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急剧袭来的风卷起苏琉璃的头发,乌黑的发丝扯直往后绷紧,钢丝一样根根硬直地刺在半空中,失声叫了出来,紧要关口后头一看,糟糕!
她身后是高高的台阶,要想躲过面前横击打过来的铁棍,她必须往后再退,这一退,摔了下去,身上又要多个上石膏的地方。
“呯!”铁棍毫不留情的抡在苏琉璃的脖子上,白色的石膏护套经不住重力的打击,裂开一道缝隙,缝隙像是被滴在水里的墨汁一样,飞快的沿着石膏护套剥裂开。
“哗啦”一声,白色的碎片溅开了一地,足已证明两人打斗的激烈。
苏琉璃的脖子得以解脱,不但没有伤到身体,反而令她的活动自由了不少,虽然大幅度的扭动还是会有些疼痛扯着,但是这样一来却轻松了许多,仰着身子从长孙封腾的胳膊下来钻了过去,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身,瞬间两人的位置调换,成了长孙封腾面对着台阶,苏琉璃在他后后。
她顺势低头,手里的铁棍不由分说的朝着长孙封腾的膝盖狠狠的横劈过去,眼角却掠过他蓦然转过来的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因为刚才一击没有击中而紧紧地皱着眉头,十分不悦,峻拔的鼻梁下,薄唇微动,吐出来两个微不可闻的字。
“快走。”
苏琉璃原本要劈向他膝盖的铁棍半路陡然一转趋势,从低处带着柔韧的力道,一路贴身而行,在升至一定的高度的时候,手腕猛地一沉,铁棍重重的砍向长孙封腾的肩膀。
“唔。”长孙封腾吃痛,一手提着铁棍,肩膀瞬间垮下,再也无法封住她的去势。
长孙封腾有意放过她,苏琉璃也丝毫不客气,紧急关头,谁还把面子当骨气,谁就先下地狱!!
趁机抬起膝盖,在他转身的片刻,冲着他的腰上又是狠命的一击,两人身体交叠而过的瞬间,长孙封腾耳边传来她同样细小的声音。
“这一下,是为长孙晨哲。”声音虽然小,却是咬牙切齿的报复。
苏琉璃的身形飞快的奔出长孙别墅的庭院门口,身后已经有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追了过来,轮脚程,就算是她,也跑不过一群同样经受过训练的男人。
更何况,她这人还懒,每次凰盟的脚程训练,她就爱躲在树荫里乘凉,没有扇子,就用两个小手呼啦呼啦地扇啊扇的,一边还抽空冲着负着双手皱眉的凰中云摇头,表示极其不赞同:“现在各种工具,海陆空随便哪里逃,怎么可能还有人笨到用两只脚跑着逃命?”
现在她才明白,这不是智商问题,这是人品问题,比如说刚才出租车司机二话不说的就打了方向盘离开,比如说现在这条干干净净的柏油马路上,干干净净的连辆带轮子的交通工具都没有。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等等!
苏琉璃瞬间两眼放光,耳朵动了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低低地类似于某种沸腾的声音。
回头一看,谁说没有车!黑压压的人群后面那辆打着车灯急速行驶来的,不是车是什么?!不但有车,而且还是辆好车!
苏琉璃的惯性思维片刻开始飞快的进行简单推测,好车里面坐着的人必然是好人,就算不是好人,那么十有八九是有钱人,但凡是有钱人,都会有一颗通过同情弱者来满足自己高大伟岸的虚荣心。
此情此景之下,苏琉璃不仅是弱者,而且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弱女子。
于是,只见一道人影毫不犹豫的冲到了马路中间,停了下来,张开双臂,冲着正在追自己的那群人后面大声叫道:“救命!!”
她白色的衣角在山风的灌注下,飞扬而起,乌黑的头发被吹得在脑后凌乱飞舞,露出刘海下一片光洁的皮肤和纤细秀气的五官,夜色迷蒙之中,那道救赎她的车灯刚好照射在她的身体上,让她在这朦胧的夜里,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哧!”轮胎在白色的马路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印子,笔直尖利,苏琉璃忍不住为司机的技术在心里抽空叫了一声好,二话不说立刻拉开车门,直接冲进后座里,然后迅速的关上车门。
上车之后苏琉璃趴在座椅上,转头看车后已经拉短了距离追上来的人,手从衣袋里掏出,同时,一截圆筒黑乎乎的管子直接抵上了司机的后脑勺,她语气凌厉,与刚才寻求救助时候的样子截然不同,“快点,甩掉后面追我的人!!”
司机踩下油门,汽车重新飞驰而去,很快将追上来的人甩开,苏琉璃喘了一口粗气,整个人软在后座,唯独伸出去抵着司机后脑勺的胳膊,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你要用一管唇膏威胁我到什么时候?”冰冷寒霜的声音从驾驶座淡淡传来。
苏琉璃眉头跳了跳,这绕耳的魔音昨天下午才见过,现在竟然又撞上了!
“停车!让我下去!”想到厉傅曜那副恶毒肠子里面装着的心思,苏琉璃就一阵一阵的胃绞犯寒。
“才摆脱了那群人,你就开始过河拆桥,苏琉璃,这就是你为人处事的风格吗?”车内没有开灯,后视镜里反射出厉傅曜一双狭长的眸子,他平静淡然的注视着苏琉璃。
苏琉璃没有打算理会他,她刚从长孙别墅里面逃出来,哪里会有这么巧,刚好就遇上他从这车流量稀少的路上顺道经过。
“你去长孙家做什么?以前也没有见你这么能折腾,昨天还在医院里一动不能动,今天就又被一群人追着喊打喊杀,你以为你是行侠仗义的女侠吗?”厉傅曜鲜少这样讽刺人,无关紧要的人,他从来不会多浪费口舌。
后座的人闭目养神,低垂着眼眸,高高的路灯投射下来的昏黄灯光在她脸上飞快的切出一片一片的光斑,明暗交替之中,苏琉璃抿直的唇角,坚硬的像是一柄寒夜里泛着冷光的矛。
“苏琉璃,我在跟你说话!”厉傅曜猛然踩下刹车,丢开方向盘,推开车门大步走出来,拉开后座的,弯腰进去把里面的人直接拽了出来。
他两手提着苏琉璃的衣服领口,将她直接压在车门之上,挺拔的五官在温暖的光线下,泛着冰寒森冷,紧紧地逼向她:“谁让你去惹餮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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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别墅里,一群黑衣人去而复返,低着头将情况叙述了一边,个个站在旁边等着老大的责骂。
长孙靳听了之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拄着光滑的龙头杖,沉下面容,挥手让人退下。
对面沙发上,长孙封腾已经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肩膀上和小腹上一整片的紫红淤青,可见苏琉璃下手丝毫的不手软,他接过女佣手上的药膏,“我自己来。”
“封腾,你有一段时间没有锻炼,身子骨似乎没有以前灵活了。”长孙靳一双浅灰色眸子盯着儿子,干枯有力的食指交叠在拐杖上,脸上粗粝的五官经过岁月的打磨,前倾着身子不怒自威地坐在长孙封腾的对面。
通透彻亮的客厅里,银灰色水晶吊灯挂在正中央,迷离的光线投射在长孙封腾的头顶上,让他一头乌黑坚硬的头发晕出一圈淡彩色的光环。
他点了一下头,又好像没有点。
长孙靳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和厉家的小子是朋友,不是他的佣人,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要你亲自为他去做,以后能够让其他人代替的,就让其他的人去做,你把时间安排出来,计划一下餮盟的将来,我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需要你来接下我肩上的责任,我希望看到你成为这个家的家主,而不是大少爷,懂了吗?”
“爸,你以前不也是厉伯伯的……”长孙封腾的掌心涂了药膏,缓缓的抹在受伤的地方。
“住嘴!”长孙靳突然暴怒吼道,茶几上,杯子里的茶水晃了晃。
“我说的,你只管照着做就好,没有什么以前不以前的!!!”长孙靳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长孙封腾,面容上的怒气并没有完全消退,又说道:“还有那个苏琉璃,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她来找保镖……”
“我们长孙家,永远都不会服务这种无耻下流的女人!!”长孙靳再次打断他的话,蓦然朝着屋外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只要是遇见了这个叫苏琉璃的女人,都给我看着点,绝对不允许她和长孙家的任何人有来往,听到没有!!!”
“是!”屋外回答的声音十分洪亮!
长孙封腾自然知道父亲是说给自己听,整个长孙家,也只有他与长孙晨哲走的近一些,也只有长孙晨哲,才和苏琉璃关系匪浅。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也站起来,目送着长孙靳上楼,长孙封腾重新坐下来的时候,牵扯到小腹上的淤青,一阵钻心的疼,苏琉璃那个女人,下手实在是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