塘一般,荡起了层层的波澜。
周李氏和李南直接呆滞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青青这是有身子了?
安宁率先反映过来,贺喜:“恭喜舅舅,我马上就要有表弟啦。”
周李氏也跟着回过神来,给女儿递了个满意的眼神,眼角眉梢皆是遮掩不住的喜气,“我们老李家总算有后啦。”
这时候张青青悠悠转醒,看见她房里这么多人,有些抱歉,“怎么把你们都给惊动了?我只是最近有点累而已。”
周李氏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己的身子都不好好关注,你这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啦!”
张青青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的位置,一脸不可置信。她,这是有孩子了?
她想起她自从去年嫁给李南后,一直都没有消息,虽然李南自从谢怜儿那事后,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在外甚至把原因都揽他身上,但她心中也不是不焦急的。
她嫁给了好丈夫,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李南总会买大包小包的让她带回去,姑姑他们看在眼底,对比表妹倩倩的丈夫,越发眼红,便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如今幸福来得太快,让她一时之间竟无法相信这个好消息。
良久,两行清泪才缓缓流了下来。
原本笑得像傻子一样的李南顿时跳脚了,连忙拿出手绢,“怎么哭了呢?不哭不哭啊。”
看着她舅舅一个粗糙的大男人要做出怜香惜玉的表情,安宁便觉得这画面实在喜感到不行,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张青青也破涕而笑,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未来的孩子。
周李氏见不过去,直接推开李南,给张青青说了一些怀孕期间要注意的吃食,卫先生也在旁边补充了一些。
“这些你都得注意,对了,店里的活可以先放放,反正不是有荷花和芍药在吗?现在一切以孩子为主。”
张青青听得十分认真,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周李氏越说越开心,看着张青青的肚子,眼睛都在发亮,“我总算是要有外甥啦。”
那热切的眼神啊,方法下一秒张青青的肚子就会蹦出一个男孩一样。 Wшw• ttκan• C O
李南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嘿嘿,我要有儿子啦!”
安宁见他们一口一个外甥,一个儿子,不满了,“是女儿就不喜欢了吗?”我说你们啊,别一直说是儿子,万一给她舅妈造成压力怎么办?
李南也不计较外甥女突然的小脾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依旧笑得桃花朵朵开,“女儿也很好啊,生一个像安宁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儿最好了。”
安宁这才满意点头。她发现在家里的时候,她的心态总是会不自觉跟着年幼化了。
周李氏看着女儿难得傲娇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真是的,都大了,还爱计较这些。”
张青青看着亭亭玉立的安宁,眼神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即使肚子真的不是男孩,有一个像安宁一样的女儿似乎也很是不错呢。
在最初的狂喜过后,她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宁静了下来。
安宁又提醒在场自从知道孩子存在后智商就直线下降的某群人,“舅母既然怀孕了,舅舅也得去给亲家送礼吧。”
周李氏眼珠转了转,说道:“你舅母刚有身子呢,南儿最好陪在身边,不如安宁你过去一趟好了,你不是整天想着要出去走走吗?”
安宁想了想,决定也过去一下,顺便给张青青撑撑面子。她可是听她舅舅抱怨过了,张家有些亲戚以前欺负他们家寡母家庭,又眼红张家现在起色,不时地就捣乱呢。
周李氏之所以会让安宁去,想必也是想要以安宁乡君的身份,压一压那些人。
张青青连忙道:“这怎么好呢?安宁还小呢。”
周李氏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笑道:“哪里不好了?安宁这样能干,我平时都当她二十岁来看待的。”
安宁也跟着道:“舅妈,你就让我去吧,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免费出游一趟。你若是疼我,就别剥夺了我这个机会。”
她话都这样说了,张青青也只能应了下来。
李南把外甥女拉到外头,对安宁说道:“安宁啊,你要记得,好好教训一下青青她那位姑姑,都已经出嫁那么多年了,还好意思整天回到张家耀武扬威的,上次我给我岳母的钗子就差点被她给拿了,我当场发飙抢回来她才不敢做什么。”
安宁明白了,难怪她娘会一直要她过去。
她对张青青一家的人都很有好感,虽然家境不如舅舅家和他们家,但是也不曾因此要攀附过来。
她笑道:“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好好整治他们一番。”
李南顿时笑开了,又探头看了看正和他姐说着什么的周李氏,对着安宁絮絮叨叨念着要送给岳母家的礼物。因为父母早逝的缘故,李南对于这位岳母还是挺看重的。
因为张青青怀孕的缘故,周李氏一开心,便给全家发了半个月的月钱,一时之间人人称赞。
晚上的时候,李南也给安宁送来了他打算送到岳家的礼物。
两匹的细棉布、两尾的鱼——鱼还特地装在桶里、两斤的白砂糖。别看白砂糖在市面上价格挺贵的,和蔗糖至少相差了五倍。但是周家和李家所吃的白砂糖都是买了蔗糖回来自己做的,因此价格不高。要知道李南的糕点铺里面可是时常要用到白砂糖的。两斤白砂糖在李南眼中也不过两斤蔗糖的钱罢了。
除此之外,李南还特地包了两大包店里的糕点过去。
等天一亮的时候,又送来了五斤的三层肉,肥瘦均匀。
这份礼物对于张家这样的普通人家来说,不可谓不丰厚,可见李南也是打着贴补妻子娘家的主意。
周李氏现在眼光可不同以往,她现在看着张青青就像是看大功臣一样,还嫌礼物不够,又直接从库房里面取了两匹的绸缎和两斤的油。
对于张青青的推辞,她直接笑道:“之前安宁被封为乡君,亲家母因为家里有事没过来,也算是把那次的礼物一起给了。”
周家现在时常同沈家、吴知县家人情往来,所以最不缺的便是那绸缎。别人送他们绸缎,他们家则是回送葡萄酒、胭脂这些。别提,这些礼物可走俏了。
收的礼物多了,导致他们家库房里的绫罗绸缎等布料都可以做好几年的衣裳了,周李氏便索性拿来做人情。
安宁觉得她娘算盘打得还挺精明的,别看这葡萄酒胭脂市面上卖得死贵,其实对于周家来说,成本根本就不算高。
周李氏使唤人把这些东西搬上马车。安宁也盛装打扮了一把,她这次是要过去敲打某些人的,虽然不会大材小用到搬出乡君的朝服,但至少也要怎么华贵怎么来。
玄色镶领茜素红底子玄色玫瑰印花对襟褙子,月白色裙子上绣着绿萼梅折枝,整个人华贵中带着清丽。头上则是戴了银蝶翅滚珠攒珍珠步摇,走动时,步摇轻轻晃动,越发显得灵动。上面的珍珠洁白无瑕,如月光一般闪烁着动人的光华。安宁手上带着碧玺香珠手串,耳朵缀着玉石翡翠耳坠。
她打扮好后往周李氏面前一站,周李氏连连称好。
因为气势要足够的缘故,她还特地从天晴那边借来了两个护卫,加上蔚景蔚海,正好有四个。玉容和桂圆都随她一起。
两个侍女,四个护卫,这派头已经足够了。
天晴更是把自己出行的朱轮华盖车一起借给了她。与此同时,天晴还同她说了一个好消息,她爹已经给她回信了,对于玉山村的这份心意感到很满意,不出所料的话,一个皇商的资格是没有问题的。其余的她并没有说太多,只说过几天圣旨就会到来。
安宁对此也感到很开心,还让人去悄悄通知了一下村长,好让他安心。
之后,一行人带着半车的礼物,浩浩荡荡地往重县去了。
重县距离开原县不算特别远,坐马车大概需要半天。
马车上,安宁正打开首饰盒,把玩着里面的一个菊花玉石簪。簪子做得小巧精致,受益非凡,加上玉石本身的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簪子落在地上,按道理来说是不会碎的,但架不住安宁昨天特地将这簪子泡在了特制的药水之中。那药水并不会损失簪子本身的美,顶多就是破坏一下玉石的结构,让玉石容易受损罢了。
这可是安宁打算拿来算计人的东西。
她玩了一会儿,就把簪子收了起来。
玉容和桂圆也陪她说着话,省的她赶到无聊。他们这一行人的特质就是每一个人都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他们坐着这马车去重县,还没到张青青家中的时候,整个洲东村村子都已经轰动了。
等马车在张家门口停下的时候,人群更是骚动不已。
“这贵人还真的是找张家的啊?不会是找麻烦的吧?”
“这张家素来老实,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啊。”
“这可说不定呢。”
张青青的母亲张王氏同儿媳妇张陈氏也惊疑不定地看着马车,直到安宁她们从车上下来。
张王氏上一次见到安宁还是去年,她看着分外雍容华贵的安宁,几乎要认不出她了。
安宁微微一笑,“舅婆,好久不见。”
张陈氏张大了嘴巴,呐呐道:“你是安宁?”
玉容上前一步,含笑道:“好让舅婆知道,我家姑娘因为才德兼备被陛下敕封为五品的乡君。”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村子直接安静了下来。
乡君啊!虽然这些人具体不知道乡君是什么概念,但五品还是听懂了,这可是比知县老爷大呢!
大家纷纷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张家——这张家居然有这样的亲戚,看来是要发达了。有些欺负过张家的人更是心里打颤:有了这么一个大靠山,张家不会秋后算账吧。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认为安宁在说谎,古代冒充贵族官员的罪名可是很重的。
张王氏看着安宁,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丫鬟和身后威风凛凛的护卫,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还是张陈氏要更沉得住气,将他们给迎了进去。
也有几个同张家关系比较好的,也跟着一起进来。
张家的宅子自然比不过周家李家,但在今年过年之前,也是翻新过,所以还是挺看得过去的。
虽然从辈分上来看,安宁喊张王氏一声舅婆,但两家的关系却又不算是特别亲近,真正同张家亲近的是李家。在知道安宁的身份后,张王氏便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小姑娘了。
安宁坐在椅子上,笑了笑,“舅婆别紧张,我今天过来,是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的。我舅妈她怀孕了,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张王氏和张陈氏婆媳两都又惊又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张王氏的心病就是女儿出嫁一年多都没个消息,她那不省心的大姑子便整日刺她,还含沙射影说女婿那么有钱,说不定以后就会找小的。
如今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一时激动之下,眼泪直接掉个不停。
安宁很能理解她的心情,道:“我娘听了也很是高兴,舅母又刚两个月,前段时间又忙着店里的事情身体比较疲乏,所以她不放心我舅舅过来,便让我代替舅舅来了。”
说罢,便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一样样东西摆开。
之前一同进来的那些人看了这丰厚的礼物,眼睛都直了,这张家也太好运了吧。
“这些是舅舅特地准备的,这些是我娘准备的。之前我在家中办酒席的时候,本来舅舅也让人通知你们,但你们因为有事便没有过来。”
张王氏见安宁态度还是很好,也消掉了最初的畏惧,“我那孙子虎子那段时间生病,我们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家呢。”
加上传递的人说这消息也说的不清不楚,导致他们根本不知道安宁被封了乡君的事情。虎子正是张王氏刚两岁的孙子,长得虎头虎脑的。
这时候,张王氏那位出嫁的大姑子薛张氏也带着女儿倩倩过来了,她一看这地上的礼物,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为什么不是倩倩嫁给那李南呢?她家倩倩哪里比不过青青那死丫头了?薛倩倩在去年的八月嫁给了同村的王家,结果同她婆婆处的不好,在大吵了几次后,便直接搬回娘家了。
薛倩倩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视线落在安宁身上,舔着脸道:“这就是安宁吧?我是你舅母的表姐,你应该喊我舅母的。”
安宁轻轻嗤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到我面前攀关系。”
其神情冷淡,威严毕露。
玉容声音温柔,说出的话语可一点都不温柔,“姑娘您就是性子太好了,若是在京城中,像这种随便前来攀附关系的,我们都是直接送到衙门打上二十大板再说。”
桂圆也跟着一搭一唱,“玉容姐姐不愧出身侯府,果然懂得多。”
主仆三人默契的言语,以及直接表露出来的不屑直接让薛倩倩涨红了脸,偏偏摄于安宁的威势,一句反驳的话语都不敢说出。
别看薛张氏在张王氏面前嚣张地跟什么似的,她知道乡君的身份,根本不敢在安宁面前撒泼,更别提,她同女儿在这周家姑娘面前,客气点或许会承认她们是亲戚,不客气的直接不认,她们也没法说什么。
她只是冲着弟媳使眼色。
张王氏平时心中对这位大姑子并非没有气,见他们被安宁落面子,只觉得解气,直接低头当做没看到。
薛张氏只能咬碎一口牙,一心想着要讨好安宁的她谦卑道:“乡君长途跋涉,定是口渴了,不如民妇为乡君倒茶。”
安宁不由觉得这薛张氏也是人物啊,也够能屈能伸的。
她也不说什么,等到薛张氏端着茶捧到她面前时,才淡淡一笑:“抱歉,我喝不惯外面的茶。”
玉容道:“我家姑娘可不会随便吃外头的东西,再说,她现在喝茶也只喝老君眉。”
说罢,她直接从车内捧出了一套紫砂壶的茶具,外加一小罐茶。
安宁则是当着众人的面泡斯条慢理起了茶,她姿态优雅,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好看,直接让在场这些没见过茶道的村民们自相形愧。
安宁轻轻抿了一口茶,神色平淡:“可惜没将家里那罐收集的梅上雨水带来,这老君眉搭配那水最是合适。用这俗人碰过的水煮,终究俗了。”
这一套的做派直接镇住了所有人,大家心中忍不住想:真不愧是乡君啊,排场就是大,就连煮茶的水都那么讲究。
薛张氏更是臊得满脸通红。她觉得周安宁那每一句话都是冲着她来的。
就连张王氏和张陈氏见她这样,也不安地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说什么。
给了薛张氏和薛倩倩下马威后,安宁喝过一杯茶又放下,对张王氏道:“我们两家也算亲家,之前我在宫里,承蒙宫中的几位娘娘不弃,送了我好些首饰,我挑拣了几样送你们。”
说罢,将桂圆捧着的首饰盒推到张王氏面前。
张王氏还想推辞,安宁直接说道:“你还是收下吧,舅妈那边我也是给了的。”
张王氏这才收下。
玉容问道:“家里可有空余的房间,我们乡君赶了半天的路有些疲惫,想要歇息一下。”
张陈氏带她们过去,“有的,只是家中简陋,让你们见笑了。”
桂圆笑了笑,“不怕,我们带了今日歇息的铺盖了。”
说完,转身回马车去搬东西了。
不得不承认,她们这一番行为下来,便在大家心中塑造出了“不好惹”“身份贵重”等标签。
等她们一走,其他人便簇拥着张王氏婆媳。一个个争着讨好她们。
“你们张家可是发达了呢。”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亲啊。”
“哎哟,你们家的青青可真是有福气,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乡君未来的嫡亲表弟呢。”
薛张氏和薛倩倩看着这一幕,更是嫉妒得胸口都疼了。
更有人劝张王氏打开首饰盒。
张王氏推却不过,只能打开。
大家看着这首饰,又引发了新一轮的赞美。
“真不愧是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比县城那员外小姐戴的都好。”
“员外小姐怎么能够同娘娘相比呢。”
薛张氏的视线落在那簪子上,便移不开了,心中贪心大起。这些都该是她的!若不是青青抢了过去,嫁给李南的应该是她家倩倩。都怪那张王氏可恶,当初不懂将倩倩介绍过去,不然现在享福的就是她了。想到这里,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等人散了后,她直接大步上前,抢过这首饰盒,说道:“我看这首饰正配我新做好的一套衣裳,你就送我好了。”
说罢,直接抱着首饰盒就跑了,薛倩倩也跟着跑走。
她们动作太快,行为太过利索,导致张王氏根本反映不过来。若是平时,薛张氏肯定会顺手再拎点别的回去,但是成功抢了首饰的她可谓是志得意满,也就看不起其他的了。薛倩倩则是急着回去,让她娘把簪子借给她回去显摆几天。
张陈氏先回过神:“娘,到时候乡君问起怎么说?”
安宁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后,她都不太敢直呼安宁名字了。
张王氏也有些不安,这首饰可不同于其他的,其他的被抢了,忍也就忍了,可是这……
“等下还是同乡君说一下吧。”她倒是没有想要安宁为她出头的想法,只是担心以后被问起。
张陈氏叹道:“娘你就是性子太好了点,才会让姑姑这样蹭鼻子上脸。”
张王氏苦笑,她这性格就是这样,每次都有心要改,但话还没出口就吞了下去,幸好她现在也算是学乖了,值钱的东西基本都收好。每次薛张氏过来的时候,也会懂得把房间锁好。
婆媳两将女婿送来的东西一一收好,忍不住心中感叹:青青这果然是有了后福啊,女人这一辈子的福气终究还是应在男人身上的。
当她们告诉玉容这事时,玉容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两位不必担心,姑娘自有主张。”
玉容还是颇有感染人的能力的,婆媳两虽然觉得这话似乎饱含深意,但也没有想太多,便离开了。
玉容一转身就把事情同安宁说了说,“姑娘你想得果然没错,那薛张氏果然抢走了簪子。”
安宁不以为然地将发髻散下,“她被我狠狠地下马威一把,我又当着她面把东西给舅婆,她自然会把气出舅婆身上,抢走东西。”
抢走了才好,若是没有抢走,她要如何进行下一步呢?
那首饰虽然不错,在薛张氏眼中是千般好的东西,但在安宁眼里,也就是一般的好首饰。穿越才两年多时间,她便已经被养刁了眼神。
她说累的确是真话,坐了半天的马车,的确有点疲惫,安宁便索性小憩了一把。
她这位乡君的到来便成了这洲东村的头条八卦,大家围绕着这张家好好说嘴了一番,更有心思灵透的想着如何同张家交好一把。
下午出了个丑的薛张氏更是成为大家的谈资,大家纷纷嘲笑她想巴结乡君反倒被打脸的事情。
薛张氏在家中自然也是听到了,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只有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的时候,才会缓和几分。
薛倩倩怪她:“娘,定是当初表姐成亲时,你给人家留下不好印象,所以她才这样不给你脸。”
薛张氏怒瞪她:“你当初表现也没比老娘好多少。”她们母女两是半斤八两差不多多少,只是想起白日见到的周安宁那气派的样子,薛张氏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丫头现在会这样出息,当初就应该捧着她才对。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过是一次挫折,她明天就去捧着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手段哪里有她的好。
她的视线落在女儿身上,又是叹气,“若是你当初嫁的是李南就好了,那你现在就就是她嫡亲的舅母了。我听说她同她舅舅感情很好。”
薛倩倩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的悔意更深,早知道张青青当初选了李南的时候,她就不该嘲笑她嫁了个老男人,应该截胡这婚事才对,要知道她的条件可是比张青青好多了。她现在的婆婆刁钻,整日想着找她茬,丈夫看似不错,实则粗鲁又小气,在家时眼都不错地盯着她,就怕她拿东西回娘家,哪里比得上李南整日大包小包送东西。
倘若,她没嫁人就好了……
倘若她嫁的是李南就好了……
恶念一起,就再也挥散不去,像颗种子一样,狠狠扎在被污泥所浇盖的心灵之土上。
等第二天天一亮,薛张氏和薛倩倩就迫不及待地上张家门了,她们打着同张王氏联络感情的旗号,又是张王氏嫡亲的大姑子,张王氏也不好将她们赶出去。
她们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的粥味,她们煮了几十年的粥,也不曾闻过这样米粒的香气,尽管是吃过早饭才来的两人共同做了一个吞口水的动作。
薛张氏直接问:“你家煮什么呢?这么香。”这意思就是快点给她盛上一碗。
张王氏摇摇头,“这是乡君的丫鬟给她熬的呢,据说是什么碧粳米,那可是王孙贵族才吃的东西。”
一听说是安宁,本来蠢蠢欲动的两人都不敢吭声了。
安宁仿佛没看到她们一样,慢慢地享用着早餐,玉容和桂圆在一盘服侍,她视线往哪样东西多看两眼,玉容立刻夹筷送到她面前。
平时在家大家一起吃饭,安宁是不要人服侍的,但既然来了这里,想摆派头,这便不能少。
一顿饭吃下来,雅雀无声,连碗筷的声响都没有。
安宁一切礼仪都是卫先生花了大力气调教的,要做到这点自然不困难。这样的安静落在薛张氏母女两眼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的压力。
吃过早饭后,安宁目光在薛张氏头上的玉簪上绕了几秒钟后又不动声色收回,心中冷笑。
这薛张氏的胆子倒也不小,昨天才抢了她给张王氏的簪子,今天就敢带出来大大咧咧出现在她面前。
她仿佛没有看到这个,手绢刚刚做了擦拭的动作,玉容便笑着对张王氏道:“张老太太真是抱歉,昨天姑娘给你的首饰可还在?都是桂圆这丫头,粗心大叶,拿错了东西,把皇后娘娘赏赐的簪子给放进去。”
桂圆苦着脸说道:“玉容姐姐我知道我错了,姑娘已经罚了我三个月的月钱了。”
安宁说道:“舅婆,论理来说,送出去的东西我不该拿回来,只是那毕竟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我也只能……”
张王氏摆手道:“这是自然的,皇后娘娘赏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送给别人呢。”
她的视线落在薛张氏身上,可是她那簪子已经被她大姑子拿走了,乡君应该也是知道的啊。
张王氏视线一飘来,薛张氏就坐立不安了起来。
安宁笑着拿出一个新盒子,“这是一对的金钗,本来我是打算把这金钗给你的,结果桂圆反而弄混了。”
盒子一打开,里面的金钗又晃得薛张氏神情恍惚。用玉簪换金钗似乎不错啊。
薛张氏连忙拿下头上的簪子,赔笑道:“在这里呢,昨天我弟妹送我的。”
亏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就在这时,安宁身后的蔚景微不可见地抬了抬袖子,一道看不见的气朝薛张氏手腕的位置射了过去,那力道很轻,恰好让薛张氏的手松了松,还以为是自己突然手无力。
她的手因为那气而张了张,原本紧紧攥着的玉簪直接松开,脱离了她的掌控,掉落在地上。
玉簪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是碎成了两块,玉仍然是剔透的样子,
这一突然的变故直接惊呆了大家。
薛张氏更是傻眼了——这东西怎么摔了就坏了呢?这样她还能拿到那对金钗吗?
安宁横眉冷对,训斥道:“你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刻意毁坏娘娘送的东西。”
薛张氏听到这罪名,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我,我没有,我只是手滑了而已。”
安宁问玉容,“玉容,像她这样,又是何罪名?”
她原本打算拿皇帝赏赐的东西做文章的,结果刚拿出来,就被卫先生给狠狠训斥了一番,按照她的说法是,御赐的东西是不能随意损害的,不然这罪名扣下来就严重了,皇帝若是心情好,说不定会原谅,若是心情不好,便成了现成的罪名。安宁只好退而求其次,从皇后赏赐的东西中选了最一般的一件。皇后娘娘虽然凤体违和,但对于她这个第一名,当时还是让人赏赐了礼物的。
玉容声音温柔却有力,“这属于大不敬,自然应该将她送到衙门,轻的话杖责二十大板,重的话则是流放三千里。”
一听到这惩罚,薛张氏血色从脸上褪去,身体更是失去了挣扎的气力。
薛倩倩也跟着跪了下来,“启禀乡君,这东西是我姑姑给我娘的,不该怪我娘。”
安宁见她还扯到张王氏身上,直接说道:“即使如此,毁坏的是你娘,大不敬的也是你娘。再说了,舅婆昨日就告诉过我,东西是被你娘抢走的,你当着我的面就撒谎,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掌嘴!”
桂圆一听到这个指令,立刻激动了,她可是等待了好久。
她之前上前,狠狠打了薛倩倩十个巴掌,桂圆是天生的大力手,她之前又被蔚海这个焉坏的人教导过,别看只有十个巴掌,却依旧打得薛倩倩眼冒金星,两颊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
薛张氏全然没有平时在张王氏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哭着磕头:“和倩倩无关,是我的错。”
安宁语气不带温度地描述,“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她对我恣意欺瞒,打十巴掌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至于你……这种大不敬的罪名还是交给县令处理吧。”
“走,带她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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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惨了……每走一家亲戚,都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怎么还不结婚”“对象找到没”,被轰炸得想死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