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姝謀夫 第26頁

彼青衿沒生氣,反而認同。「大少女乃女乃這麼做沒錯。」

阿東錯愕不解的望著她。

「得了時疫的人是該隔離,大少女乃女乃這麼做,是在保護蘇府所有人,尤其大少女乃女乃還大著肚子,若不甚被感染,後果不堪設想。」顧青衿解釋完,隨即問︰「老夫人現在在佛寺嗎?」

「在車里。」阿東壓低聲道︰「佛寺收留得時疫的人,現已人滿為患,官府也封鎖佛寺不給進,我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彼青衿想掀車簾看老夫人的狀況,又擔心不小心被人看見,會引起大伙恐慌,她想了想,老夫人是不能再送回蘇府,可她也不能連累趙宅里的人,正發愁之際,靈光一閃,想到一處好地方。

「阿東,你別張揚,鎮定點,假裝要回蘇府,把老夫人載到趙家祖宅去。」趙家祖宅那邊人少,整條巷子都沒住人,最適合老夫人靜養。

當初她穿越來到此,姑母和老夫人待她極好,就算她知道自己正面對生死關,也不能棄老夫人不顧。

阿東點點頭,照她的話去做,微笑的和阿九和秋菊打過招呼後,駕著馬車,依著她指的路離去。

「咳,咳咳……」

「夫人,妳快把這藥喝下。」用一塊布遮住口鼻的秋菊,端著湯藥來到床邊,滿臉擔憂。

「秋菊,我不是、不是讓妳別進來……妳怎又……咳……」躺在床上的顧青衿氣若游絲,說不到兩句話便咳聲連連。

「妳連起來喝藥都沒辦法,我不進來照顧妳,怎能放心。」說著,秋菊自己也咳了聲。

「都是我連累了你們。」顧青衿歉疚的說。

「才不是!現下時疫已擴散,就算妳沒傳染給我們,我們這進進出出的,遲早也會染上。」

秋菊咳了聲,扶起她,喂她喝藥。

彼青衿喝了兩口,又一陣猛咳,推開藥碗。「這藥沒效,不喝了。」她全身長滿紅疹,酸痛無力,咳嗽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就像老夫人死前那般。

十日前,她讓阿東將老夫人載到趙家祖宅,照顧老夫人的丫鬟害怕染病逃走,臨時找不到人,她遂親自去照拂。

不想連累趙府的下人,她隱瞞了秋菊和阿九這件事,讓他們好好做蔥油餅生意,佯稱自己要去探親姑母,幾日不回來。

未料沒多久時疫大爆發,蔥油餅生意被迫暫停,秋菊見她去了五日遲遲未歸,擔心她出意外,遂到蘇府找人,這一去才知她沒回蘇府,又得知染上時疫的老夫人被安置在趙家祖宅,秋菊想也知道她定是照顧老夫人去了,和阿九火速來到趙家祖宅,可惜為時已晚,那時她已染上時疫。

老夫人初到趙家祖宅時,時疫癥狀已經很嚴重了,是齊燕青派人送了很多珍貴的藥材硬撐著,可惜再珍貴的藥材若不對癥也無效,老夫人在秋菊找到她的隔天就病歿。

她因照顧老夫人多日,加上蘇府感染時疫的丫鬟和下人都被送到趙家祖宅,自然也染上時疫,齊燕青雖有派人不斷送食物和藥材,但那些藥材醫治不了時疫之癥,正確說來,是至今城里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要不,時疫怎會失控的全面大爆發。

她堅持留在趙家祖宅,不讓秋菊和阿九照顧,可是他們不忍棄她不顧,執意將她帶回趙家新宅照顧,這幾日來,如她所擔憂的,該染上的,全染上了。

「就算沒效還是得喝。」秋菊哽咽道。這幾日街上死了好多人,她當然知道夫人的病癥很嚴重,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夫人,我听說宮里的太醫已找到可以醫治時疫的方子,妳撐著點,我已經讓阿九去打听,只要能找到對癥的藥材,說不定妳的病很快就好了。」說著,她忍不住又哭了。

知道秋菊是為她好,希望她喝藥撐著,等著救命方子出現,她也想撐著,不希冀有保命良方,只盼能在生命終了前,能再見丈夫一面。「好,我喝。」

忍著不適,顧青衿勉強再多喝兩口湯藥,但一陣嗆咳,才喝入口的湯藥,悉數噴出,咳聲不斷,最終還咳出一灘血,看見地上的血漬,她的頭猛地發暈,整個人癱軟無力的倒回床上。

「夫人!」

「秋菊,我、我不行了……」深知自己過不了這一關,顧青衿長嘆一口氣,虛弱的闔上眼。

她有很多話想說,但已無力再多說一個字,連眼皮都沉重得張不開,看來,這一次她是等不到趙文樂回來了。

「夫人……」秋菊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一個徑地哭著。

片刻後,屋外傳來阿九拔高的狂喜叫喚,「夫人,大爺回來了!大爺回來了!」

聲音甫落,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顧青衿虛弱得無法張眼,但可以感覺到有個高大壯碩的人來到床邊。

是他!這股氣味她很熟悉,是屬于趙文樂的陽剛味。

知道他平安歸來,她用盡僅剩的力氣,想撐起一抹微笑,卻徒然。

「青衿、青衿……」趙文樂坐到床上,俯身輕撫她的臉。

「大爺,夫人她……」秋菊指著地上的血漬,哭個不停。

見狀,趙文樂心亂如麻。「青衿,我是文樂,我回來了,妳醒醒,看看我,我回來了。」見她眼角流下淚,隨即氣力放盡似地一癱,他心口一窒,倏地抱起她緊摟在懷中,悲痛的仰首大喊,「青衿,回來,妳回來!」

第10章(2)

「青衿,回來,妳快回來!」

听到丈夫焦急的呼喚,獨自坐在馬背上的顧青衿,雖還想往前頭騎去,但她早立過誓,這輩子她再也不會做出讓丈夫擔心焦急的事,是以她只好放棄前頭那片綠油油的草原,回頭去找她的小草。

策馬回到丈夫身邊,馬一停下,她立即張開雙臂向拉住馬兒的丈夫討抱,丈夫粗壯的雙臂一張,她毫無畏懼的自馬背上飛撲到丈夫懷中,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兩腿緊夾住他的腰,用力親吻他的唇,隨即開懷大笑。

「這麼開心!」笑看著小妻子撒野的模樣,趙文樂回吻她好幾下。

「當然!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病懨懨的和姑母風癱時沒兩樣,連動都沒力氣動,多無趣,現在我不但可以自由走動,還學會騎馬,說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妳呀,才剛學會騎馬沒多久,別急著猛沖,小心摔下馬,屆時妳又得躺在床上不能動。」

他不是在嚇她,只是他找到治她的方法,他叮嚀一萬遍,她未必听得進去,先讓她知道後果,她才會多加小心。

她噘著嘴。「我才不怕呢,我若躺在床上不能動,我丈夫會照顧我的。」

趙文樂寵溺又無奈的苦笑,用鼻頭磨蹭她的,隨即抱她到樹下的木椅上坐著,接著端起方才秋菊端來的紅豆湯給她。「先喝點紅豆湯。」

彼青衿搖搖頭,撒嬌道︰「人家要你喂。」

他輕撫了下她的粉頰,拿起瓷匙,舀了一匙紅豆湯送入她嘴里。

她心滿意足的吃了一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文樂,你也吃。」

他點頭,也舀了一匙吃。

看著下顎光滑無須的他,帥勁十足的模樣,不只讓她更為著迷,也讓她內心充滿感謝。

半年前她染上時疫,病得極重,在最後關頭他趕了回來,及時將她從鬼門關拉回。

原來她的丈夫不是土匪,而是皇上的心月復,是御用密探,他這一趟是去擒大叛徒李將軍,所以才說他有不能說的苦衷,害她一直誤以為他又去重操舊業當土匪。

她的丈夫出馬,任務自然是順利完成,不過他听聞家鄉鬧時疫,連京城都淪陷,擔心她也染上,心急如焚的他,沒日沒夜的快馬加鞭趕回來,不但先拿到藥方,還拿到藥材,經過一個小村莊,得知那村的村人雖有染上時疫,但癥狀皆屬輕微,村里的人都說是共享的一口井水是能治病的神仙水,他一听,馬上取一壺水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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