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財奴 第26頁

「是你愛生氣能怪誰,你沒經歷過我所遭遇的,不能感受我心里快撕裂的痛,我真的沒辦法饒恕他們,屬于我的一切我都要一一奪回。」男子的心布滿黑暗,看不見光亮。

「你所說的一切包括商蘭娣那個女人嗎?」他每回喝醉時口中念著的名字,總大喊著要殺了她。沒有愛,哪來恨,他一定非常愛她,連在夢里都念念不忘,愛到沒法相信她會背叛他。

「她是個無比聰明的人,多才多藝,但是……」她的聰明才智只為了她自己,旁人只是她的墊腳石。

「所以你口口聲聲的復仇是因為她吧!你想把她奪回你身邊,只有絕頂聰明又美貌無雙的女人才配得上你,我不行,我是滿身銅臭的商女。」少女又哭了,堅強的雙肩上下抖動。

見她落淚,男子的面上有著痛苦,用力握住她戴著金鐲的手腕,「不是的,薇兒,在我心中你比她重要,可是我是男人,我怎麼能讓你養,一無所有的我哪敢折下你這朵嬌花,我們在身份上的差距……」

好痛。

什麼是身份上的差距,分明是搪塞,真要有心沒有克服不了的鴻溝,那姑娘怎麼傻乎乎的被騙了,男人的十句話中有七句是假的,另外三句也不見得是真話,听听就算了,當不得真。

女人的眼淚打動不了心硬如鐵的郎君,在他們心里永遠有更重要的擺在前頭,妻子、情人都是可以隨手拋下的犧牲品,男人的宏圖大業不是在女人的裙擺下,他們要的是血染的戰場,以生死相搏開出的輝煌。

淚,無聲的由頰邊滑落。

哀著溫溫的淚水,睫羽輕顫的陶于薇緩緩睜開水洗過的眼眸,淡淡的愁緒猶殘留在眼中,揉碎了,抖落幾許濕潤。

吁了口氣,她從胸口吐出郁悶的堵塞,少女的不甘和無奈,揮不去的酸澀及寂寥,少女那流不出淚的心痛似乎停在她心田,她彷佛還能感受到求不得、愛不到、勸不了的悲愴,心中酸疼。

那是夢吧!但好真實,簡直是另一個她……

不,就是她,大概是她的前世或預言什麼,連著三天她都作著同一對男女爭吵的夢,斷斷續續不連貫的片段,不甚完整,女的面容與她一模一樣,也叫陶于薇,而男子叫葛瞻,被人背叛而逃離自己的國家,一心想要復仇,勤練武功好手刃仇人,他的容貌……是水月族的護衛葛廣之。

為什麼她會作這種夢呢?連著數日是同一張臉,莫名地,陶于薇的目光落在手腕上越見金燦的鐲子,方才驟地一疼便是那戴著金鐲的手腕,她一疼就驚醒了,男子重握少女皓腕的夢也就此中斷,她醒時淚流滿面。

和鐲子有關嗎?

正當陶于薇心里這麼想著,鐲上的梵文忽然發出一閃的金光,感覺雕在金鐲的字要浮起,閃了一下後又沉寂。

「咦!真奇怪……」難道她和葛瞻還有什麼牽扯?

搖了搖有些沉重的頭,她心寬的笑了笑,哭過一場的瑩瑩水眸更顯鮮活,明亮亮的像兩顆黑色寶石,閃爍著星辰一般光芒,繁星點點,一點一點地發亮,光輝映月。

「主子起了嗎?」金子在門外輕喚。

「起了,進來吧。」陶于薇攏了攏發,神色倦懶。

「奴婢們為主子梳洗。」金子捧著金色面盆推門而入,尾隨而入的是拿著香豆、香乳的銀子。

小寶走得慢,因為他手上端著七碟子早膳。

「好累——」還讓不讓人活呀?再夢下去她都要垮了。

「主子沒睡好?」金子將涼涼的雪凝膏抹在陶于薇眼眶下方的陰影處,不是很明顯的浮紫。

「嗯,老是作夢,真討厭……」她忍不住抱怨,沒睡飽的起床氣讓她展現女子難得的媚態。

聞言,金子忙碌的手微頓,秀美的眉心輕蹙,「晚上入睡前奴婢給主子點支安神香,有助入眠的。」

偏著頭,一撮碎發滑落頰側,迷人風情頓生,「免了,怕聞多了香會養成依賴,我試試別夢東夢西……」

一說完,她困頓的打了哈欠,趁著金子、銀子為她淨面、梳發、著衣時又打個小盹,神情總算沒那麼懨懨。

金絲棗泥糕、雪花糖粒玉米烙、炸香油果子、四色蔥香花卷、一碗熬得噴香的梗米魚片粥,再來個酒釀餅、三鮮貓耳朵湯,陶于薇早上的膳食頗為豐富,並不油膩。

用完膳,用清炖悉尼汁漱口,金子幫其拭嘴後,神清氣爽的陶于薇整個人活過來了,也有力氣管閑事。

「那個把本公主當收貨郎的男人還活著嗎?沒死叫他滾過來。」她長這麼大還沒替人看過小孩,軟乎乎的小娃兒還死纏著她不放,把她最喜歡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給捉皺了。

「是。」這事由小寶跑腿,狐假虎威……呃!為三公主辦事他再樂意不過了,兩條沒肉的竹竿腿飛也似的跑了。

不一會兒功夫,尚需要人攙扶、腿腳不便的男人蹣跚而入,臉色慘白得像半具身子掛在棺材邊,胸口、手臂、大腿都有明顯的傷口,微微滲出血來,看來傷勢很重。

陶于薇給了他三天時間養傷,沒想到還是不濟事,堪堪救回一條命而已,一口氣吊著沒死成。

男子身後是露出一顆小頭顱又怯生生縮回的小女娃,小手握成小拳頭緊捉男子的衣袍。

叫陶于薇意外的是,後頭還跟著一個湊熱鬧的葛廣之,看到他與夢中男子相似的臉孔,她明媚生輝的瞳眸往內一縮,微閃一絲曖昧不明的幽光,她的心口又因夢里少女而泛疼。

「不用跪,也不用喊我恩人,我還不確定要不要救你,也許我手一揮就取了你的首級,先說說你叫什麼名兒,別用假名蒙我,我會很不高興。」她制止了男人的動作,喝了一口茶,茶香芳馥,溢滿口腔。

「管通明。」他氣息有點弱。

「你會武?」

「是,自幼在師門學武十年。」他沒有時下文人的怯懦,雖是受傷不輕仍有武人的傲氣。

「哪個門派?」

「青城派。」

「听過,挺正派的門派,就是迂了點,腦子死硬……」一條筋通到底,不知迂回,門內弟子木訥,太重名聲,一門心思全撲在習武上頭,有點不通事理。

「姑娘,請留點口德,你說的是在下的師門。」管通明有著不卑不亢的沉穩氣度,若非面如金紙,大抵也是武林的一號人物。

「人都快沒命了還在下在上,搬張椅子給他坐吧,我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斷氣。」

「是的,主子。」

小寶很勤快,拉了張玫瑰色圈椅過來,男子這才吁了口氣坐下,臉上的慘白稍微緩和。

「那些追殺你的人是誰,膽子不小嘛!扁天化日之下也敢殺人。」沒王法了嗎?把她父皇往哪擱。

「縣太爺的家丁。」管通明頓了一下似有遲疑,抽痛的傷口讓他緩緩說出事情的真相。

「南屏縣的縣官?」她記得叫文普……什麼來著?「啊!文普青。」她月兌口而出。

「是的。」他將右手放在左手下方輕扶,疼痛感減輕。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你犯了哪條官司?」最好不是仗勢欺人、官逼民反,否則……她是天生惹麻煩的高手。

「我沒犯罪,不是罪犯,只是……」可以說嗎?管通明看了看眼前女子通身的氣派,以及她眉宇間的傲然,再觀她身後的僕婢皆有不凡儀態,他決定冒一次險,反正他已無退路。

「江湖闖蕩多年,我落居月羅河畔,因膩了永無止境的打打殺殺,便買了艘漁船在河上打漁,和同在河邊討生活的漁夫交好,遂常一行人出船捕魚,互有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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