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枝前脚回到家里,还没来及对小崽子进行爱的教育,闻九霄后脚就到了。他整个人都靠在清风身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这是甚么意思?受伤了还乱跑,不怕伤上加伤?要是在她家里出了事,这责任岂不是要她担着?
余枝顿时不淡定了,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清风道:“余姑娘,您看三爷住哪屋?”
余枝愣住了,住哪屋?不是吧?这人是要住她家里养伤?她又不是大夫,也不会照顾人,住她家里干什么?
“家里没地方,住不下。”余枝一口回绝。
清风乐呵呵的,“没事,厢房不都空着吗?小的收拾收拾就行了,三爷不挑。”他一定得帮着三爷住进来,岳云起那事他没做好,得将功赎罪,“余姑娘这安静,环境也好,方便三爷养伤。余姑娘放心,有小的呢,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谁担心会不会添麻烦?她是个寡妇!寡妇!寡妇!冷不丁一个大男人住进家里,她的名声还有吗?
“清风。”闻九霄淡声唤。
清风立刻想起来了,朝身后的人道:“把马车里桌子上的那个锦盒拿过来。”
锦盒很快拿来了,并送到余枝手上。
余枝捧着锦盒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送礼贿赂她?她是那样的人吗?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就听闻九霄咳嗽了两声,道:“给你的五六七八千两。”
余枝准备递回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把锦盒抱怀里,抱得紧紧的,看向闻九霄的眼神顿时变了,“谢谢三爷!三爷果然是守信之人。”
若不是闻九霄还在,她真想立刻打开锦盒数银票,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啊!
闻九霄嘴角抽抽,这女人,不仅是个懒的,还是个见钱眼开的。
爱钱是吧?很好,这个爱好太好了,太合他的胃口。他闻九霄别的不说,手中的钱财还是供得起女人挥霍的。
“清风,扶爷进去!”若不是还得维持虚弱的人设,闻九霄早自个进去了。
“哎,好的三爷,您小心。”
余枝目瞪口呆,他,他,他就这么登堂入室住进她家了?她想拦,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锦盒,嘴巴张了数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余枝……气短啊!
闻九霄成功住进了余枝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只是摆了许多书。没有领导突击检查,她更喜欢把话本子拿内室去看,很少使用书房,倒是小崽子去的多,把自己的画册和小玩具都放了进去。
余枝有一个书架,小崽子也要了一个,上面摆得满满当当,全是他一个人的东西。
清风很开心,觉得自己这差事办得很好。殊不知闻九霄瞅着他可不顺眼了,这个清风,越来越不机灵,问什么呀,他就该直接把他扶进她的房里,他们是夫妻,是两口子,住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她的房间不就是他的房间吗?
书房?算啦,好歹比厢房离她近些,中间就隔了一间堂屋,已经很近了。闻九霄这样安慰自己。
闻九霄满意了,余枝却唉声叹气。银票已经数完了,整整一万两,闻三爷就是财大气粗!
可余枝只要一想到闻九霄就在两墙之隔,顿时觉得银票也不香了。
小崽子也唉声叹气,书房是他和大狗狗的地盘,他那个爹住进去了,他和大狗狗还怎么愉快玩耍?他很想跟娘说把人撵走吧,看了看桌子上的锦盒,他又闭嘴了。
别看小崽子小,他知道的可多了。他知道锦盒里装的是银票,那么厚一大叠,肯定能买很多很多东西。娘收了爹那么多钱,怕是不能把人赶出去了。
唉,愁死人了!
大宽娘说的是对的,家里多了个爹。不仅跟他争吃的,还跟他争地盘,这个爹果然不能要。
很快,小崽子就发现,他爹不仅跟他争吃的,争地盘,还跟他争娘。
以前娘渴了,都是他给端水的,现在这活儿被那个爹给抢走了。以前娘都是先看他的,现在,那个爹太高了,把他都给挡住了,娘都看不见他了。
更过分的是睡午觉的时候,本来他跟娘睡在躺椅上,那个爹非挤过来。那么小的地方,他那么大只,根本就睡不下,挤着娘了怎么办?
那个爹可坏了,说他长大了,不能再跟着娘睡了,硬是把他提到一边,结果呢,他趴到娘身边了。
小崽子委屈极了,哇哇大哭,“娘,你把银票还给他吧,咱不让他在咱家了。等崽儿长大了,给你挣多多的银子,不要他的。”
怎么能不要呢?你个败家的小崽子!那可是一万两啊!是为娘辛苦赚来的,凭什么要还回去?
不还,绝对不还!
可小崽子又哭得她心疼,余枝把小崽子搂在怀里,想哄哄他,一抬头,就对上闻九霄幽深的眸子,这人……
她到哪,这人都跟着。只要她转身,身后保准有他,就没见过这样的跟屁虫。要么靠着墙,要么拄着根棍子,让她连火都不好发。余枝也有些抓狂了!
既然不能撵人,那她就走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正好多出来的银子算他交的房租了。
太阳还没下山,赶路还来得及。
余枝把小崽子一抱,跟铺子上交代了一声,跑路了。
当然,她也不是悄无声息走的,至少整个石榴巷都知道余东家带着孩子看她爹去了,宅子借给那个面冷的大人养伤了。
闻九霄躺在余枝的躺椅上,翘着那条伤腿。他以为余枝领着小崽子去铺子上了,心里想着,以前他受伤的时候,她忙前忙后,可心疼了,还张罗这样那样给他补血。
这回他流了那么多血,她肯定会买很多食材回来给他炖汤。
那个女人啊,就是嘴硬,心里明明有他,却还做出嫌弃的姿态。要是心里没他,没把他放在心上,能夜闯镇北王府救他吗?能让他住进她家吗?
女人嘛,脸皮薄,矜持,他懂,都懂!
上回回京他特意找方子澄请教过,别看这人不咋上进,但特别招女人喜欢,也特别了解女人的心。他说了“女人的话得反着听,是就是不是,不是就是是”。那女人面上对他不假辞色,不就是心里头喜欢他吗?
方子澄:你那是请教吗?分明是审问!把他堵青楼里审问大半夜,就没见过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