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妈妈回来了。”有小丫鬟回禀。
坐着的侯夫人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两分急切,“快传!”
几乎是话音刚落,王妈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夫人,老奴回来了。”
“如……”刚要开口询问,眉头一皱,“香岚。”
“是,夫人。”香岚福身,带着屋里的丫鬟退出去了。侯夫人这才望向王妈妈,“如何?”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夫人,那女人被三爷安置在城东官帽巷,三进的大宅子,宅子上挂着‘余宅’,三个丫鬟一个老妈子伺候着。老奴怕引人注意,没敢多问,只打听到那女人是一个月前住进去的,平时不怎么出门。”
“城东?三进的宅子?不便宜啊!老三对她倒是看重。”侯夫人若有所思。
王妈妈点头,“那宅子的前一个主人是个南边的富商,挂了有两年多了,就因为要价太高才没卖出去,老奴打听了,要这个数呢。”她右手翻了三下。
一万五千两!那确实挺高的。老三手里有这么多银子?侯夫人的心梗了梗。
“孩子呢?你看到孩子了吗?”侯夫人看向王妈妈。
“看到了,夫人,老奴看到了。”王妈妈神情激动起来。
侯夫人也忍不住睁大眼睛,带着三分期盼,“那个孩子……”
王妈妈笑着使劲点头,“是三爷的,老奴一看到小少爷就知道他是三爷的骨肉。夫人,您是没瞧见,小少爷的像貌跟三爷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真的?”侯夫人忍不住抓住王妈妈的胳膊,急切地问:“真跟老三像?”
“真跟三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谁看都得说跟三爷是亲父子。哎呦喂,小少爷生得那叫一个好啊,老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跟菩萨座下的金童似的。”
侯夫人脸上露出笑容,“老三小时候就是这样,任谁见了,都说跟金童似的。”长大了也好看,老三就没长残过,从小好看到大!
“这么说,那孩子是老三亲生的了?”
“老奴觉得是。”王妈妈很肯定,“老奴是躲在路边,趁着他从学堂出来悄悄看的,小少爷这么小就进学了,一脸的聪明相,将来肯定也和三爷一样,中状元,光耀门庭。”
她一脸欢喜地奉承着,当然她也看到那个女人了,那身段,那相貌,是真好!难怪三爷迷恋上了。不过那女人的事就用不着跟夫人说了。
侯夫人长出一口气,缓缓朝后靠去。不过很快,她的眉头就紧锁起来。
老三有后,她自然高兴。可这个孩子……他是个外室子!
不行,她的孙子怎么能是外室子,传出去还不丢死人?侯夫人恨不得把孩子立刻接进府里来,候府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头呢?
侯夫人瞬间就想到了十个八个办法,要依她的意思,她还是不想让那个女人进府,只把孩子接进来,随便编个理由,当庶子养着。至于那个女人,给她一笔财,打发了便是了。
她倒是想弄死永绝后患,然而不行,将来若被孩子知道他生母的死因,会和候府离心。
再退一步,让那女人和孩子一起进府,生母尚在的庶长子……对老三的亲事影响就大了。生母若是不在,一个几岁大毛孩子,费点心思还能养熟。生母还在……这就难办了,谁不得掂量掂量。
然而,侯夫人头疼的是,老三要的压根就不是纳妾,他要明媒正娶,他要给那个孩子嫡长子的身份。
父子亲情,老三疼孩子,她能理解。她也疼啊,那是她的亲孙子,她也想他有个好的出身,可堂堂候府总不能抬进个出身低贱的儿媳妇吧?
武安侯府还不得成京里的笑柄?
一边是候府的颜面,一边是老三的寸步不让,侯夫人真愁死了。换一个儿子,哪怕是老大,她都能直接做主了。偏偏是老三,她是真不敢!谁知道这个孽障能干出什么事?
四年前,她有心亲上加亲,想把大哥家的萱姐儿说给他。老三不乐意,她就想着让两个小儿女见一见,说说话,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她让侄子成哥儿给老三传话,把他引到后院的小树林。谁能想到那个孽障,那个孽障当着萱姐儿的面掐着成哥儿的脖子把他往水里按。
要不是她赶到及时,成哥儿都要被他溺死了。那是他的亲表弟,他都能下这样的死手,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萱姐儿吓得一刻都不敢在候府呆,回去后大病一场。成哥儿整整烧了三天。因为这事,大哥大嫂都对她有意见。成哥儿到现在见了老三都跟老鼠见猫似的。
侯夫人是真不敢擅作主张了。
“去,把侯爷请来。”子不教,父之过,凭什么光她一个人烦恼?
武安侯在丁姨娘的院子里,这不苏氏有孕了吗?太医都说是儿子,武安侯能不重视吗?可他一个做公公的,不好直接见儿媳妇,只好到丁姨娘这里来问问情况。
武安侯也是个糊涂的,你要问儿媳妇的情况,找侯夫人啊!你找个小老婆干什么?这不是打正室的脸吗?
“有事?”武安侯被请过来有些不大高兴。
侯夫人更不高兴,沉着一张脸,“余氏,就是五年前老三外头那个女人,没死,被你儿子找到了。还给老三生了个儿子,你儿子死活要明媒正娶,你说怎么办吧?”
“没死?确定是老三的儿子?”武安侯震惊。
侯夫人没好气的斜他一眼,“若不是老三的亲子,这事能到侯爷跟前吗?”她自个就处置了,老三也没话说。就是因为是,她才投鼠忌器。
“哈,老三有儿子了,这是好事呀!”武安侯大喜,“那孩子该有五岁了吧?你见过了?”
侯夫人垂下眼睑,“没有,王妈妈见过,说生得好,跟老三小时候一模一样,一脸聪明相。”
“那你还等什么?把孩子接回来,候府的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老三也是个胡闹的。”武安侯更高兴了,府里的子嗣太单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孙子,太好了。
“孩子娘呢?”侯夫人问。
“老三不是闹着要纳吗?看在她为候府诞下子嗣的功劳上,就抬进来吧。”武安侯很莫名,这点小事还处理不了吗?
侯夫人冷笑,“可惜你儿子现在不想纳了,他要明媒正娶那个女人。”
“胡闹!”武安侯脸沉了下来,“他要怎样你就由着他怎样吗?”
“不然呢?”侯夫人反问,“你还不知道老三吗?是我能做主的吗?侯爷威风大,他兴许能听侯爷的,这事侯爷就多费心吧。我听侯爷的。”
侯夫人挤兑,并迅速把锅扔了过去。
武安侯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老三……那个逆子更不听他的。可他现在骑虎难下,只好道:“我找他谈谈。”
侯夫人松了一口气,声音都轻快了,“妾身等着侯爷的好消息!”
武安侯闻言,瞪了她一眼,背着手走了。
侯夫人一点都不在意,她想:王妈妈说的那样好,她是不是去看看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