闢紫燻則笑盈盈的拉著蘇旭倫的袖子,一如她小時候的習慣,「旭倫哥哥,好久不見了!」
他眸中不由得浮現溫柔,「是啊,你出落得更標致了。」
「旭倫哥哥也是,愈來愈英俊瀟灑了。可是你怎麼出去那麼多年,到後來連信也沒有?我擔心死了。」
「就是,三少爺都不知道這樣有多讓人擔心!」小蓉實在忍不住出聲,三少爺和主子跟她都是青梅竹馬,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沒什麼規矩的。
「小蓉也這麼大了,」蘇旭倫直到此時才注意到她,「也變得漂亮了。」
她聞言開心的臉紅紅,「三少爺也高了不少。」
「旭倫哥哥,你這麼多年在外地做什麼?」官紫燻很好奇,迫不及待想知道這些年來他去了哪里。
「說來話長,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聊聊。而這位就是名聞京城的鬼眼闕穆沙吧?」他的目光移到一直冷眼打量著他的男主人身上,雙方都感覺到彼此的目光帶著敵意。
一提到親愛的相公,官紫燻的眼中立刻浮現難掩的愛意,她快步的回到丈夫身邊,以充滿崇拜的語氣說︰
「是,他就是我的夫君。穆沙,他就是我曾經跟你提過的旭倫哥哥。」
兩個男人微微向對方點頭,但神色都不是很好看,只不過官紫燻太沉溺在與故人重逢的喜悅中,並末察覺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
闕穆沙直視他。即使眼前這男人長得白白淨淨、容貌俊逸,渾身散發著溫文儒雅的氣質,看來飄逸出塵,但他仍從那懷疑探究的眼神中知道,對方並非沒有心機的傻瓜。
「旭倫是蘇家布莊的少東,也是紫燻小時候最重要的玩伴,那時她天天嚷叫著要找旭倫哥哥,就連睡覺時也吵著要旭倫陪,讓她娘又好氣又好笑。」官亦祥笑呵呵的說道。
自己的童年糗事被提起,官紫燻一臉困窘,粉臉漲紅的抗議,「爹!」
「世事多變,沒想到官伯母已經走了。」蘇旭倫眸中有掩飾不了的心疼。
「我相信娘看到我現在過得很好,一定很為我開心。」一想到娘,她眼眶不由得一紅。
見她難過,蘇旭倫習慣性的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但連她的衣袖都沒踫到,闕穆沙已比他快一步的將她帶入懷中,深遠的黑眸挑釁的直盯著他看。
「抱歉,我忘了她已是你娘子,還以為她仍是那個當年事事需要我安慰陪伴的紫燻妹妹。」蘇旭倫的眼神里充斥著對他的不滿。
闕穆沙抿緊了唇,不發一語。
「穆沙,沒關系的,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是不是?爹。」官紫燻直到此時才發覺兩個男人之間氣氛不對,連忙安撫板著臉的相公。
「是啊,而且還極為有緣,我這趟從江南上來,在一家客棧巧遇旭倫,就結伴回來了。」官亦祥仍是呵呵直笑。
闕穆沙皮笑肉不笑的問︰「蘇公子這趟回來有什麼打算?是要繼承父親衣缽,還是謀發展?」
「沒有,我這次回來並沒有打算要繼承布莊,當年會外出學醫也是因為——」
他突然頓了一下,目光移到那張明眸皓齒的小臉上,「因為從小就對經營布莊沒興趣,這次巧遇伯父,听了關于你的事,知道你的病體控制得宜,可是遭到灼傷的傷口恢復得還好嗎?我自認醫術高明,如果有我可以——」
闕穆沙立即冷聲拒絕,「不必了,只要能讓她的傷口少疼一點、早點痊愈,要花再多的銀子都無所謂,我之前已請了最好的大夫為她治傷,她的傷已全好了。」
「可依伯父所言,應該有留疤吧!」蘇旭倫表情凝重。
「這事不必蘇公子掛心,闕某身為紫燻的相公,只會因此更愛她疼她,絕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蘇公子就不必費心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官亦祥總算發覺氣氛有些不對,打算快點帶著蘇旭倫離開,「我還跟人有約,要先走了,旭倫你是要先回布莊嗎?」
「我跟紫燻多年未見,想再多留一會兒,如果她的相公不介意的話。」他並非厚臉皮,也不是听不出官伯伯的意思,但他真的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我也要到商會去,那爹就跟我一起走吧。蘇公子就像紫燻的哥哥,等于是我的大舅子,今晚當然要一起留下來用餐。」闕穆沙出乎眾人意料的大方應允,「我從商會回來的時間不定,紫燻,你就好好招待蘇公子,我會盡快趕回來陪你們用餐的。」
「嗯。」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心兒卻咚咚咚的直打鼓。不知這兩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闕穆沙在離去前,向蘇旭倫點了點頭,然後給了金總管一個眼神後交代,「宴席就設在花廳吧,先上些茶點,讓蘇公子好好跟夫人聊聊。晚宴菜色要豐富,別怠慢了客人。」
「是。」金滔明白的行禮。
第8章(1)
闕穆沙和岳丈一起離開大廳,但還沒走出大門,他就對著岳丈道︰「爹,我有東西放在書房忘了拿,您先走吧。」
「這樣啊,你去吧,不用送我了。」官亦祥不疑有他的徑自離去。
見岳丈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後,闕穆沙旋即往回走,沒多久便出現在金滔面前。
他則像早已得知主子會去而復返,表情沒有半點驚愕。
「一切都照主子的吩咐安排了。」
「很好。」
主僕倆避開冷淵閣的花廳,繞道走到側廳進入書房,金滔隨即上前從書櫃里抽出一本詩集,按了後面的一個鈕,書櫃後方立即開了一道密門,兩人一同走進去,密道門再次關上。
里面是一間密室,有桌有椅,布置雅致。
闕穆沙走到桌旁坐下,金滔必恭必敬的站在一旁。
「旭倫哥哥,你這幾年都在外面做什麼?」
牆面突然傳來清晰的談話聲,闕穆沙凝神細听。
這是他特別叫人建造的密室,密室的另一側是花廳,從外觀看來很厚的磚造泥牆其實是用木頭隔間,牆面上還鑽鑿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洞,讓在密室的人不但能听得更清楚還能透過洞孔看到外面的人的表情,而外頭的花廳則用了高低不一的多寶格放置漆器、花瓶,巧妙的遮掩,不會讓人起疑。
闕穆沙此時的視線正對著蘇旭倫,听他正娓娓道來他在外地的生活。
他說他想成為大夫,因此求了一個神醫收他為徒,學習的日子很辛苦,又經常在外東奔西跑,所以沒什麼時間與家人聯絡,後來因緣際會之下他遇到了以毒聞名江湖的奇人「毒王」,毒王見他資質極佳,便收他為徒,而毒王要求嚴厲,連背信的時間都是奢侈,所以幾年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直到他已學成出師才踏上歸途。
「毒王听來很可怕,你這幾年肯定很辛苦吧?」官紫燻口氣中有著不舍。
「他是個寂寞的怪老人,懂得天下奇毒,但不隨意用毒,幾年下來,我們有了父子情誼,他還收了我當義子。」蘇旭倫非常的尊敬義父。
「那太好了,只是時間過得好快,我都成親了,那你呢?」
闕穆沙濃眉一蹙,他清楚的從洞孔中看到蘇旭倫臉上一閃而過的哀傷。這個男人很明顯情系他的妻子!
「我現在還沒有成親的打算,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闕穆沙是一只蟄伏的老虎,他很危險,你怎麼會嫁給他?」
金滔暗中點頭,他對七爺的形容很精闢。
「我知道外面的人對他的評價,但他是不得已的,別人愈畏懼他,很多事就愈好做,可那並不是真正的他!他在外面要虛與委蛇,回到家里他便不必使計偽裝,他對我很溫柔、很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