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動靜讓正在性頭上的烏圖抬起頭,卻看到身下女人平凡的長相,以及蜷縮在旁的真平曦,登時一掌拍飛避役,同時怒吼出聲︰「好你個中原皇帝,竟然拿替身來耍我!」
「啊……哇!役姊姊……」看到避役被甩到另一頭,平曦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急著想跑到避役身邊去,卻被烏圖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扯過去,「呀……好痛!」
伸手搓捏那張與方才在身下承歡同樣的美麗臉蛋,烏圖泛開了婬怒邪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痴公主!看老子今個兒怎麼玩死你!」刷地撕裂了平曦的衣裳——
而在帳外,玄殷與冬默正像無頭蒼蠅般在熱鬧的廣場里慌亂找著平曦。真的屋漏偏逢連夜雨,他也不過就是去捎個訊,根本連半盞茶都不到的時間,冬默偏要死不死地在這時候犯內急,結果就讓平曦給溜出去了。
當玄殷正心急如焚地想著要找到那不听話的平曦,他一定要狠狠打她時,冬默耳尖地听到了平曦的尖嚷,兩人便急忙往皇帳那頭趕去。
就在烏圖壓上平曦的電光石火之際,隱在鄰帳的斂影衛忽地從天而降,一劍刺進了烏圖的右肩,同時將平曦拉護在身後。
吃痛的烏圖踉蹌退了幾步,鄙夷地看了斂影衛一眼,「怎麼,那狗皇帝就只派了你一個護衛?老子今天讓你直得進來,橫得出去!」揚聲一吼,烏圖拿起大刀時,數十名東胡勇將同時沖了進來,將人團團圍住。
玄殷與冬默趕到時,十二名斂影衛正與保護汗王的勇將浴血奮戰,帳外則被近百士兵團團包圍。在冬默的掩護下,玄殷在刀光劍影、血花四濺的戰圈中,找到了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泣不成聲的平曦以及已化為原形奄奄一息的避役。
胡人素來彪悍善戰,十二名精挑慎選的斂影衛也寡難敵眾地只剩兩名,在玄殷月兌下外袍將平曦包覆在懷里,並將避役塞進袖擺時,身中數刀的冬默拼死拉著他殺出重圍。
冬默一邊舉劍抵御追兵,一邊催促抱著平曦的玄殷上馬,「相爺,快走!」
「冬默,你也一起走,快上來!」將平曦攬護在身前,拉著韁繩的玄殷朝冬默伸出了手。好歹也是跟在身邊多年的忠衛,玄殷說什麼也不可能丟下他自個兒逃命。
「來不及了,走!」低吼一聲,冬默鐵了心地空出手朝馬狠拍了記,一命的一刀同時穿透了他傷痕累累的身軀。
「冬默!」在奔馳馬背上的玄殷眼睜睜看著冬默倒地,禁不住心痛地嘶喊出聲,直到踩過冬默尸身的兵影越漸顯大,他才含恨地轉過頭,揮韁策馬狂奔。
此起彼落的打殺聲漸漸消弱,只剩風聲在耳際呼呼響著,摟著平曦伏低在馬背上的玄殷仍是不敢停下,也沒有余力去思索該朝何方逃命,只是不停地甩著韁繩策馬狂奔。
從夜里跑到清晨,再從天明奔到了黑夜,直到疲累不堪的馬在天光乍現時禁不住顛簸地跌倒。縱然身上有著幾道刀傷,一心護著平曦的玄殷在兩人從馬上摔落時,仍沒忘費勁扭了個身,把自己當肉墊般的先著地,好讓緊抱在懷的平曦不致跌疼了。
待揚起的塵土漸漸落停,玄殷連忙掀開包覆著平曦的外袍查看,「曦兒,你沒事吧?」除了臉上那被飛濺到的血跡以及輕微的瘀腫外,她沒有絲毫外傷,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唔……」眉心輕攏,平曦勉力睜開眼輕吟了聲,隨即又痛苦的閉上了眼。
看著平曦神情痛苦的陷入半昏迷,玄殷真是急死了,只能將她身上的外袍再拉攏幾分,努力冷靜地看向四周。
看來他們是摔在一片樹林里,前方是座龍蟠虎踞的高山,憑著記在腦中的東胡輿圖,玄殷估計他們已離東胡那處皇鑾好一段距離,翻過那座山應該就是南蠻,而中原則在他們所處的右後方。
以他現在的狀況與體力,要帶著平曦往回走不只有難度,何況還得經過東胡人另一處帳城,恐怕那也早在烏圖的一聲令下全數戒備了。
駐扎在關外由端木領軍的兩萬精兵應該已攻進東胡皇鑾了,可胡軍為數不少,驃悍程度更是出乎意料,若再加上前來賀婚的北匈人馬,怕也是場苦戰了。
原想問問避役可有辦法的玄殷,一抬起袖擺才發現它已不見蹤影,連忙四下找,想來它在烏圖那一擊下想必也傷得不輕。
餅了好一會兒,始終找不著避役,玄殷不禁心頭沉重,如果不是有避役,現在平曦也不可能安然無恙。輕嘆一聲,玄殷只能希望避役是自個兒爬去求生了,誠心祈望老天眷顧,薄…安好。
既然沒回頭路可走,那麼就只好朝未知的前方去了,要不待在這枯等,怕是還沒等到羅修武親自領兵大敗胡匈,他和平曦就得先成了對餓死的苦命鴛鴦了。幾番思量後,玄殷大大地吸了幾口氣,背著平曦朝前方那座山走去。
晌午的烈陽曬得他有些暈眩,咸濕的汗水滑過刀傷的刺痛、從馬背摔跌傷到的筋骨酸痛都讓他舉步維艱,可背上的重量卻讓他咬緊牙關,艱難地邁著步伐。
這麼一走便走到了天黑,在月亮升起時,玄殷在一株有著樹洞的老樹下停了腳步。將平曦妥適地藏進樹洞後,他便循著水聲找到了山溪。
本想捉條魚來吃,可又突然想到他根本不會生火,怎麼烤?于是他只好用大芋葉盛了些溪水,再摘了些果子就趕忙回去。
當玄殷回到樹洞里時,便看到醒來的平曦縮著身,看著他的眼里有著明顯的恐懼,壓根兒不認為刺激能治好痴癥的玄殷只當她是被嚇壞了,連忙道︰「曦兒醒了,別怕,都沒事了,有玄哥哥在呢。」攬在懷里的身軀仍在輕顫,讓他心疼得緊。
「玄、玄哥哥……」張唇輕喃,平曦看著玄殷的眼神有著迷茫與無措。
「對,我是你玄哥哥。別怕,沒有人會傷害你的。」安撫地拍著平曦的背,玄殷撕了衣擺浸水,輕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血跡與塵污,然後將洗過的果子塞到她手上,「曦兒餓了吧,乖,先吃點果子充饑。」
玄殷呵護的舉止讓平曦說不出話來,拿著果子怔怔地看著他發愣。
本來就是個傻的,被這麼一嚇恐怕連魂都要歸不了位了,玄殷著實心疼得緊,「曦兒乖,快吃。」
咬了口果子,酸澀的滋味讓平曦眼眶也跟著發酸,卻仍是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咬著。
「不管如何,玄哥哥都會陪著你的,曦兒別怕啊。」微笑說著,玄殷忙著搜集落葉好充當臥鋪,以至于錯過了平曦抬頭看他的眼神,以及將滾落頰畔的淚水連同果子一並吞下的舉動。
「曦兒乖,快上來,玄哥哥背你。」
「玄……玄哥哥痛,曦兒自己走。」站在玄殷蹲低的身後,平曦有些遲疑的開口。雖然那傷口看來不深也不再泛血,可還是會痛的吧。
雖然覺得平曦話少得有些怪,可一心只想帶她月兌離險困的玄殷無心多思,只能更憐惜更呵護地照顧著,「曦兒好乖。那玄哥哥牽著你走,這山路不好走,你千萬不能松開玄哥哥的手,知道嗎?」
「嗯,曦兒會听話。」垂眸應聲,平曦像往常一樣任由玄殷牽著,心思卻波濤洶涌地難以止息。
就這麼步步相護地走了一天,玄殷時不時開口問著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歇歇腿這類擔心話,讓始終保持沉默的平曦都想翻白眼了,有些不自在的回道︰「只要有玄哥哥在,曦兒就不怕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