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從舊夢中醒來,嘴里喃喃念著她的名字,指掌間似乎也留有她的溫度與發香,結果幾小時之後他真的「找到」了他的小珍珠
巧合成這樣,教他怎麼能不相信緣分?他現在簡直更信‘更服了。
若這是老天爺開的玩笑,那麼他實在太喜歡祂的幽默方式!
「梁、梁正彥,你還沒回答我。」被他悶在懷里,方旖旎呼吸困難,說話也困難,從來沒被抱這麼緊過,連想將鼻子挪出空間來透透氣都不行。
「回答你什麼?」
Pearl,pearl,她是他夢里的Pearl耶!老天爺,這真是太神奇了!
梁正彥猶沉浸在夢的奇跡里而開心不已,完全忘了她剛才提過什麼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是Pearl?」方旖旎在他緊窒的擁抱中又說話困難地問一次。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竟然又遇到你——我的Pearl。」
「難道你也記得曾經跟Pearl在一起的那一夜?」她以為只有她念念不忘,做夢也沒想到,那男人也記得她……
而且,他「梁正彥」,還是個別人口中女人無數的風流人物呢!難道他記憶力超人,有辦法記得每個伴的面貌或特征?
總不可能他有歸檔編號做紀錄的癖好吧?!不然那就太超過了!
「我常夢到,所以記得。」梁正彥仍是笑著,因難得的際遇而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你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我。」就如她一樣,雖然懷疑他是「他」,卻遲遲無法確定,也不敢直接詢問。
「我確實認不得你,記憶中的你、跟我夢中的你,都一樣很模糊。」
「你的臉在我記憶里也很模糊。」她幾乎不曾在睡眠中夢見過那一夜,清醒時的回想,雖往往一發不可收拾,然而她仍無法一一描繪他的五官長相。
「你的意思是你平常會想起我?」梁正彥這才放松擁抱的距離,俯首凝視她。
「常想……很常想。」方旖旎大大吸了一口空氣,填滿缺氧的肺部後,坦然承認她對他的「懷想」。
「如果你當時願意留下姓名、電話給我,我們也許……」就會在一起……梁正彥話沒說完就突然停嘴了,笑弧兩端各懸著一個字,尷、尬。
如果她當時願意留下姓名、電話給他,他們也許就會在一起?
不,那是不可能的。
依他以前的個性作風,絕不可能在乎手機電話簿里多了一組她的芳名和號碼。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他曾擁有過很多別人追不到、他卻輕易就到手的東西,正因得來易如反掌,所以他從不珍惜,且視為理所當然。
假使當時的方旖旎也跟別的女人一樣,主動留下姓名地址,眼巴巴日夜等待或熱情如火地積極邀約他,那麼她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被他遺忘、視之如敝屣。
他深知以前的自己患有什麼壞毛病——喜新厭舊,見一個要一個,玩了這個、還想另一個……真是個欠揍的家伙!
多虧奸夫婬婦替他上了先是又痛又恨、後是感激不盡的寶貴一課,促使他改邪歸正,從此皈依佛門……不是啦,是從此盡收玩心,尊重女性,當個比較正直一點的男人。
「怎麼不說話了?」瞧他似笑非笑,一臉詭異,方旖旎感到很不安。
「很慶幸我們當時沒有彼此留下姓名和電話。」否則,少了他夢中的牽系或她晝夜的懷想,今日意外重逢,他未必會對她有如此深切的喜愛或期待。
「慶幸?」他什麼意思,怕她粘著他喔?被這樣看待,感覺很差耶!從一開始她就只是想確定一件事而已,沒多奢望其它的呀。
方旖旎眼神一睨,嘴唇緊閉,完全就是不悅的表情。
「方旖旎,原來我是你的‘舊情人’。」梁正彥開心過度,根本沒注意到她眼神彌漫一抹灰色,更別說及時解釋或安撫她了。
「什麼舊情人,我不知道。」看來這男人很有本事討人厭,方旖旎故意裝傻,更恨不得早在幾百年前就把他給忘得一干二淨,也不至于因為與他重逢,而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怎辦。
「Pearl,很高興再見到你。」梁正彥又以最大、最緊的力道給她個密不透風的擁抱。「距離那一夜到現在幾年了?四年還是五年?」
若非此刻正真真實實的擁抱著她,吸聞著她的香味、感覺她的體溫與柔軟,他幾乎以為那一夜迷已經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了!
「五年……」方旖旎來不及儲備氧氣,再度在他懷里「苟延殘喘J。
「五年了嗎?這次,別說五年,就連五分鐘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昨天已興起找她來當固定伴侶的念頭,今天又踫巧發現兩人竟擁有共同的過去——盡避只是一夜,也足以產生令他繼續往前的動力了。
「這……」先生言重了——可他那句話竟像滾了糖粉或裹了蜜汁般,甜潤得誘人。
長廊上,重逢的一夜舊情人擁抱著彼此,回味著舊夢,畫面愈來愈清晰。
梁正彥開心得不得了,笑得像中了樂透大獎,有別于他形于外的歡喜,方旖旎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覺得情況出乎想象,有點失控,甚至有點糟。
何以說失控?以他就是當年那個男人的情況下而言,她在心底推演過許多種結論,就是不包括他會先認出她,而且還高興成那樣。這實在夸張又離譜!
然後,又怎麼個糟法?
糟在她一被他緊密抱住,就完全沒有想離開他胸膛的,哪怕呼吸變得如此困難,骨頭快被他給揉斷……
棒天近午,風涼天不晴,陰陰沉沉的天空偶爾飄下幾條雨絲,就是不肯痛快下場大雨。
一輛計程車緩速駛向家家戶戶門前蒔花植草的巷弄尾端處,在一棟紅瓦屋頂的大宅門前,停下。
「我要下車了。」這句話方旖旎已說了不只十次,她的手也一直放在門把上,卻始終無法順利打開車門,並非她遇到惡司機,而是身邊坐著一個霸道多情男。
她的「舊情人」梁正彥,都在車上耗上半個鐘頭了還不放她走……
已經為了他而延遲一天回台北,就不知等會兒進門,她會被罵成什麼樣。
從昨天兩人「相認」後,梁正彥一直處在驚嘆及興奮的狀態,遲遲恢復不了正常,方旖旎的心里則感到非常矛盾。
明知道不該再與他「廝混」下去,卻又忍不住順著他的意思在水晶會館多待一天,這額外的一天工作,教她神經緊繃,神智恍恍惚惚,深覺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再三分鐘。」梁正彥拉著她的手,發光的眼楮在她臉上流連,不曾移去。
「好,最後三分鐘,反正……」形影不離一天一夜了,多這三分鐘又如何?
今日一別後,她不打算再跟他聯絡,盡避他說過不會放開她,她听听便算了。
就讓一切迷情在這三分鐘後畫下休止符吧。
方旖旎是那麼想,然而她話才說完,梁正彥便以猝不及防的吻封了她的嘴。
唉唷嚷,是有這麼熱情喔……
年輕的司機先生原本閉目養神不敢多看,但因為感覺車體輕微晃動,終究忍不住睜開眼楮看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就被精彩畫面給震撼到。
哇,這位男乘客盧功了得,他阿匡簡直大開眼界,要有機會他一定拜這位客人為師,好好學一學把妹招數,否則他已年過二十五,至今仍是個純潔單身王老五,阿嬤等抱曾孫等得很辛苦,他一定不能再耽誤寶貴的青春!
「……梁、正、彥……」這男人是怎麼個想法啊,世上不是只剩他們倆,別說路上有行人,眼前就有一個司機在那兒盯著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