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找軍師來做什麼?
「我要他琢磨琢磨,把皇上的注意力轉移到即將成年的皇子身上。」不要再老盯著他,讓他喘口氣。
禍水東引。
「主子想到解決之道了?」暗衛們面有喜色,有機會回久違的西南了,他們自己的地方。
上官靜故作神秘的但笑不語,絕口不提出計者是年僅七歲的小泵娘。听著鈴鐺聲,他的心也烙進一雙點漆笑眸。
「咦?」
「小姐,怎麼了?」時時看著小姐,以防她熱過頭的溫香、軟玉一見她面色有異,立即趨近詢問。
「你們有沒有听見鈴鐺聲?」似近似遠,似有若無,似乎還帶著幾分幽怨,讓人心口一揪。
「鈴鐺聲?」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她綁成麻花的發辮,兩條夾雜著七色彩繩的辮子尾端分別系了一對雕花銀鈴。
「是我丟失的金鈴,它在響。」那人明明已是走遠了,她怎麼還听見一聲一聲的搖鈴鐺聲,是她太多心了嗎?最近心情太緊繃了,老是想東想西的,她都快神經衰弱了。
這年代沒有心理醫生,她只能靠自己解決了。
「小姐,是你胡思亂想了,丟了好些日子的金鈴哪會自個兒長腳回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奴婢看你臉都曬紅了。」想到不見了的金鈴鐺,軟玉覺得很可惜,純金打造的,又刻上奇怪花絡,做工加金子價錢可高了。
「我不會听錯,我這雙耳朵最敏銳了,金鈴、銀鈴、銅鈴,甚至鐵做的鈴鐺,它們發出的聲音各有不同,是我的金鈴在響。」她很堅持道,對自己的听力有十成十的把握。
金鈴薄脆,銀鈴清悅,銅鈴厚實,鐵鈴沉濃有回音,每一種材質有它不一樣的共鳴點,有的能擊出樂音,有的只能听聲音,鈴鐺的厚薄和鈴心大小也會有影響,不盡相同。
她的每一只鈴鐺都是自己畫的,再讓人做出來,所以絕對是獨一無二,世上找不到一模一樣的鈴鐺,一對的也分左右花紋,她留了記號。
「小姐,奴婢什麼也沒听見,要不,再做一個?」她們侯府也不是做不起。
腳踩在泥巴里,趙若瑾把頭一抬,看向湛藍無邊的天際。「天氣真好。」
「小姐……」她曬暈頭了,前文不搭後語。
她笑著,小臉有些發紅。「沒事,天氣好,人的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就干勁十足,快,及膝的稻禾在笑我們懶了。」
咧開嘴,黑幽幽的牙洞見人,煞是有趣。
「稻禾會笑……」軟玉打了個冷顫。
「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我們要體驗種田人的辛勞,給稻子施點肥,等到秋天就有大豐收。」趙若瑾不怕累,不怕髒,跟著葛老頭的大媳婦灑著地肥,稻葉都快將她淹沒了,只露出一顆黑色頭顱。
她要親自去做,才知道這片土地欠缺什麼。
而她想要的一年二獲也從這里開始打底,今年起步晚了,明年再試試她所知的技術,提升稻米的產量。
只是,短短數日以後,當趙若瑾再回興武侯府時,她爹娘、兄弟差點認不出她來,因為她曬成只會笑的小黑炭。
第六章無腦女來借錢(1)
「快快快,要來不及了,東西都帶齊了嗎?別七零八落的,這天兒不熱,干糧不容易壞,先把糕點吃掉……」
七年後,興武侯府的小世子已長成清俊秀朗的少年郎,也考過童生試,中了秀才,是同科的案首,隔了幾年,他來考舉人,這一次他的目標是解元,未老先當上老爺。
最好是三元及弟,連狀元郎也拿下。
只是以他的門第,最多也止于舉人了,難道要一個堂堂世子去和天下士子爭一席之地,以功名入翰林,從編修做起,領一份連侯府門房都嫌少的薪餉,那才是大笑話。
因此這是趙永湛最後一次應試,所以他顯得特別慎重,一早便起來準備,戴冠正衣,儀表出眾。
勛貴世家要做官是不需經過考試這一關,憑的是恩蔭,還沒考之前他已是預定的皇家禁衛軍,下個月初三就任。
以興武侯在朝廷的勢力,讓自己兒子混個小將軍當當並不難,只要他不太軌褲,震得住場面,世子身分到哪兒都吃得開。
「娘,先吸一口氣,冷靜,你太緊張了,不過考個試而已,對大哥來說就像探囊取物,真能考差了那才是水里養雞——不可能。」她對自家兄長有信心,讀書都讀傻的人哪會考不中,他都讀到走火入魔了。
「大妹,不許驕矜。」一張端正俊顏冷肅一說。
「听听,他說我驕矜,也不瞧瞧自己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好像要去輾壓天下的文人士子,我看他不是去考試而是出征吧!殺伐果決的一夫當關。」他該拿把大刀,拿筆太弱了。
取笑兄長的同時,已長成嬌美大姑娘的趙若瑾眉目飛揚,她腰肢細如柳,胸前鼓鼓地,脖細膚白,面似芙蓉,一雙點漆眸子似秋水,明亮動人,凝脂般的細肌薄可透光。
小女娃的純真從她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慧俏麗,清澈有神的雙眼漾著對世間的睿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女子的雅麗和清華。
不能說是全京城最美的姑娘,但也是美人冊里排名前頭的,先天容貌加上後天勤保養,她如願以償地當上美女。
而趙若瑜當然也長成為美人一個,畢竟是孿生姊姊,容貌上有八分相似,不過在趙若瑾努力充實自己的情況下,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也易于辨認。
趙若瑜喜歡鮮艷色彩,所以她走艷麗路線,任何艷色衣服和首飾都往身上穿戴,愛打扮得艷美無雙,享受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加上她不時就做出令人「驚艷」之舉,在京里的貴女圈里結交到不少同好,一群人我行我素的高談詩文,爭妍獻媚。
趙若瑾是十數年如一日的素淨,討厭繁復的她只喜歡單純的事物,她很少穿紅著綠,喜木簪更勝于金釵,玉簪子也能接受,銀飾則帶有西南那邊的風情。
她偏好少數民族的飾物,雲南一帶的苗族善于鑄造各種銀器,精美細致,手藝精巧,這些年她收藏了不少,有好幾匣子的銀飾,可是很少看她戴過,純為欣賞。
不過再多的銀簪金釵等俗物,也不及她此時插在烏黑青絲間的樸拙木簪,簪子上並無復雜的花紋,只淺刻了兩朵海棠花,可它的價值卻是千金難買,因為那是萬年香木所打磨,不管何時何地散發出叫人心神安寧的淡淡木香,不濃郁,淺香暗送,時不時在鼻間縈繞。
那是某個財大氣粗的藩王送她的十歲生辰禮。
「呿!你這丫頭越大越調皮了,滿口胡說八道,不說點好的,什麼殺伐果決,你要你大哥帶一股殺氣下場嗎?」真是不象話,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叫人愁白了發。
趙若瑾俏皮的一吐舌,朝兄長眨眼,她當真越活越回去了,小時候內里裝的是成年人,現在倒像真成了十四歲的小泵娘,有著這年紀的活潑朝氣。「娘,我是祝大哥一舉奪魁。」
馬上揮槍,大殺四方。
「有你這種祝賀法嗎?倒像欠了你似,嘴上沒把門的給我招禍。」她是希望長子走文官這條路,日後外放幾年再回京,入內閣為官,一步一步往上升,封妻蔭子,官路順暢。
武將不是不好,但太危險了,一旦邊關有事就得身先士卒,軍旅生活最是受苦,沒得好吃,沒得好睡,還得忍受風吹日曬。
徐氏是心疼兒子,年過三十的她眼角已有細微紋路,兒女是父母的債,永遠也擔心不完,大的剛操心完又來了個小的,一下子煩惱他們的將來無著落,一下子憂心幾個孩子的終身大事,再來是二老的身體,人上了年紀毛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