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点萌的季延一,谁吓唬谁

安宁哪里不知道这黑色兰花的价值,这样一盆二十万两都不止。若季延一只是送普通的几样东西收下也无妨,可是这东西实在太过贵重,她哪里敢收。

她皱了皱眉,弄不明白季延一是什么意思,只是对书红道:“送来兰花的那人呢?还在吗”

书红摇摇头,“他礼物刚送来就马上离开了。现在去找他回来,也来不及了。”

她低头看着兰花,心道:这种黑色的兰花即使她身为侯府的丫鬟也没有见过,肯定很珍贵吧。那季将军无缘无故将这么贵重的礼物送过来,不会是想要追求安宁小姐吧?呀,这可不行,她和书兰都想要安宁小姐留在侯府的。

安宁叹了口气,说道:“这东西我们不能收。”

她脸色严肃了起来,“退到季家去吧。”

书红点点头,玉容则是直接让蔚景和蔚海将这兰花退回去,这兰花太过珍贵,若是不小心被人抢了才悲剧,所以才需要蔚景蔚海出马护送。

只是这两人兴致勃勃过去,半个时辰后,却愁眉苦脸回来了,而且这兰花也一起带回来。

安宁见他们出师不利,问道:“怎么了?季家没人吗?”不可能吧,像季家这样的人家,即使主子不在,也会有不少留守的人。

蔚海道:“季将军不在,季家的管事不肯收下啊,我原本打算直接丢他家,谁知道他们家的下人全都给我们跪下,表示我们若是不带走,他们就不起来。”

安宁嘴角抽了抽,这季家的下人肯定是被季延一给吩咐过的,才会如此行事。这种霸道的风格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第一次被强迫收礼,她都无语了。

她定了定神,决定直接找罪魁祸首去,她对蔚景说道:“走,我们再去一趟,这回我跟你们一起。”

……

等到了季家门口,安宁见那如临大敌的季家家丁,有些好笑,她只是来还东西的好吗?别弄得好像她是上门来踢馆一样。

她轻轻笑道:“季延一什么时候回来?”

季家的管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少爷的事情我们下人可不敢过问。”尤其可见,季延一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安宁颔首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等。”

随即直接同蔚海他们站在一起,摆明了就是要等到季延一回来。

管事等了一会儿,见她并非说说而已,又不好让这位周姑娘一直等下去,只好偷偷派一个人出去通知少爷。

安宁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季延一回来了,他神色冰冷中带着一股桀骜,见到安宁后,只是道:“为什么要退回来?”

安宁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季延一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无所谓,反正这东西在我眼中比不上西游记的结局。你若是不要,我便直接毁了,我也不会照顾。”说罢,寒剑出鞘,就要直接斩了这兰花。

安宁哪里能让这么一盆珍贵的兰花眼睁睁就毁在她面前,连忙挡在前面,说道:“你就算不会照顾,也可以让你家的人照顾啊。再说了,你也可以卖掉。”二十万,哪里是小数字啊。

季延一直接吐出两个字,“麻烦。”看他的表情,还真没把这个放眼中。

安宁气结,这种不把钱当钱看的人最讨厌了。

“我还以为你那么拼命拿第一,是为了这兰花呢?”

“我只是不想输给其他人。”季延一轻哼了一声,“你要不要让开?”

安宁瞪了一眼,“我收下总可以了吧。”

季延一道:“那西游记我看得很满意,我也不想欠你人情,这兰花就抵了你寄来的那些西游记。”

他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你下次若是还有其他的连载小说,记得发给我。你还会继续写吧?”

安宁很想说她不写,但拿人手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心里则是想着,等西游记完结后,写什么东西才好呢。红楼梦肯定不行的,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多情爱感慨。三国演义的话虽然很好,但她看得次数真没西游记那么多啊,生怕写不好。水浒传这种造反的肯定是不能。

她的脑海中却突然闪现了一张千娇百媚,魅到骨子里的脸,顿时醐醍灌顶,封神演义不就挺好的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季延一保证道:“嗯,在年前,我肯定会将新故事寄给你的。”

季延一听出言外之意,“你已经有思路了?”

安宁点点头,笑道:“就叫做封神演义。”

封神演义,一听就知道也是那种志怪小说。

季延一俊朗的五官微微皱起,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片刻之后,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的紧张,语气听起来却若无其事的,“要进去喝口茶吗?”

季家的管家差点被口水呛到,抬头望了望天——咦,今天没下红雨啊。他是在做梦吧,居然梦见他家少爷主动邀请一个小姑娘进去喝茶。

安宁被他这神来一笔给怔了怔,若是别人,被请喝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种正常事放在季延一身上,就怎么看怎么古怪。不过季延一人品摆在那里,他即使要针对人也是堂堂正正的,所以安宁被他邀请倒是不用担心。

她点点头,说道:“那就叨扰了。”

然后同季延一一起走进季府。季延一早就同自己的大伯他们分家,这么大的一个宅子,也就他一个主子,这点同蔚家倒是一样。只是季府虽然大,但是一路过去,却没看到什么花花草草,都是空荡荡的,大部分都被弄成了空地。特别是那个练武场,差不多都占了季府一半的面积。

季府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精致的摆设却很少,客厅的正中央直接挂着一排的剑,剑气森然。安宁总算知道为何季延一不想养兰花了,从这一路的见识,她严重怀疑季家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花匠。

安宁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季家感觉都比别的地方要冷上几分。

她视线微转,下一秒,瞳孔因为震惊而睁得大大的。

等等,角落的那个桌子,她没看错的话,摆放的是一个人头骷髅吧?两个空洞洞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她,让人心中直冒出一股的寒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幸亏安宁在现代也曾去医学楼找过学医的朋友玩耍,别说骷髅了,心脏肝肺都看过。若是普通的古代少女,看到这骷髅还不当场吓哭。

季延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这骷髅,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是你第一次真正看过的骷髅吧?”

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在看好戏,似乎等待着安宁面上出现害怕恐惧的表情。

安宁轻轻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这骷髅恐怕是女性的骷髅吧?”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皱起眉,这季延一居然将一个女性骷髅放在这,简直太变态了。

季延一惊讶地扬眉,“怎么看出来的?一般来说,即使是猜测,也应该猜男的才对吧。”

“男的和女的面部的骨骼大小形状比例并不相同,其实最好的甄别仿佛是骨盆才对……”安宁喃喃将男女骨骼差别给说了一遍。若不是她朋友那时候心血来潮,指着实验室两个一男一女的骷髅同她普及了一番,安宁还真不知道这些知识。

季延一没想到她不仅不害怕这些,反而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对周安宁又高看了几分。她果然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

“不过你怎么会把这东西放这里?”

季延一视线落在那骷髅头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头骨的主人叫做庄青丝,她的棘手程度胜过了诸多男子,我当时花了大把的力气,才将她斩杀,后来就将这头骨留着做战利品。”

庄青丝,这位可是个大人物啊,一生的经历堪称跌宕起伏。庄青丝原本也是世家之女,结果庄家因为十分作死地支持一个造反的王爷,在那王爷失败后,庄家也被株连。庄家其他旁支还好,最多就是被流放,但庄青丝父亲是庄家家主,所以他们一家一个都没留下。庄青丝在爱慕她的一个官员的帮助下,潜逃出去。从此以给大周捣乱为己业。她本身就是个难得的美人,依靠自己的身体和才智,游走于草原诸多小国之间,煽风点火,还在大周内安插了不少的奸细,还真给大周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她年轻时候还曾获得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轻功十分卓越,外加她所建立的那些势力,导致大周虽然派出了好些高手追杀她,但都无功而返。没想到她最后却是被季延一所斩杀,这点安宁倒是不知道。

一个身着粉衣的丫鬟也端了两杯茶过来。

季延一打开茶杯,看着这茶水,突然说道:“当时在沙漠追杀庄青丝,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情况下,我们甚至不得不喝骆驼尿,颜色同这茶水还挺像的。”

正在喝茶的安宁听了这话,差点喷出茶水,低头看了看他口中同骆驼尿颜色相似的茶,又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季延一——这人的性子太恶劣了,他绝对是故意的吧。故意在她喝茶的时候说这些,想到这里,原本清香的茶水似乎都失去了好滋味。

季延一脸上则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安宁抿了抿唇,下一秒反而勾起了一抹微笑的弧度,“喝过骆驼尿不算什么,你知道十大禁菜吗?”

季延一疑惑地看她。

安宁继续道:“其中一道是三吱儿。食材是刚出生的活的小老鼠一盘,调料一盘。食用的时候,用烧红的铁头筷子夹住活老鼠,老鼠会吱的叫一声,这是第一声吱儿。沾调味料的时候又会吱得一声,这是第二声吱儿,放入口中的时候,则是第三声吱儿。所以叫做三吱儿……”

三吱儿、猴头、碳烤乳羊、铁板甲鱼……一道道残忍可怕的禁菜从她口中喃喃道来,平时温柔清脆的声音在这时候却显得毛骨悚然,玉容已经撑不住,直接外出去吐了。

季延一眉头紧紧皱起,却没说什么,显然这还是在他的承受能力。

安宁观察他的表情,不免有些失望,季延一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少将军,这十大禁菜根本吓唬不到他嘛。

等她一样样说完后,季延一才道:“就这些?”

安宁点点头,“所以说喝骆驼尿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些你都吃过?”季延一审视的目光毫无保留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中的气势压得安宁动弹不得。

“当然……”她原本想说当然没有,但是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心中的不服气又腾起,反而笑靥如花,“当然不告诉你。”

季延一哼了一声,终究没说什么。

刚刚那粉衣丫鬟又端了两倍茶过来,颜色是清清爽爽的碧绿色。安宁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丫鬟有前途。至少这个颜色不会让她想起所谓的骆驼尿。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打算喝完这一杯就回去。

在她离开之前,季延一却给了她一叠的纸,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着字。

安宁不解地望他。

季延一咳嗽了一声,神情似乎有些别扭,“这是我这几个月写的稿子,你帮我审核看看,看水平能发表在大周月报上吗?”

安宁惊奇地看着他,发表在大周月报上?难道说这季延一在小说这块也是不世出的天才吗?

从这厚厚的一叠纸可以看出,这内容还真不少,至少也有十多万字。看来季延一说他花了几个月时间写的,不是在骗人啊。

她收好稿子,颔首道:“好,我会认真看的。”

难道说季延一今天请她进来喝茶,就是为了这稿子吗?

她向季延一告辞,直接带着那盆兰花回去。

一出门,就看见玉容脸色发白地扶着门,显然安宁之前说的那些禁菜给她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心理阴影。

安宁不由愧疚起来,“早知道我应该先让你出门的。”不是每个姑娘都像她一样被二十一世纪的网络给熏陶过。

玉容摇摇头,“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她作为姑娘身边的丫鬟,果然还有的学。

蔚海直接吐槽:“不是你心理承受能力弱,是姑娘的太强了。”他有些怨念地看了安宁一眼,“男人都没她厉害。”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不会真的吃过吧?”

安宁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她就是个嘴炮党而已。

……

等到安宁离开后,季家的管事这时候也端着一罐汤上来了。

他放在季延一面前,说道:“少爷,这是我特地让人给你炖的猪脑,据说吃了后,写起小说文思如涌。”

他还特地找了好几个食谱,其中今天做的这个味道更好。

季延一打开瓷盖,视线落在被完完整整取下来炖好的猪脑上,动作在这一刹那停顿了一下,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了安宁刚刚说过的话。

“在一个中间挖洞的桌子,那洞正好可以容一个青年猴子的头伸出。牵出一只猴子……”

他死死瞪了这猪脑好一会儿,别说食用的胃口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他将盖子重新盖上,推了过去。

咬牙道:“这几天无论是什么脑我都不想吃,鸡鸭羊肉也都不要。”

这周安宁也不知道是哪里看来的那些残忍菜肴,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拒绝相关的食物了。

……

对此全然不知的安宁回去后便兴致勃勃地翻起了季延一的小说。

看的过程中全程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表情。

这季延一写的小说,太好玩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平民男孩,全村被强盗屠杀,自己则被强盗逼的跳崖,结果不但没死,还在悬崖底发现了一本的武功秘籍,然后练武,报仇雪恨的故事。一路上就是遇到敌人,杀!遇到对手,杀!杀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各种反派送上门打脸,各种小弟心悦诚服。

同安宁看过的那种起点升级流很像,男主性格也是典型的龙傲天,一路桀骜不驯,只能自己打别人脸,不能别人打自己的脸。比那些起点龙傲天文好的是,好歹这位没有收后宫,应该说全篇文根本就没有女性角色出现,都是男主杀杀杀!全篇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写战斗场面。

男主的名字,就叫做龙翔。

看完这篇后,安宁忍不住笑了半天。没想到这季延一的内心是这么单纯可爱的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一篇文,她究竟要如何评价才能不伤某人初次写小说的心呢?

反正这事一时半会儿不急,安宁直接将稿子先收起来。她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开原县了,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安宁这次回去没打算将那兰花也带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家很有可能明年年初就搬到京城里,这兰花如此珍贵,若是来来回回的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磕了碰了,到时候她心恐怕都要碎了,因此她还不如放到蔚家。

蔚邵卿在得知这事后没说什么,只是让底下两个擅长养花的丫鬟帮忙照看这兰花。

一夜无眠。第二天大早起来后,安宁梳洗完毕,她的一些东西在昨天就已经搬上了马车,等她吃完早饭后,直接就可以上路。

杨蕊一行人在蔚家的门口等着她,因为杨蕊的哥哥会留在京城里的缘故,这次杨家回去的人大概只有上回的一半。

蔚邵卿又另外派了两个实力不输给蔚景和蔚海的护卫护送安宁这次回去。那两人一个叫智全,一个叫勇全。安宁在听到这名字后忍不住就噗嗤笑了。这加起来算不算是智勇双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程。她觉得同杨家一起的好处就是路上的伙食能够改善不少,要知道杨家上路的时候都把锅碗瓢盆炉灶等东西一起带上,平时三餐还可以煮个面,炒个菜来吃,等到了城镇的时候再补充蔬菜肉类。若是安宁自己的话,恐怕只能够吃干粮了。

她心里想着,等什么时候回去后把方便面一类的也给弄出来,一边让玉容拿出了实现做好的烤肉干。

肉感颜色是让人食指大动的蜜色,上面撒着一些芝麻,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杨蕊看见这肉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是你自己做的肉干吗?好香啊。”

安宁分了一些给她,马车内的一个丫鬟也分了,还让桂圆送一些到另一辆马车给卫先生。卫先生这趟跟随她来到京城虽然没能入宫见以前的朋友和主子,但她也打听到同她一起从宫里出来的姐妹的下落,还去拜访了一下。

她嘴里咬着肉感,说道:“这肉腌制过后,切成一片一片,然后放在铁架上烤,烤得时候不吐油,只涂蜂蜜,最后在上面撒上一些芝麻就可以。”

杨蕊道:“我回去后也试看看这种做法。”安宁果然在吃食上很有一套。

安宁除了肉感后,葡萄干,柿子饼等这些水果干也都做了一些,外加她在京城里买的一些干果蜜饯,一路上还真不愁吃的。

一路上吃吃喝喝,在十月底的时候总算成功抵达了开原县。

等她到家后,休息几天,又免不了忙碌起来。全家人都在忙着周慧出嫁的事情。

下帖子,定菜色,将嫁妆整理好。十一月十二号正好是周慧出嫁的日子。

安宁唯一庆幸的是,好歹不是十一月十一,光棍节成亲的话,那该多不吉利啊。

全家人忙碌着,很快就到了这一天。

在正式成亲的前一天,沈家就派人来将周慧的嫁妆搬过去,一路上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周家也到处都是人,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周慧的嫁妆还真不少,这几年攒的,加上大家给她的添妆,满满的就有六十四台。最打头的就是皇帝凌青恒曾经送的一块玉如意。安宁这几年陆陆续续收到的赏赐中有好几个玉如意,索性一个给周慧。按照她的话来说是,这皇帝赏赐的东西摆那里,看哪个人敢动歪心思。随后是象征着宅子店铺的小木屋,做得小巧精致,栩栩如生。周慧在州府和在开原县城内都有宅子,在开原县城还有两间的店铺。随后是一百块的土培。一块土培代表着一百亩,安宁这边直接抬了十块的土培。还有两台的书籍和笔墨纸砚。

一路上围观民众们看着这长长的嫁妆队伍,一个个都赞不绝口的。

“这嫁妆可真多啊,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瞧瞧人家单单田地就有一千亩。”

“我娘可是去周家看过他们家的嫁妆的,那些绸缎布料都是说不出的好,足足有二十台。首饰也是满满的十二台,我记得县令他闺女出嫁的时候,首饰也才四台。”

首饰装的箱子同绸缎的箱子大小并不一样,周慧这里的首饰许多都是上面赏赐的,其他的也是这一年来才买的。

围观群众中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失魂落魄地看着这长长的嫁妆队伍,不是别人,正是周慧好几年前的未婚夫郑克。

郑克看着这嫁妆从他面前抬过,感觉心如刀割——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他们郑家的。

只可惜一念之差,郑家不但同周家解除了婚约,还直接成了仇人。那之后周家还一跃冲天,成为了他们郑家连仰望都没资格的对象。

他紧紧咬着下唇,心中即使再不甘,也丝毫不敢做什么。谁都知道周安宁不好惹。

……

这满满当当的六十四台嫁妆狠狠地镇住了开原县的人,也狠狠镇了沈家。

沈家来看嫁妆的人看到这份富贵的嫁妆,都不由咂舌:“这以行媳妇的家底还真是够可以的。”沈以玫出嫁的时候也就是四十台嫁妆,而这四十台嫁妆都已经算很好了。

说话的是沈夫人的三弟媳蒋氏,她原本还想将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给沈以行这个少年之才,在看到这份嫁妆后,顿时没底气了,即使是她侄女,能有这一半的嫁妆都算多了。

一个女子的嫁妆便是她的底气和体面,所以安宁他们才会努力给慧姐儿添妆,就是为了让慧姐儿能够更好地站住脚。

有如此丰厚的嫁妆,有安宁这个县君姑姑,沈家现在可没有人敢瞧不起周慧,更不用说沈以行还因为周家有了入国子监的机会。

沈夫人嘴角噙着一抹满意的笑容,“我当初看中慧姐儿,是看中她相貌品德。”她也没有想到周慧嫁妆这么多。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有些酸溜溜的,觉得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些嫁妆中最让他们大开眼界的便是那同人一样高的玻璃镜了。

大家围在玻璃镜面前啧啧称奇。他们倒不是买不起玻璃镜,只是玻璃镜价格昂贵,沈家又不是那种钱多到没地方花的人家,自然不舍得买。

“娘,你看嫂子嫁妆里的布料,真好看。”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扯了扯正在看镜子的妇人,伸手指着一个打开的箱子说道。

四十岁出头的沈家四房王氏正想拍拍女儿的手,让她别像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一抬头,也看住了。

那些精美异常的绫罗绸缎即使是她也鲜少见过。

“云锦,月华锦,蝉翼纱……这些可都是贡品。”虽然她也是官家夫人,但这种作为贡品的绸缎最多也就是一两匹,都小心翼翼地收着,哪里像周慧这样,两箱子几乎都是。她似乎才意识到周家的盛宠之浓,这在宣州都是独一份的吧。

也幸亏那几箱装着首饰的箱子没打开,不然恐怕又要晃花大家的眼睛了。

“王生诗集、岳云楼记……”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

“以棠,你一个女孩子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呢?”沈以棠的母亲忍不住轻声斥责她。

“娘,嫂子这边有好多书都是世面上没有的孤本呢。”沈以棠一脸的喜悦,整个沈家,除了堂哥以行,就属她最爱看书了,见到这好几本世面上没有的孤本,忍不住见猎心喜,“等嫂子进门了,我就找嫂子借。”

特地回家一趟的沈以玫笑道:“慧姐儿脾气温柔可亲,你找她借肯定没问题。”

倘若说其他的嫁妆让沈家知道了周家的财力,那么这些孤本则是让他们见识到周家的底蕴,不由又高看了周慧几分,也不枉费安宁特地在蔚家抄了好些书回来。

沈以玫则是悄悄推了她娘一把,“我就说慧姐儿好吧。”

沈夫人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几分志得意满。对她来说,儿子即将成才,未来的儿媳妇也是个好的,她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家那边热热闹闹地看嫁妆,周家这里也开开心心地摆桌请客。和周青梅再嫁请客不同,周家这回足足摆了三十桌。

周家现在住的宅子塞不下那么多人,只能将其中十桌摆在李南家。

他们所邀请的大部分都是玉山村的村民,周李氏当初下帖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也将周家那几房的人给请了过来。这么久过去了,虽然他们家没打算重新回去,请他们过来也只是将他们当做普通的村民关系来对待。

也许是因为被安宁整治过不少的缘故,这些来的人一个个都规矩拘束到不行。特别是当安宁出现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周李氏看在眼底,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两天的时间,安宁的锦上添花也暂时歇业,青芽翠翠她们都留在周家帮忙着,今天得宴请三十桌的人,即使周家现在有不少的下人,仍然有些相形见绌。

周家的人看着穿着精致服侍忙进忙出的王翠翠,叹了口气,安宁他们家的丫鬟都比他们的闺女看上去更有气派。

周家六房的周原氏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子。

“原氏,你要去哪里?”

周原氏道:“我和李氏说说话。”她口中的李氏显然就是安宁她娘。

其他人不由有些羡慕她,谁都知道周安宁不待见他们其他几房,唯独对六房的人态度和悦,想想就让人嫉妒。不少人都在后悔着,早知道当初应该学习六房的人为三房说话。

周原氏还没走进正堂,就看见周李氏正同好几个绫罗绸缎裹身的妇人说话,那几个都是通天富贵气派,周原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布衣衫,有些心虚,不敢进去打扰,索性站在门口不远处等着。

桂圆刚好端着茶过来,见到周原氏,向她点了点头,把茶送进去,又在周李氏耳边小声说着周原氏在外头等她的事情。

周李氏往外看,看见了周原氏,又让自己的弟媳青梅继续帮她招待一下,随后走了出去。

她走到周原氏面前,说道:“婶婆来找我有事吗?”然后带着周原氏往房间中。

等进了房间后,周原氏才对她说道:“我,我听说安宁开的那个冰糖厂,是不是都是招女工的?”

周李氏点点头,安宁那冰糖厂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员工越来越多了,足足有两百多人。

周原氏咬了咬唇,说道:“我家二丫,能不能也进那厂里做事?”她苦笑道,“我那二孙女婿前段时间,得了一场病就去了。二丫年前才和他成亲的,没生下一子半女。她婆家觉得是二丫克死了他,又嫌弃二丫笨,没法赚钱,是个拖累,就将二丫赶了回来。”

周原氏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家情况的,二丫她爹早早就去了,她娘又改嫁。我虽然可以将二丫养在家里,但其他的人哪里愿意。所以才想找你们,看能不能让二丫进去那厂里做事,听说安宁那厂里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月钱拿,好歹可以让她养活自己。”

因为自己这个孙女不够聪明,又没父没母,周原氏那些孙子孙女中自然偏疼了她几分,也最操心她。虽然他们这一房每个月也有五两的酱油月钱,但是她那些儿子媳妇哪里愿意将这银子分出几百文给嫁出去的二丫。

周李氏明白她的苦衷,说道:“我去同安宁说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她知道女儿对于六房的人印象都不错,这种小小的请求估计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当章嫂子将安宁找了过来,安宁听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后,直接就点头应了下来,“你明天带二丫过来就可以。”

这周二丫年纪十五岁,安宁小时候还同她玩过,虽然笨了点,但手脚也挺勤快的,而且人还憨厚,所以常常被欺负。安宁的厂里每个步骤都是分开的,再笨的人都能够在几天之内掌握。

周原氏高高兴兴地点头笑道:“那就多谢安宁了。”

安宁微微一笑。

周原氏知道今天她们都没忙,也不好意思打扰太多,直接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安宁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周李氏问道:“怎么了?”

安宁摇摇头,说道:“娘,你说,我们要不要留几个工厂的位置给周家?若是还出现二丫这种情况的,就让她们进厂里工作,好歹有个温饱。当然人品肯定是要可以的。”

周李氏笑道:“这个主意可以,我们女子活在世上本身就比男的要艰难。我还以为你不乐意帮他们呢。”

安宁哼了一声,“娘你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她顿了顿,“反正我看他们也不敢打着我的旗号做事。”

母女两说了一会儿话后,又继续忙碌开来了。

周家这次宴席不仅邀请了周慧的朋友,安宁的朋友也请了过来。因为李梅花嫁到开原县县城的缘故,安宁也给她下了帖子,当然帖子上说了,只邀请李梅花一人。因此即使郑家其他的人再蹭着一起来,见到红字黑字,也没法候着脸皮上门。

安宁因为忙碌的缘故,倒是没见到到李梅花,王翠翠同她见了一面后,就告诉她,李梅花现在憔悴到不行。

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安宁便让王翠翠通知李梅花等宴席结束之后留下来。

当她真正见到李梅花的时候,忍不住吓了一跳。

李梅花以前的相貌虽然算不上清秀,但也是个健康充满活力的女孩子,不过一年多没见,李梅花已经瘦到不行,两家凹陷,双眼早就没有了以往的神气,手腕细细的,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掉一样。

她见到安宁后眼眶红了红,还是努力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我听说安宁你被封为县君了,真是了不起。”

安宁连忙伸手握住她手腕,皱起眉,语气不善,“那秦家对你不好?”

李梅花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刚嫁人头几年都是这样的,后面就好了。”

安宁怒道:“他们家用你的钱养着,好意思对你不好!”要知道秦政本人读书钱,秦家上上下下的衣食住行,花的都是李梅花卖丸子的钱。

李梅花见她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心,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行为不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真的没事。”

安宁见她身体似乎有些虚弱,并不仅仅是瘦的关系,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去找卫先生,让她给你开几幅养气血的药,你的气色看上去太糟糕了。”

李梅花心里知道她婆家肯定不会让她花银子去抓药,不想说出来让安宁不悦,也不想拂了安宁的好意,点点头。

卫汀然一把脉,就把出不对劲了,“你怎么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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