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横水漫波涟漪 伊人何辜到天涯(3)
“本着公开公正,民主透明的选拔原则,我们对小狼的表决在阳光底下进行,” 克拉科指着天空,说道:“那就由我先来:据调查,小狼一直保持廉政作风,至今没有巨额财产——房子;他平时热心帮助困难群众办实事,受到居民的一致赞扬;他平时对工作积极肯干,完满完成各级领导交办的任务,受封雪漫男爵、佛克瑞斯男爵……”
克拉科再一次用手势制止了满头大汗的小狼想要发言的企图,他朗声说道:“当然了,要成为战友团的核心,一定得是勇士中的勇士,”他扭头看着法卡斯,“你们经历了惨烈的战斗,战胜了银手和尸鬼,取回了碎片。法卡斯,你对小狼的身手有何评价?”
法卡斯伤心地答道:“要是没有他,我准会回不来。”
克拉科满意地点点头,“那么,你愿不愿意为小狼举起你的盾牌,跟他一起并肩战斗呢?”
“非常愿意,”法卡斯应声道,“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再有那样的事情,我一定要站在他的身后,不让尸鬼有机会偷袭我……哦,我是说我会用盾牌为他抵御来自背后的攻击。”
“那么,你是否同意提拔小狼为领导班子成员呢?” 克拉科问道。
法卡斯耸耸肩,“当然同意,但是,不是说只有……”
“咳咳咳,那就行了,”克拉科干咳几声,望向威尔卡斯,问道:“威尔卡斯,你呢,对提拔小狼有没有意见?”
威尔卡斯看着小狼,无所谓说道:“我很高兴能够跟小狼一起共事,他是个身手敏捷的好汉子。”
“艾拉,你呢,” 克拉科说道,“我知道小狼一直在跟你学箭术,作为老师,你对他怎么看?”
女猎手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我得说小狼是个执着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同时熟练地运用箭术和剑术,但是小狼做到了,这两样他都很出色,他肯定在私下里付出了很多努力,而且我不得不说,我几乎已经没有可以指导他的东西了。所以我赞成。”
克拉科望向斯科月,他带着一点不自然的笑荣说道:“战友团的各位领导都对小狼关爱有加,我也一样,所以我也赞成,我只希望,他的灵魂也跟我们一样。”不知为何,他将“灵魂”二字咬得很重。
“那么,表决结束了,” 克拉科庄重地说,“经集体讨论决定,提拔小狼为后备干部,现在大家散了吧。”
小狼只看着克拉科,等到众人散去,他才走到小狼面前,用轻松的口气问道:“恭喜你了,不过现在还是你的试用期,好好表现吧。”
他微笑起来,语气中带着点儿慈爱,“现在,你的心情怎样?”
小狼轻声叹息着,答道:“我只希望,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确实是因为赏识我的才能,而不是为了堵住我的嘴,怕我泄露你们的秘密。”
克拉科的眼神立即变得十分尖锐,额上青筋凸起,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似年老体衰的他,此刻突然变得令人望而生畏,他看了小狼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如果仅仅是由于后一个原因,那么其实还有别的办法,你说是吧?”
虽然没有谁告诉过自己,但是小狼能看得出来,克拉科对自己有一种奇异的偏爱,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别的人不一样,即使是他最看得起的威尔卡斯。
从加入战友团开始,小狼便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克拉科一直在背后默默地观察自己,窥视着自己一点一滴的进步,但是除非是小狼主动去见他,否则克拉科从不跟自己说话,这一点令小狼费解。
对于他将自己拉进战友团核心的举动,小狼谈不上感激,反而觉得惶恐,隐隐觉得他对于自己很可能是寄予厚望,而自己却不见得能够接受他的厚望,除非这种厚望是自己能够做到的。
然而凡事有得必有失,从这一天起,小狼虽然得到了领导层的赏识,却失去了战友团大多数人的认同,尼加达.石臂便毫不掩饰自己对小狼的蔑视:“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克拉科为什么要让你进入战友团!”
于是小狼返回战友团的时间越发少得可怜,即便回来了,也总是沉默寡言,除了请求指导武艺之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交完学费便匆匆离去,去母马横幅酒店租个房间过夜。那里有热情周到的掌柜胡尔妲,笑靥如花的萨蒂亚端来香醇的蜂蜜酒,自命不凡的米凯尔一边唱歌一边对周围的女性投去深情款款的眼神,以及酒客们的大声喧哗,也只有在那儿,小狼才稍微能让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暂时消失。
然而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小狼时常端着酒杯凝望炉火陷入沉思:“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狼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日渐尴尬,然而却没有想要解决问题的意愿,在小狼看来这种问题不值得解决也无法解决,宁愿将心思放在怎么提高自己本领上。
这一天,小狼又接到斯科月的口信,不得不去见他,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一边来到战友团的训练场。
斯科月正在和艾拉闲聊,他平素严肃庄重的脸上充满了欢乐,神情温柔而体贴;艾拉高傲的脸笑得就像一朵花,被斯科月的如珠妙语逗得乐不可支,这二人沉浸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氛之中,以至于没有听见小狼的脚步声,直到小狼已经站在身边才引起注意。
笑声停止了,两人一起向小狼扭过头来,脸上均是浓浓的不悦,很明显是不满美妙的气氛被破坏。小狼正不知如何是好,斯科月皱着眉头,吩咐道:“克拉科有一个任务,需要我们三个去执行,但不是现在,你等到天黑再来找我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让人转告我时说清楚些,等到天黑再来找你呢?”小狼不满地说道,“还是你非得见到我才能想起来?”
“注意,注意,你还在试用期哪,”斯科月恼怒地喊道,走开了。
艾拉又回复了平时一脸漠然的神态,小狼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阵冷笑声从身后传来,尼加达出现了,对小狼说道:“一定会有人埋怨你,因为他们不知道你长着眼睛有什么用,斯科月说得对,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她的语气充满讥讽意味,但是小狼却装着听不出来,
“不过小狼啊,我却要感谢你呢,” 尼加达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你要是不来,我真不知道这肉麻的场景还得看多久,这些肉麻的话还要听多久呢。”
小狼往后退了一大步,善意地给两位老师让出一个可以决斗的地盘来,然而艾拉的快箭与尼加达的铁盾并未发生对决,艾拉仅仅是若无其事地对尼加达说:“你为何不早点说呢,我和斯科月商量一下,找个时间让你从此看不见一切,也听不见一切。我们能做到,这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艾拉说完就走了,尼加达脸色有点发白,而小狼则是替她难受,何苦招惹桀骜不驯的艾拉呢。
于是小狼在月瓦卡斯附近的厄林德.灰鬃的天空熔炉处度过了白天的时间,这位沉默寡言的老人,除了讨论起打铁的问题,几乎不会主动说话,这一点倒是很合小狼的心思,跟随他学习铸造已经很长时间,小狼的手艺逐渐提高,然而从未得到过他的赞许。
厄林德凝视着小狼一阵奋力敲打,又造好了一把铁剑,忽然说道:“你身上穿的铠甲,你腰间佩的剑,还有你现在打造出来的,都是垃圾,你该试着打造更高级的武器。”
小狼吃了一惊,他接着说:“只要有上好的材料,以你现在的技术,你可以为自己打造出优良的武器和盔甲,不用经常来问我或者是看商店里有没有好东西,就算有,也很贵,还不如自己动手的好,在我看来你的手艺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努力吧。”
斯科月在月瓦卡斯门口等着小狼,在夜色中看去,他两眼闪着兴奋的光,“你来了,快跟我来。”带着满腹疑窦的小狼来到附近的岩石边上,此地正是天空熔炉的下方,斯科月伸手去推,一块岩石移开了,露出一个洞口,小狼微微一惊,自己曾多次从这块岩石边上经过,从未留意过有如此隐秘的一道门。
“你不用问为什么,我们是要让你变得更强大而已,跟随我进去吧,” 斯科月的眼神带着几分狂野,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命令道。
他径直走进洞里,小狼想了一下,也跟进去了,尽管洞里很幽暗,但一只巨大野兽的身影还是清晰可见。
那是一只巨狼,它就站在洞穴里,发出低微的哼声,两眼直瞪着小狼,但是看起来并没有敌意。
小狼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它,心中一阵慌乱,斯科月走到它面前,笑嘻嘻地问道:“你能认得出这就是艾拉吗……”
没有回答,小狼略带悲伤地看着狼人艾拉,斯科月折回来,神色有点激动:“你已经见识过法卡斯变身之后的威力了,你总会承认那是无可抵挡的巨大力量吧?”
小狼默默点头,斯科月接着说:“如此巨大的威力,上天赐予的威力,克拉科居然认为是诅咒,岂不是很可笑么?”他凝视着小狼,缓缓地说:“作为战友团的核心成员,你的灵魂也必须和我们一样,我们才能当你是我们的一员。”
“所以呢?”小狼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额上已经沁出汗珠,斯科月凑近狼人,抓住它的一只手臂,拔出剑在上面深深地割了下去。
鲜红的血立即涌出,注入狼人面前的一个石碗,斯科月转身说道:“现在,你将狼血喝下去。”
狼人似乎并不觉得疼痛,依然默不做声地看着小狼,斯科月的神情里带着一点不耐烦。小狼却一直在呆呆地看着狼人,过了很久才轻声问道:“如果我不愿意成为狼人呢,如果我拒绝这种你称之为力量的诅咒呢?”
斯科月将双手一拍,“不可能!你为什么要放弃变得强大的机会呢!你如果不愿意跟我们成为同类,那么你在战友团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小狼再次陷入沉默,斯科月喊道:“我们不能勉强你,但是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微笑着走到小狼跟前,“你成天忙忙碌碌地挖矿打铁、摘花制药,不就是为了弄到学费来学武艺么?只要成为狼人,你辛辛苦苦地追求的力量从此便蕴藏在你的身躯之中,你可以用你的手将你的敌人撕得粉碎!”
“撕得粉碎,”小狼喃喃自语,忽然笑了,问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艾拉是你的情人吗?”
斯科月诧异地看着小狼,“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怎样,但是我向来认为男人应该心痛自己的女人,如果我有心上人,断然不会想到去伤害她。”小狼轻松地说道:“所以如果这是你的血,我可能还会喝下去,可惜是艾拉的血,所以很抱歉了,我拒绝。”
小狼独自一人坐在月瓦卡斯大厅,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其他人不是已经在梦乡之中,就是还泡在酒馆买醉,斯科月和艾拉还在洞穴里,等着小狼回心转意。
正如斯科月所说,自己在战友团的路走到尽头了。小狼叹息着思考起自己的处境:自己不成为狼人,便不能与战友团的领导层保持高度一致,他们只会当自己是人;另一方面,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已经是或者迟早都是个狼人,他们只会当自己是野兽。
这就叫进退不得,小狼看看眼前燃烧着的火塘,目光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桌子、椅子、甚至是蜡烛,仿佛是要将它们的样子刻画到记忆深处。
这里本来就不属于我,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小狼默默地想着,茫然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狼燃起的火把照亮幽暗的房间,自己的箱子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需要带走的行李;在房间里沉睡的战友团成员,也没有谁是值得道一声再见的,但是此地还有一个人,至少应该去向此人行个礼。
克拉科还在喝酒,微带醉意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小狼,“你怎么了,斯科月和艾拉呢?”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现在不该是在这里的。”
小狼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他们还在那个洞里。至于我,是来道别的。”
克拉科将酒杯放下,叹息道:“你已经考虑清楚了吗,我想我能明白你的理由,但还是请你自己说出来吧。”
“我只想保持自己的人性,不愿意死后去侍奉海尔辛,如果真的有松加德,那它就是我该去,或者说是诺德人应该去的地方,”小狼坦然地说道:“其实在加入你们之前,我便见识过那种力量是何等强大,我也知道要控制它是多么的艰难,我不知道一旦拥有它,我最后究竟是人还是野兽。”
克拉科凝视着小狼,喃喃地说:“就像初次见面时我说的那样,你有一个坚定的灵魂。”
“请原谅我的任性,”小狼深吸一口气,准备离去。
“你走吧,我不愿再见到你,” 克拉科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一块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在雪漫城外的原野上,一身轻松的小狼走走停停,时而欣赏下在花丛里飞舞的彩蝶,时而摘下几朵野花,心里在琢磨这花可以配合何种药材以制作药剂。
离开月瓦卡斯,小狼终于感到放松了,多日来困扰自己的烦恼烟消云散,唯一的遗憾是忘记跟法卡斯道个别,毕竟是一起盗过墓的兄弟。“总会有机会再见的,我又不是从此不回雪漫了。”想起豪迈而单纯的法卡斯,小狼不禁露出笑容来。
天高云淡,绿草如茵,河水清澈,雪山皑皑,小狼为了省钱没有搭乘马车,徒步前往风盔城,沿途风光美不胜收,小狼心情舒畅,含笑向在这条路上巡逻的守卫问好。
巴尔古夫曾经说过,自己应该去各地走走看看,多了解天际的情况,增长见闻。小狼认为这话说得很对,因此距离雪漫城不算太远的风盔城自然成为第一个目的地。
远处的小山坡上出现一个农场,风车的长臂缓缓转动,在农场附近的大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个穿着怪异的男人,这个人引起了小狼的注意,没有办法看不见这个人,因为他穿得实在是太古怪了。
这个男子是个帝国人,他身材不高,相貌清秀但是脸色惨白,似乎是长期没有晒过阳光,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总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制造出种种变幻莫测的表情,他的目光同样捉摸不定,时而欢喜,时而悲伤,时而愁苦。叫人无从判断他的年龄。
小狼盯着他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滑稽的小帽看了很久,他也在挤眉弄眼,小狼终于忍不住叫道:“你是个小丑?真有意思,你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嗯,马车的轮子坏了,嗯,你没看到,是因为你只顾盯着倒霉的西塞罗,”他嚷道,声音又长又尖,忽高忽低,立即让小狼的皮肤凝起一层疙瘩,“可怜的母亲啊,我该怎么办呢,西塞罗该怎么办?”
这个人是如此的特别,以至于小狼对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问道:“你母亲怎么了?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小丑一阵手舞足蹈,发出干涩的笑声,他喊道:“你就没有看见她吗?嗯,她就在棺材里啊。”小狼这才留意到马车上装载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小丑喊道:“去找万图斯,他有工具,可以帮忙修好车轮子,但是不管西塞罗怎么求他,他就是不肯帮可怜的西塞罗!”
他的表情像是在笑,声音却像在哭,小狼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人,心头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定一定神,问道:“你叫西塞罗是吗,好吧,我去找他谈谈,他在哪里?”
西塞罗拍着手,身体轻盈地转了几圈,喊道:“他就是那农场的主人,好心人,去说服他,西塞罗会给你闪闪发光的金币!”
这个自称西塞罗的小丑简直让小狼心生畏惧,但还是按他说的,找到农场的主人万图斯,这个黑皮肤黑眉毛的汉子正在地里松土,小狼直截了当地问道:“听那个小丑说,你不愿意帮他的忙。我看过了,马车的轮子确实是坏了,我想知道你为何不肯行个方便?”
万图斯放下耙子,坐到椅子上,怒气冲冲地看着小狼,一言不发。“如果是为了报酬,我相信他会支付给你的,”小狼劝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万图斯神色缓和了些,“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好感,你看看那个衣着怪异的家伙,还有那个巨大的箱子,哼哼,一个小丑还有他母亲的棺材!你不觉得这事很荒唐吗?”
“是有点荒唐,”小狼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想的呢?”
万图斯用手指着在大路上巡逻的雪漫守卫,“那箱子里面完全可能是装着违禁品,例如军火、斯库玛、甚至是更可怕的东西,我如果帮了他,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你应该向守卫告发这个人,将他送进龙霄宫的监狱。如果你能帮我摆脱这家伙,我也愿意给你报酬,你说呢?”
小狼沉思着,万图斯的话不无道理,所以小狼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还是坚持要说服万图斯。
“老兄,你这样想的话,反而应该帮他的忙呢。”小狼微笑着劝道,万图斯愣住了:“哦,为什么?”
“我给你分析下,第一,如果箱子里真的是装着他母亲的尸骨,你的确应该帮他的忙,这是道德问题,你总不愿意被人指为冷酷无情吧;第二,如果箱子里装的是你说的那些东西,他必然是一个犯罪团伙的成员,你不肯帮忙,反而告发他,这个团伙一怒之下,会对你的农场还有你和你的妻子做出什么事情呢?”
万图斯听得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这么说来……”
“对于你来说,他就是个麻烦,所以你应该尽快帮他修好车子,打发他滚蛋,你也就没有烦恼了,而且还会得到他的报酬,你何乐而不为呢?”小狼看着远处的马车,很深沉地说道。
万图斯连连点头称是:“好的,请你告诉他一声,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工具,很快就会去帮他修理车轮。”
“万图斯同意来帮你的忙了,”小狼告诉焦躁不安的西塞罗,“但是他需要先准备工具,所以他请你稍等一下。”
“真的吗,西塞罗太感谢你了!好心人,呵呵呵,哈哈哈,西塞罗相信,母亲也会感激你的。”西塞罗一连串尖长的笑声使得小狼异常难受,他还拍着手跳起舞,显得格外兴奋。
小狼发现自己实在受不了这个人的古里怪气,转身就要走开。
“别走啊,好心人,来这里,拿着西塞罗的谢礼,”他笑容满脸地递过一个钱袋来,小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收下来,然后继续上路了
西塞罗挥手跟小狼告别,还是那个又尖又长的声调在喊:“再见,好心人,西塞罗谢谢你,非常感谢,但愿你每天都能呆在母亲身边。”
走出很远之后,已经看不见农场的风车了,小狼心里还是想着这个古怪的西塞罗,还有他那古怪的声音,古怪的服装。
出了雪漫的领地,草原渐渐稀疏,最终消失不见,气温也降低了,眼前出现高大的针叶林,地上开始有积雪,小狼早就听说风盔城是整个天际降雪最多的地方,气候跟温暖湿润的雪漫截然不同,想起自己在雪漫城住了很久,从未见过下雪,真不知道“雪漫”这名字从何而来。
一片阴影从头上压下来,小狼没有在意,以为是乌云,然而从天空里传来一声吼叫,小狼大吃一惊,举头一看,一条棕色的龙就在自己头上盘旋,向着自己直扑下来。
等到小狼拔出弓箭,棕龙拍打着翅膀悬在空中,把嘴一张,一道寒气径直往小狼喷来,小狼连忙闪开,再一看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不但枯草,就连岩石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不禁大叫一声,撒腿便跑。龙就在身后追,小狼眼看自己又被阴影罩住,立即不假思索地往旁边跳去,这个决定救了自己,躲过了霜龙又一次攻击。
这是小狼第三次面对龙,也是头一次独自面对一条龙,人在地上跑,龙在天上飞,小狼冲进树林,在树丛中左右穿行,偶尔回头射上一箭,然后夺路而逃,那条龙就紧紧地跟着小狼,树林使得它无法逼近,但是它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是令小狼心惊胆战。
然而人跑得再快也没有龙飞得快,小狼实在无法甩掉这个会飞的敌人,而且骇然地发现自己慌不择路的一阵狂奔,已经来到一座雪山的悬崖边上,除非跳崖,否则便无路可走了,“罢了,跟你拼了吧。”小狼把牙一咬,举弓一箭射去,巨龙身上本已插上了不少箭枝,随着这一箭,它轰然落地。
小狼大喜,却见巨龙虽然落地,依然扭动身躯往自己逼来,自己的背后就是悬崖,已无法再退,于是拔出剑来,迎着巨龙就是一声大吼:“伏斯!”
尽管小狼几乎连嗓子都吼破了,山顶上一阵飞沙走石,恰似卷起一场风暴,但巨龙全然不动,不断逼近,小狼又吃了一惊,只得挥着剑冲上前去,围着巨龙团团乱转,东刺一剑,西刺一剑,还得小心巨龙的咬到自己。
等到巨龙终于没了动静,小狼也累得趴下了,半晌之后才挣扎起来,眼看着龙的尸体只剩下骨骼,捡起几片龙鳞之后,小狼喃喃自语:“为什么龙吼对它毫无用处呢?”
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故渐渐暗淡,浓厚的乌云遮住了阳光,在茫茫雪山之中,小狼完全分不清方向了,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脚高一脚低,企图找到一条下山的路。
居高临下地往山下看,远处有隐约的火光,小狼精神一震,急忙跑过去,一阵吆喝谩骂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在打架,小狼走近之后,赫然发现这地方很古怪,看起来是一座露天庙宇,两条大汉正在打得异常激烈,一个穿着皮甲的女人神情高傲,注视着眼前的这场斗殴。
小狼惊恐地看着地上被烧焦的尸体,试图猜测着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几个大汉从小狼身边走过,目光呆滞而凶恶,他们口中嗬嗬乱叫:“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沿着这些人走来的方向,小狼快步跑上一段长长的石阶梯,来到一片空地,这里是庙宇的中心,地上画着个大圆圈,一根石柱被树立在圆圈的中心,更令人胆寒的是这里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插着不少木桩,木桩上挂着扭曲的焦尸。
小狼根本没有留意到一具焦尸就躺在自己脚边,眼睛紧紧地盯着一座石雕像:它披着头巾,容貌狰狞,满脸怒气,看不出是男是女,雕像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扭曲的巨蟒身体,一只手高举着一柄剑,剑锋直指天空。更叫小狼惊慌的是,按照时间来推算,现在应该是中午时分,但是就在这露天神殿的上空,天空如同深夜一般漆黑,能够看见闪烁的星星。
小狼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被强烈地震撼,还能感受到这石像浑身散发着不祥的、凶恶的气息,小狼呆呆地注视着它,脑子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