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吕布自己也颇为无奈的。
甘兴霸是个猛将,这一点他也认同,军功也有一些,譬如萧关诈降,广陵射杀周泰。
但是,仅凭这一些,骑都尉升校尉都很勉强。
毕竟广陵那一战里他的部曲被打的一塌糊涂,射杀的周泰也不过是挂了个军侯的军衔,徐盛斩杀的凌操还是个骑都尉呢。
而萧关诈降说到底是林墨周密部署,最关键呢,陷阵之功太少了。
寒门文人的提拔免不了要面对周遭世家的刁难,而武将的提拔则要考虑服众问题。
甘宁在这方面的建树还是不足,现在又得了猛将颜良和文丑,一旦他们彻底融合进来,未来沙场建功的机会,会更加弥足珍贵。
除非他也能像赵云一样,来一手威震曹军的大壮之举,绝对不会有人不服。
可这世上啊,毕竟只有一个赵子龙。
“他有他的优点,兴霸擅水战,这一点其他将军都比他不得。”
林墨转身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甘宁,叹了口气,“未来两年我军重心自是北国,可江东也是迟早要踏足的,那会才是他大放异彩的时候。”
“听你这意思,准备打造水师?”吕布扭头问道。
“确有此意。”
林墨点了点头,“这次回去后,让他去广陵吧,也是时候督造水师了。”
吕布一听就笑了,“我军现在兵马锐减,扩军就要募兵、军械、训练,这些都要钱,再加上你昨天说的要在北国花不上钱,哪还有钱督造水师战船啊。”
打仗是个烧钱的无底洞,尽管有了白糖、琉璃厂,可这一点收入相比于巨大的开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现在利润最丰厚的化肥只是在附近的州郡火爆而已,想全国推行,估计还得几年时间。
“笮融在海西有个船坞,战船的事就让他想办法,先督造一小部分的艨艟和赤马,楼船嘛就先别造了。
至于兵马方面,可以让张叔父想想办法,从广陵的驻防军里挑选出一两千人训练着,凡事总是需要一个开始的嘛。”
广陵那里的兵马有不少都是新招募的,而徐州当地的百姓还是有很多懂水性的,先挑个头,后续有钱了再慢慢壮大吧。
北国之后是不是一定对江东动手,这个问题林墨也不清楚,但水师的督造已经到了必须提上日程的时候了。
毕竟,江东在广陵折了太多太多人,与孙策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这场大战早晚是要打的。
吕布低头盘算了下,如果只是两千人的水师,而战船方面笮融又能解决的话,投入会小很多,便没再吱声。
终于回到彭城了,并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相反,比在临朐时候要做的事翻了几倍,各部战损补助抚恤,军械损耗的统计,还有堆积了半年多两州九郡奏报,即便大多已经批过还是要重新过目。
当然了,这些事情林墨是不打算参与,事必躬亲那是武侯要做的事。
对于他来说,第一件事当然是回家。
林府内,吕玲绮身着一袭红裙,半年不见,少了军旅的风吹日晒,她的肤色更甚从前,而且因为已成人妻,身上的那股飒气也少了许多,更添几分妩媚。
“夫君回来了,我已经备好了饭菜。”吕玲绮主动上前为风尘仆仆的林墨解开肩上披风。
踢球?还踢个球啊!
林墨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吕玲绮拥入怀里,坏笑道:“先跟为夫进房,把功课交了再说!”
吕玲绮咬着唇瓣,脸颊一阵绯红,一双眸子水光灵动,深深的望着林墨,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老爷。”照儿抿着嘴偷笑,赶忙上前刷个存在。
林墨瞥了她一眼颔首道:“照儿饿了先吃吧,不必等我们。”
“奴婢还是等老爷和夫人用膳后再吧。”
林墨心里冷嗤了一声,有什么好笑的,等玲儿有了,身子不方便了,你不迟早会派上用场。
虽是一瞥,不过还是可以清晰的发现半年不见,照儿又长高了一些,也长大了不少。
不过跟吕玲绮这种低头不见脚尖的身段相比,依旧只能算是山东小馒头。
一开始时候,其实林墨还是比较端着的,大婚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再说这半年不进荤腥了,凭啥端着呀。
寝室内,帷帐晃动,卧榻吱呀作响,天人化生的奥妙在这一刻醍醐灌顶。
足足一刻钟时间,林墨双腿一直,整个人就趴在了吕玲绮身上,感受回味无穷的贤者时间。
“夫君,是不是该起来用膳了。”
“不急,红袖招的事情怎么样了?”
“收拢了千余名遗孀,按夫君所说,教授她们纺织、种植技术,苗子好的,也授了琴棋书画,对外宣称是安抚。”
“那有没有心腹?”
“有几个,不多,但现在要用估计还早了些,心性不够稳。”
“先选两三个信得过的人出来,我急着要用。”
“又要长相出众,还得精通琴棋书画,还得忠心耿耿,哪那么容易啊,手头上只有一个。”
“伱现在知道不容易了?一个不够必须两个,一定要有相互监视的效果,不然有可能被反利用了。”
“知道了,我尽快吧.”
二人的对话属于是嘴贴着嘴说的,玲儿的幽兰气息让林墨很快便有了再战的资本。
对于珍惜时间的林墨,当然是两份工作一起完成了。
从正午时分进来,到确确实实感觉到需要进食,已经是黄昏了。
简单的用过晚膳后,林墨又准备快马加鞭,半年没进食,确实饿疯了,也顾不得什么保重身子的话。
这一夜,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翌日,林墨带着吕玲绮出城骑马,毕竟小俩口的感情也不能完全在床上培养,除了那些时间,林墨还是很享受他们出游的二人世界。
聊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
老岳父也很明事理,足足十天的时间都没让人上门吵扰,这段时间算是林墨最幸福的日子了。
“允文你”
再见到林墨的时候,吕布吓了一跳,深厚的黑眼圈,萎靡的精神,让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允文啊,纵欲过度会伤身的,要有节制。”
林墨打了个哈欠,连行礼都省了,直接坐在垫子上,托腮木讷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吕布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闷声不提,转道:“这些日子来文和、元直与公台几个一起做了清点,九郡春夏税赋加一起也只有三万多金。
笮融送来的账本也分列出来了,白糖和琉璃的生意不错,两季加一起有七万多金,你的化肥生意可就远远没有想象的这么丰厚,只有勉强三万金而已。”
这个结果预料之中吧,化肥这种薄利多销的发明不是走向全国倾销的路线根本不会有大收获,而且它们的作用有一半是发挥在了秋收税赋上。
这么合计下来,府库有十三万多金。
接下来,该是开支了。
吕布杵着脑袋,开始头疼,“此次大战阵亡了近两万人,如果按照先前定下的抚恤金,根本不够发放,我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这个标准可能得下放一些。”
“降多少?”这个问题涉及了三军的稳定性,林墨还是比较关心的。
“军士阵亡三金,伍长五金,什长七金,以此类推。”
末了,吕布又补充道:“即便如此,抚恤金都得折去七万金。”
确实是个天文数字,林墨叹了口气,“将士们出生入死不容易,可先做定额的赊欠,以后有了补给他们吧。”
“难得你如此体恤三军将士。”
吕布对此还是很满意的,点头道:“可以,照你说的办。然后就是军械的补办、维护,需要两万金,战马采购至少也得三万金,水师打造也得两万金。”
啊这林墨抬眼问道:“那岂不是还不够?”
“所以啊。”
吕布双手一摊,苦涩道:“而且淮南一带今年又闹了水患,十七处决堤,子扬发来快报,要修复这些至少得三万金;宣高也派人来催要夏秋两季的军费,你张叔父那头更是狮子大开口,管我要两万金督办军械,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我的老天,林墨一拍脑门,属实头大啊。
怪不得曹操要整摸金校尉呢,盘子越大,开支也会更大。
看起来徐扬两州的收支情况应该是出入不大的,再加上自己的那些发明怎么也应该有结余才对,可林墨心里清楚这些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首先是三郡之地要恢复建制就得免税、开荒,这里会耗损极大的一笔钱,试想,一个安丰郡的重建就需要整个淮南世家来分担,这可是三个郡。
紫阳书院和诗会的损耗不低于八万金,玲儿的红袖招,也烧了三万多金了,更别提先前还派了笮融去北国送礼,又花了两万金给张杨找人
而这一系列的开支,其他诸侯是根本不会产生的,所以看起来林墨整了一堆发明好像很有钱,其实比曹操他们穷多了。
主要原因是步子迈的有点大,扯着蛋了。
但长远来看,一旦这些投入产生回报了,那自己将占据绝对的优势。
其他不说,像笮融送礼这件事,说到底是为了攻略北国,投入再多也不能省。
相比于死上一堆人填命,钱总归是廉价的。
“淮南水患的事情让刘子扬自己解决,淮南世家林立,我们可没少哄着他们,几万金都凑不出来干脆就把位置腾给徐州士子。”林墨没好气的说道。
“这一点应该没问题。”
吕布点了点头,“其实各方面的运转还是能正常维持,就是想告诉你,你说要在北国花上一笔钱,我怕是真的凑不出来给你了,撑破天就是拿出三万金采购战马的钱。”
“明白了。”
林墨伸展着手臂活动筋骨,看来又得玩点花活了,“北国那头,我来想办法吧,先走了岳丈大人。”
“我回头让人送点虎鞭过去给你,切记,节制。”吕布心疼的说道。
林墨一头黑线,这老岳父人还怪好的。
要搞钱,当然是找笮融了。
不过这也是个抠门汉子,一听到要用钱立刻就哭丧着脸,“贤弟啊,咱就说薅羊毛能不逮着一只薅吗?你可扪心自问,为了温侯的大业我笮融付出了多少。
头一遭你说萧关要地道、彭城要水渠,五万金说是借,也就还了我一万多,转头你又说要五万金表忠心,咱也一声不吭。
现在,这一口气要八万金,咱这琅琊太守只怕要告老还乡了。”
“道理我都懂,可我们是兄弟啊,我可以去找鲁家,也可以去找陈家,但他们的关系能跟咱比吗?”
“我也不想跟他们比啊”
“好好好。”
林墨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陈登一直跟岳丈大人说安丰那里实在难以施展拳脚,希望能调回徐州来,秋季的时候就劳烦你跟他位置换一换吧。”
啊这
笮融一脸生无可恋,“我就知道这辈子是毁在贤弟手上了,可你要我拿出八万金就是抄了我的家也凑不出来,我最多拿出三万,再多就真没了。”
三万确实是到极限了。
白糖、琉璃厂的账本都是陈宫亲自过目的,笮融还真没怎么动手,大概还不太敢吧。
“贤弟,我就说这两个贼子凭啥能一人得四万金,他们配吗?要我说,一人给一万金就算抬举他们了。”笮融不死心的想压价。
林墨瞥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你都能做到琅琊太守了,人家怎么就不配了,好歹一方诸侯呢。
“一人四万金这个价格不做商量,这样吧,你再带上一些琉璃盏,沿途嘛还能找人借点钱,至于怎么借,就看你的本事了,反正事情你得给我办妥了。”林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贤弟你在说笑吗,沿途找人借钱,找谁啊?”
“谁有钱就找谁啊。”
“谁有钱”
笮融认真的思量了一会,“北国最有钱的当属甄家,可他们已经跟袁家联姻了,哪能借给我呀,况且我还不认识甄家的主事。”
“此一时彼一时袁绍病危,北国大乱,甄家说不定会想给自己找条后路呢?”林墨双手抱胸挑了挑眉。
这话倒也在理,笮融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凭借贤弟的威名,温侯的实力,甄家确实有理由卖个面子的。”
世家都不爱把鸡蛋放一个篮子,这些豪强也不会傻的,这一点笮融是深有体会。
“不过此行要我跑完冀、并、幽三州之地,这一去只怕没个半年也回不来,咱这位置贤弟可得保住咯。”琅琊太守的位置还是很抢手的,笮融担心穷疯了的林墨什么都做的出来。
“放心,琅琊太守的位置没人能动你的。”
林墨拍了拍笮融的肩头收敛笑容,肃目道:“此行不比以往,关乎我能否快速平定北国,万不容失,你懂我意思吧?”
“明白明白。”
笮融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甄家这钱,借的到要借,借不到也要借。”
“哈哈哈,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北国四州之地,如果都握在我们的手里,那么州牧是不是要比太守更好当一些?”
嘶~
笮融战术后仰,一脸惊讶的看着林墨,“贤弟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有信心办成此事了呀。”
“我等你回来!”
林墨笑着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对了,战马的事情也别忘了。”
“贤弟放心,我何曾让你失望过?”州牧呀,笮融当然知道有很大的画饼成分在里头,但四个州,分一个给他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