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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她是不想结束

孙太太僵硬地坐在客厅中,看落日的余晖一点点从房间内撤退。感觉说不出地寒冷从地面、墙角、家具的缝隙中弥漫开,直到融化在空气中,无处不在。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张望,因为她觉得“她”无处不在,也许不经意间就能看到。

而她,不敢再看了。

佣人都走光了,虽然她极力隐瞒。这屋子里的怪事还是吓跑了不少人,现在只有她呆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好在,她高价请到了些法师,让“她”不能进来。

可是一到晚上,还是会有些鱼腥味渗透进来,和“她”的味道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走?有那么大的仇怨吗?她叹了口气。深深的哀怨之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着,一时之间,这声音不知道是谁发出地。

孙太太下意识的摸摸腹部,但愿孩子不会有问题,孙函死了,这孩子是她的唯一。只是这挥之不去的怪味一直缠绕着她,任凭她洗多少次澡,喷多少名贵香水也无济于事。

不会

她一惊,同时感觉腹部一疼,吓得脸都白了。

她太爱自己那个年轻的老公了。什么事都纵容他,就算他干伤天害理的事也一样。结果呢?她保不住他地命。现在连他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吗?

“妈妈!妈妈!”

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叫她,她一惊。四处寻找。

天色已经全黑了,房间内只有斑驳昏暗的光影,没有别人。可是房间内很冷,她却很热,汗水渐渐把身上的衣服浸湿了,凉凉的贴在身上,好像身体上有一层别的东西在动。蠕动。

“妈妈!妈妈!”类似于耳鸣,又像是幻听的声音再度出现。

她再受不了这些。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走。

碰了一下墙壁上的金属片,走廊里地灯登时亮了。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衬着隐含着金丝地壁纸,本来是繁复的美丽,此刻却显得无比阴森,一闪一闪地金像不怀好意的眼神。

因为空荡和寂静,高跟鞋与地板的撞击声格外清晰。她试图放轻脚步,可是没有用,仍然一声又一声,不紧又不慢。如桨的汗水让她有些虚脱,她扶着墙壁抬起了脚。

瞬间,全身的血液全部涌向了她心脏,恐惧如同一柄得斧,将她生生劈开。

她的脚上,明明穿的是软底的毛拖鞋,怎么会发出高跟鞋地声音?难道有什么跟在她身后吗?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动,感觉背上慢慢湿冷起来,好像一个人爬上了她的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却地汗水造成的。

她试图向前走了一步,因为她的卧室有辟邪之物,到了那里就会没事了。身子很沉,肚子里却一片空荡,她的孩子似乎凭空消失了,脚落地时“咔”的一响,还是高跟鞋的声音,好像走路的人不是她!

另一只脚落地,仍然!

惊吓之下,她转头看去,却见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对红色的高跟鞋。

血红的漆皮,被灯光和金丝映得有些流光,似乎是有生命一样。因为她的双脚是一前一后站着的,那对高跟鞋也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样子,似乎等着迈步前行。

她再也忍耐不住,惊叫着狂奔而去,身后的脚步声也急促的响了起来,似乎是那对鞋要追上她!她拼命的跑,身后的“嗒嗒嗒”声却一阵急似一阵,紧追不舍。

她从来不知道她家的走廊是这样长,她甚至感觉到那对高跟鞋踩到她的脚跟上!

好不容易看到了卧室的门,她冲进去,疯了一样锁上房门,还拖了柜子挡上,然后跳上床,躲进被子中,像有鬼催着一样。

门外寂静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可正是这种寂静才更显得可怕,连她的呼吸声都有如风箱拉动。

当当当

这时,有人敲门。

孙太太连尖叫也没有发出,紧紧的蜷在被子中抖着。惊恐如同黑暗,爬满了墙。

这么多天都没事了,为什么今天会来缠她?是因为那个叫包大同的来了吗?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招来的!刚才就不应该让他进来,那个男人太古怪了。

还好,她的卧室到处贴满了符咒,谁也进不来!明天一早,她说什么也要离开,永远不再回来了!

她本想办了老公的后事就远远的离开的,她不相信“她”能厉害到追到国外去。可这些日子没有大的异动,她有点故土难离,心想也

”安宁了就会放过她。

她想生下孩子,给她已经呆在冰冷坟墓中的老公看看。她舍不得他,虽然他死了。可万幸的是他们还有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

但是,“她”死缠不休,难道是因为这孩子也有“她”的份儿?

孙太太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让她更加害怕,起了堕胎的念头。

也许就不该留着这个孩子,他(她)是不洁的。想想,正是孙函迷上“她”的时候,她怀了孕!难道这么多日子来洗不掉的鱼腥味正是来自于她的腹内?!

嘻嘻!

敲门声停止了,有人在门外冷笑一声。接着高跟鞋声慢慢走远了,机械的,僵硬的,逐渐模糊,直到声音要消失的时候,却又转回来了,好像循环一样,从模糊到清晰。

只是这一次不在门外,而是来自头顶,来自楼上的房间。

孙太太惊恐地望着屋顶,生怕有一对红色的高跟鞋从上面垂下来。但是那高跟鞋声只是反复响着,似乎楼上的“她”在踱步,然后来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听来像

楼上是她为未来的孩子布置的婴儿房!婴儿车也是买的进口货,但那房子自出事后就锁上了!

“妈妈!妈妈!”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没有婴儿地稚嫩,却像是有人捏着嗓子说话。

孙太太大惊失色,因为这声音居然是在卧室内的。难道符咒无效,有什么跟进来了吗?

她跳下床,手中握紧一柄开过光的玉剑,一直缩到角落里。

“妈妈!妈妈!”

“别叫我!”她吼,近乎于哭泣。

“我没叫你!”那尖细的声音忽然变成阴冷的男声,很像她的老公。而且

孙太太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同时感觉肚子剧痛,眼见一团巴掌大的圆球冲破肚皮,窜了出来,四肢已分。但手脚全是一团肉,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亮闪闪地,有点阴沉,就是孙函的目光。

“我叫的是她!”肉球伸臂一指。

孙太太抬头一看,见一对红鞋高挂在屋顶,晃啊晃的!

她惨叫一声,身体一挣,在淋漓的冷汗中醒了过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怕的噩梦。

低头一看。肚子虽然还不明显,但腰身明显见粗。显然孩子还在。再看周围,一片黑漆漆地。只有窗玻璃闪着一点光。

天早就黑了,她居然在轰走包大同后,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是孕妇的嗜睡反应,还是

她提心吊胆的四处看看,没有人,鬼影子也没一个。不过想到了这个“鬼”字,她突然有点不确定这里的安全性了,不禁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名片。冲出了大门。

在这个豪华的坟墓中,她再也呆不下去了。一分钟也不想停留。

开车进了高速路,她的惊恐减轻了一点,仔细想想,感觉那个包大同似乎有些本事,找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如果自己离开,那不是一了百了吗?假如去找包大同,他们的秘密也泄露了,那绝对是丑闻,是她承受不起的。泄了这个底,她也许躲得过鬼,可是却躲不过人!

找?还是不找?她犹豫着,看着前方地车灯,忽然想呕吐,车里的气味太难闻了。

她试图打开车窗,可却没能做到,折腾了一会儿,车内地怪味更重了,隐隐透出些鱼腥味来。她下意识的向后座一看,就见一双红色地高跟鞋整整齐齐的摆在车后座上。

她大惊失色,慌乱中没有注意前面的车尾,当发现时她猛踩刹车,却觉得双脚被什么拉住了。这时后视镜上悬挂的符咒挂件“咻”的激起一道金光,她脚一松,及时停住了车子。

可惜,符咒只有一道。呛鼻的鱼腥味中,后面一辆卡车正失控了一样撞了过来。

在死去的一刹那,孙太太看到那司机表情僵硬的脸孔,非常像她深爱地老公孙函。

“我来了。早知道是逃不掉的!”她想着,迎面而来地刺目的光线使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花蕾在车上听交通新闻时听到了这起车祸,播报死者的姓名时,她吃了一惊,立即打电话给包大同。两人到达的时候,现场已经清理过了,只有地上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

“尸体送到哪了?”包大同皱着眉,眼神极其严肃。

花蕾看着他,觉得他正经的时候实在很帅,带一点儿隐忍的愤怒,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市属医院。”她答,“我有朋友在那儿工作,我打了招呼了,可以直接找他。”

包大同二话没说,拉着花蕾就赶去医院,在那里见到了处理这件车祸的医生。这位医生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实在不能相信是花蕾的朋友,包大同心知花蕾又动用了她背后的关系,但是却不说破。

“死者当场死亡,外表看来,车祸就是主要死因。不过扶了扶眼睛,似乎犹豫着是要不要说出那件奇怪的事。

“有事请一定全讲出来。”花蕾道,语气里也没有什么熟悉之意。

“死者身体内外破损严重,几乎给压成肉饼,奇怪的是她有了快五个月的身孕,子宫完好无损。这很不寻常,勉强解释起来,可能当时车里的某零部件阻隔了一下。”

“那她还能生?!”花蕾瞪大了眼睛。

“废话!母体已死,婴儿还没成形,怎么生得出来?”包大同替医生答,道了谢后,拉着花蕾就走。

“她是不想结束。”走出医院大门时,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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