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他大驚小敝。「我當然知道,可我只對你說,又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說。」
「不許對其他人說這種話!」他怒道。
「我才不會,你以為我是什麼唐朝豪放女啊?」陸紫蓉哼了哼。「我告訴你,其實我比你們唐朝女人保守多了,至少我衣裳穿得厚實。」
「那是因為你怕冷。」他戳破她的驕傲。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可仍然看得見成了白皚皚一片的庭園。
「雪下得不小呢,世界都變成白色的了。」仰頭望著庭院梅枝覆雪的景象,腦袋里貧乏的詩詞造詣突然想到兩句詩。「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原來你還會作詩啊!」雷展侑調侃。
「只是拾人牙慧罷了。」這首詩好像是宋朝的詩耶!「如果早知道我會有這種際遇,就會很勤勞背詩,成為唐朝當代最有名的女詩人的。」
雷展侑沉默了,她今天的話,總是讓他心里產生一種莫名的不安感,那種不安,源自于她常常掛在嘴上的家鄉。
算了,別想了,她已經答應和他成親,願意為他留在這里,所以不用想太多……
耳里突然听聞細細的腳步聲,尚遠,可他已听出是誰的。
「煌安來了。」他開口。
陸紫蓉抬頭,只見一片飛雪中,沒有看見什麼人。「沒啊!」
「有,應該快到了。」
她蹙眉,再次望去,一會兒之後,果然看見在雪中跑來的煌安。「你的耳力未免太好了吧,從剛剛就听見了?!」
他微笑。
「既然人都來了,好吧。」陸紫蓉松開她的纏抱,退出他的懷中。
懷里的軟玉溫香瞬間變成冰涼,讓雷展侑差點克制不住將她拉回來,不過,煌安已經來了,他握了握拳,只把披風披上她的肩。
「別月兌下。」他低聲吩咐。
「好。」披風尚存他的體溫,雖然比不上他的懷抱,不過只能將就點了。
「爺。」煌安跑上前來,氣喘吁吁的稟報,「爺,榮親王府江南別苑的總管大人求見。」
榮親王府?
陸紫蓉訝異的望向雷展侑,他似乎也有些驚訝,最後只道︰「紫蓉,你先回梅林小築,我去大廳瞧瞧。」
她點點頭,目送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第七章
「真的不再考慮?」雷展侑拉住要下馬車的人,一路上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游說了。「至少在鏢隊出發前,留下來。」
「不了。」陸紫蓉忍不住失笑。「我是個大夫,還有很多病人在等我呢。」
「我當然不會阻止你繼續看診,這樣好了,你繼續住在山莊,早上我送你過來,傍晚再來接你回莊,如何?」
「何必這麼麻煩呢?」
「一點也不麻煩,我眼楮復元之後,本來就會到各商行巡視處理公事,順道接送你根本不麻煩。」
陸紫蓉輕笑,見他這種活似小孩討價還價的模樣,她實在不忍心不答應。
「那……這兩箱行李就要麻煩你再載回去嘍!」偏頭望了一眼馬車上的兩箱行李,那些都是他為她訂制的冬衣。
雷展侑欣喜的低頭吻了她一下。「你看診到幾時?」
「我早上不看診,下午未時開始,到酉時結束。」陸紫蓉說。「不過結束的時間通常都不會太準確。」
「好,我酉時會過來接你,到時候你若還沒結束,我會等你,不用急。」
陸紫蓉捧著他的臉印下一記輕吻。「好啦,馬車停在這里這麼久了,再不下車可要惹人疑竇了。」
「好吧。」雷展侑依依不舍的起身掀開車簾,煌安已經不知道等在那兒多久了,立即擺好踏凳。
他步下馬車,轉身伸出手,直接圈住情人的縴腰,將她抱了下來。
「我酉時過來。」他再次道,一會兒又抬起手替她拉緊披風,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天冷,進去吧。」
「好。記得,雖然你的眼楮已經復元,可是還是要適度休息,不可以太疲勞,光線不足或太亮對眼楮都不好,不要……」
一根指頭倏地點住她叨叨不休的唇,雷展侑好笑地望著她。「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自己小心一點。」
她微微紅了臉,拉下他的手,轉身奔進早已敞開門等著她的姜家。
雷展侑站在那好一會兒,看見她站在窗口朝他揮揮手,才轉身上馬車。
「到品香樓。」
「是。」馬車慢慢彎出偏僻後街,朝繁華的主街駛去。
當馬車在品香樓門口停下時,里頭的掌櫃一瞧見馬車上漆著的雷沾山莊標志,立即跑出來恭迎。
煌安下車幫主于打開車門,雷展侑步下車,抬眼瞥向掌櫃。「林公子到了嗎?」
「回爺的話,林公子到了,在三樓等爺。」三樓是雷展侑專用,不開放的。
他點頭,「煌安,你在樓下等著,自個兒想吃什麼叫掌櫃的準備。」說完,跨步走進。
「是,多謝爺。」
身後,掌櫃的張口結舌的站在原地,飛快拉住煌安。
「干嘛啊?」煌安奇怪的問。
「爺……爺的眼楮……」掌櫃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爺的眼楮?」煌安得意的笑了。「好了啊,看不出來嗎?」
整了整衣裳,他有些得意的走進品香樓里,緊接著,外頭吱吱喳喳的聲浪一下子便高了起來。
三樓靠街道的露台,雷展侑和林偉哲坐在那兒。
「下面似乎挺熱鬧的,看來你復明的消息,以及陸大夫高明的醫術,不用多久就會成為最熱門的話題了。」林偉哲笑說。
「這樣也好,讓那個為了不讓我復明而想對紫蓉不利的人可以罷手。」
「的確,反正也來不及了,他得另外想辦法對付你。」林偉哲點點頭,倏地皺眉問︰「展侑,你說這次押鏢,那人會不會出手?」
「我想不會。」他搖頭。「你別忘了,昨日榮親王府的總管大人說了什麼事。」
林偉哲嘖了一聲。「我說那榮親王也真愛找麻煩,王府的人馬護衛難不成還會少嗎?竟然要我們押送貢品入京時,一道護送到江南游玩的儀和郡主回京,你說,一個嬌滴滴的金枝玉葉,咱們要怎麼伺候?」
「我們沒有拒絕的權力,抱怨也沒用。」
雷展侑也很不願,不過民不與官斗,更何況對方是皇親。「這就是我今天約你商討的原因,畢竟要護送的不是物品,而且以儀和郡主的身分,排場一定不小,你提到的人馬護衛也一定有,僕從婢女更不會缺,所以我們必須重新計畫路線和人馬分配,再加上郡主又是金枝玉葉,一定承受不了奔波之苦,放慢腳步和多休息是不可避免,所以一定得提早出發,時間上才來得及。」
「真是麻煩。」將茶擱到一邊,林偉哲改喝酒了。「所以你認為因為多了儀和郡主,那人不會趁這次下手?」
「驚動官府絕對不是那幕後主使者想要的,否則他就不會刻意安排新娘的死因是暴斃了。」
「可是你不是懷疑上次劫鏢的盜匪也是同一個幕後主使者?這事就驚動官府了啊!」他一臉不認同。
雷展侑淡淡的啜了口茶。「那些劫匪都死了,死無對證,我想那些人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嗯……」林偉哲沉吟,最後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而且你別忘了,這次對方是皇親,榮親王疼寵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是朝野有名的,不要說讓儀和郡主少了根寒毛,光是受到驚嚇,榮親王便不會善了。」
「也就是說,咱們這一路上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偉哲,我希望你明日一早便趕往王府江南別苑,護送郡主一行人到這里會合,這邊我會打點妥當,等你們一到就可以立即出發。」雷展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