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有公主在,眾人安心不少。
鮑主年紀雖不大,個性卻極為沉穩,總能在一團混亂中維持冷靜,真不愧是他們舜淵皇朝最引以為傲的公主!
大伙听從命令,立即著手搬運一塊塊用著奇怪材料制成的板子,不久後,總算在一堆亂板子中瞧見一個人了,她正趴在一塊板子上,揉著直皺眉。
「皇後娘娘,您、您沒死?!」馬上有人驚喜嚷出。
她指著耳。「對,我是沒死,求你別叫那麼大聲。」剛才那倒塌的巨響已差點震聾了她的耳朵,這會宮女的大喊更像魔音穿腦,她簡直疼痛欲裂了。
爆女聞言立即捂起嘴,不敢再出聲了。
平安冷冷地瞪著還趴在一堆爛板子中的人,瞧見她沒什麼大礙後,無奈問道︰「娘,您又在做什麼?」
對方驀然紅了臉。「這個娘只是想試試看,用紙是否可以搭間房子……」
她火速地爬起來,在女兒面前,不敢再不成樣的賴在地上不起了。
「紙?您說這板子是紙做的?」平安頗為驚訝。
「是啊,而且這不只是紙,還是廢紙,我收集宮里所有的廢紙,用水漿擠壓成這一塊塊的板子,打算用這蓋出一間屋子。」她興致勃勃的介紹她的創舉,但在瞧見女兒雙手環上胸前的動作後,她干笑兩聲的又垮下肩膀。「可能紙板還是太軟了又不好固定,所以……又失敗了……」
「娘,失敗了不打緊,可以重做,可是您不能凡事都自己來,要是被這紙板子砸傷了怎麼辦?」平安數落起母親來。
她無話可說,被女兒訓得連一句話都不敢回。
她這女兒這些年越來越老成,有時女兒說起話來連她都怕。
「您以後不可以再做這麼危險的實驗了。」平安要求道。
「這個嘛……」
「娘!」
「好嘛、好嘛,至多我不親自組裝,要組裝就請人來幫忙。」她無奈的退讓道。
「除了這個,我還听說您設計了一套翅膀,想學鳥兒一樣飛上天。我先在這兒警告您了,不可以親自去嘗試。」
「可是……我翅膀都做好了耶……」
「娘?!」
她搔著頭還是不想輕易放棄,那可是很有希望成功的。
「娘,您實在是--」
「平安,你娘的事讓我來處理吧!」歌澤出現了。
皇後一見到丈夫,臉上笑容可甜著了,身子自動自發的靠過去。「歌澤……」
他斜覷她一眼。「別撒嬌,平安說的沒錯,想飛天的舉動太危險,我也不贊成你做。」他難得的對她板起臉來。
「真的不行?」她可憐兮兮的問。丈夫一向支持她做任何事的,如果連他都說不行,那就真的沒得商量了。
「你知道我的原則的,你做任何事都得以安全為前提才行。」
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挽著丈夫的手臂,繼續裝傻笑著。
她的小伎倆他哪里不曉得,瞄了一眼平安,女兒立即點頭,明白近日得緊盯著娘了,省得她真的跑去當「鳥人」。
平安見她娘又開始拉著爹听她介紹新發明的新鋤頭,說是可以量產後免費贈送給農人。爹很認真在听,八成也會听娘的建議這麼做吧。
她微笑著要周圍的宮女們隨她離去,不要妨礙兩人相處了。
這三年來,娘不斷提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建議,這些建議一開始大多讓人感到莫名其妙,但隔些日子後,總會發現十分有用。
比方娘說,南方的泥土適合種土豆,就讓人將原有的農作一口氣全割去,改種土豆。農民不舍他們原本的農作收成,紛紛憤慨的反彈,還大罵二帝昏庸,爹也沒生氣降罪。可是半年後,土豆果然大豐收,收成利潤遠勝于他們原先的農作產量,這下農人們又開始眉開眼笑的贊頌天子德政了。
平安想著娘真的很聰明,爹的背後有她,當真為國事省力不少。
娘真是個好皇後!
她回頭遠遠的望了一眼。瞧那兩人的模樣,哪有一點帝王家夫妻的樣子?不過別說他們,就連自己也是,爹登上大位後,她嫌父皇母後叫起來不親近,始終爹啊娘的沒改口過,她這對父母何曾說過半句不是?
見平安離開後,皇後更加肆無忌憚了,攀著丈夫的背就跳了上去。「背我,你好久沒背過我了,最後、也是唯一一次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拌澤笑寵著將她背起。他記得那一次,是在大宓的夜市里,那夜他為她買了滿室的忍冬。「兩次背你的心情大不同,那次是即將分離,我滋味並不好受,但是這回,我心情愉快多了。」
他背著她,在皇宮里隨意漫步著,路過的宮女見二帝背著皇後,也不會大驚小敝,皆只是悶笑著讓路。外頭人人都以為皇後不得寵,也只有真正生活在宮里的人才能見識到二帝有多寵皇後,他們私下的生活,簡直與平民夫妻無異,恩愛更甚常人。
她在他背上緊緊偎著。「可是你的肩膀還是這麼舒服,還好,我還有機會再這麼貼著。」
「是啊,咱們真是幸運……」
兩人不由得同時想起三年半前的事。「幸虧你那箭射得準,不然我可一命嗚呼了。」她好險的說。
「我可是日夜苦練多時,不敢大意,就怕射歪了中了要害,教你有了閃失,讓我懊悔終生。」那一箭射出去時,他表情鎮定,其實一顆心也跟著疾射向她了,生怕誤殺自己心愛的女人。
「你可知當箭射進我身子里時,我在想什麼?我以為你真要殺我,而且就連平安也幫著你喂我毒,我當時心酸得不得了,連一點求生意志也沒有了。」
「很抱歉讓你這麼傷心。」他歉然的說。
「別抱歉,是我誤會了。」她笑道,並不怪他的。
原來這男人將平安與小紫送去給她是有目的的。他告訴平安,如果有一天她倒下去,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就將他交給她的丹藥讓娘服下。平安信任她爹,不僅記住了,也照做了。
那丹藥的作用是讓她呈現假死狀態,而小紫則是在她藥力發作前阻止其他人靠近,成功阻擋住當時離她最近的懷果,沒讓他看穿她的傷勢其實不足以致死。等到稍後藥效發作後,她「確實」沒了呼吸,眾人也就毋需質疑什麼了。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她已死,這世上再無舜蘭這個人,有的只是二帝的皇後菊氏。
「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誤會的,你該埋怨我沒事先讓你知道的。」歌澤臉上盡是抱歉之意。
「不,我不怪你沒事先讓我得知計畫,畢竟要助我月兌離女帝的牢籠不是件容易的事。」舜蘭平心而論,若不知情時演出詐死的戲碼,她會比較自然真實,成功騙過眾人的機率也相對大得多,所以他不說的決定是對的。「但是有一件事我就不得不埋怨了。」她嘴一噘,還真的有牢騷要發。
他挑高了一邊眉峰。「我什麼事惹怒你了嗎?」
「你當時竟然沒將巳找到金條的事跟我說,這件事我可是也有功勞的。」她抗議道。
拌澤發出低低的笑聲,這震動傳至後背,也搔著她的心底。「你被帶回大宓之後,小紫仍舊繼續進行你給它的使命,成天在宮里四處探索。在西鄴戰敗後,有一天小紫忽然跑來咬住我的褲擺,要我隨它去,這才挖出大批金條的。」
「可我听張大人說過,一開始你對這筆財富還不怎麼在意,沒想到要動用。」
「那是因為你是女帝,我不想反你的天下,所以沒必要動用。」
舜蘭的臉貼在他背上揉了揉。「後來你不只反我,還殺了我,留下了弒君纂位的罵名,你真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