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願為後(下) 第20頁

她真的沒想到他會主動來見她,還帶來平安以及小紫,因為實在太感激了,她對他綻開愉快而且燦爛的笑靨。

拌澤望著她帶笑的大眼,在那燦爛眸光的背後,含著試圖想掩藏的巨大憂傷。

「我原想帶更多你的寶貝來的,但數量龐大,只能帶上他們兩個。」

她哽咽地點頭。「能見到他們我就很高興了……其他的……它們都還好嗎?」

「你交代過要我好好照顧它們,我為你做到了。它們都很好,很多還生了下一代,尤其是百鳥園里的鳥已經繁衍出數千只的後代了。」

舜蘭想起三年前,那個她想說卻來不及說出秘密的夜晚,她先是告訴他一些自己放心不下的事,原來他都記得啊。她鼻間更酸了。

「還有這個。」他伸出拳頭,手里似乎藏了東西。

在他的眼神示意,她張開自己的手心,他手掌搭了上去,她感到一顆滾圓的珠子掉下,在她掌心上滾動著。

她雙眸邊亮,「成了?」

拌澤含笑頷首,「真正的蘭珠。」

她立即驚喜的仔細瞧了瞧手心中的珠兒,雖然珠子不大,但顏色與圓潤度都算上乘了。

成了,真的成了!她緊緊的將珍珠捏在手心里,非常的興奮。

他黑眸緊緊的盯著她,嘴角輕輕揚高。「你現在已擁有天下,還會在意這顆小珠子嗎?」

「在意!當然在意!這才是我最在意的事!」她激動的說,說完又尷尬的紅了耳根。「我很孩子氣是嗎?壓根不像一個人君。」她雙手不自在的絞在一起。

拌澤微笑著,贊許她道︰「不,你做得很好,你以德治國,載譽天下,你比任何人都適合做一個帝王。」

「不,我做得不好,如果是你一定做得比我好--」她倏然住口了。這時候還說這做什麼,這不是在刺激他嗎?

她懊惱得想咬下自己的舌頭。

可歌澤的表情依然沒變,仍是不慍不火地笑著,「你還是信我會成為天下的共主,對我有信心?」

「我……」若有信心,就表示她得下台一鞠躬,而這在現階段各方的壓力下,似乎不可能。她不禁悵然的低下了頭。

「你對我始終如一,這我是知道的。」他又說。

舜蘭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他知道就好,知道她的心就好!這樣她就能稍稍感到安心了。

「舜蘭,」他喚她名字而非尊稱她陛下。「你的光芒是無法被別人遮蓋住的,有你存在的地方,一定會讓周遭都美麗起來。這就是你,獨一無二的你。」他眼中飽含無限愛慕的深凝著她。

「歌澤……」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臉上紅霞飛起。

「還有,恭喜你了,听說王夫人選已定。」他猝不及防的說起這事。

此話一出,她臉上的紅暈即刻褪盡。

是啊……他也知道了,女帝即將有王夫,這昭告于天下的喜事,他怎麼可能會不知呢?!「你是專程來向我道賀的嗎?」她的表情凍結了。

「是的,于情,我應該走這一趟,于理,我更該來。」

好個于情于理,舜蘭忍著不讓眼眶里的淚珠滴落下來。「嗯,我懂……」依他們的「交情」,于情于理他都該向她道喜的。

只是,曾經是那麼親密的人,現在卻離她好遙遠她心里一陣酸、一陣痛,就算已經死死咬著唇,眼淚還是掉下來。

「陛下。」他換了對她的尊稱。「我這趟會將平安以及小紫留下,讓他們陪伴你一陣子,為你解解悶。」

「他們能留下來陪我?」這份驚喜,稍稍沖淡了些她的苦悶酸楚。

「是的,他們本來就屬于你,為你留下也理所當然。」

舜蘭吸了吸鼻子,有著說不出的感謝。她如今雖貴為女帝,但是很多東西鄴不再屬于她,好比快樂不再,創意不再,她能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少了,遠不如在西鄴與他相守時所擁有的要多。

「我該走了。」該說的都說了,歌澤遂站起身來。

他要走了!她驀然慌張起來。「歌……」她張著口,想開口留住他。

倘若……倘若她像以前一樣,厚著臉皮要求他留下一段時間,他會答應嗎?

……不能的,今非昔比,她不能再任性了,況且她要他用什麼身份留下?這是在污辱他,她如何能這麼做?太傷他了!

她閉上嘴,放棄了。

就算千般不甘萬般不舍,在這一刻都得放下,她勉強不了一個有著高傲自尊的男人,委屈自己的待在她身邊,她委屈不了他啊!

拌澤……瞧著他邁步走遠,瞧著那背影離她越來越遠,他連一次也沒有回頭,當然,也見不到她潸然落淚的哀愁。

第18章(1)

「大王。」懷果攔在他面前。

即將步出鳳凰殿的歌澤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淡然以對,「有事?」

他眯起眼,口氣稱不上善意的道︰「坦白說,我很訝異你會來。」

「我是來道喜的。」

「道喜?我本是你的臣子,如今一躍即將成帝王的夫君,你反而要對我僕伏跪地,我實在很難相信你會是真心來道喜的。」他直言道。

拌澤輕笑,「你還在忌諱我?」

懷果面色轉青。「是,我是在忌諱你,因為陛下喜愛的是你,我怕你是來壞事的。」他怕那女人因歌澤的出現而悔婚,當布在鳳凰殿這邊的眼線回報說西鄴王來晉見女帝,他趕忙跑來,只是不好貿然闖入殿中,這才在殿外守候。

「你怕什麼?你們手里握了她必須屈服的把柄,何需擔心她會悔婚?」

懷果不住冷笑,「你倒清楚我是怎麼使手段的。」

「那女人怕你對我不利,才會答應立你為王夫,算起來,你與菊殷、高庚都是同等陰險之人。」他是那女人的弱點,西鄴戰敗,元氣大傷,幾乎無力復元,雖舜蘭澤被天下,免征貢銀三年,但菊殷使了手段,強壓西鄴,就怕他再次壯大,西鄴目前被壓制得毫無喘息之地,而他名為一地之諸侯王,也在他們的監視之下,隨時有性命危險。

這些舜蘭都了然于心,雖然極力想保護他,但是菊殷自有他的勢力,為了他的安危,舜蘭不得不妥協,這才願意接受懷果為夫。

「好說好說,我當這是贊美,因為成就大事業的人,都該有些智謀的。」懷果厚顏無恥的道。

「原來你將陰險當成一種智謀了。」歌澤嗤笑。

「你當初接近漆華時不也一樣陰險?」

「可是,我倒沒威脅過人。」

「話是沒錯,但是這也要那女人願意受到威脅。我只能說,我受惠于你,那女人越在乎你,對我越有好處,我沒想過,有一天你也能成為我成功的工具!」懷果得意暢笑起來。

拌澤依然面無表情,既不怒,也不慣。「這些話我記住了,但是,你也別得意太快,那女人的丈夫,不是誰都能輕易為之的。」

懷果立即拉下笑臉。「哼,西鄴王,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尊稱你了,下回見到我,換你要尊我為殿下了。我曾暗自下過決心,有一天要將你踩在我腳底下,而我就要做到了。至于你認為我是如何的陰險卑鄙,那都無所謂,事實是,成者為王,敗著為寇,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不過是一個戰敗國家的君王,落魄得比烏鴉還不如。」他極盡所能的美落,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很久了。

拌澤卻不怒反笑。「烏鴉?你說錯了吧,我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敢罵我是狗?!明明就是個落魄君主,為何還能自信如昔?」

「懷果,你不只是狗,還是條專門咬主人的惡犬。不過,既是主人,會知道如何對付自己的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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