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娘子 第23頁

薛明君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臉色一變,「如玉。」

「你很少這樣喊我。」何如玉苦澀一笑,「原本想把你騙過去,誰知道我還是說漏了嘴。」「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騙了你,那天我沒睡著,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就想著逃避片刻,也想試試你,試試你到底會去做什麼,見什麼人。」看到他的臉色難看,何如玉無奈,「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泊?我也覺得那一刻的自己不像是自己了,人總是這樣,得到一些,又想要更多。

就像是我喜歡你,那時候你和如瑩在一起,雖然難受,可還是能忍耐,可後來嫁給你之後,在看到你們在一起,就越發不能忍耐起來。」

「那天,你在外面?」薛明君臉色鐵青地道。

「是,我在外面。」何如玉沒否認。

一瞬間眸子眯起來,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去見她?」

「我想什麼,重要嗎?」何如玉問。

還想說什麼,就听暗香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小姐,地方到了。」

听到暗香的話,何如玉松了一口氣,像是一直堅持著、緊繃著,很疲憊的樣子,「地方到了。」

敏銳地感覺到不對,薛明君的臉色難看,「什麼地方?」說著掀開車簾,果然如猜測一般,眼前根本不是什麼庵堂,而是到了小巷里,旁邊有一戶人家敞著門。

何如玉總算收斂了笑容,她靜靜地看著薛明君,「我的新住處到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靜靜地看了他幾眼,何如玉從袖子里抽出疊好的一張紙,遞給他。

薛明君接過來,只掃了幾下,就黑了臉,那是一張和離書,字跡秀美,分明是何如玉的手跡,卻用了他的口氣來寫替他,他心煩意亂,看不進去,只清楚得看到最後一句,情願立此休書,任其改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被那個字眼刺激得心頭大亂,薛明君瞪著何如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懇請公子放了如玉。」肅穆了表情,何如玉很認真地說道︰「自從嫁公子為妻子,先是倍受冷落,後來又小心謹慎,我處處不安,日日難眠。我思來想去,這樁婚事本就是錯誤,不如盡早結束,你我各自婚嫁,再不相關,反倒落個痛快。」

這女人說話的時候冷漠得像是完全不在乎,薛明君的心中一痛,他咬牙,「你既然听到了我與如瑩見面,卻不說破,這些天依舊與我同床共枕,直到此刻才拿出和離書,你是要報復我。」

何如玉看著他難得露出的狼狽,眼底里的憂傷濃得化不開,可她再也不想體會撕心裂肺的疼痛,沒辦法與妹妹共侍一夫,也不想自己難過,只能放棄這個本來就不屬于自己的男人。不想被看出異樣,她強撐出冷漠,「公子多慮了,如玉沒有報復的意思。」她笑,「我心里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這一次也是。」

「你想要的就是與我和離?」

「是。」

「何如玉,你……如果我不答應呢?」

「公子若不答應,如玉也不勉強,這住處是我讓人剛買下的,在與公子和離之前,我會住在此處。」

薛明君眯著眼,「你不想回薛家了?」

「在你答應和離的那日,我會去夫人那里告罪。」

「就只是這樣?」意識到她早就作好了決定,只是通知他,強烈的憤怒涌上心頭。薛明君咬牙說道︰「你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家人?」

何如玉搖搖頭,「爹娘若知道我這樣做,必定惱怒,可我想時日久了,他們還是能理解一二,畢竟在一起做怨偶還不如各自自由的好。」

「誰說我們是怨偶!」

「你的心屬于別人,還不算嗎?」

臉色僵了一下,薛明君冷聲說道︰「你可以不高興、可以生氣,但別想離開薛家,我不會答應和離的。」

「為何不讓我離開?」

薛明君躲閃過她的目光,「我以後會給你答案,現在你別想離開。」

何如玉看著他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那如瑩問公子的話,你想清楚沒有,到底在乎誰?」

身體僵住,他沒有回答。

「放我走吧。」聲音里有著濃濃的疲憊,何如玉苦笑,「你就算我帶回去也沒用,我的心已經死了,回去的只能是軀殼,你要是連這麼一點自由都不給我,寧願讓我死在薛家,那就帶我回去吧。」

這話一說出來,薛明君震驚地看著她,「你在用命逼我。」

「我不是逼你,是逼我自己。」何如玉苦笑著。她沒有資格逼迫眼前的男人,又不舍得委屈自己的妹妹,最後只能逼迫自己放手,給他們自由,成全兩個人。

薛明君滿臉的不敢置信,還想說什麼,一直在外面听著的暗香卻突然出聲,「公子,你就讓小姐靜靜吧,她現在心里亂,求求你了,別這樣逼她。」

听到這話,薛明君的怒氣盡數化成不甘,很想直接虜何如玉回去,可看著這個女人故作堅強硬撐著的樣子,又舍不得動粗,只能認輸,「你想安靜一段時間,我給你機會,回去之後我會告訴他們,你是為娘親祈福暫住庵堂,過幾日再回來,等你想明白了告訴我。」

「好。」她輕聲答應了,留戀地看他最後一眼,下了馬車。

第10章(2)

五日後,薛家書房里,侍候薛明君的小廝戰戰兢兢,一句話不敢說,生怕做錯一件事,說錯一句話挨罵。就在他幾步外,在府里做了十幾年的大管家正在被訓斥。

「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同意的,為什麼沒問過我?我說過薛家不和那種小人做生意,為什麼我不在的時候還來了府里做客?」

「那人已經來了府上拜訪,總不好趕出去。」

「呵呵,不好趕出去,還是人家給了你什麼好處,這麼幫著他說話?」薛明君的臉色難看,語氣刻薄。

避家的臉色有些掛不住,卻還是維持著冷靜,「公子,你別生氣,那人是二公子見的。」

「他見了你就可以不問我,這府里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他來管了?」薛明君冷笑,口氣不屑,「要是他能管所有的事情,那你以後都不必來問我了。」

「你走之前不是說過,二公子暫時管著府里的事情。」管家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位爺,明明這些事情都是很小事,即便不是二公子作主,自己私自決定了,只要說一聲,他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最近幾天這是怎麼了?

「看來我的話越來越不管用了,誰都可以質疑。」

怎麼解釋都是挨罵,管家堵著一口氣,不肯低頭。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不可收拾,小廝趕緊跑出去找二公子,等到人來了,書房里兩人還在僵持。

「大哥,這是怎麼了。」薛妹窗看著臉黑如墨的大哥,也是緊張了一下,可兩個人畢竟是兄弟,很快調整了情緒,「這不過一樁小事,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薛明君沉著臉,沒說話。

趁著兄弟倆說話的工夫,小廝趕緊拉了管家一把退出去,走遠了才唉聲嘆氣,「我的管家大爺,你和公子置什麼氣呢?」

經他這麼一說,也意識到剛才跟著較勁了,管家無奈,「哪里是我置氣,連三天挨了幾頓罵,也是一時沒忍住。公子這些天到底怎麼了?連番挑錯,誰錯了一點都要挨罵,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

「這、這怎麼說呢,公子是心情不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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