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有點難 第1頁

楔子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完全是坐在高檔餐廳里的梁書樂心情寫照。

這場相親宴的主角不是她,她只是陪客,真正的主角是她身邊的何如芳,是她從大學時期就認識至今的超級死黨。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來,相親這種場合尷尬死了,一想到兩個男女打著相親名義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彼此品頭論足,她心里就感到相當厭煩。

但是何如芳死死哀求,甚至還以連請一個禮拜的咖啡當作報酬,多少有點貪小便宜心態的她只好點頭答應了。

眼下,檔次極高的義式餐廳不僅氣氛佳、燈光好,餐點又好吃得讓人差點把盤子都吞下肚,照常理來說,身為陪客的梁書樂應該樂歪了才對。

畢竟她這個陪客從頭到尾都沒有派上用場──當初何如芳是擔心萬一對方是個沉默木訥的楞子,氣氛會很悶,所以好說歹求才把她拖來,讓她幫忙炒氣氛。

顯然何如芳的擔心是多余的……

當相親宴的男主角入席就坐,何如芳的嘴巴根本沒停過,兩人不僅相談甚歡,氣氛更是熱絡,絲毫看不出半點尷尬。

反過來,感到尷尬別扭的人倒變成梁書樂了。

「梁小姐的胃口好像不大。」相親宴的男主角俞惟謙忽然停下刀叉,表情似笑非笑地問。

不是聊得好好的嗎?怎麼才走神一下下,他就把矛頭轉向她?

梁書樂冷不防地抖了兩下,心里爬滿無形的疙瘩。「我、我胃疼。」臉上笑容虛偽得連她自己都受不了。

「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還跟我說你餓得連頭豬都能吞下去,怎麼主餐才剛上桌就鬧胃疼?」何如芳一臉「你少來」的訕笑。

梁書樂可沒胡扯,她是真的胃疼──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俞惟謙。

「你那塊肋眼油花太多,要不要跟我這盤菲力交換?」像是怕她的胃還不夠疼,俞惟謙又揚起比春日還暖的好看笑容。

「不用了,我喜歡吃油花多一點的肋眼。」梁書樂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笑容肯定僵了,眼神也像蒼蠅似地胡亂飄飛,但就算模樣可笑,她也不想直視俞惟謙。

俞惟謙笑了笑,說︰「油花吃多了會胖,到時又跟以前一樣吵著要減肥。」

這句話一出口,對桌的兩個女人同時間都傻了。

咻地一聲,何如芳一個大動作地把臉撇向梁書樂,以那雙牛鈴大的眼楮質問著她,眼底清楚寫著──原來你倆有奸情,難怪突然鬧胃疼!

這下陪客變主角,再也無法裝作什麼都不知情,梁書樂力圖鎮定的表情當場像土石流一樣崩裂,終于無可逃避地對上俞惟謙。

俞惟謙笑得何其優美,比她盤里煎得香女敕的肋眼還要可口。

無恥!卑鄙小人!明知道她不想相認,偏偏要故意拆穿。

沒錯,她認識俞惟謙──

但如果時間可以從頭來過,她寧願從來都不曾認識他這號人物;如果早知道兩人的結局會演變得如此狼狽又難堪,她會躲得遠遠的。

只因為他是她的初戀……

害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談戀愛的初戀。

第1章(1)

初戀是什麼滋味?

有人說,像糖果一樣,甜滋滋的;有人說,像蜂蜜檸檬一樣,嘗起來甜中帶點酸,又有些苦澀──無論初戀的味道是什麼,對梁書樂來說都是懵懂難知的。

長到將近十八歲,她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一次也沒有。

不是不想談,而是壓根沒機會,半點桃花運都沒有,想來就心酸。

「梁書樂,你睡死了?」

俞初泰邊出聲問,熊掌一古腦兒地拍過去,趴在桌上熟睡的梁書樂立刻痛得彈坐起來,以為是上課打瞌睡被老師逮個正著,整個人驚恐不已。

她抹抹嘴角又揉揉眼,左右一望,發現教室里只剩自己和俞初泰,其他同學早已迫不及待離開這座牢籠,連負責關門窗的值日生都不見人影。

想想也對,畢業在即,大家的心早都野了,下課鐘聲一響,每個人像是在搶頭香似地拔腿就往外沖。

「俞初泰,你下次能不能用溫柔一點的方式叫醒我?痛死了!每次都這樣嚇人,沒讓你嚇死也只剩半條命。」梁書樂柔柔細細的嗓音罵起來氣勢全無,倒比較像是妥協似的撒嬌,讓人听了心頭酥軟。

俞初泰掐了一把她剛睡醒的臉,笑得嘻嘻哈哈。「你還真能睡!我從剛才就一直喊你,是你自己睡得像頭死豬,怎麼叫都叫不醒,沒辦法,只好勞駕我的玉手把你拍醒。」

「什麼玉手?分明是咸豬手。」梁書樂噗哧一笑。

「你那是什麼鄙夷的眼神?我的右手可是被封為黃金右手,三年來不知道有多人慘敗在我的網球拍下。」

俞初泰是網球社的風雲人物,高中三年替學校贏回了不少獎杯,加上英挺高大的白馬王子外型,也吸引了不少學妹粉絲,人氣相當火紅。

身為俞初泰的青梅竹馬,梁書樂理所當然成為他眾多粉絲的頭號假想敵,高中三年走來也是大小風波不斷,幸好她這人向來愛好和平,最好是大事化小事、小事變沒事,只要別做得太過火,她往往是一笑置之。

「好了啦,我肚子餓了,我們去買點心吃。」梁書樂背起書包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俞初泰才剛擺出一個某卡通主角揮打網球拍的姿勢,沒想到梁書樂理都不理甩頭就走,他扯過書包趕緊追上去。

下午五點多,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又長又細,梁書樂最喜歡這個時間的陽光,曬在臉上不會太燙人,又酥又暖,舒服得令她想閉上眼楮。

俞初泰拉著梁書樂走到學校附近的黃昏市場,菜販和魚販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市場周邊還有不少賣炸物和點心的活動攤販,油炸香氣撲鼻而來,梁書樂的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

她一臉饞樣地朝炸雞攤靠近,不一會兒就被俞初泰揪回來,拉到熱氣騰騰的關東煮攤位前面。

「油膩膩的,當心吃了變胖!」

「這麼熱的天吃關東煮不怕上火?」

「油炸才怕上火!這家關東煮料好實在,不選這個是你吃虧。」俞初泰努努嘴,自作主張地替她點了好幾串關東煮。

梁書樂不情不願地接過湯碗,先品嘗了一口散發柴魚香味的甘醇湯頭,沒想到喝得太急,差點把舌頭都燙熟了。

「燙著了?又沒人跟你搶,干嘛喝得這麼急?」俞初泰低罵,看見不遠處販售檸檬愛玉的飲料攤,立刻把自己那碗關東煮塞到她手里。

「先幫我拿著,我過去買杯冷飲。」他轉過身就跑開,梁書樂連一句等等都還來不及講。

事實上她已經連句話都講不好了,剛才這樣一燙,像是有人在她舌頭放了一把火,燒得舌肉都麻痹沒知覺,只能像熱暈的小狽不停吐舌呼氣。

包慘的是,她兩手各捧著一碗關東煮,裊裊熱煙不停往上冒,燻得她兩眼起霧、鼻頭泛濕,加上伸在嘴外的燙紅舌尖,這模樣說有多拙就有多拙。

「來,擦一擦。」

一張衛生紙忽然遞到梁書樂面前,她狼狽地抬起淚水直流的大眼,就著關東煮的熱氣看見一張美得很造孽的臉龐。

她怔怔地看傻了,眼前好心遞來衛生紙的男人,粗估至少有一百八以上這麼高,發量豐厚,是充滿光澤亮度的深棕色,就像咖啡豆的顏色,五官不僅僅是端正而已,無論是分開還是組合起來仔細考究,都是漂亮得沒天理、沒得挑剔的那種完美。

「謝謝。」她匆匆道謝,想接過衛生紙卻根本空不出手,只能尷尬地直笑,偏偏舌頭又痛得厲害,笑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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