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雨從李奕晨的身上感覺到凶氣,她吞了吞口水,會武的人才能感覺到那凶氣隨著空氣融入呼吸中,讓人一呼吸就覺得四肢百骸都發冷了,飛雨驚駭地退到馮思璇身側。
「真的是本王的好王妃,將本王玩弄于股掌之間!」他一個箭步上前,大手快速地掐住了馮思璇的喉間,粗礪的大掌帶著薄繭,那薄繭摩擦著她滑女敕的肌膚,摩擦間產生一種可怕的致命感。
「王爺……」飛雨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想上前。
「滾出去。」李奕晨看也不看飛雨,直接一手揮過去,飛雨被迫逃了出去。
「王爺,你到底是怎麼了?」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栗,她和飛雨不一樣,不懂什麼凶氣,可她知道他很不對勁。
「馮思璇,你真是好樣的,到現在還要跟本王裝可憐,不肯說實話?」他的手微微收攏,看著她面露痛苦之色,他心口涌上一股又舒暢又不甘的情緒。
她閉了閉眼楮,「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現在不跟我裝賢良淑德了?」他冷笑,將她拉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潮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我問你,為什麼背叛我?」
他知道了什麼?知道她是馮天耀派來的細作嗎?可是她沒有背叛過他,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沒有!」她氣紅了眼,她怎麼可能背叛他,這一輩子她要是再背叛他,她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她就是自己死,也絕對不會害他。
「哼。」他看著她呼吸困難,詭異的紅潮爬滿她臉時,他冷厲地笑著,「哈哈,你沒有,再裝蒜!」
他突然放開她,她身子一軟,倒在了他的腳邊,她難受地揉著脖頸,他冷眼看著她急速呼吸的模樣,他緩緩地蹲下來,與她四目相對。
「我沒有。」她哽著聲音,一言一語地說清楚。
他面無表情地看箸她,「馮思璇,馮天耀是不是李毅身邊的人?」
他在審問她?馮思璇咬著唇,他終于問出來了,可是他卻把她編排到了馮天耀那邊的人,她該怎麼跟他說?
不是、不是,她不是馮天耀的人,她跟馮天耀有不共戴天的恨……
「不要包庇馮天耀,你要是不說,就是被我弄死了,馮天耀都不會管你的,你知不知道?」他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我不……」
一根食指輕輕地抵在她的唇上,她感覺到身子泛起冷意,抬眸看他,卻見他面色冰冷。
「不要廢話,只要告訴我,馮天耀是不是李毅的人。」
她望進他的眼里,試圖找出以往冷貴無賴的他,卻只看見如死水般的深潭,她無助地吞咽下想說出的解釋,倔強地側過臉,「是。」
他的氣息更冷了,左手握成了拳,「你……」
「王爺是不是想問我是何種身分?」她噙著冷笑,突然有一種到頭來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左右不是人,她忽然一笑,這是報應,上一世他信了她,這一世風水輪流轉,輪到他
不相信她了。
「閉嘴。」他喝斥道,雙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晃著她,「馮思璇,我對你有什麼不好的?你就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她痛得倒抽一口氣,卻扯著如花的笑靨,「我怎麼了?」
她可有說她是馮天耀的人?她可有說她是細作?她可有說……他卻已經定了她的罪名,不願听她解釋,在他的眼中,她是否就是這樣的人?委屈的淚珠在她的眼眶里滾動著,讓她隱隱地看不透眼前的他,為什麼不听她說呢?為什麼不讓她說呢?
她在他的眼中是不是就這麼不堪?難道她做得還不夠嗎?他懷疑她,讓他的人在身邊看監視她,她日日夜夜地睡在他身邊,他卻只當兩人是同床異夢。
「你不用再說什麼了,馮思璇,你這樣的人注定就是一個下場。」他不由得加重了手的力道,捏著她的肩膀幾乎變形,可他沒有感覺,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有痛、只有恨,「本王會留你一條命,你以後就留在這里……」
心痛得無法呼吸,她一把揮開他的手,往後靠去,她的嘴里嘗到了鐵銹的味道,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自己咬破了唇,她硬生生地吞下,冰冷地笑著,「那我真的是謝謝王爺了。」
他不殺她、不休她,卻將她關在這里,對外以其他名義將她拋棄在這里,是要她在這里老死嗎?突然她覺得上輩子被砍頭什麼的一點也不可怕了,她的四肢冰冷,目光無神地看著不遠處。
「這是你唯一的用處,我還不會跟馮天耀撕破臉皮,你就好好祈禱你爹有這個本事跟我斗,不要死得太快。」他的聲音就如地獄來的鬼剎。
「呵。」她笑了一聲,看也不看他,這是孽,她是來這里還帳,她欠他的她還他,卻沒有得到救贖之後的平靜,她只覺得痛,為何他不相信她,為什麼……
她的漠然和笑容弄得他心頭浮躁連連,他忍不住地將她拽了起來,將她推在了榻上,「馮思璇,記住你王妃的身分,不要忘記了。」
「李奕晨,話說完了你就給我滾。」什麼夫妻情分,什麼她是他的王妃,男人翻臉不認人的時候簡直比天還善變。
她隨手往臉上抹,臉上的淚被衣袖吸收掉,她同樣冷酷地看著他,她錯了嗎?她錯在錯估了男人的冷酷,她一步一步地引他上鉤,一點一點地點出馮天耀的目的,這樣都不夠,她還有什麼話好說呢,他看不到她的真心,她說什麼都無用,他已經在心里定了她的罪。李奕晨睥睨著她,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馮思璇坐在榻上,臉上有著不符合她年紀的滄桑,她苦澀地一笑,她真的被丟棄了,成了棄婦。
她曲起膝蓋,將臉埋在膝蓋上,默默地哭泣著,裙上很快就濕了一片,熱燙的淚珠漸漸地冷了,就如他冷酷的眼神永遠地留在了她心里。
「王妃……」
她沒有抬頭,「什麼事?」
「天色已晚,是不是該用膳了?」飛雨輕聲地問,王爺沒有讓她離開,那麼她仍要待在王妃身邊。
「不用了,不會餓。」馮思璇打發飛雨,「你退下吧。」
飛雨駐足了一會兒,確定馮思璇不需要她,她走到門口,守在了門口,就如以前一樣,但在馮思璇眼里,這不過是李奕晨要開始囚禁她的開始。
哭得眼楮腫了,臉頰也冰冷一片,馮思璇靜靜地抹干淨臉,接受了這一切,如果一切是因果循環,那麼她現在便是在嘗著她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
她不理會痛著的心口,那如針刺般密密麻麻地襲擊而來,她無視地躺在床上,閉上了雙目。
她以為自己只剩下恨,對馮家人的恨,卻沒想到她原來還會痛,因為李奕晨而不斷痛著。
李奕晨……她輕呼著,干涸的眼里又流出一滴淚,沒入了兩鬢之間,無聲無影。
第9章(1)
翌日,別莊里的下人安靜地做事,不敢在主子前逗留一會兒,就怕陰沉可怕的王爺遷怒到他們這些無辜的人身上。
秦威尤為可憐,他是貼身侍衛,不得不隨身保護王爺,雖然王爺什麼話都沒有說,但秦威也猜到跟王妃有關,因為昨天晚上王爺是留在了書房里。
李奕晨坐在書房里,秦威則守在門口,甲午跪在李奕晨前面,說著事情,「王爺,軒王說現在不宜有靜動,最好是帶王妃回去。」
李奕晨一听,眉毛微挑,「不用了,她就留在這里,對外就說她染上了疾病,大夫要她靜心。」
甲午沒有再說什麼,只拿出一封信,「這是軒王讓屬下帶過來的。」軒王是料王爺不肯,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