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丝巾,那丝巾上原本就沾着血迹。他很熟练的用丝巾擦拭伤口边缘,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脸色阴沉如墨,男人走出女厕所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韩非,他咬牙切齿,眼底满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之前假扮受害者家属攻击韩非就是他的主意,花费了很多钱,计划了很久,可不仅没有毁掉韩非,还把韩非的人气推到了新的高度,这让那个男人非常恼火。
“你人设立的不错,但是你记住,越是招人喜欢的人设,在崩塌的时候越会被人们厌恶。”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从刚才的异常状态中恢复过来。
“这就是你跑进女厕所里的原因?”韩非拿出正在录音的手机,切换成了录制视频:“堂堂公司老总,还有这种嗜好?”
“我只是走错了。”男人将手里的丝巾扔进垃圾桶,他那张脸气的已经有些发绿了。
在他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又开始震动。
看了眼来电提示,男人快步从韩非身边走过,等远离韩非之后才接通电话。
“我知道了,你把那个白鞋子给我,我去处理掉它!”
“真特么晦气,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
男人又和电话里的女人争吵了起来,他走过拐角的时候,男厕所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好像有人打翻了什么东西。
韩非想到油漆工应该还在厕所里,他立刻进去查看,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时候,厕所里只有一个倾倒在地的水桶。
“怎么回事?”
走出厕所,韩非朝着走廊另一边看去。
男人拿着电话没有进入主会场,而是朝着会场后门的地下车库走去,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那个油漆工人再次出现,对方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红漆的小桶。
被如此诡异的一个人跟着,男人却没有任何察觉,仍旧在和电话里的女人争吵。
“油漆工人之前不是跟着他一起进入了厕所吗?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韩非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男人刚才说的那句话——住在二十四层的蝴蝶先生和穿白鞋子的小孩。
“白鞋子小孩和蝴蝶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找蝴蝶?那个油漆工就是白鞋子?”
想到这里,韩非又看向了油漆工人,结果发现那人就穿着一双白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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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没有犹豫直接追了过去,眼看着油漆工和男人要进入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一条手臂抓住了韩非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里啊?活动要开始了,张导单独在自己身边给你留了个位置。”白显提前入场,但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韩非进来,他有些奇怪,所以专门又跑出来查看。
“我是和工作人员一起乘坐大巴来这里的,但我记得你好像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韩非没有表现出一点要回大厅的意思。
“对啊,怎么了?”白显愣愣的看着韩非,搞不懂韩非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晚的活动只是一个预热活动,而且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够获得入选资格和大奖提名。”韩非语速很快。
“确实。”白显很是感慨:“我都陪跑了好几年了,每次都是获得提名,但最后的奖项和我无缘。”
“既然你肯定能入选,那今晚的活动感觉缺席也没什么关系,我看好多一线大佬都没有过来。”韩非反手抓住了白显,好像是不想让白显离开。
原来白显是来叫韩非回去的,结果现在他的手臂反倒是被韩非抓住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毕竟还不是一线演员,这些活动该参加还是要参加的……”
“白哥,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干一件大事。”韩非的眼睛中好像带着光,他的语气让人很难拒绝。
“现在?”
“对,你来开车,我们跟着前面那个男人,看看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韩非直接抓着白显的胳膊朝着地下车库走去:“那个男人状态有些不对,处理不好可能会出事。”
“你是要抓捕逃犯吗?”白显惊了,他扮演过很多角色,但真正在现实里去做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快!他要上车了!”韩非加快了脚步:“你只需要开车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可是张导把左右的位置留给了咱们两个,咱们都不去的话……”白显是一名很优秀的演员,大体上也是一个好人,他表现出了正常人会有的反应,脑海里也有很多顾虑,可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韩非拽进了地下停车场。
“你的车子在哪?”韩非一直盯着那男人,原本跟在他后面的油漆工却又消失不见了,但很诡异的是,男人走路的姿势时而妩媚,时而踉踉跄跄,感觉就像他脑子里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争夺身体控制权一样。
等那男人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白显也载着韩非开车跟在了的男人后面。
“按照道理说,我现在应该是在金色大厅当中。”白显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去跟踪别人,以前都是狗仔跟踪他。
嘴上虽然说着种种担忧,但白显还是全神贯注的跟着那男人。
他会如此相信韩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韩非做过太多见义勇为的事情,简直就是一个传说,他觉得自己既然遇到了,当然也要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车辆直接开出了主场馆,朝着智慧城区外围开去。
“他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怎么连智慧城区的房子都买不起?”
“可能他不是要回家,而是准备去其他地方。”韩非死盯着对方的车牌,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总感觉那个油漆工就藏在男人车里。
行驶在主干道上,男人离开了智慧城区,他的车速开始飙升,目标似乎是新沪远郊。
道路两边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灯光也柔和了许多,很多居民楼到了晚上也没有几户亮灯,远离市区的地方,人口密度很低。
“还追吗?”白显手心冒汗,他很少开这么快的车,有点紧张。
“当然。”
两人对话的时候,车内视频被打通,张导的声音从中传出:“白显你人呢?我不是让你去找韩非吗?怎么你自己也不见了?我一个人坐在正中间,两边全是空的,别人还以为单独给我准备了三个座位啊!”
“韩非我找到了,但是我暂时可能回不去。”白显全神贯注在开车,声音都在微微打颤:“我们快到郊区了。”
“郊区?”张导的声音都变了。
“张导,我在主会场附近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他好像跟以前的一个案子有关,所以我就请白哥开车去追他了。”韩非思路清晰,将实际情况告诉了张导,但是张导听完后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是去抓逃犯,大体上可以这么理解。”白显有些紧张的说道。
“这么突然的吗?”张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活动已经开始,正好也轮到他上台,张导无奈的挂断了视频。
“张导是老江湖了,这点小问题他肯定可以处理好。”韩非并不关心张导。
“但愿吧。”白显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他闷着头只管往前开。
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道路两边的灯光也几乎消失不见,他们直接从新沪智慧城区开到了新沪北郊。
在绕过了好几条小路之后,男人开着那辆车进入了一大片处于半废弃状态的休闲园区当中。
这里有好几家疗养院,儿童乐园,还有永生制药修建科技馆和度假村。
以前这地方应该特别美,可现在这里几乎荒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只能偶尔看见微弱的灯光闪过。
“那家伙到底要去哪?”
晚上到这种地方还是很吓人的,白显远远的跟着男人,他们在道路上饶了很久,最终进入了园区深处。
又开了数百米后,男人的车辆终于停了下来,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然后一瘸一拐的进入了某栋建筑当中。
“那箱子里会不会装的是尸体?”白显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在打颤,他毕竟只是个单纯的演员:“要不我们报警吧?”
“我上车的时候已经通知过警方了。”韩非眼睛眯起:“你再往前开点,然后你就守在车里,我下去看看。”
白显很听话的继续往前开,可还没开多远,他忽然看见路中央有一个人穿着大红色衣服在朝他招手。
猛踩刹车,白显死盯着前面,冷汗已经流下来了。
“有、有人,路中间有人!”白显情绪有些激动,可他再往前看的时候,道路上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打开车载监控,倒回去查看,监控什么都没有拍摄到。
“不对啊!我真的看到了!”白显抓着方向盘,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韩非没有说话,他盯着车载监控,画面中没有显示出那个人,但是却拍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在肉联厂家属院拍戏的时候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韩非试图安慰白显:“只是有可能闹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刚还以为是遇到碰瓷的了。”
“没有大不了?”
白显还想说话,但是被韩非直接打断,他不再纠结于监控:“你在车里好好呆着,等待警方支援,我先过去看看。”
“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白显刚看完了监控,额头满是冷汗,他现在是真不敢一个人呆在车子里。
“别勉强自己。”
“不勉强,我自愿的。”白显解开了安全带,跟着韩非一起下车,他紧紧缩在韩非身后。
“等会万一遇到了危险,你直接跑就行了,不要管我。”韩非和白显很快走到了男人停车的地方,他们想要看看车里有什么,可惜车窗玻璃是特制的,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为什么会深夜跑到这种地方,他现在是那个女性化的人格在操控,还是正常的自己?”
韩非心里有很多疑惑,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刚才进的是这栋建筑吗?”
在园区最深处,穿过一大片树林后,里面有一栋充满艺术感的建筑。
东方特有的那种美在这栋建筑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它虽然已经封停了很久,但时间和岁月依旧无法掩盖它的特别。
“当初建这栋建筑肯定花了不少钱。”韩非准备往前走,却突然发现白显还停在原地:“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永生制药以前修建的那家整容医院吗?”白显似乎知道这个地方:“十几年前,这家整容院拥有一大批高端客户,办他们家的卡还要熟人托关系,以及资产验证才行。”
“整容还要资产验证?”
“他们不是简单的整形,还有很多其他的服务,最出名的是人格整形,据说能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改变孩子的性格,让他拥有人类最好的品格。”白显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当初新沪很多孩子都做过类似的服务,他们也确实成为了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批。”
“你身边有吗?”
“这东西肯定是保密的,谁会把自己孩子做过性格整容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那你知道这医院为什么会被关停吗?”韩非带着白显缓缓向前,越是靠近那栋建筑,他就越觉得不舒服,当初第一次进入肉联厂家属院时,他也有类似的感觉。
“好像是因为有孩子疯了,其实这家医院也出过很多事情,但都被压了下来。”白显打了个冷颤:“我们别再聊这些很恐怖的事情了,要不我们先回车里等着?”
“稍等一会。”韩非蹲下身体,他顺着房门上的缝隙朝建筑里看去,屋内的屏风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了几个瘆人的大字——你偷了谁的脸?
除了那行字外,地面上还扔着很多脏兮兮的白鞋子。
看到这里,韩非五指握紧,他现在有些后悔换衣服的时候,没有把甩棍塞进西服里了。
但韩非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从西裤口袋里取出一根战术笔,反握在手中,一点点推开了那栋建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