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夫人看着三福晋道:“我也劝不了你,你往后好自为之吧,对外稀里糊涂的,对府里别稀里糊涂,守好两个皇孙,你的日子就安稳,要不然的话,往后的日子如何,谁也说不好。”
三福晋不喜欢听这些,道:“眼下十来个皇子福晋,只有我两儿两女,谁有我福气大?”
侧福晋见她嘴硬,摇摇头,不想再说话。
三福晋心中不安,想了想次日还是带了大包小包往北官房去了。
路过九皇子府门口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停马车,继续往前走,直接到了四贝勒府。
等她下了马车,直接往里进,四福晋也得了消息,只能冷着脸出迎。
三福晋见她来了,上前两步,拉了她的手,道:“我当时真是吓到了,只想着请了你们过去做个见证,省得白被害了一场,我们爷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没思量周全,没有其他坏心思……”
四福晋抽回自己的手,就是如此,才更是可恨。
她看着三福晋,毫不客气地道:“三嫂在宁寿宫、钟粹宫可素来周全,去毓庆宫也没听说有个疏漏,怎么对着下头的妯娌,就不周全了?”
三福晋涨红了脸,竟是不知如何回嘴?
怎么能一样呢?
太后、荣嫔跟太子妃,那都是她要小心恭敬的人,其他的妯娌,都是一样的,往来哪会想那许多,那多累人。
四福晋说了这一句,就闭了嘴,没有要迎三福晋去正院的意思。
三福晋懊悔道:“我已经晓得自己错了,今儿过来,也是给弟妹赔不是。”
说着,她就屈膝。
四福晋侧身避开,看着三福晋,摇头道:“三嫂往后要错还是在自己府里错吧,别错到亲戚家,这次虽是侥幸,没有酿成大祸,那就别再有下一次了!”
三福晋连忙点头道:“那是自然,再不会有下一次的!”
四福晋直言道:“那往后您再有什么不凑手的时候,还是往直郡王府跟毓庆宫打发人吧!”
三福晋:“……”
四福晋脸上冷冷淡淡,没有一点儿热乎模样。
三福晋带了讨好道:“多年的情分,何以至此呢?”
四福晋道:“若是弘晴与弘晟遇到险处,三嫂也觉得可以抬手放过么?”
三福晋耷拉下头,心里也不自在。
没想到四福晋看着忠厚人似的,耍起性子这样刻薄跟冷情,还拿侄儿说嘴。
随即,她就想到了水痘之害,明白四福晋跟舒舒怒火不消的缘故了。
她闷声道:“我晓得弟妹的意思,往后不会再劳烦弟妹……”
说完这些,她带了嬷嬷跟丫头离开。
四福晋看着三福晋的背影远去,没有跟着送出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三福晋上了马车,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素来周全宽和的四福晋都恼了,不给自己脸子,幸好没有直接去九皇子府,否则说不得直接被撵出去。
三福晋上了马车,看着一眼旁边的八贝勒府。
往后自己在皇子福晋中,不会跟八福晋一样,谁也不待见吧?
三福晋心里有些慌。
等到了三贝勒府门口,三福晋下了马车,望向挨着的直郡王府,才有了主意。
往后还是跟直郡王府多走动,两府挨着,又是下到同一旗,平日里人情走礼,都是差不多的人家,正好可以同进同出……
*
九皇子府,正房。
舒舒正在跟兆佳格格说话。
八月二十二,经礼部奏请,官员换戴暖帽,女眷这里也开始换戴金簪金饰。
兆佳格格在那之前就给舒舒预备了一套新式的掐丝金器,是孔雀纹的,看着大气。
舒舒见状,就请她再预备一套竹报平安的金饰,打算给九格格做生辰礼。
因和嫔殇女的缘故的,中秋节后各府就停了宴饮。
九阿哥的生日,就是如此,没有摆酒。
九格格的生日在九月,也没有往外派帖子。
不过舒舒作为嫂子与好友,生辰礼还是要预备的。
看着兆佳格格眼底都是红血丝,舒舒皱眉道:“早跟你说了,二十前后出来就行,不用赶工,你又不听话,往后眼睛还要不要了?”
兆佳格格笑道:“秋日心燥,待着也烦,就一口气干完了。”
舒舒道:“好好养半个月的眼睛,回头叫人去太医院领敷眼睛的方子,好好养养眼睛。”
兆佳格格老实应了。
舒舒想了想,道:“回头叫人给你预备一缸金鱼,没事儿你多看看那个,也是养眼睛的。”
兆佳格格听了,迟疑道:“福晋,之前养过一回,都没养住……”
舒舒道:“那是你养在工房了,那边金粉银屑多,这回你养在自己屋里……”
等到兆佳格格离开,舒舒就嘱咐白果道:“往后每天往格格院子里送一盘鸭梨。”
金银匠的职业病,是呼吸系统跟肺,多吃些润肺的东西。
白果记下了,将首饰盒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纰漏才合上。
舒舒道:“再过几日,叫邢嬷嬷将这个跟其他的生辰礼一并送到公主府。”
白果应了。
*
塞外,行营。
距离京城还有五百里的距离,按照每日六十里的行进速度,还有九天就能到京城。
圣驾队伍,就在这里逗留了一日。
简亲王雅布重病。
随扈太医,已经会诊。
简亲王昨日病重,因痢疾拖拉引发的高热不退、抽搐昏迷。
当时报到御前,康熙就立时安排人看了。
太医也下了方子,结果一昼夜没有转机。
康熙要亲自探视,被太子与四阿哥所阻。
今日就没有拔营,等着看简亲王病症后续。
他这个急症,跟费扬古的还不同。
费扬古卒中后人醒过来了,要不是气疾的缘故,还有休养的可能。
简亲王这里,却是呼吸都弱了。
康熙被众人劝回御帐,坐在几案后心乱如麻。
费扬古卒中,还能说是老迈,因为他比自己年长九岁,也会是将花甲的人了;雅布这里,可是比他小四岁!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一个痢疾。
十四阿哥得了痢疾,拉了一天,净肠胃两日,就活蹦乱跳了;雅布得了痢疾,先是利下不止,再就是高热昏厥,如今听这病症,竟是没了转机。
康熙觉得后背发寒。
他看着梁九功躬身站在旁边,问道:“雅布才四十四……你都五十了,怕不怕……”
梁九功心里“咯噔”一下,晓得皇上是怕了。
今年出巡太不顺当了,往年都好好的,今年折了一个公,还要折一个亲王?
那个什么神山,是不是犯说头?
梁九功心里慌着,面上却道:“奴才不怕,奴才现在爱惜自己儿呢,睡够四个时辰,吃东西也是七分饱,饭后走百步,如今也是耳不聋、眼不花,都是跟着皇上学的养生之道,就是盼着再侍候皇上三四十年……”
养生之道……
康熙的心略微平静些。
自从太皇太后老病,他就留心养生,才会修建了畅春园。
小二十年下来,他看着比裕亲王与恭亲王年轻许多,这都是养生之效。
雅布嗜酒还重色,身子都亏空了,才会小小的痢疾都熬不过去。
痢疾……
康熙想到十四阿哥身上,闭上了眼睛。
他就是想要给十四阿哥一个机会,才解了他的禁足,让他随扈。
十四阿哥这一路上表现的也不错,虽依旧畏惧太子如鼠,可在其他哥哥们跟前也老实,在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跟前也有做哥哥的样子。
可是想到雅布得了痢疾,康熙就有些不想见十四阿哥。
行营之中,还有自己跟太子,要是自己跟太子染上痢疾呢?
真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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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布帐子。
四阿哥、八阿哥、几位领侍卫内大臣都在。
太医手中拿了棉线,放在雅布鼻翼下,纹丝不动,又摸了雅布的颈部,回头道:“四贝勒、八贝勒、诸位大人,简亲王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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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内务府衙门。
圣旨到了。
简亲王九月十七薨,命内务府监造棺椁、料理丧事。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听了圣旨,面面相觑。
十二阿哥摘下帽子,取下红缨,又指了指九阿哥头上。
九阿哥也摘下帽子,神色还有些恍惚,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折在路上?”
十二阿哥犹豫了一下道:“今年夏天雨水多,秋里塞外雪大?”
九阿哥道:“都带着大氅呢,还能冻着?内务府送了两回炭了……”
圣旨里没有下缘故,小哥俩都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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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三阿哥也接了旨意,简亲王遗骸已送往京城,至日命大阿哥与三阿哥出迎。
三阿哥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傻眼。
简亲王?!
雅布!
正是盛年,说没就没了?
三阿哥看着五阿哥与七阿哥道:“今年什么年?”
这是简亲王本命年犯太岁?
五阿哥道:“辛巳年,蛇年……”
简亲王是宗室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对皇子们也亲近。
大家即便跟他没有私交,可是也有几分敬意。
三阿哥却是心里略古怪。
接连薨了勋贵王公,汗阿玛心情能好才怪。
阿灵阿夫妇也好,乌雅家也好,这回定要重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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