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见钱眼开
“依小人看,怕是差不离了,进出聚丰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见过牡丹花的也都知道它的珍贵,花大价钱去买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好歹也是宫中皇妃们都喜欢的,总想跟着附庸风雅一回。”
墨风的话说到点子上去了,与柳无忧相处几个月下来,多少摸清了主子的脾性,一主一仆的配合之下,令毛小姐忍不住腹诽道,我道是那聚丰楼门口的牡丹花打哪来的,原来是从这里出去,三十两一盆花,这价钱……
“毛小姐,”柳无忧打断了毛小姐的沉思,问道,“你能亲自过来,已是对我培育出来的牡丹花的认可,既然你觉得价钱贵,那等下次的合作机会吧。”
“夫人,别……”着急二字还卡在喉咙口呢,毛小姐就看到柳无忧起身了,“那盆美人卧榻权当是我送给毛小姐的见面礼吧,相识一回,也是缘分,而且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
能得到那盆花,毛小姐自然是欢喜的,但是三十两一盆的确是高了点,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计划,还是回去问问再说。
墨风替毛小姐把盆花一起送出去,柳无忧下了亭子,来到天佑的身边,问道,“如何,收获怎么样?”
“我收获颇丰,倒是你,两手空空了,”天佑安慰道,“要是真卖不掉,我给弄进宫去。”
柳无忧闻言,急忙拒绝,“别,我可是怕到时候真的两手空空了,帝上如今正玩着你呢,你还敢自己撞上去?”
“总不能看着这些花白白败掉好,不如让那些娘娘们欣赏,至少也有他们的价值。”
“那就体验不出我的价值了,”柳无忧坐在了天佑的身旁,靠在他的身上,望着湖面耀眼的波光说道,“我好你赌一局怎么样?”
“丫头,你那么喜欢赌,爹娘知道不?”
柳无忧侧首抬头仰望,刚好天佑戏谑地看下来,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若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刚刚不如直接三两银子卖掉得了,明天早上,毛小姐肯定会再次登门,而且肯定带着银票过来。”
“真当这么有信心?”天佑笑问道。
“那当然,不然怎么当你娘子,是不是?”柳无忧闭眼假寐,别看天佑现在没实权,更没发挥才能的机会,但是一个人能在边疆驻守十几年,那就说明帝上对他的信任,眼下情形是遭了点儿,却是给了他们更多独处的机会。
“也是,你是我天佑的娘子,怎么能没点气魄,”天佑情不自禁地扯开了嘴角,柳无忧没瞧见,那是一副极具魅力的自信,从容,淡定。
第二天,柳无忧没去花圃,而是整理了秋苑,等着毛小姐上门,墨风自然被派去门口迎接了。
未时未到,墨风果然迎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见过的毛小姐,而另外一个人……
“柳姑娘?”那人望着笑盈盈地柳无忧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夫人安好,”柳无忧浅浅地屈膝后起身,问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夫人。”
“娘,你们两个认识?”毛小姐见两人亲热地见礼,疑惑地问道。
“佳人,这位姑娘就是娘时常和你提及的柳姑娘。”毛大夫人难掩脸上兴奋之色,介绍完柳无忧后,又介绍起了自己的女人,“她是我的女儿,闺名佳人,柳姑娘还多多照顾才是。”
“夫人客气了,”柳无忧微笑道,“当时李妈妈送帖子的时候我还问过是否认识你们呢。”
“是么,我们湄洲城姓毛的人家很多,所以李妈妈没太在意,不过现下知道了也不晚,你说是不是?”毛大夫人得体地回道,几月不见,又丰腴了不少,看来日子是过的滋润。
柳无忧将人请进屋,还未来得及上茶,毛大夫人就直入主题了,“十盆花的银票我已经带过来了,六月初五那日,我们会叫下人过来拿。”
柳无忧诧异了一下,问道,“您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呀,”毛大夫人回道,“姑娘那黑糖的买卖我可是尝到了甜头,这要是不捷足先登的话,我可是要后悔莫及了,就怕黑糖一样,也让你卖给别人了。”
“夫人什么意思?”柳无忧听着她好像要独吞她所有的牡丹花。
毛大夫人微笑道,“姑娘是个聪明人,盛京就你一人能培育牡丹花,要是我们两个合作的话,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合作?”柳无忧饶有兴致地想知道何为合作。
“是的,”毛佳人解释道,“我毛家提供一块地给夫人,夫人提供花给我们,所赚的银子我们一家一半,别说现在是三十两银子,到时候三百两银子一盆都不在话下,夫人意下如何?”
柳无忧直接摇头,不加掩饰道,“说实话,我种花是为了眼下的生计,要是在你们提供的花圃种花的话,我就成花农了,我有我的骄傲,所以……”
毛夫人和毛佳人对视了一眼,急忙解释道,“我们没那么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贵府中的那块地小了些。”
她们什么心思柳无忧猜不到也不愿意猜,她正要拿那心安理得三十两就行,两家合作,要是卷入宫中纠纷,那便不美了,不如河归河渠归渠清清楚楚一些好。
“和黑糖一样的道理,物以稀为贵,要是满园都种牡丹的话,到时候皇妃们看厌了,你们还会有机会赚钱吗?”柳无忧一直坚持一个度,盛极必衰这句至理名言一直都是正确的。
“可是……”毛佳人十分不解柳无忧的做法,也不明白她的道理。
“算了,佳人,”毛大夫人也不强求,“柳姑娘什么人娘心里清楚,娘也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生意上的事情你该向她多多学习,虽然年纪比你小,可心思比你缜密周到。”
“知道了,娘,”毛佳人连声应下,对毛大夫人对柳无忧的夸赞也不吃醋,反而觉得自己很喜欢柳无忧,许是同为女子而都经商的缘故。
毛大夫人在盛京见到柳无忧,而且又再一次谈下生意,欢喜之意难以言表,“柳姑娘,得空去我府上坐坐,我们不应该只是生意上的来往,你和佳人年纪相仿,应该比我更投缘更有话说是不是?”
柳无忧觉得自己得运气实在太好了,居然能再一次碰上毛大夫人,牡丹花的生意是有找落了,也不枉费她一片心血,而对毛大夫人的提议更是欣然答应下来,“佳人姐姐已经给我喜帖,六月初六那日,我一定拜访府上。”
“那便再好不过了,”毛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那样子是真心喜欢柳无忧,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这就是之前不打不相识得来的情谊,“我家二妹三妹都还惦记着你呢,下月初六,她们也会从湄洲赶来,我们好好聚聚。”
“好,”柳无忧亦是真心与她们交好,她见毛佳人眼底发青,打趣道,“该不会是我昨日把价钱提高了,所以佳人姐姐一夜没睡吧?”
“可不就是因为你,”毛佳人娇嗔了柳无忧一眼,说道,“你啊可真是鬼点子多,买卖没成,还送给我一盆美人卧榻,弄得我一整夜没睡,一大早就缠着娘过来把你搞定,不然我这晚上又甭想睡着了。”
“这孩子爱花如痴,愣是给她整出个花铺出来,还把花卖进了宫里去,这要是个男子,可是了不得了,”毛大夫人没掩饰自己对女儿的认同和夸奖,就这种态度,亦是十分得柳无忧的眼,不难看出其一家人的和睦与温馨,这与他们柳家倒是差不多。
三人如老友般叙旧,门外响起了争执之声。
“夫人,请喝茶,我出去瞧瞧,”柳无忧满怀歉意地起身说道,毛大夫人笑着点头,毕竟是侯府家事,没理由旁观。
柳无忧出门后带上了房门,这才看到天佑已经回来了,而刚刚的争执之声就是他和景思瑶发出来的。
“天佑,怎么回事?我这屋里有客人呢。”
“丫头,你啊被她偷听了墙脚都不知道,我问她她还不承认,”天佑对景思瑶亦是没有好感,加上之前她的嚣张,更是令他这种偷听的行径嗤之以鼻。
“大嫂,”景思瑶换了张委屈的脸孔说道,“我是过来给你道歉的,上次是我太无理取闹了,爹娘都训过我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大哥说我偷听,可真是冤枉我了。”
“我冤枉你了?”天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我在远处看了你起码布置半刻钟了,要道歉你还挑时辰啊?”
“人家是知道大嫂屋里有客,所以才没有进来嘛。”
“你知道有客还不离开?这不是偷听又是什么?”
“算了,天佑,”柳无忧可没那个耐心听下去,景思瑶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思瑶,道歉就不用了,我这有客,你先回去吧。”
“大嫂……”景思瑶欲言又止,可她看到天佑越发阴鸷的脸色,含着眼泪走掉了。
“丫头,少理会她,万一惹了她,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天佑说完,又出了院子,显然是知道屋里的两人都是女子了。
柳无忧回屋,笑道,“让夫人笑话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丫头生辰,还有很多事情没弄妥当呢,”毛大夫人借口离去,柳无忧也没挽留,反正同在京城,多的是时间相聚。
柳无忧将毛家留下的三百两银子收好,打算还给严春和武刚,她左右寻思了一下,准备着手移种十盆牡丹花。
可是一出门,就被突然跳出来的一道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还是景思瑶。
“大嫂,你去哪里啊?”景思瑶温柔的样子让柳无忧不禁地提高了警惕,天佑毕竟交待过,她对这个姑子不得不防。
“你有事?我去一下花圃。”
“没事儿就不能找您聊聊啦?”景思瑶的态度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下子就谦和了起来,“刚刚那两个女人是开花铺的?”
“你怎么知道?”柳无忧笃定景思瑶已经偷听了他们说话。
景思瑶哧哧笑了两声,承认道,“妹妹刚刚无意中偷到你们的谈话了。”
柳无忧没吭声,她总觉得这个景思瑶的脑袋不正常。
“您种的花都被他们买去了吧?”景思瑶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柳无忧淡淡地问道。
景思瑶眼睛一瞪,好像很不可思议道,“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我可是要分一半银子的。”
柳无忧感觉自己遇到强盗了一样,“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的银子怎么就该分你一半呢?”
景思瑶得意洋洋起来,好像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手了似得,“那种花的地是府中的地吧?”
“是!”
“用的水是府中的水吧?”
“是!”
柳无忧倒是想看看景思瑶怎么把自己和她的银子搭在一起。
“府中的东西我们都有份儿,所以所赚的银子我们也肯定有一份,你只要分我一半我就把这件事情拦在肚子里。”
柳无忧闻言,差点没仰天大笑起来,她景思瑶当自己是什么了,嘴皮子一张就要走一半银子,难道当他柳无忧是泥捏得不成,“妹妹,天没黑,你也别做梦了,那银子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什么,你不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柳无忧正视着景思瑶那双燃起熊熊烈火的眼睛,讥诮道,“思瑶,爱财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他人之财,应该敬而远之才是。”
“我呸,我帮你隐瞒你还不乐意,可别后悔了。”景思瑶又一次变脸了,总是验证了天佑的话了,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柳无忧笑笑,锁上了院门,离景思瑶而去。
到了花圃,看到天佑正在一人独饮,其中愁绪万千,可他看见柳无忧马上是一脸柔和,“丫头,要不要喝一口?”他把酒壶递了过来。
柳无忧立刻闻到了一股酒味,摇头道,“刚刚屋里的客人是毛大夫人。”
天佑看上去并不奇怪,“她买了你的花吧?”
“是。”
“毛家,周家,裘家,崔家,这四家是帝上放在外边最信任的人,他们替帝上屯粮草,只要是行军所需,他们必须无条件支援,而他们的买卖也得到帝上的保护,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入仕,他们从中发了不少财,但家族无人考取功名,你啊也是运气好给撞上了。”
天佑的话无疑让柳无忧愣了一下,“你是说帝上采取的是权钱分离的办法?”
“是,”天佑应道后却也疑惑,“朝堂上的事情你也懂?”
“有了权就想有钱,有了钱就想有权,人的贪念无限,其实也不难猜的。”
“也是,你这么聪慧,定是比别的女子想的透彻些,”天佑从未吝啬对自己女人的夸赞,“但是我又很害怕,你要是哪天不要我了可怎么办?”
柳无忧轻笑了一声,抢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便是一大口,咽下之后,一脸正经地问道,“天佑,你实话实说,你真当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这下子轮到天佑发怔了,他的脸忍不住抽了一下,苦笑道,“丫头,这是从何说起啊?我要是有实权,至于让你种花谋生嘛。”
“还不给我说老实话,”柳无忧把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倒进了湖里,天佑看到她射来的凌厉眼神,伸出来的手又给缩回去了,只见她又说道,“连武刚都不知道周官人是帝上在外面的暗棋,你在边疆十几年了都知道,这其中不是另有故事又会是什么呢?”
天佑忍不住惊叹,摸着下巴,笑道,“我是不是应该佩服自己的眼光,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被你猜出个一二来呢。”
“那你打不打算告诉我实情呢,”柳无忧双手攀上天佑的脖子,极为诱惑地说道。
天佑这次没留恋温柔,拉掉柳无忧的手后,正色道,“时机未到,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记着,此生今世,只要是你柳无忧还在,我景思安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
柳无忧的心微微一颤,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凡能说的事情天佑是一定不会隐瞒她,现在不能说怕自然有其中道理了。
“那你也要记得,只要是我柳无忧还在,你,天佑一定不能弃我而去。”
“一定。”天佑无比坚定地应道,有妻如此,死而无憾了。
“下午我想去大哥家一趟,把银子先还掉。”柳无忧本来打算是告诉天佑这件事情的,谁知一打岔,差点忘记了。
天佑‘嗯’了一身,揽过柳无忧的腰肢,一同坐在湖边欣赏湖景了,“告诉你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不然总觉得坠坠的,喘不过气来。”
“这才对嘛,来,让本娘子亲一个……”
两人倚靠的身影让那刚发芽的柳绿都羞涩了起来……
午后,两人正准备去武刚那里,老太爷和太夫人携手而来,天佑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因此四人就站在院子里说话了。
老太爷拿眼睛瞟了柳无忧许多次,直到天佑厌烦地问道,“有事说事。”
“怎么和我说话的,”老太爷见到天佑总是拉长着脸,“我好歹也是你老子。”
“老爷,好好说,别动气,”太夫人劝道。
老太爷瞅着柳无忧就问道,“银子呢?”
柳无忧一听,马上想到了今天从毛大夫人那里得到了三百两银子,准是景思瑶告诉他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不解道,“您说的是什么银子?”
“别给我装傻了,”老太爷急不可耐,便不兜圈子了,“今天有人买了你花圃里的花,也付了银子给你,我说的就是这个个银子。”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天佑同样也没好脸色,“那是无忧辛苦培育的花,难不成你们还想分一杯羹不成?”
“老子就这个意思,”老太爷果然是奔着那三百两银子而来。
天佑冷声一哼,说道,“你好意思管她要银子?等你把府里的一切都吐出来再说。”
“放肆,你胡说什么?”老太爷顿时急了,好像小辫子被人揪住了一般。
“老爷,不动气,我们说理,好不好?”太夫人继续安慰道。
“说什么理,你瞧瞧他那个样子,也就你对他还上心,”老太爷朝太夫人吼了一声,太夫人立刻红了眼睛,哽咽道,“他是凤儿的孩子,自然也是妾身的孩子,老爷,您说说看,妾身对他不上心对谁上心啊?”
柳无忧看不明白了,这一黑一白地唱得是哪出?
“你瞧瞧,你给我睁大眼睛瞧瞧,你莲姨对你多好,你们却想独吞了银子,没你们这么不孝的,”老太爷唾沫横飞地开始讲道理,“你娘死的时候只有你只有五岁,要不是莲姨照顾你,你能有今天?你做梦!”
“通通给我滚,”老太爷的话也不知道触动了天佑的哪根神经,一下子暴怒了起来,“你们没有资格提我娘。”
柳无忧生怕天佑失控,紧紧地抓着他的大手,不敢松开一丝。
“混账东西,你今天到底是交出银子还是不交?”老太爷怒目圆睁,要不是太夫人拉着,恨不得上前给天佑一个二耳光。
“老爷,息怒,息怒。”太夫人一味地劝道。
“放开我,”老太爷一把扯掉了太夫人的手,整个身子朝前方扑了过去,这是凹槽不评的院子,这一扑下去,整张脸怕是要见血了。
柳无忧以为太夫人拉得够紧的,可是老太爷稍稍一推就松手了,那眼底地不经意流淌出来的笑意是难以捉摸。
“老爷,您怎么样了?”太夫人飞身扑在老太爷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更柳无忧预想的一样,额头鼻子还有下巴都已经有了血痕。
“哎呦呦,你轻点,”老太爷拍掉了太夫人摸他脸的手,“老子今天就是被他害死也要回那几百两银子。”
柳无忧抬眼望着天佑,他不仅紧紧地夹紧了眉头,双眼怒得发红,“丫头,我们走。”
天佑说完,带着柳无忧从老太爷和太夫人的身边越过,谁知老太爷一把抓住了柳无忧的衣裙,撕拉一声,腰间的裙子破了。
柳无忧目瞪口呆,这是公公应该对儿媳妇所能做出的事情吗?
老太爷一手中握着柳无忧衣裙的布料,一手还想抓住柳无忧的手臂,天佑忍无可忍,手一挥,将老太爷掀了出去,落在了院墙角上的草垛之上,然后滚了两圈滚落了地。
‘咚’地一声,听着都生疼。
天佑和柳无忧都也不回地出了秋苑,留下身后老太爷的谩骂和太夫人的哭声。
天佑带着柳无忧骑着烈焰一路朝武刚府邸而去,到了门口,天佑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如先买件衣裳,这裙子……”
“他们是自家人,也没什么,”柳无忧穿着的里裤都已经若隐若现了,“再不济找大嫂要一条穿穿也可以。”
武刚见到柳无忧又被欺负了,又一次摆了大舅子的架势说天佑,“我说天佑,你就这样护着我的无忧妹妹啊?”
“大哥,”柳无忧嗔了一眼,摇头道,“和他无关。”
“那也是他们景家的人干的,”要说武刚认了柳无忧当干妹妹得了最大的便宜是什么,那就是从小弟变成了大舅子,而且还可以时不时地借着柳无忧教训天佑。
天佑觉着自己理亏,任由武刚编排他,武刚一个人没劲,说了两句就住口了。
“武刚,陪我喝杯,”天佑难舒心中苦闷,开始讨要酒喝了。
柳无忧没有拦着,自己去找严春说话去了。
严春精神奕奕,手中正捧着一点儿山楂羹在吃,见敲门的人是柳无忧,赶紧让随红去开门,自己则挺着腰拿吃食。
“大嫂,别忙活了,我这是吃饱了过来的,”柳无忧拉过严春的手坐了下去,开门见山地把今天来的目的告诉了她,“喏,今天是来还你银子的,三百两银票。”
“你哪来那么多的银票?”严春诧异地问道,不过十来天的功夫,这银子怎么就还回来了。
柳无忧把毛大夫人定了她家牡丹花的事情说了一边。
“原是这样,妹妹你还是真福厚之人,那牡丹话可是值钱的很,你大哥每回回府都要去瞅上一眼,嘚瑟地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严春笑得开怀,把武刚的糗事说了出来,“他说宫里也只有皇妃宫殿里有这些花,他现在占有一盆,也享受一下帝上的待遇,你瞧瞧他是不是很孩子气?”
“就是弥足珍贵,所以妹妹这次能赚上一些银子。”
“那也不着急还,万一人家反悔了,可怎么办?”严春不放心,又把银票推给了柳无忧,“我手上还有一些,等你宽裕了再给我也不迟。”
“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牡丹都已经开了,等修剪一下送过去就行,再说了,我和毛大夫人的关系,他们也应该不会做出要我退还银子的事情来。”柳无忧相信毛大夫人的为人,更相信帝上的眼光,他都能重用,自己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严春见柳无忧坚持,只要退让道,“那就依你吧,不过有需要的时候找我拿就是去了。”
“好,”柳无忧应下后,从严春手中的碗里勺出一点山楂羹放在茶盏里,搅拌了几下,都给喝了下去,“酸酸甜甜的才解渴。”
“妹妹,说起来,王妈弄的红果羹总没有你弄的好吃,你要是没事,再给嫂子弄一回呗。”
“听说红果极为难得,也就宫里有,嫂子从何而来啊,”柳无忧奇怪了,从侯府到武府,几个来回了都不见有人卖的,严春怎么来得那么容易。
“是皇后娘娘爱吃的,所以连着我和其他有身孕的夫人都得了一些,时不时地送来一点儿,我就按着你得法子弄起来吃,还能泡茶喝,比生吃美味多了,”严春说完,拉起柳无忧往厨房去了,“我也看看,跟着学上一点总是好的。”
把山楂果子去核剁碎,锅里烧水放糖,最后放入山楂碎一起烧到汁水透亮红润为止。
“果然是好办法,”严春忍不住点头,“回头我给其他夫人送一些过去,让他们尝尝你的手艺。”
严春能和其他夫人交好,自然是一件好事情,柳无忧见她变化这么大,欣慰不已。
天佑喝得酩酊大醉,而武刚却是清醒地滴酒未沾似地,他安顿好天佑,找了柳无忧说话,“无忧,要是可以,多关心关心天佑,他……”
“他怎么了?”柳无忧见武刚如此慎重其事,纳闷问道,“是不是最近宫里有事情?”
天佑的反常让柳无忧不得不往那个方面想。
“没有的事儿,就是他那爹这么闹腾,你们两夫妻不能生分更不能为此闹得不愉快。”武刚面色如常,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哪能啊,”柳无忧回道,“他爹那样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
“知道你懂事,那我也放心了,等回头我给好好修理修理那老爷子,看他还怎么压迫你们两个。”武刚气不打一处来了,恨不得摩拳擦掌把老太爷给教训一顿,但是碍着身份,也就想想罢了。
其实都是小事情,柳无忧压根没放在心上,只要成亲后她的名字一入族谱,侯府就没有老太爷和太夫人的事情了。
天佑这一醉是久久没有醒过来,柳无忧没办法,只好住在了武府。
这一夜,天佑像个孩子似地,一会儿叫着娘,一会儿叫着无忧,翻来覆去地倒腾,弄得她毫无睡意。
以前柳家穷,她总觉自己穿越得够悲催,但是想想天佑,虽然家人健在,可孤苦伶仃,比她可怜何止百倍啊。
天微微亮,柳无忧索性起床了,刚打开侧卧的门,她便听见正屋里面传出严春和武刚的说话声。
“爷,这次您出门大概需要多少日子,妾身想知道您能不能赶得回看孩子出世。”
“现在只是出看看,没你想得那么久,顶多一个月。”
“就他们两个成亲第二天就出发吗?”
“帝上已经宽允了我好多日子了,我先去那边看看,等掌握形势之后,帝上令外派人过去。”
“是他吗?”
“还不清楚,但是你先别说出去。”
柳无忧看到房门一动,急忙躲到了花厅桌子旁边,看到武刚出去了才站起身来,原来帝上还真有任务派下来,他口中的‘他’会不会是天佑?
“妹妹,你起得可早!”严春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柳无忧发愣,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刚刚我们说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
柳无忧难为情,只好说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你们两个……”实在大声了点。
“好在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你听到了也无妨,”严春想解释加以掩饰,可是柳无忧又不是三岁小孩。
“大嫂,哥哥他真的要在我们成亲后就出远门吗?”
“是的,帝上连日子都定好了,不能拖了。”
“那天佑……”
严春连忙说道,“帝上肯定不会让你们新婚燕尔就分开,放心吧,朝中那么多能人,不一定要用天佑。”
武刚和严春时常说朝中的事情,她知道得多,相较之下,柳无忧觉得自己更眼瞎耳聋了一样。
天佑睡醒已经是午时过后了。
简单用了午饭,两人启程回侯府。一路上,天佑不停地逗柳无忧开心,可是她却因为他而开心不起来。
天佑莫名的宿醉和无言的烦忧,好像一张网一样把柳无忧罩住了。
回府后,柳无忧想把心思转移一下,所以没回秋苑就去了花圃,天佑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紧跟随后。
穿过大门通往花圃的曲廊,迎面碰上着急出来的墨风,他一脸急切,见到柳无忧是涨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爷,夫人,你们可是回来了。”
“怎得,还怕我们失踪了不是?我们夫妻两个出去散散心难不成还需要和你说呀,”天佑本想调节一下气氛,谁知,墨风瞅了柳无忧一眼,欲言又止。
柳无忧发觉不对劲,忙问道,“墨风,是不是出事了?”
墨风不敢直言,委婉地说道,“夫人,一会儿小人说了什么,您都要顶住,最好是借一下爷的肩膀。”
墨风也想风趣一把,可是一想到那惨烈的一幕,哪里还风趣得起来。
“墨风,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呢,”天佑忍不住问道,“天塌下来还有爷顶着,给我捡重要的说,白当了那么多年的军师了?”
“爷,这次恐怕您个高也顶不住塌下来的天了,”墨风摸了摸鼻子,也不怕得罪天佑,转而对微微蹙眉的柳无忧说道,“夫人,花圃出事情了,您所有的心血都毁之一旦了。”
柳无忧闻言,只觉得脚底板窜上一股子寒气,她拔腿就朝花圃跑了过去,等看到一片凌乱加狼藉不堪后,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墨风,怎么回事?”天佑拥住柳无忧后,朝墨风厉声问道,他知道这片寄托了柳无忧所有的希望,如今希望被毁,面临的是犹如黑暗的绝望。
“爷,小人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不急着出去找你们,也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
柳无忧推掉天佑搭在她肩头上的手,一步步地朝花圃中央走去,她奢望哪怕还有一株牡丹花是完好无缺的,也能抚慰一下自己的心。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所有的牡丹花都被人用剪刀拦腰剪下,剩下光秃秃的主干和零散在地上的花枝。
“丫头,怎么样了?”天佑不忍发问,可又想知道花圃的情形。
“全部被毁了,”柳无忧跌坐在了地上,望着一园残败,她全身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手边的花儿依然绚丽灿烂,可是太阳下山后,这些花儿就会立刻枯萎。
“墨风,明日午时之前告诉我是谁干的,”天佑怒不可遏地吩咐道,谁那么大胆敢动他女人的东西,那就是和他过不去。
“是,爷,”墨风立刻应下,埋头想要寻找线索。
柳无忧抬起泪眼,哑着嗓子说道,“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丫头,你知道?”天佑走了上去,将柳无忧打横抱了起来,走出花圃,土太潮湿了,不能坐在里面太久。
“所有的花枝都是被拦腰间断的,这人就是我们有恩怨才会这么做,而府中和我们有争执的就是老太爷他们,所以……”柳无忧说道这,看了天佑一眼,继续说道,“所以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别人了。”
“走,我们去找他们算账去,”天佑没有丝毫怀疑柳无忧的话,昨天中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为了银子毁了花圃,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甭找了,我来了。”老太爷无耻得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柳无忧一回头,看到了令人作呕的嘴脸,老太爷昨天擦出来的伤此时已经结痂了,额头鼻子和下巴刚好连成了一条线。
太夫人自然紧跟身后了,她总是那么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但是有了那背叛自己闺蜜的历史,柳无忧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甚至觉得她满脸假惺惺。
“你们找我什么事情啊?”老太爷悠然自得地踱步而来。
“你为什么要毁了无忧的花圃?”天佑冷眼盯着老太爷,可老太爷就是这么淡定,不急不慢地说道,“你说这个啊,我觉得这花不好看,所以让添叔给我通通剪掉了,等一会儿把土翻一下,重新种上其他的花。”
“你……”天佑见老太爷还那么地理所当然,好像挥了柳无忧的花圃和他没有一丝一毫地关系似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我就背了这弑父的罪名了。”
天佑说出弑父二字时,柳无忧打了个冷颤,连忙走到他身边,说道,“天佑,为了他而背负骂名,实在划不来。”
“可是,丫头,今天他要是不给你一个交代,我宁愿背负骂名。”天佑的心中,柳无忧的分量重过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