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別傷了德妃,德妃的皇子去世,她只是傷心,沒有惡意的。」顧不得喉頭的痛,她趕緊起身抱住他,就怕下一刻,德妃也要跟著皇子腳步而去。
「殺呀!殺了本宮呀,鷹兒不在,本宮也不要活了!」德妃披頭散發的大哭尖叫。
聞聲,殿外的命婦立即沖進殿內,跪伏在李鳳雛面前。「攝政王恕罪,德妃娘娘是喪子失了理智,還請攝政王饒命。」
李鳳雛冷絕的眸瞅著德妃的狂態,壓抑地閉上眼,回身,牽著冉凰此快步離開。
「王爺、王爺。」他走得太急,她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
李鳳雛驀地止步,回頭看著她,眸色復雜難以解讀。
「王爺?」
「疼嗎?」修長的指撫上她被烙下指印的雪白頸項。
「不疼。」她啞道。
「聲音都啞了,還說不疼?」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誰知道下場會如何?「不是早警告妳,要妳在良鳩殿好好待著就好?」
他拿起自良鳩殿替她帶來的狐裘帔子替她披上,系上繩結,稍稍掩飾上頭怵目驚心的掐痕。
「可是德妃娘娘她……」
「那與妳何干?」他微惱輕斥。
「可是德妃娘娘哭成那樣,那哭聲,听了讓人覺得心很酸。」冉凰此攢緊了柳眉。「這幾日,後宮烏煙瘴氣,到處都听得見可怕的哭聲,哭得人心惶惶的。」
一到夜里,那哭聲更是淒厲得教人聞而落淚。
「這就是後宮。」他淡道,牽著她回良鳩殿。「本王不是早說過了?」
「可是,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手,這太過份了吧?」
「過份嗎?」他哼了聲。「不就是幾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子。」
抬眼瞅著他的側臉,她小聲問︰「王爺,是你做的嗎?」
李鳳雛一頓,眸色黯沉地斜睨著她。「……妳認為是本王做的?」
「我只是問問而已。」瞧他臉色突變,她滿臉歉意地輕扯著他的袖角。「你別氣,我沒惡意的。」
「妳可真懂得怎麼傷人哪。」他不悅地冷哼。「本王殺他們做什麼?若想當皇帝,直接殺了老子不是比較快?更何況,就算本王不殺他,用逼的也逼得出皇位,又何必殺那幾個臭小子?!」
「我也是這麼想。」
「妳剛才不是這麼問的。」他松開牽著她的手。
冉凰此趕緊主動握住他的手。「那只是疑問。」
他卻微惱地揮開。「那就代表妳對本王起疑了,妳忘了本王曾經答應妳不會再胡亂殺人,妳以為本王是那種信口雌黃的人嗎?」
見他大動肝火,她不知所措地垂下粉顏。「對不起,我沒有那麼想,只是想到,你會不會是在氣惱那幾個皇子曾對我不禮貌,所以……我會這麼想,也是因知道你很看重我,很寶貝我,老是會為了我而傷了他人,所以……」話未完,委屈的淚水滴滴答答地落。
她忍著不低泣出聲的神情,疼進李鳳雛的心底,教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妳的淚水都淨往本王的心里落,疼的是誰?」他輕抹去她頰上的淚,放軟聲調。
「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鼻音很重的她很小媳婦的揪著他的衣袍。
「不敢。」他哼著,眸中已有笑意。
冉凰此又用力地扁緊嘴,繼續用哭腔撒嬌,「你不原諒我?」
李鳳雛黑曜般的眸閃過一絲戲謔。「吻本王。」
她瞬間瞪大眼,放開手。
不會吧,這里是通往良鳩殿的小徑,雖說宮女通常不打此過,但不代表絕對沒有啊,要是被人撞見了,這這……
第8章(1)
「本王走了。」李鳳雛無所謂地又要邁開腳步。
「等等、等等!」像作賊似的,冉凰此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沒人,才輕拉著他的袍,要他俯,然後踮起腳尖,輕吻上他的唇色。
然而這等小兒科的把戲,豈滿足得了他日益壯大的胃口?
于是他趁她不備,大手捧著她的後腦勺,不允許她退縮,強迫她吻得更深,吻得更糾結放肆。
突地,一顆小石子滑過。
冉凰此沒發覺,但細微的聲響讓李鳳雛分出心神瞥了一眼,就見則影和李雋站在後頭轉折處,已很識相地轉開眼。
「今日暫且饒過妳。」他不甚滿意地貼在她唇上低喃,長指挲著她額上明顯的指印,又惱又氣地微拉起帔子遮掩。
「咦?」他怎會這麼好心地放過她?
「先回良鳩殿吧。」他再次主動牽上她的手。
「好。」冉凰此粉頰微燙,暗斥自己開始欲求不滿了,壓根沒發覺身後還有兩個人。
「這是本王最後一次警告妳,往後,絕對不準再隨意踏離良鳩殿,否則本王就直接把妳綁回王府。」踏進殿里時,他是這麼說的。
「……知道了。」霸道。
主殿廳上,擺滿了菜肴,在里頭等候的鸝兒快步而來。「見過攝政王。」她先朝李鳳雛頷首問安,再轉向好友。「凰此,妳沒事吧?」
「我沒事。」瞧了眼里頭的菜肴,再看看身上的帔子,她就知道,這男人早已先來過,听鸝兒提起她不在後,便立即趕往德妃的白雀宮。「雋兒呢?都已經是晚膳的時間了,怎麼還沒回來?」
自從宮內傳出皇子離奇死亡的事後,李鳳雛便開始從外頭帶來飯菜,不準她吃宮內的任何東西。
「本王派則影到迅隼殿去接他了,瞧,不就在妳身後?」李鳳雛朝後看了眼,兩人才敢踏進殿里。
「那好,大伙都在,一道用膳吧。」為免他再翻舊帳,冉凰此趕緊招呼眾人在廳里席地而坐。
然而才坐定,德妃的哭嚎聲就又傳來,一時間沒人有胃口動筷。
「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鸝兒愁眉不展地嘆了口氣。
「依我看,這陣子,雋兒還是別去迅隼殿吧。」冉凰此自然明白她擔憂的是什麼。
「不用擔心,只要本王到後宮,便會派則影隨侍在他身旁。」李鳳雛淡淡開口,端起玉杯,則影立即上前他斟酒。「要記住,別踫宮里的膳食。」
冉凰此自然明白他在防備什麼。
二皇子是被人毒死的,三皇子死在圈子,五皇子死在河底……「到底是誰做的?為什麼要這樣濫殺無辜?」
啜飲著酒,他回得鎮定。「宮里不就是這麼一回事?為了要讓自個兒的兒子當上皇帝,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的。據本王所知,除了大皇子、四皇子,就只剩下才五個月大的六皇子,和崔昭允肚子里那個不知是男是女的皇子,凶手,不難猜。」
「天,這樣一來,不是要逼著咱們把那幾個有嫌疑的妃子都當凶手看待?」冉凰此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
那幾個妃子與她都頗有交情,一個個都不像是那麼狠心歹毒的人啊!
「妳別傻了,權勢會讓人心大變,妳不懂嗎?」他一眼就看穿她那單純的腦袋里頭在想些什麼。「不如,妳隨本王回王府待個幾日?」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除非鸝兒和雋兒一道走。」
他這麼明顯的說辭,是怕別人猜不到他們的關系嗎?雖說她是心甘情願為他留下,但也說過了要低調一點,別搞得眾人皆知,況且後宮正值多事之秋,她哪走得開?
鸝兒聞言,不由得掩嘴低笑。
「鸝兒,妳笑什麼?」難道鸝兒看穿她和他的關系了?
「沒,只是在笑,我既已落根後宮,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她淡喃著,迷蒙而天真的眸難得染上憂愁。「就算要死,也是死在後宮。」
「母妃!」李雋低喝。
「隨口說說罷了。」她輕笑。「只要你安好,母妃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