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曾把自己运针的手法比作两道菜,温汤煮青蛙、泥鳅钻豆腐,极快与极慢道理是一样,只源于抓住了习惯与错觉的平衡点。中针后的薛琼身子一僵侧躺在了病床上,她眼睛并没有闭上,直勾勾的望着床边的徐青,或许是因为瞪久了的关系从湿红的眼眶里落下来两颗泪珠。
“徐小子,脱衣、抹裤、上床。”古风瞟了一眼身旁的徐青,猛不丁张嘴吐出了三个动词,那叫一个天雷滚滚,愣是把某人轰了个踉跄。
“古老爷子,您刚才说什么?”徐青站稳了脚跟,加重了语气反问了一句,就差没用手指点了自己鼻尖了。
古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新军装,待会你要用内劲帮她把几处归拢的毒血激出来,如果脏东西喷在衣裤上你这身就废咯!”这老头说话时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可见他刚才是故意的。
徐青咧了咧嘴道:“咸菜萝卜各有办法,您尽管动手扎针就行了。”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薛琼背面。
古风转头向身后的神行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叫姓汤的护士长打两桶热水过来,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神行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只留下秦冰站在原地,用好奇的眼神望着病床边的两人。
古风转过头来,脸色已经变得一派凝重,他从针盒中捏起一根银针,双眼紧盯着针头尖端,低声说道:“丫头,我知道你现在能听到,不用紧张,放松就好……”说完伸手把银针在薛琼眼前一晃,说来也怪,随着银光闪过,她原本睁大流泪的眼睛居然很平和的闭上。
嗤!银针急转往下,扎入了薛琼头顶百会穴,古风屈指在露出她发丝银针末端轻轻一弹,嗡——针身小幅颤动不休,嗡嗡——古风双掌屈指连弹,在扎入膻中、天突、璇玑、玉堂四处要穴中的银针末端飞快弹动,迅疾一转又到了头顶百会。
站在一旁的徐青眯眼望着古风运转如风的手掌,那模样仿佛不是在施针祛病,而是在拨动一把五弦古琴,银针摆动的嗡嗡声初听时扰耳,细听之下却又好像循着某种特殊的韵调,说什么高山流水中正平和那是胡扯瞎掰,只不过听起来有些味道而已。
古风凝神静气弹奏着只属于他的宫调,不知觉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旁的徐青不动声色的瞧着,视线追逐着弹动的手指,心念闪动用上了透视之眼,视野中他发现了一件妙事,古风每一次弹击指尖都会渗出一丝浅黄色的内劲顺着针顶顺延往下,最妙的是在内劲顺着不停震荡的针身下行过程中居然会短时间内增幅。
一条浅黄内劲细丝从指尖贴着针身流下,在不断震荡中从发丝变成了筷子般粗细,源源不断进入穴位,随着增幅的气劲入体薛琼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痛苦。作为一个旁观者,徐青爱莫能助,不过他对古风有信心,能使出这种神奇的弹针手法铁定有几把刷子。
“快,扶正她身子,用气劲冲击玉堂穴。”古风一声沉喝把徐青的心神唤了回来,他侧身坐在床上,伸手把薛琼扶坐起来,单掌贴在她后背上运劲送出,古风并指捏住玉堂穴上的银针迅速拔出。
噗——
一股褐红色的污血从针孔内飙出,高速射向徐青,可在离他胸口还有半尺光景便啪一声绽开,没有一滴沾身,护身罡气就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寻常子弹都无法击穿,这点汤汤水水的根本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古风嘴角掀动,沉喝道:“走璇玑,进天突,过膻中,冲百会,要快。”说话时手指连动,极快的拔出了剩下的四根银针。
噗噗噗——四声轻响,褐红色的污血从针孔中飙出,全射在了徐青护身罡气上,古风放下银针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胸口像拉风箱般剧烈起伏,刚才为薛琼治疗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内劲和体力,这位老人有些吃不消了。
徐青撤回手掌,扶着薛琼躺下,起身走到了古风身前,一脸诚恳的说道:“古老,谢谢您,以后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就好,小子一定尽力。”
古风瞪了这货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好,我正好有件事儿要你帮忙。”这老头倒不客气,张嘴就把徐青的话尾儿截了。
徐青摸了摸鼻子说道:“行,您尽管说来听听。”男人说话不是吹泡泡,一口吐沫一个钉,他垂手站在一旁摆出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古风微微一笑道:“这事儿对别人难于登天,对你来说或许简单,如果有机会弄到天境内丹给老头子留一颗,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徐青听到这话笑了,点头道:“这事儿简单,天境内丹我还有一颗,不过没带在身上,您老留个电话地址,过几天我让人帮您邮寄过来。”
古风用手一拍腿面,大笑道:“哈哈哈!好个爽快的徐小子,我就知道你手上有存货,地址电话马上就有,你等着。”说完伸手一把抓起床旁的针盒,起身就朝门口跑,打开门险些跟站在门口的神行撞了个满怀,他身后还有两个脚边放着水桶的小护士,桶里的水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快,把水拎进去,你们两个帮床上的病人抹一下身子,对了,记得把床单全换了……”古风心里急着去取东西,但他能分清楚轻重缓急,快嘴吩咐了几句才一溜烟跑出了门外,别看这老头治病救人有一套,却是个不记得自己电话号码的主儿,他这是跑去院长室拿手机了。
神行拎着水桶进门,两个粉嘟嘟的小护士很有礼貌的把除了薛琼之外的所有人请出了门外,给女病人抹身子谢绝老少爷们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