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有喜 第25頁

暫時性的,過個幾時辰後又會開始疼痛,隨著季節的變化,癥狀只會越來越嚴重,最後整只腿壞死,甚至截肢。

「你教我,我不就會了,以後有事我幫著你,不要太勞累。」她太瘦了,得補一補,也許改叫她吃葷食。

莫滄安曉得的食補料理以葷食為主,素齋他雖然偶爾吃上幾回,口感不下于葷食,但老祖宗的以形補形總有幾分道理,素菜太淡,少了肉食中滲透出來的肉汁滋養。

他的語氣柔得快滴出水來,她卻是听得寒毛直顫。「你是做大事的人,這等小事我來就好,文人的手和武人的刀一樣重要。」

她很用力的暗示他不要害她受天下讀書人的咒罵,他是出身富貴窩的侯府公子,不是她這等低賤庶民,粗活她來就好。

可惜某人有顆驢腦袋,听不懂人話,執著于自己的意思,一心把她的死腦筋磨成粉,可以任他揉捏。

「事無大小,唯有用心而已。」他特意強調「用心」二字,讓人有股無法招架的魄力和柔情。

「……」他很強。

被逼得無力反擊的關朝薇承認敗得很沮喪,而且方寸之間正一寸寸淪陷,她不是全然對他無意,只是一想到再也沒法和師父雲游四方,熱起來的心又冷卻了。

唉!她覺得她是被逼到牆角的老鼠,前無進路,後無鼠洞,被夾到牆與大貓中間,任大貓逗弄,只能瑟瑟地抖著灰色身板,等著最後死在貓爪之下。

很殘忍,卻是貓族的特性,百玩不膩的游戲。

「你們倆要模到什麼時候,要不要數數老夫腿上有幾根毛?」他們在揉按嗎?根本是調情。被晾在一旁很火大的沈國公忍不住大吼,額邊的青筋浮動。

臉一紅的關朝薇半句話也不敢吭,悄然地低下頭,把手移開,她在心里月復誹︰我才是被模的那個人。

不過莫滄安臉皮厚度不容小覷,他面不改色的取走小七準備好的溫巾子,長指彈琴般掏起一雙小手,一根縴指、一根縴指的細細擦拭,擦完了又換另一條熱巾子輕敷,熱氣沁入女敕肌後取走巾子,抹上潤膚的玉雪膏。

而後,他才用關朝薇用過的巾子擦手。

「如果你肯老老實實的看大夫,何須小輩們大費周章博你歡心。」國公爺就是瞎折騰,老以為自己長生不死。

「說反了吧,臭小子,你分明來氣死我的,自個兒來了還帶了個助陣的,不氣得老夫吐血不肯罷休。」他沒病看什麼大夫,不過年輕時打仗落下的毛病,忍忍就過了。

「錯。」

「錯?」

「小子不只帶一個搖旗吶喊的,連超度的也給國公爺帶來了,望你一路好走……啊!又忘了,你左腿使不上勁,快廢了,是一路好爬,早登仙鄉。」老了就要認,何必逞強呢。

「什麼超度的?老夫還活得好好的,滾,仙鄉還遠得很,去找短命的!」脾氣壞的沈國公一發狠就要站起身,讓人瞧瞧他的腿一點問題也沒有,但若非張伯在後頭撐住他的後背,他就要跌個四腳朝天了。

「阿彌陀佛。」

一身出家人的灰袍出現在沈國公面前,他只看到了衣袍沒看到人便放聲大罵,聲量之宏亮,震耳欲聾。

「哪來的死尼姑,快走快走,老夫府中沒有死人,哪里來,哪里去,少來擾亂老夫的安寧,你……咦!你是……」似曾相識。

「精神還是那麼好呀!阿來大哥。」紅光滿面,身體健朗,一如記憶中的古怪性子,就是老了些。

「你是?」沈國公看著來者,眼中帶著震驚。

「貧尼法號靜慈。」靜慈師太雙掌合十,輕念了聲阿彌陀佛。

「你當了尼姑……」命運弄人啊。

「心清人自靜,佛在我心中。」世事如棋,變化萬千,一眨眼間,鮮衣怒馬少年已成鬢發已白的老者。

「你……你……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光頭也很適合你。」把過去都放下,很好。

靜慈師太淺淺一笑,未做回答。

第七章為妻下跪求國公(2)

「師父,你們認識?」很會鑽的關朝薇鑽到師父身側,芙蓉笑臉往上一仰,兩道小梨滿忽隱忽現。

「老朋友。」一言以蔽之。

「多老?」她怎麼沒見過?

「在你沒出世前。」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已經忘了。

而遺忘是世上最困難的一件事。

「那你們的交情深不深?」她想問的是︰有沒有奸情?但礙于對象之一是敬愛的師父,她收回猥瑣的那句。

「普通。」出家前的俗事已隨風逝去。

「師父,我和莫滄安捉住他,你給他治病,行不行得通?」就連醫術不佳的她也看得出那只老寒腿再不治就真的不行了,再拖下去連身體也報廢。

聞言,靜慈師太一笑。「阿來大哥,委屈你了,小徒頑劣,恐怕多有得罪,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請勿見怪。」

「你……你們要干什麼?走、走開,不要過來,滾——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們……啊——針!你把它插……插在腿上……不,不喝,端走端走……」

一根毛發般細的三寸短針,竟把在馬上沖鋒陷陣、殺敵無數的大將軍嚇下馬,還拉開嗓門鬼哭神嚎。

什麼碗大的口兒眉頭眨都不眨一下,肢臂斷了人沒死還能再戰,少了條腿還能爬上馬,叱 風雲多年,老子有種,頂著腦袋戰到底,不死不休,流盡最後一滴血。

號稱連死都不怕的沈國公怕的東西可多了,怕看大夫怕吃藥,還怕比他頭發粗不了多少的細針,一碗藥能喝上大半天,扎根針就能听見他殺豬似的吼聲。

大夫一來嘛,還真不敢跑,只用一雙牛目似的眼瞪著架子櫃上一株矮種綠萼,枝椏上的小梅苞將開未開,很是風情。

但他更怕的是,時不時在他眼前晃動的討債鬼,那對名為未婚夫妻的小情侶簡直是無所不在的幽魂,如影隨形的出現在他四周,直盯著他吃藥,強迫他早晚一次的用藥泡泡足。

那兩雙賊眼楮呀,跟長在他身上沒兩樣,只要他不照著做,幽怨的女聲就會冒出來,含悲帶哽的唱大戲,接著是月白身影朝他走來,臉上帶著失望和微譴神情。

天殺的小兔崽仔,老子不要命還不行嗎?由著兩個毛沒長齊的小輩來管,再來唆,給他們各踹一腳。

「你、你們又想干什麼?」無奈英雄氣短。

討債的又來了,就不能讓他安靜的死去嗎?

「是我弄了碗「南瓜濃湯」來讓你解解膩,這是素的,老寒腿吃不得太多肥肉,你老將就點吧!」關朝薇很誠懇的送上改良版的歐式素食,她計算過甜度,以酸槳果代替檸檬。

「哼!又弄了這些有的沒的,想來收服老夫的胃嗎?果然年紀小,見識少,還是天真得非常可笑。」板著臉的沈國公裝出一副嫌棄到不行的模樣,從鼻孔重重一哼。

「那你吃不吃?」嬌軟的聲音很輕快,像小雀兒在枝椏間跳躍。

他瞪了一眼,好不威嚴的道︰「還不拿過來。」

「是。」她喜顛顛地往前一送,臉上的笑開得有如繁花似錦,讓人感覺置身在春天的百花園里。

「就你這點小心眼,能成什麼大器,別一天到晚像個野丫頭似的,跟在男人的身後跑,太不成樣了。」水蔥似的小泵娘有個野性子,待不住彪閣老往外鑽,實在不象話。

年輕小泵娘沈國公接觸不多,他就生七個混小子,沒一個女兒,在少得可憐的認知里,認為千金小姐就該坐在樓閣繡花縫衣,做做女紅,閑時逗逗鳥兒,彈琴作畫,笑不露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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