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枝惩罚大闺女的时候,最大的阻碍就是闻九霄和小崽子。这父子俩当着余枝的面虽不敢做什么,私底下小动作一直不断。
关键是这父子俩还学会了合作,由小崽子缠着余枝问功课,闻九霄趁机给大闺女偷渡好吃的,“香香的鸡腿,快吃吧,别让你娘知道了。闺女啊,你娘罚你也是为你好,咱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要么就是闻九霄拿着衙门的公务来跟余枝商议,小崽子溜去看妹妹,他摸着妹妹的小脸,可心疼了,“妹妹都瘦了,这是哥哥在外头给你买的糕点,快吃吧,别让娘看见了。还有这几个玩具,你也藏好了,别让娘发现。”
这父子俩,好像她是后娘似的。余枝是又好气又好笑,当她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吗?她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罢了。
就是很愁,之前明明是个乖巧的呀,到底哪里出错了?难道是属相不对?对,肯定是的,她不该生个虎妞的,要是个兔妞就好了。怎么就不能晚一年呢?
余枝扼腕不已。
不知是余枝的教育起了作用,还是沙袋起了作用,花花小姑娘飞奔的脚步终于慢下来了。余枝见她适应良好,小沙袋索性便不取下来了。
之后的很多年,余枝都为自己的这一决定后悔不已。
花花小姑娘长大后,一身轻功连她哥哥都甘拜下风,偏又闯祸功夫一流,余枝追起来,简直快要了她的老命了。
这次落榜了不要紧,宋立贤还年轻,三年后再考便是了。
不过经过离家出走这事,宋家主也意识到儿子身上的缺点,就想让他先谋个差事干。他好几个同窗不都当了夫子吗?这就很不错,一边教学生,一边复习功课,两不耽误。
“爹,您想,学堂的夫子都是些什么人?张世山,考了十几年还是个童生;马齐贤,他连个童生都不是;还有李聪和丁善,他俩才念了三年书,夫子都骂他们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也就字写得端正点。儿子堂堂一个秀才,怎么能跟他们为伍?儿子的脸面还要不要?外人会怎么看咱家?”
“爹就想着在县学谋个教谕的差事,名声好听。怎么,不好办?”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宋家主立刻便意识到了这事不好办,没敢说是宋立贤的意思,只道是自己的意思。
回到家里,宋夫人抱着儿子就不撒手,“我儿瘦了,我儿吃苦了。”
宋立贤笑了一声,眼底露出讥诮,“文风盛的地方,非秀才不得入县学。咱们这旮旯,县学的学生童生就能进,哦,不是童生家里有银子也一样进,儿子的学问比他们高出一大截,还教不了他们?”
“不是说县学水平不行,都没人乐意去吗?你二弟好歹是个秀才。”
现在的花花小姑娘还在她娘的手掌心里攥着呢,不过,小小的丫头已经特别狡猾了,一看到她娘的脸色不对,就知道咧着嘴冲她娘笑,眼神清澈,笑容纯净,特别乖巧的模样。
宋家主一听还真有些道理,他就动摇了,“那就去县学?可是县学好进吗?县学的教谕得是举人。”
宋义安听到他爹说,想让他把二弟弄进县学,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是,爹,您的意思,还是二弟的意思?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特别有心机,知道家里肯定会找他,故意现身,宋家人又激动又欣喜地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回家的时候,他还假意抗拒,说什么“无颜面见家中亲人,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最后挣扎不过才不得不跟着回家的。
宋家主可不像儿子这么乐观,当初县衙招人,二儿子没考进去,怕是在县太爷那里留下了不好了印象,想谋县衙的差事怕是难了。就算勉强谋到了,二儿子不如他哥沉稳周全,若是做不好出了纰漏,岂不更让县太爷看低?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宋家主在一旁也是眼圈发红。只道:“回来就好。”落榜的事和离家出走的事果然一句都没提。
宋家主又去找二儿子,宋立贤犹犹豫豫,最后也同意找个差事做了。不过他不去新开的学堂,他要去县学做教谕。
“还是县学吧。”宋家主做出了选择,“我找你大哥商量商量。”
“何止是不好办?压根就办不了。”宋义安嘴角抽搐,他爹可真敢想。
宋义安笑笑,没说话。他不在乎二弟记不记他的恩情,他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要是儿子这次中举就好了,在县学谋个教谕的差事还不理所当然?宋家主看着儿子,心底再次闪过遗憾。
宋立贤心里不舒服,“大哥又说了不算,找他商量有什么用?”
余枝就是再有气也生不起来了。
当初,他也是能入县学求学的,不过他瞧不上县学罢了。现在他也瞧不上,不过县学比起那不伦不类的学堂,名声到底要好上一些。
宋家主很高兴,拍着长子的肩膀赞许,“一家子兄弟就该这样,等你二弟出息了,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
“要不然谋个县衙的差事也行,大哥不是总说忙吗?抄抄写写出谋划策,我也行。”宋立贤又提出。
宋家主先找长子商量,想让他帮忙推荐。
宋义安想了想,也同意了。新开的学堂还是缺夫子的,以二弟的学问,教教识字,《三字经》之类的还是能胜任的。
她生的这一个,如此看来也是个聪明的。就是太聪明了点,这么小就会跟老母亲斗智斗法了,余枝是又欣慰又心酸哪!
宋立贤回来了,是自己回来的,银子花完了,不回来不行呀!
“你大哥好歹在县衙里头当差,接触的人多,知道的事多,你要进县学,这里头的弯弯绕,咱外头人哪摸得着门路?你哥帮着引荐一下,比不什么都强。”宋家主耐心道,他这个二儿子,聪慧是真聪慧,就是有些文人的清高。
宋立贤垂下眼睑,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很不高兴。
宋义安道:“那是以前,若是以前,二弟凭着秀才的功名,运作一番,可能还真能进去当个教谕。现在不行了,现在的县学可不是以前的县学了,所有的教谕最差就是举人。您知道总教谕是谁吗?徐先生,正儿八经的的两榜进士,还曾做过六部京官。以前县学就教念书,现在六艺全开齐了,连武师傅都有。
“爹,我早就想说了,现在县学的教谕都是才学高的,让二弟进县学念书吧,有名师教导,总比他自己看书强吧?”
宋家主眼睛一亮,“我回去就让你二弟去报名。”又十分欣慰地勉励了长子几句,这才满意让儿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