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郡主的遭遇,让凌青菀颇有感触。
她不是同情元阳郡主。
就事论事,这场乱|伦中,并非元阳郡主一个人的错,冯太尉也占了一半的错误。
甚至可以说,冯太尉占了大半错的错误。元阳郡主喝了烈性的春|药,她无法自控,冯太尉却没有,他至少能控制一二。
但是,他没有。
是一样的错误,应该说冯太尉错的更多,结局却是全然不同。元阳郡主削发为尼,从此常伴青灯古佛;而冯源去西南做官,照样风流快活,虽然西南不及京城繁华。
这样的天壤之别,令凌青菀心里戚戚然。
不管多么富贵的女人,在这个世上都是步步艰辛。不公平处处可见,甚至令人绝望。
如果可以,凌青菀真不想和女人斗。
斗来斗去,不可能改变她们女人的地位。说到底,她们都是同一类人,被男人视为依附、没有自主,任由他们打杀的人。
没人会敬重她们,只当她们是玩物。
斗赢了女人,凌青菀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当年,卢珃也是这么说过。所以,卢珃把持朝政,和男人们去斗。在后宫里,她只是紧紧抓住皇帝,却不怎么花心思对付宫妃。
虽然最后卢珃还是杀了很多宫妃,她那是为卢玉报仇。
卢珃当年说那些话,卢玉是无法理解的。她那时候还很小,而且她从来没有和同类争斗过,不明白卢珃的深意
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大悟。
女人看着对手的女人落败,没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叹。大半是高估了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
其实,她们都是一类人啊,都是任由男人宰割欺凌的女人。
这是种可悲,一个人种的悲哀。
也是这种时候,凌青菀才惊觉卢珃的伟大。
卢珃是世间奇女子,有丈夫之志,只可惜天妒英才。让她惨遭横祸。
凌青菀并不为斗赢元阳郡主这件事洋洋得意。当然有点伤感也不是因为她。
凌青菀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命运,想起了卢珃罢了。这些小情绪,很快就过去了。没有留下痕迹。
随着元阳郡主出家、冯源去西南,这件事就一切尘埃落定。
到了五月二十,凌青菀启程去太原府。
她不是一个人去。
说来也是凑巧。
凌青菀想去太原府,说服她哥哥帮忙对付王家。她正在考虑怎么跟她母亲说,让她只身一人去太原府的时候。太原府却突然来信,说外祖母前不久闪了腰,卧床不起。
景氏非常担心。
外祖母年纪大了,闪了腰就是大事
“娘。我们去太原府看看外祖母吧。”凌青菀就趁机建议她母亲道。
景氏犹豫片刻。
这些日子,仍是陈七娘管家。陈七娘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她的陪嫁。颇为得力。
哪怕陈七娘怀了身孕不舒服,她照样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景氏已经不需要为家务操劳半分。
她多年没有回太原府了。对她母亲和太原府的故居也是非常思念。
从前走不开,一个大家业都要她操持;如今,儿媳妇怀着身孕,她贸然把家丢给儿媳妇,也显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厚道。
所以,景氏犹豫不决。
凌青菀却找了陈七娘,想让陈七娘帮忙劝说景氏。
陈七娘倒是赞同她婆婆回去一趟。
思念故乡的痛楚,陈七娘是明白的,她也是从外地远嫁到京城。
陈七娘帮着劝景氏:“等您以后有了孙儿,更是哪里都舍不得去了。如今清闲,娘和菀儿去趟太原府吧,免得日夜牵挂。
家里不过这些琐事,我如今已经胎位安稳,什么要紧的,和平常一样。我娘家母亲常说,怀孕的时候别娇气,一娇气孩子就不活泼。
娘,您别惯着我。我没事的,您去您的。等您回来,这个家还是这样。”
景氏想到,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服侍,陈七娘状态的确很好,她自己也开朗,不需要景氏特意留在家中
故而,景氏就答应了。
她带着凌青菀,准备去太原府。
凌青桐不愿意去,他很讨厌舅舅;蕊娘更是不好去,免得舅母瞧见了心里不快;而大哥离不开嫂子。
只得凌青菀和景氏母女俩去。
于是,她们定在五月二十出发。
凌青菀把这件事告诉了安檐。去太原府做什么,她也说给安檐听。
石庭也从凌青菀的大哥那里听说了。
“我正巧也想去趟太原府,不如我送你吧?”石庭对凌青菀道。
凌青菀避之不及:“不行!”
安檐那个脾气,知道了石庭送凌青菀去太原府,如何了得?
他可是一万个不相信卢九娘的清白。
凌青菀最近和安檐关系融洽,她不想毁了这份融洽。
石庭笑笑,转身去了趟安家。
临行的前一天,安檐过来送行,顺便说起这件事:“你也知晓,朝中最近风云诡谲,我是走不开了,不可能送你去。
我派人送你,总怕他们不够尽心。石庭此人,心细胆大,武艺超群,而且他身边有些护院,全是他亲手调教的,一般土匪奈何不了他。
由他送你,一路上更加安全。认真说起来,他也颇为关心你,总比其他人尽心些。如此,我才能真的放心。”
凌青菀就震惊看着安檐。
她难以置信安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安檐可是个醋坛子啊!
从他口中说出这席话,凌青菀感觉跟做梦一样!他居然愿意让石庭送凌青菀去太原府,他甚至说石庭可以尽心保护她!
这是怎么了?
石庭给安檐下了什么迷药?
凌青菀怔怔看着安檐。她瞳色如水,此刻充满了震惊,呆呆望着他。
安檐高大的身影,被骄阳镀了层金光,格外的修长挺拔,器宇轩昂。他浓密的青丝有点乱,碎发缱绻,让他的眸子格外温柔。
凌青菀好似不认识他了。
她都怀疑自己是否做梦。
“你怎么了?”凌青菀怔怔开口,问他,“你没事吧?”
安檐微笑。
“我现在很信任你,卢九娘。你答应过我的每件事,你都做到了,真很好。”安檐笑道,眸子温柔和煦,“这是对你言而有信的奖赏。”
凌青菀仍是愣愣看着他。
他其实一直很抵触卢九娘,哪怕他知道是卢九娘,仍是假装她是凌青菀,用凌青菀的身份和她谈话。
这次,他却是将她视为卢九娘。
他叫她“卢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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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他愿意承担风险。为了她,安檐放下他的忐忑和占有欲,让石庭送凌青菀去太原府。
安檐知晓,石庭是最有力的保护。因为他和安檐一样,不会让这个女人有半点闪失,他们都将她视为珍宝。
没有人比石庭更合适。
安檐怕她在一路有点波折。
他信任自己的属下,但是他不敢保证每个属下都能尽心尽力。
为了命令和指责去保护一个人,和心甘情愿保护一个人,是不同的。
只要凌青菀一路平安,安檐什么都愿意,哪怕他嫉妒得发狂,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给卢九娘和石庭创造了旧情复燃的机会。
饶是如此,他还是愿意让石庭去送。
一切的其他风险,都不及她的安全重要!
安檐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卑微,很渺小。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自我,只有她。
就算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感情是件奇怪的东西,它让一个人特别宽容,又让一个人特别小气;它一个人格外勇敢,也让一个分外懦弱。
安檐的懦弱,是害怕她有任何闪失;他的勇敢,是他明知他们有旧情亦放手让她自己选择。
他倏然伸手,轻轻拥抱了她。
“九娘,路上小心!”他这样对凌青菀说。
九娘二字从他口中旖旎而出,带着几分绮靡香艳,撩人心弦。
凌青菀的心顿时被触动,她的眼睛也被雾气迷住了。
她心湖澎湃,各种情绪涌上来。
她反手抱住了安檐的腰,久久没有撒手。
安檐轻柔抚摸她的后背,安抚她。
“安檐......”
“嗯?”
“你让我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凌青菀低声哽咽道,“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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