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願為後(上) 第24頁

她頭發終于不再滴水,可是他的衣袖卻濕了大半。

「怎麼不撐傘?若想見我,也不會再等一下,晚些我也想去找你的。」他心疼她淋雨,懊惱自己沒能早點出門。

「歌澤……你待我真溫柔。」她笑容動人的說。

他擦拭她頭發的手頓下,細細的瞧向她,忽然覺得她的臉有種奇異的白皙透明感,眉眼嘴角染著一抹輕淡的憂郁之色。

「舜蘭,你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啞聲問。莫非漆華又為難她了?

她搖頭。「沒什麼事……」

他深深蹄視著她。「有事不要瞞我,我能幫你的。」

「嗯嗯。」听到這話,兩行熱淚卻不受控制的流下她的頰。

「舜蘭?!」他心驚。

她低垂下臉龐,死盯著自己冰冷輕顫的雙手瞧,好似這樣才會有勇氣說出待會要說的話。

「歌澤……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現在娶公主啊……」她好不容易說出口了。

他一怔。「舜蘭?」她從不曾對他有所要求的,這會兒竟說出這種話?

「我……不是要你放棄公主,只是希望你晚一個月迎娶她,只要一個月就好,行嗎?」

「晚一個月?」

「對,就一個月,你陪我這一個月,讓我想見你就能見得到面,想听你的聲音就能听見,一個月後,你就可以帶著公主離開,到時候,我就心滿意足,不會再為難你了。」

拌澤撐起眉。「漆華到西鄴,你不也會隨她走?我們還是能見到面,為什麼你非要我再多留一個月不可,難道漆華沒要帶你一塊走?」想到這可能性,他的眼神忽地沉下。

她順著他的話說︰「我……我可能不能隨公主一起到西鄴了……」

「為什麼?她不需要你的血了嗎?」他愕然問。

「不需要了,胡御醫說……已經找到代替我的血的藥引子,公主以後都不需要再喝我的血了。」她撒謊。

「所以她就要留下你?」他滿腔怒火頓時燃起。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被留下,他以為自己不會失去她,在西鄴的王宮里還是可以見到她,可是,不能了,竟然不能了!

「一個月行不行?我只想要你陪我一個月行不行?」舜蘭心急的抓住他的手。

「不行嗎?真的不行嗎?」她的要求教他這麼為難嗎?

「我……」他想起張白石今早對他說過的事,南寮派人潛入西鄴,殺了他們一名研發兵器的大臣,他不能再繼續逗留在大宓……

「這一個月過後,咱們今生可能就不再相見了!」她焦急的說。

不再相見?!拌澤驀然心驚。

見他一時沒有說話,她忍不住憤怒質問︰「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我就要求這一點點的時間,你為何做不到?」

對她莫名其妙的火氣,他一楞,個性柔順的她不曾這般發火的。「舜蘭,你冷靜點--」

「不要,我不要冷靜!我為什麼要冷靜?每個人都傷害我,我難道不能為自己要求一點事嗎?」她低吼不平。

他真的受到驚嚇了,抱住她激動的身子,安撫道︰「舜蘭,是誰傷害了你?我殺了那人!」他會保護她的,沒人可以傷她!

「我……」她啞然了,火熱的眼眶盈滿淚水,顫巍巍地拉開他的手,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不正確的事。

她是一時失去理智才會來找他,她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對、對不起,我方才胡言亂語,你有你的苦衷、你的難處,我怎能無理取鬧的留你這麼久。我真的很不應該,不該自私的提出這樣的要求為難你,忘記我說的話吧,三日後你盡避成親去,我會祝福你的,真的我會祝福你……」

她慌亂的抹去眼淚,忙不送地站起身,朝著他硬是擠出一抹笑靨,但恐怖得連自己都沒發覺。

在他無措的想重新抱住她之前,她轉身奔離了。

拌澤望著她消失的背影,心靈陷入無比空虛的郁結中。

「什麼?你要多留一個月,並且延後與漆華成親的時間?!」大王殿上,菊殷對于歌澤提出的事驚愕不已。

他身後的張白石也是一臉吃驚。王子應明白不能再滯留在大宓的,為何還對大巫王說出這種話?

「王子--」他才開口想要問個分明,主子已示意讓他不要多言,他無奈只好暫時閉嘴。

「為什麼?」漆華神色亦是大變。

「我不急著帶你回國,怕你倉卒到我西鄴後會思鄉,想讓你多留幾日,陪伴你的父王與母後,也解他們將來的思女之苦。」他說得冠冕堂皇,合情、體貼,讓她無從置喙。

「但我听說西鄴才被南寮派人暗殺死一位大臣,全國正動亂著,你父王也焦急的等你回去協助國政,多留一個月真的可以?!」菊殷質問。

拌澤抿笑道︰「我西鄴大臣多得是,死一個不是大事。但漆華的事不同,我不願讓她帶著絲毫不愉快離開大宓。」

「又不是不歸來,我不會不高興--」漆華想表明立場。

他卻打斷她,「先前是我疏忽,一心只想著盡速迎娶你回國,卻忽略婚事籌辦得太草率,大大的委屈了你。我會要人補救,由西鄴運來大筆的聘禮,不會失了你以及大宓王的面子。」

這麼一來,沒人能再對他延婚的事有話說了。

菊殷與漆華不知他的真實想法,皆惴惴不安起來,看著他離殿,內心各自擔心著他是否發現什麼端倪,才會要求延婚。

第9章(2)

拌澤走出大王殿,彎過回廊,就見舜蘭微喘的站在廊下,雙眸含著淚光,其中盡是不可置信的激動。

「你真願意為我多留下一個月?」直到剛剛在殿上听大王說西鄴國內有動亂,在這種非常時機,她以為他做不到的,畢竟這一個月里將得冒多大的風險,也許不安份的南寮會做出更激烈的事,也許多變不定的漆華會不願意走了,問他明知道如此,還是為她這麼做了。

她感動的早他一步離殿,反正現在漆華是完全不理會她了,在這等他,她不知要如何對他表示自己心中的感激,他不會懂得,這一個月對她有多麼重要和可貴。

一听舜蘭這麼說,歌澤身後的張白石這才明白主子為什麼會那麼做。

他輕嘆一聲。王子竟還是為了她!

「我說過那只是我一時沖動的想法,你不必理我的。」她淚眼婆娑道。

拌澤垂首嘆息,輕緩地抬起手放在她唇邊,無限依戀的摩掌著。「你唯一一次對我提出的要求,我怎能拒絕?!」

她的淚水更難以止住了,都沾濕了他撫竿的手掌。

「謝謝你……」她泣不成聲。

他凝盼著她,內里涌起點點痛心。「傻瓜,你謝什麼?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放不下江山,否則,今日隨我回去的人會是你。」

他真的很痛恨自己,放不下心中的,也丟不開對西鄴的責任,他現在能做到的,就只有給她這一個月,可他真正想給她的,絕對不只這樣,是一輩子!

舜蘭心酸的搖著頭。「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一開始就知道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什麼都沒有!你不用回頭,就走你原來要走的路吧。不過這一個月,我希望你屬于我,完完全全的屬于我!」

「舜蘭,你記住,我一直都屬于你,不管我人在哪、身邊站著誰,你都會永遠跟著我,永遠在我心深處--」他的話夏然而止,因為她已然用力抱住了他,全然不顧張白石也在場,或是這里隨時可能有人經過。

他也不管地方是否不適宜了,雙手擁著她激動顫抖的身子,承諾道︰「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的,這一個月我也是為我自己留下,而我要你明白,一個月之後,我沒打算放開你,但咱們必須有短暫的分離,請你耐心等我,我會回來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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