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醉酒

当你的笑话无人觉得好笑,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长乐公主瞪着房俊,清丽的面容看似古井不波,实则银牙已经暗暗咬紧,心中之羞恼非得使出极大力气才能压制,否则她都不知自己是否会当场发作出来,毁掉自己一贯清冷自持的形象。

真是太气人了……

你若不肯作诗,那么不作便是了,何必弄出这么一首四六不着的玩意儿来膈应人?

шшш✿тTkan✿¢ ○ 简直该杀!

房俊被她的目光盯着,只觉得浑身似乎有无数蚂蚁爬上爬下,难受的要命,又有东阳公主在一旁冷嘲热讽煽风点火,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两世为人,房俊很少这么尴尬过。

魏王李泰觉得自己刚刚收了房俊的好意,这会儿应当表示出感谢之意,总不能卸磨就杀驴吧?便让蒋王与房俊换了位置,揽住房俊的肩膀,亲自斟酒,道:“来,本王陪二郎喝几杯。”

试图化解尴尬。

房俊能说什么呢?只能酒到杯干。

蜀王李愔是个混不吝的,但凡这种人最是看不起文化人,若房俊当真作出一首旷世佳作,李愔绝对理都不理他,鄙视也好,自卑也罢,总之他觉得那跟他不是一路人。

现在房俊弄出这么一首打油诗,席间诸人都觉得过分,唯有李愔不以为然。

这诗怎么了?

听上去通俗易懂,非得弄来一些华丽之辞藻堆砌在一起,才能叫做好诗?

他举起酒杯,瓮声瓮气道:“二郎这首诗通俗易懂,便是坊市之间的贩夫走卒亦能够领会其中之意境,自然是极好的,来来来,本王敬二郎一杯?”

房俊恨不得将这货嘴给堵上,举杯道:“喝酒!”

王敬直眼珠儿转了转,也举起酒杯,冲着房俊说道:“此前你我两家多有误会,说到底亦是我家的不是,虽然将话说开便无妨,可我这心里依旧满怀歉意,我便在此罚酒三杯,多谢二郎既往不咎!”

南平公主就坐在他身边,闻言心中一跳,拉了王敬直一下,却没拉住,不由得暗暗着急。

房俊那个棒槌,你非得招惹他干嘛?

既然事情已经说好了,房俊这个人说话算话,那么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你又何苦趁着这个机会灌人家几杯?且不说会不会惹恼房俊,但就是这种举动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让人瞧不起。

不过说心里话,王敬训弄的这一出儿令他很是被动,却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放过王家这一会,心里难免存有芥蒂。

很是不爽。

这会儿你特么还要借机灌酒,真以为小爷是泥捏陶塑的佛爷,没有半点火气?

房俊举着酒杯,眯着眼看着王敬直,也不说话,直将王敬直看得心里发毛,暗暗后悔,不该觉得心中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接着灌酒的机会报复一下。

万一这厮发飙……

好在今日是长乐公主的寿诞,房俊再如何棒槌,也不至于在这等场合掀桌子,眯眼瞅了王敬直半晌,连席间诸人都暗暗担心房俊会不会发作的时候,这厮忽然一笑,道:“三杯怎够?你我虽然往日稍有嫌隙,不过正如刚才之言,既然已经讲和,那么往后自当亲如兄弟、肝胆相照,该当同饮三百杯!”

王敬直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在下酒量梳浅,哪里是二郎的对手……”

房俊笑道:“喝不过我就跟我喝,若是能喝得过我,就往死里喝?”

王敬直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乱说话……

“二郎误会,我……”

房俊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直接举杯:“来来来,我敬王驸马,先干为敬!”

一仰头,干了一杯。

然后杯口冲下,示意点滴不剩,然后瞅着王敬直。

王敬直无奈,只得喝了这一杯。

杯子非等放下,房俊那边已经又斟满一杯,冲着他举了一下杯子,道:“继续。”

又一杯喝下去。

王敬直一脸苦色,骑虎难下。是他意欲灌酒在先,现在总不能挑起事儿来自己却缩了吧?

只得苦着脸也喝了一杯。

房俊畅快大笑:“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与王驸马同席而饮,实在是快慰平生,来来来,今日不醉不休!”

说着,他居然亲自离席,一手捏着酒杯,另一手拎着个酒坛子,径自来到王敬直身边,亲自给王敬直斟酒,然后碰杯,也不管王敬直的反应,仰头干了杯中酒。

王敬直眼睛都直了,只得站起身,告饶道:“二郎勿怪,在下酒量浅薄,实在是喝不下去……”

房俊瞅着他笑:“怎么,不给吾房二面子?”

王敬直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倒霉催的非得去招惹这个棒槌干啥?

他身旁的南平公主知道房俊这是发怒了,见到自家郎君尴尬苦涩的脸色,站起身来,笑道:“本宫早想与二郎亲近亲近,只可惜一直未有机会。郎君酒量浅薄,不如就有本官待他喝一杯,如何?”

房俊欣然道:“能与南平殿下共饮,微臣之荣幸也,岂敢推辞?您一杯,微臣三杯,先干为敬!”

王敬直一脸赤红,赶紧将南平公主拉开。

开玩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被公主站在身前挡酒,传出去岂非成为天下笑柄?然而刚刚将南平公主拽到身后,便见到房俊咣咣咣连干三杯,顿时眼睛又有些发直……

人家敬南平公主的酒,自然可以以一敌三,没人会笑话南平公主。

可此刻他王敬直挺着胸膛像个大老爷们儿,纵使人家房俊一句话不说,他哪里好意思人家喝三杯他只喝一杯?

哪怕是喝死了,也不能这么干呐……

只得连干三杯,喝得直吐舌头,脑袋发晕。

以往贪恋杯中酒,只觉得美酒入喉甘醇浇愁,可今日这一杯接一杯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一杯酒下去喉咙里好似火烧一般,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见到房俊又将酒坛子拎起来,王敬直服了……

“二郎,是我多话,不自量力,您这酒量我算是服气了!咱不喝了成不成?”

房俊肃容道:“酒场如战场,踏上战场便是你死我活,岂能半路装怂?这场战争由你挑起,但是何时结束,却是我说了算!”

王敬直就知道,自己若是继续推辞,说不得这个棒槌就能当场发飙,一酒坛子扣自己脑袋上……

喝吧。

谁叫自己昏了头非要招惹这厮?

说多了都是泪……

……

一坛子酒下去,王敬直不无意外被放翻在地,南平公主叫来两个侍女,搀扶着王敬直去往后院歇息,临走的时候还幽怨的瞥了房俊一眼。

这厮比王敬直喝得多,此刻黑脸泛红,却依旧拉着程处亮喝个没完,一旁的蜀王李愔也往跟前凑,那酒一杯接着一杯就像白开水似的……

等到王敬直被搀扶走,席间气氛也渐渐欢快起来,刚刚因为房俊赋诗一首而带来的尴尬也慢慢消散。

房俊喝得兴起,拉着蜀王李愔灌酒。

这孩子不懂人情世故,说话行事率意而为,偏偏性格又粗鄙豪放,平素最是不讨人喜欢,就连父兄都不待见,出去参加宴会也都是别人忌惮他亲王之身份,说话小心翼翼,礼节上敬一杯酒之后便敬而远之,何曾有人这般勾肩搭背开怀畅饮?

这的人最是没什么心机,否则历史之上下场也不会那么惨,这会儿见到房俊看得起他,心中顿生知己之感。

两人搭着肩膀,说话毫无顾忌谈笑豪放肆意,看得席间诸人一阵阵蹙眉。

李愔打着酒嗝,眼神有些失焦,说道:“二郎刚刚那首诗作得不好,惹长乐姐姐生气了……”

另一侧的长乐公主低垂眼睑,给身边的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布菜,充耳不闻。

晋阳公主一直盯着房俊这边,见他烈酒如白水一般畅饮,不由得暗暗担心,劝阻道:“姐夫你喝了那么多,当心伤了身子……”

房俊也的确有些上头,哈哈一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男人之间自当开怀畅饮,藏着掖着算什么好汉?”

气得晋阳公主娇俏的翻了个白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喝死你算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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