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告訴她,阿萬的身體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是當她看到那些數據,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她的體質已經非比尋常,但他復原的速度,比她更快。
她的能力,有一部分是被現代科技強化過的,但他不是,他天生就是這樣。然後她想起,武哥說過的事。
他們這一族,一直以來都是被挑選餅的,千百年來的挑選和演化,讓他們的身體異于常人,骨骼、肌肉都十分發達,他的心肺功能更是可怕。
要是有人拿到了這份報告,他一定會被抓去抽血做實驗。暗衛、刺客、殺手……
超級士兵。
當她放下那張數據報告時,抬眼就看見他,不知何時他已經走了出來,站在浴室門口,隔著一整個病房的距離,看著她。
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第9章(2)
她不知道,武哥剛剛到底和阿萬說了什麼,可她能從他的表情里,從他此刻的服裝中,看出了端倪。他已經不再穿著病人服了。
眼前的男人刮掉了胡子,身上的穿著很簡單,黑色的T恤、墨綠色的卡其褲,還有一雙登山靴,若是其他人看了,可能以為他只是打算去野外露營釣魚。
可她知道不是。
他手腕上有一支男表,而他從來不戴表的。霍香很清楚,那不只是支表。
心口,驀然抽緊。
她握緊了手上的報告,他眼角微微抽緊。霍香能看見,他黑色的瞳眸收縮著。
為了什麼?
她不知道,但她曉得一件事,只曉得一件事。
她放下那張顯示他已經復原的文件,繞過那張病床,走上前去,走到他身前,抬頭仰望著他。他沒有動,只是在她移動時,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屏氣凝神的看著她。
霍香抬起手,撫著他剛硬的臉龐。
他有一張融合了東方與西方的臉,一雙深邃漆黑的眼,高挺的顴骨,有些扭曲的鼻梁,和方正的下巴,還有一張不說話時,看來有點嚴厲的嘴。
她的手指滑過那緊抿的唇,拂過他服貼在腦側的雙耳,探進他粗硬的黑發之中,將他拉了下來,吻了他。她呼吸著他吐出的氣息,將唇瓣貼在他冷硬的唇上,直視著他的眼,啞聲告訴他。
「我要一起。」
他凝視著她,黑瞳更深。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一起。」她認真的、堅定的說著。
「我是個怪物。」他提醒她。
「我也是。」
她眼也不眨的回答,讓他心跳飛快。
「那是個殺戮戰場。」他粗嗄的說。
她知道,比誰都還要清楚曉得,所以更不想讓他一個人去。
他說他不是好人,他一直告訴她,不需要被武哥操弄擺布,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回去,打算回到那場游戲里。
游戲還沒結束,耿念棠還在那里,莫光也是。因為結束那個游戲,是正確的事,是對的事。所以,他才要回去。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霍香看著眼前的男人,撫著他的唇,凝望著他。
「如果你要救人,我幫你救人。如果你要殺人,我替你拿刀。我會成為你的盾,我會成為你的矛,就像你是我的一樣。如果要活,我不要一個人活,如果要死,我們也一起,死了不管是上天堂,或下地獄,我們都一起。」
剎那間,無法呼吸。
如果可以,他只想將她藏起來,包起來,裝箱寄到月球去,只要能保護她的安全就好。可她不會肯的,這女人是個傻瓜,才會挑了他,選了他。
哪個不好,就要他。
再忍不住,阿萬伸出雙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她不驚不嚇,只是低頭親吻他。
他抱著她上了床,月兌掉了才剛剛穿上的衣。
她可以看見,他的身上也有傷,新傷舊痕都在其上,她忍不住傾身親吻他。
阿萬和她唇舌交纏,伸手一把拆掉了裝在床頭的監視器,扔到了窗外,然後月兌掉她身上的衣服,低頭親吻她的身體。
現在上才午,不到十點,陽光透窗而進,將一室照得通透明亮。
霍香可以清楚看見他,還有自己赤果身體上所有丑陋的疤痕,她忍不住想遮掩它們,卻被他拉開了手。
他用那雙炙熱如火的黑眸看著她,低頭親吻她身上那些傷疤,他一路吮吻、舌忝舐著它們,留下一道又一道炙熱的火焰,讓她感覺自己整個燃燒了起來,燒得她頭暈目眩,無法思考,不能反抗。
他一路往下,月兌掉了她的褲子,將她剝個精光。她有些驚慌,這里很亮,太亮了。
他和她緊緊糾纏在一起,直到一切都熱到融化,亮到發光。在這一刻,他知道,他再也不會放手,不會放開她。
躺在床上,霍香久久無法回神。
窗外陽光在天上閃耀,她胸中的一顆心,還在激烈的跳。
然後,阿萬將她抱了起來,走進浴室,和她一起洗澡,一起擦干身體,吹干頭發,再重新穿上了衣服,一起整理行李,吃了東西。
阿萬在拿行李時,看見她撿起那張早被他忘記,已掉在地上的文件。她把它們撕成小小的碎片,拿到馬桶里沖掉。
苞著,她朝他走來,握住了他朝她伸出的手。
他還是想將她打包送到月球上,或任何能讓她安全無恙的地方。可是他不曾再試圖阻止她,或試圖說服她。
沒有用的,他早該知道。
二十分鐘後,當他握著她的手,一起出現在機場時,他沒有理會韓武麒那錯愕驚訝的表情。那男人還沒張嘴,他已經搶先吐出一句。
「閉嘴。」
那識相的家伙,聰明的揚起嘴角,緊緊閉著他的嘴,沒有提及早上自己堅持要求將她打包送回紅眼去的交換條件。
他想要保護她,比誰都想。
可是,當他朝她伸出手,當她握住他的手,一切都顯得再正確不過。人生,他媽的就是一坨狗屎。
但只要有她,他可以忍受它。
看著眼前這嬌小的女人,他知道,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不管此行前去是生是死,這個女人都會和他在一起,無論上天下地,都一起。
多年後
阿萬在夜半中醒來。
當他睜開眼,可以看見小小的舷窗透著街上昏黃的燈光。枕邊的人已不在,他能聞到熟悉的香味飄進房里。
他從床上坐起來,推開門走出去。
船艙里,女人站在那開放式的廚房中,拿著一雙長長的筷子,熟練的翻著油鍋里的炸物。手上的銀鈴因她的動作,低低的輕響著。
回來之後,他又給了她一串鈴鐺手鏈,她毫不反抗的戴著,只是第二天早上醒來,他發現她拆了其中一顆銀色的小鈴鐺用皮繩綁起來,套在他手上。
他沒有拆下來,即便後來耿念棠看到之後,曾取笑過他男人戴什麼鈴鐺,他還是沒有拿下來。他知道為什麼她要讓他戴著鈴鐺,理由和他的一樣。
他希望她不需要再有取下它的時候,她希望他不要再遇到危險。
倚在一旁,阿萬看著她動作俐落的將那些炸好的糕渣撈起來,濾掉熱油,擱到廚房紙巾上吸去殘油,再挪到盤子上。
她的頭發剪短過,又留長了,此刻正盤在腦袋上,但仍有些許發絲溜了出來。看見他,她不自覺揚起嘴角。
心頭驀然一暖。
她不是對誰都會笑的。
那麼多年過去,她面對人時,還是常常面無表情,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已經習慣了這樣,但她會對他笑。他走上前去,關掉了火,端起那盤糕渣,牽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縮坐到沙發上,吃那盤糕渣。
他沒問她為何半夜醒了,他知道為什麼,她作了惡夢,又不想吵他,所以才干脆起來弄吃的。做這東西讓他心情好,她一直記得,然後不知何時,她也養成了這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