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田小姑娘 第35頁

看越君翎若無其事的提起廣濟寺,心中生疑的牛雙玉走到他身邊小聲的問︰「你又想干什麼?」

丙然聰穎,嗅著味道就能逮到線索。「我的人在廣濟寺。」

一言以蔽之。

原來如此……「不會有危險吧?」

「你是指?」是指誰有危險?

美目輕輕一睞,流動著動人溢彩。「我是說萬一打起來會不會波及到我們,我們可是見血就量住的弱女子。」

聞言,他輕笑出聲。「如果是其他人不好說,若是你,小母老虎,被咬斷頸子的不知會是誰。」

「你是說我很凶?」牛雙玉美目一橫,眼帶凶光。

吃完熱粥的越君翎一抹手,黑眸透著幾許柔意。「我的意思是你有斷尾求生的堅毅,不論處在何種情況,你都會挑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將不利于你的人扳倒,若是必要,你會是女羅剎。」

她不與人爭,但不表示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人小力微也有人小力微的方法,和大塊頭打自然是打不過,可是誰說不能使陰招,傻子才硬踫硬,智取方是制勝先機。

她便是這種人,自知在氣力上無法跟人抗爭,因此會設法挖坑給人跳,用最小的力氣達成最大的效益。

「你太抬舉我了。」滿手血腥有什麼好,她還是安分守己的種她的田,朝廷的事離她太遠了,她只要手中有糧就好。

「你幾時這麼客套了?」她一向對他頤指氣使的,像在喊她家的奴才一樣。

牛雙玉輕哼,話意有點酸。「誰叫你今非昔比了,我不多奉承你行嗎?你手指縫漏出一點渣就夠我們享用不盡了。」

「不只一點渣,你想要什麼都給你。」連他的命她都可以取走。

什麼呀!說得他對她好像有什麼情意似的,粉頰微微發熱的牛雙玉轉過身,不看那雙令人心慌意亂的深眸。

「兩人嘀嘀咕咕說什麼,不能讓人听見的心事?」看俊男美女湊在一塊兒咬起小耳朵,一旁暗著樂的陳若嫻趁機打趣,看能不能套出話來。

她看這兩個人,實在太相配了。

「嫂子說哪兒的話,不過問他去不去,咱們幾個女的中間杵了個臉皮厚的大男人,怎麼看都突兀,正勸他做點男人的事,別讓菩薩笑話了。」不許跟,自個兒找他的人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哪里突兀了,一起去才有伴,不然咱倆姑嫂在路上遇上惡棍什麼的怎麼辦,有個男人在,他們才不敢上前調戲。」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知道哪天會冒出啄人的山雀。

「牛大嫂說的沒錯,最近北地不太平靜,你們這邊靠近北邊,出入要更加小心,一有陌生人接近得趕緊知會其他人,怕有流民作亂。」他就是為了此事而來。

一听「牛大嫂」,陳若嫻先是一怔,而後滿臉羞紅的想到指的是她,嫁牛隨牛,她就是牛媳婦。

不過這稱 挺新鮮的,她頭一回听見。

「流民?」又沒天災人禍的,怎麼會有流民?牛雙玉不解地看向他。

「嗯,快打起來了。」越君翎語焉不詳。

「打仗?」是敵國來襲或是……爭位?

只要是改朝換代就難免血流成河,少數人求上位的野心常會造成無數百姓的流離失所,以白骨砌成的皇位,真坐得安心嗎?

「近來皇上病重。」也該是時候了。

你干的?牛雙玉用眼神詢問。

越君翎驀地一驚,震撼她的敏銳,光是簡單的一句話就猜出與他有關。「該走了,再不走又要下雨了。」他沒回答,淡淡的轉了話題。

昨兒個還浠瀝瀝地下個沒完沒了,天亮前就停雨了,雖然天色還陰沉沉的,但一時半刻雨不會落下,較適合出門,趕一趕還是能在下雨前趕到。

「好咧!妹妹,我看你都穿戴整齊,我們和你大哥說一聲就出門。」陳若嫻道。她香燭都準備好了,不去可惜。

對求神拜佛興趣缺缺的牛雙玉一看到嫂子興沖沖的樣子,知道養在深閨的女子很少有走出大門的機會,難免興致高昂,又瞧見一臉興味的越君翎挑眉瞥她,騎虎難下的她只好點頭同意。

在兩人的「威迫」下,真不好說不。

一到了正廳,正巧遇去上課的牛輝玉,他乍見許久不見的故人,歡喜地讓小廝洛西到私墊走一趟,先讓學生練字、看他安排的書、復習他教過的章句等,一會兒他就過去。

「冬雷表哥幾時回來的,怎麼也不寫封信回來通知,我們才好設席款待。」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叫越君翎。」牛雙玉鼻頭一擰,假意撩撩落在胸前的烏黑發絲,猶如盛滿秋水的眸子四下飄呀飄。

大哥,我提醒你了,看你開不開竅。

「嗅?越是國姓,你不會是某個皇親國戚吧。」一說完,他自個兒笑了起來,只當是個玩笑。

「你說呢?」越君翎不承認也不否認。

牛輝玉謙和地往他臂上一拍。「若是回來定居,我們歡迎你來當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如果只是來看看,晚一點一起喝一杯,別再突然離開了,我們可真是把你當一家人看待。」那年妹妹在溪邊哭的事,牛家兩個哥哥都知道,雖然心疼,但他沒再向越君翎提起,是明白有些事不能強求,人家只是失憶,一旦想起了過往後,他也有自己的家人,總要回家的。

妹妹都十四歲了,他不知道趙冬雷……不,是越君翎,他這次的出現是好是壞,只盼著妹妹別再哭了。

「酒管夠,但你酒量好嗎?我記得你喝不過三杯。」他沒說要走要留,狡猾的吊人胃口。

牛家人的酒量都不好,只能淺嘗,不能牛,好在他們都是文雅人,若有聚會,小酌一杯尚可。

被取笑的牛輝玉呵呵笑著。「要練、要練,岳父大人很能喝,不能陪他痛飲實屬不孝。」

陳天勤取自天道酬勤之意,他打年輕就愛喝,上了年紀仍無酒不歡,逮到人便要和他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身為女婿的牛輝玉醉過幾回,被陳天勤嫌棄到不行,好在他酒品好,一醉便睡覺,岳父大人勉強承認他尚有可取之處,陪娘子回娘家時不致受到冷落,惡臉相向。

「哎呀,你說什麼,那是爹要試試你的人品,你怎麼給說出來了,真是羞死人。」提到翁婿兩人的過招,陳若嫻紅著臉推推丈夫。

「呵呵……哪有什麼好難為情的,為夫的確酒量不行,名符其實的三杯倒,這里沒外人,說了也不怕人家笑話。」君子坦蕩蕩,無不可告人之事,這是他父親留給他的話。

沒被當成外人的越君翎略微動容,他看著牛家老大的眼神有著感激,感謝他的包容和寬大,能讓他以親戚之名待在牛家。

「叫你別說你還說,喝幾口就倒很光榮嗎?難怪我爹說你是傻驢子,一把青菜吊在鼻前就走了,不用人催。」吃也吃不到倒走得歡快,不知放棄的直往前行。

牛輝玉溫潤笑著,輕拍妻子手背。「傻驢子就傻驢子唄,老實!妹妹呀,記不記得我們在老家時也有一頭驢子,因為它的皮和肉,我們幾個孩子才能一個不漏的走到今日。」

驢子的死養活了四個孩子。

第十章  為你魔怔了(2)

一說到過去,牛雙玉有所感傷。「是呀,我們都平安長大了,大哥也娶妻了,二嫂快要過門了,我們都會好好的,爹娘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我們……」

話題越說越沉重,所有人的臉上都少了些笑意,沒經歷過那場地震的陳若嫻笑著拉回大家的笑臉。

「以前的事就別提了,我們要開開心心地過接下來的每一日。相公,我們要到廣濟寺上香,時候不早了,再不走怕又要下雨。」這雨季呀,忒是煩人,也不知道何時下雨、何時雨停,把人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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