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田小姑娘 第4頁

不過水煮開了再喝的確起了作用,在遷移過程中有不少喝了生水而月復瀉的人,他們拉得連路都走不動。

「好,我也走不遠。」她自嘲。

牛雙玉算是半個藥罐子,吃的藥大概比糖多吧,她走得快會喘,一跑就胸口痛,情緒大起大落則會喘不過氣。

所以她總是慢條斯理的說話,不疾不徐的干活,不高聲揚笑,不做能力以外的事,凡事量力而為。

揀菜、洗菜、摘菜她還做得來,若叫她翻鍋炒菜,只怕她會先掉鍋子,拿不住一只鐵鍋。

「姊,我陪你。」人小表大的牛豐玉不放心身子差的姊姊,像跟屁蟲似的跟在她身後。

看到有個小尾巴跟著妹妹,牛輝玉心下略安的找起石頭架鍋,順便拿出玉米粉揉面。

撿了柴回來的牛鴻玉幫著大哥升火,一見火升起來又走回剛才發現的草叢,手腳俐落的割起草,扎成一捆一捆的,這是給妹妹編草蓆用的,一共有五大捆。

同時,听到水流聲的牛雙玉往流水潺潺的溪邊走去,溪水不深,大約淹過她的小腿肚,溪中有不少巴掌大的小魚游來游去,想吃魚的她便攏了一把干草扎成束,扔在靠溪邊的水里,連扔好幾把,然後走人。

「姊,你在干什麼?」牛豐玉不解的問。

「捕魚。」咦!有黃花地丁,好,摘了川燙後伴醋吃。

牛雙玉彎下腰拔了幾棵開著黃色小花的野菜,她甩了甩土便往弟弟背的小筐里扔,那里面已經有一大把灰灰菜和幾顆野生荸薺,以及三顆拳頭大水芋。

地震改變的是地形,並未傷及植物,因此靠水邊的野菜還是長了不少,但是因為季節的關系有些老了。

不過大家都走累了,不太有精力再往溪邊尋食,他們只想休息和填飽肚皮,再無余力做旁的事,倒是便宜了愛屯食的牛雙玉,她收獲頗豐的找著野生小蔥。

「捕魚?」他越听越迷 。

「魚群的習性是棲息性,你丟一捆草下去,它們會以為這里是遮蔽處,便往草里鑽,避免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子。」因為有草擋住,所以吃不到躲在里面的魚群。

同理,小魚也吃不了蝦子,草不是水,無法快速移動,一張嘴便能捕食,蝦子會在草中鑽來鑽去地躲藏。

「姊,那要多久才能撈起來。」听起來好像很好玩。

雖然父死母亡令人悲痛,但牛豐玉還是個孩子,愛玩的天性抹滅不了,一听到有好玩的事便兩眼發亮。

「起碼要一個時辰。」其實靜置一晚更好,能捕到更多的魚,但是他們沒有時間,明天一早吃了干糧就要繼續上路。

「這麼久?」他有點失望。

「不久,等我們把籮筐裝滿了就好了。」一點耐性也沒有,這個皮娃還得多磨練磨練。

看到快一半的籮筐,他想再等一下也沒關系。

林子很大,有條不到一里寬的小溪橫穿而過,有了豐沛的水氣,溪流附近長了不少野果子,有比銅錢大一點的酸梨,被鳥兒啄食過的酸甜漿果,小小的楊梅……

很多果子,但大多很小,不是很甜,不過聊勝于無,小泵娘就愛些酸酸的果子,酸到掉牙也樂此不疲。

「啊!不行,那太重了,我背不動。」看到姊姊停在芭蕉樹下往上張望,一長串青色的蕉垂掛而下,牛豐玉當場大叫。

「你不是小男子漢嗎?這點東西也背不了。」牛雙玉故作鄙夷。

他小臉漲紅。「我還小,力氣不夠。」

「回頭叫大哥或二哥來背。」有哥哥真好。

「可是這東西不能吃吧。」澀得要命。

「那是你不知道怎麼吃,把皮剝了只剩下里面的果肉,切成片油炸或裹粉油煎都十分好吃。」若有電土便能熟成,青皮轉黃,吃起來的口味甜中帶酸,滿口香甜味。

牛豐玉直流口水。「真的?」

「等到了牛頭村,姊弄給你吃。」不知牛頭村有沒有芭蕉,非糧食類的作物通常會被鏟除,沒人會種多余的雜樹。

「嗯!」他點頭。

「啊,有橘子樹……」呃,好小的橘子,居然比金桔大沒多少,會不會很酸呀?

一說到酸,她口腔開始泛涎。

牛豐玉一听,眉頭就皺了。「姊,娘說了不能爬樹。」

「乖,摘完這些就回去。」她有強迫癥,看到食物不摘會全身不舒暢,不摘到裝不下絕不罷手。

「姊……」樹好高。

「去,姊在下面保護你。」牛雙玉的聲音細細柔柔的,像糖水般膩人,叫人不忍拒絕。

一臉無奈的少年抬頭看了看橘子樹,兩眼發黑的大口吸氣,他有些顫顫巍巍的試試手腳,很慢很慢的手先捉牢,再把腳踩上突出的樹瘤,一步一步往上攀。

但他也不敢爬得太高,離地兩尺左右,幾顆小橘子在他伸手能及的地方,他找個穩妥的樹干踩穩後便開始摘果子。

一顆顆黃澄澄的果實被扔了下來,嘴饞的牛雙玉迫不及待的剝了一顆往嘴里放……

啊!好酸。

「姊。」

「什、什麼事?」牛雙玉酸得牙根發軟。

「那里好像有個人……」面朝下趴著。

「哪里?」她沒瞧見。

站在高處的牛豐玉伸手一指。「那邊。」

「不會是死人吧?」晦氣。

他遲疑了一下。「我好像看見他動了。」

應該沒死。

「也許有野狗在吃他。」要不要救呢?

她考慮著。

「沒野狗。」牛豐玉小心的爬下樹。

第二章  失憶的表哥(1)

救?

還是不救?

心不夠狠的牛雙玉躊躇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去看兩眼也好,若是人還沒斷氣就救,要是已蒙主寵召了,那就一抔黃土埋了,插上木片當碑寫上︰無名氏之墓。

姊弟倆走得很慢,心里也不知希望對方是生是死,因為活人麻煩多,要請醫、要熬藥,還得費功夫照料,而牛家四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才十五歲,尚未及冠,他們連自己都沒辦法照顧好,又怎麼看顧一個外來人。

一個頭兩個大,真是揪心呀!

「姊,你、你不要動,我過去……呃,看看他死了沒。」面色微白的牛豐玉假裝膽子很大。

「好。」好弟弟。

牛雙玉的一聲好,令前頭的小少年身子微僵地轉過頭。「姊,你不會難為情嗎?我比你小耶。」

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揮手。「你是小男子漢,本來就該保護家里的女眷,姊姊我身虛體弱,更需要被護著。」

聞言,他一啐,吐了口唾液在手心一搓,壯膽。

面容朝下的男子看不清長相,但看得出他的衣服料子很好,束發的玉冠瓖了祖母綠,深綠近墨。

牛豐玉不敢靠得太近,撿了根樹枝朝那人身上戳,但那人毫無動靜,宛如一具死尸般趴著。

「怎麼樣?」拖拖拉拉的,要等太陽下山才確定嗎?

其實天色有點暗了,西邊的余暉只剩下一點點霞光,最亮的北斗七星已經緩緩升起主星,夜晚即將到來。

「似乎……死了……」不會動。

「你走近點瞧瞧,把人翻過來看他胸口有沒有起伏。」這一世的牛雙玉視力極佳,她瞧見某個無名氏的手指因劇烈疼痛而弓起。

「我不要。」他往後一跳,不再靠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不想多積點功德回向給你姊姊?」她身子骨太弱,怕是短命鬼。

「姊,功德要自己做比較合適吧!」當他是小孩子好哄騙呀!好人他來做,她在後面撿便宜。

「我們一家人用不著計較,一筆寫不出兩個牛字。」有福同享,有難弟弟當,家和才能萬事興。

「姊……」他有被誆騙的感覺。

見他膽子不如想像中的大,牛雙玉一口吃掉半顆酸到叫人皺眉的橘子,裙擺一拉高,跨出一腳露出雲白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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